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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法禅师沉吟了一阵,道:“如果小施主真是甘老施主弟子,此事就十分容易的了。”
石承先心想:“好啊,他果然不信我是甘布衣的弟子,雷大叔原来没有错怪于他……”
动念之间,心中也不禁有些生气,沉声接道:“掌门人要怎的才能相信在下之言?”
宏法禅师道:“这也很容易,贫僧少不得要试上一试小施主的剑法,是否甘老所传……”
石承先忽然笑道:“很好,在下候教便是。”
他知道此刻别的话都是无益,话音一顿,立即又将长剑掣出,接道:“掌门人请。”
宏法禅师微微一笑,道:“贫僧只想向小施主领教一招,剑法,用以证明施主身份,得罪之处,尚祈见谅……”
回头向那小沙弥取过一支宝剑,一领剑诀,目光电射石承先,接道:“施主小心了。”
寒光乍吐,刷的一剑,平平刺了过来。
石承先双目精光四溢,暗道:“少林剑法,果是不凡。”
当即顺剑一推,七朵剑花,随手而起。
两人宝剑尚未交锋,却见那宏法禅师哈哈一笑,闪电般撤剑倒跃三尺,朗声道:“不错的,这一招正是甘老的剑法。”
石承先微微一笑,道:“掌门人好眼力!”
宏法禅师掷过宝剑,合十道:“小施主,贫僧为了少林声誉,不得不尔,尚望小施主莫要见怪才好。”
石承先双手抱剑,笑道:“掌门人太客气了,在下唐突之处,也请掌门人莫要见怪!”
宏法禅师微微一笑,道:“小施主.请随贫僧前去叩见澄因长老吧!”当先向楼下走去。
石承先回顾了雷刚一眼,道:“大叔,请啊!”
雷刚轩眉一笑,大声道:“老奴为公子开路……”三人鱼贯下楼而去,那几名抱剑的沙弥,只有两人跟随。
慧因大师似是未得掌门人令谕,脸上一片犹豫之色,眼看几人已下楼而去,这才缓缓的跟下楼。
一行人走出那栋下院,宏法禅师忽然回头向石承先道:“澄因师叔的坐禅所在,乃是达摩祖师面壁之处,小施主请随贫僧前去!”说话之间,直向初祖庵行去。
沿着荒凉的小道,只见野草及膝,小花遍布,瞧着寺内各处打扫得那等清净,唯独这通往初祖庵的山径,却是野草丛生,乏人管理,似是令人不解。
石承先心中虽然甚感奇怪,但因事不关己,也就忍了下去,未曾相询其中原故。
思忖之间,已然到了初祖庵前。
石承先举目打量,只见这初祖庵乃是一处小小的殿堂,一片矮墙,围绕在翠竹杂树之中。
这时,宏法禅师合掌当胸,垂下头去,喃喃的祷告了一遍,然后方始举步,直趋庵前。
穿过那一丛竹林,眼前已可见到两扇斑剥的柴门。
宏法禅师走了过去,神色恭谨的轻轻把那柴门扣了两下,立即肃容在门外等候。
约摸盏茶时光过去,门内依然没有动静。
宏法禅师的脸上,突然现出一片惊异之色,回过头来,瞧着站在五尺以外的慧因大师,道:“师叔,这儿不曾派有弟子照顾么?”
慧因大师道:“是老衲弟子宏一主持此间一切。”
宏法禅师脸色一沉,道:“师叔,宏一师弟为何不在?擅离职守,依寺中规定,应犯逐出门墙之罪。”
慧因大师沉吟了一阵,道:“这个……老衲不敢代宏一请求掌门人恕罪,不知是否别有缘故……”
宏法禅师道:“本座自当查明以后再罚。”话音一顿,举手在门上一连扣弹了三下。
只听得一阵笃笃之声响过,那初祖庵中依然毫无动静。
慧因大师脸色大变,缓步上前,低声道:“掌门人,这事似是有些不大寻常啊。”
宏法禅师似是强自忍耐着心中波动,沉重的说道:“师叔,咱们有好久没有来了?”
慧因大师略一思忖,道:“大约有两年多了,上次来此,是和伽因师兄一道。”
宏法禅师道:“这就奇怪了。”
慧因大师道:“掌门人有何发现?”
宏法冷哼一声道:“少林子弟,从无擅自行动之人,如今宏一师弟不来应门岂非甚是奇怪?”
慧因大师道:“待老衲再行扣门一试……”上前两步,重重的在柴门之上,敲击了五响。
空山回应,笃笃之声,传播甚远,唯独那初祖庵中,却是依旧一片沉寂,不闻丝毫动静。
石承先目睹斯情,心中大为着急,但他眼见这位少林掌门人的庄严诚敬神色,已知这处所在,乃是少林寺圣地,千万唐突冒失不得,是以几次三番想出口,但都又强自忍了下去。
就这么又等了片刻之久,忽然听得雷刚大喝一声道:“公子,老奴进去为你们开门!”
但见他独臂一振,人已窜过了矮墙,飞落院内。
石承先大吃一惊,欲待喝阻,却已不及,耳中传来一阵咚咚之声,那两扇柴门,已被雷刚打开。
慧因大师霍然双目暴睁,狠狠地瞪了雷刚一眼,显然那目光之中,蕴满了怒意,似是对雷刚这等冒然举动,大为不满。
只是,他看了掌门人一眼,却未发作。
宏法禅师合十低眉,低低的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回顾了石承先一眼,道:“小施主,咱们入内……”缓步走进了庵门。
石承先知道雷大叔此举,虽然算不得大错,但对少林而言,仍是一桩大大不敬之事,闻言连忙带着歉意笑道:“雷大叔不情之失,在下先行谢罪。”随在宏法禅师身后,走了进去。
一入柴门,石承先不禁一怔。
只见满目蒿草,一片荒凉。
那迎面的一栋殿宇,窗梁之间,珠网尘封,广大的院落之中,青石小道上,到处冒出了尺许野草。
看似这庭院殿宇,至少有数月无人打扫。
宏法禅师见到院落中的情景,也愣了一愣,呆立在庭院之中,久久未曾再行举步,两眼在周围瞧个不停。
慧因大师紧紧地交握双手,暗暗发急。
此刻情景,真是十分紧张,石承先忖道:“莫非这初祖庵中,已然出了什么乱子?”
寻思未已,只听得宏法禅师低喝道:“师叔,这儿很久无人打扫,可是宏一师弟离开很久了么?”
慧因大师茫然道:“这个,老衲不知。”
宏法禅师冷哼道:“师叔,此事可是弟子接掌门户以来的第一桩大事,弟子必须查明……”
慧因脸色一变道:“掌门人正该查明责任,如是宏一孽徒果然失职,但凭掌门人依法处置。”
宏法禅师道:“只怕还要师叔多多协助才是。”
慧因大师忽然长叹了一声,道:“但凭掌门人吩咐……”悲愤之情,溢于言表。
宏法禅师也吁了一口大气,回顾站在门口的两名沙弥,道:“传监寺大师来此见我。”
只见其中一人,立即应声而去。
石承先这时目光正射向殿中的一块高约两人多的石壁,只见那石上人影,隐约可见,暗道:“这想必就是达摩祖师,九年面壁,精修上乘功果之处了。”
转念之间,却听得雷刚大声道:“掌门人,那澄因大师现在何处闭关坐禅?”
宏法禅师眉头微微一皱,道:“老施主,初祖庵乃我少林圣地,施主莫要大声喧哗……”
语音微微一顿,漫步向殿中行去,却见他面对那祖师面壁巨石,屈膝跪在地上,喃喃说道:
“弟子宏法,叩见祖师爷遗影……”
慧因大师这时也跪在殿外,低头祷告不已。
石承先远远望去,却见那宏法掌门人拜了三拜,站起身子,直趋殿左的一处木门。
石承先心中一动,忖道:“莫非那澄因长老就在这木门后面的房舍中坐禅么?”
寻思未已,那宏法禅师已合十朗声说道:“弟子宏法,遵从掌门师长遗命,冒死求见师叔,尚望师叔莫怪……”伸手向那木门之上按去。
门上积尘,应手而落,洒了宏法禅师一身。
木门上,却现出一处尺许方孔。
雷刚突然一闪高大的身躯,抢了过去,竭道:“澄因大师,你还记得我雷刚么?”
他这等冒失行动,当真叫人防不胜防,宏法禅师脸色连变,但无法阻他前冲之势。
石承先看的大为惊凛,连声喝道:“大叔莫要冒失,一切请掌门人区处吧!”
但闻砰的一声,那两扇木门,已被雷刚肩头撞开。
一股强大的霉味,冲鼻而来。
石承先一晃身子,赶了过去,举目看来,却见那木门之后,乃是一间斗室,空徒四壁,除了地上一张蒲团,别无他物在内,更甭论坐关的长老了。
那澄因大师竟然不在室内,倒是大出诸人意料!
宏法禅师呆了一呆,道:“坐关期间,师叔怎会不在?难道有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我少林逞凶伤人么?”
慧因大师这时已走了过来,脸色悲痛难禁,仰天长叹道:“掌门人,老衲实在是忍耐不住了……”
宏法禅师忽然连连摇头道:“师叔,不可冒失,事情未明真相以前,师叔千万不可……”
目光在石承先身上一转,顿然住口不语。
石承先只瞧的心中大为震动,暗道:“他们为何言语支吾?其中莫非还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么?”动念之间,不由脱口问道:“掌门人,那澄因大师可是移往他处坐关,不曾告知寺中弟子?”
宏法禅师摇头道:“不会的。”长长的叹了口气,陡然脸色一黯,道:“贫僧只是担心,我那澄因师叔,九成已然遭了他人毒手!”
石承先一怔道:“有这等事?”
在他想来,少林乃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什么人胆敢前来此地,杀害少林寺中长老呢?
雷刚却大喝道:“谁如此大胆?老夫不信!”
浓眉耸扬,环目怒睁,独臂一挥,但闻砰然一声大震,只把那仅有五尺见方的斗室后墙,击穿了一个大洞。
烟雾迷蒙之中,阵阵尸臭,扑鼻而入。
慧因大师陡然一惊,喝道:“不好!”身子一闪,也不管那熏人的臭味,直往室内扑去。
宏法禅师,石承先和雷刚三人,也先后跟了进去,只见那斗室之内,乃是沿着山壁,掘出来的一个石洞。
这处石洞,大小约有三丈方圆,那腐尸之味,就是从洞中传来。
石承先刚自看到洞中的地上,横陈着四五具尸体,耳中已听得慧因大师惊叫道:“掌门人,这些尸体是什么人的呢?”
宏法禅师也看清楚这几具尸体,不是僧侣的衣着,脸色稍见平和,沉声道:“师叔,这些人中,可是并无我少林弟子杂身其间么?”
慧因合十道:“老衲没有瞧出有我少林门下!”
宏法禅师修眉一扬,道:“师叔时常行走江湖,见闻广博,可知这些人是哪里来的?”
慧因大师闻言应道:“老衲倒要仔细看看了。”俯下身去,认真的翻看着那几名尸体。
石承先见那尸体尚未完全腐烂,虽然这嵩山地带很冷,尸体不易腐烂,但也不会是太久之事,否则,那些皮肉的水份,应是早已风干了。
一念及此,不禁向雷刚道:“大叔,这些人死的好像不久吧!”
雷刚见过的死人极多,闻言应道:“依大叔猜想,这些人顶多才死去十五天不到!”
那宏法禅师本是闭目肃立,等候慧因大师查看那批尸体,耳听雷刚之言,不觉的双目一睁,喝道:“老施主此言可真?”
雷刚道:“老夫一生看的死人,只怕比掌门人看到的活人还多,自是不会说错的了。”
宏法禅师沉吟了一阵,道:“这事就有些不通了!”
雷刚道:“哪里不通?人已经死在这里,难道还有什么讲不通的道理,让你掌门人发觉了么?”
宏法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