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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外侧戒备的另一名青袍人,无声无息地飞跃而上,人未到掌已抽出,一声问响,劈空掌把刚倒地的无情剑,拍得连翻两匝。
银萧客到了,一把抓住无情剑的背领纵回石下,将人往石下一丢,说:“崔兄,要不要再带回去问口供?”
“好,回寺再说,问出口供再碎割了他。”
无情剑已奄奄一息,但知觉仍在,吃力地抹掉一嘴鲜血,强提元气说:“除了要申某肝脑涂地,要口供万万不能。”
“姓申的,咱们走着瞧。”青袍人崔兄阴森森地说;“铁打铜浇的人,到了崔某手中,也会成为一堆软泥,我天南阴煞的绰号可不是白叫的。带走!”
绕山岩向上去.必须经过一条峡谷,两侧峭壁参天。生长在峭壁石缝中的苍松杂草,皆是湿淋淋的。
因为壁间终年皆有大量的水沁出来,经年有水雾渗润,不到中午不见日色。
谷口外,便是怪石如林的狮子岩,也就是永旭匿伏的山坡。
永旭早已离开了匿伏处,他太过小心,到达斗场的左方崖壁下,无情剑便被魔音击溃了,想救应已嫌晚了一步,爱莫能助。
他并不认识无情剑,也没有见到双方打交道的经过,对方还有八个人,以八比一,想救人必须考虑后果。
他跟在后面.一面思量救人的手段和策略,耐心地等待时机。
他知道这八个人皆是功臻化境的高手,如无把握,决不可轻举妄动,人没有救成反而把自己也陷在里面,这种得不偿失的蠢事做不得。
大白天,在高手后面跟踪相当冒风险,一不小心,便会坠入对方的陷阱里。因此他万分小心,不敢跟得太近,一面跟一面心中暗忖:“妖道会不会在护国寺?这些人显然不是重要人物,捉住人是否会往妖道处送?如果我出面将人救走,妖道会不会赶来追搜?”
权衡利害,他感到十分为难,他所要找的人是妖道和天台姬家父子,为了这几个人而过早暴露自己,的确有点得不偿失。
他本来想擒人才现身诱敌的,没料到人是引出来了,偏偏就那么巧,紧要关头竟然平空钻出一个倒霉鬼,破坏了他的擒人大计,令他相当懊恼。
现在对方的人已经集中,要擒人必须冒一比八的风险,被擒的人不知是何来路,是否值得他救大成问题。
想得太多,反而诸多顾忌,因此迟迟难决,眼看爪牙们到了护国的山门外,他仍未决定是否下手。
距护国寺山门仅百十步,一个僧人匆匆迎来,迎着状颇兴奋的天南阴煞稽首说:“崔檀樾,仙长传来口讯,着檀樾撤销此地的搜索站,领着人赶赴府城,向毒手天尊报到。”
“什么?回府城?”天南阴煞讶然问:“为什么?在下这里已得到线索……”
“府城方面,毒手天尊人手不够,对付不了神山鬼设的书生周朝,已经折损了三十余名弟兄。那该死的东西似乎有不少党羽,毒手无尊已经第三次派人向仙长救援了。仙长认为护国寺目标太过明显.没有人敢大胆在此藏匿,因此将诸位调往府城,协助毒手天尊搜捕书生周和。”
“这……仙长处可知道有关千幻剑的线索吗?”
“据贫俗所知,八处秘站似乎尚无发现的信息传来,仙长甚感焦躁呢。”
“你速去禀报仙长。”天南阴煞不悦地说:“护国寺目标太显,没有人敢大胆在附近匿伏,但在八处秘站中,恰好仅有本站捉到一个碧落山庄的人,是千幻剑的好友无情剑申亮,正打算问出口供再派人禀报,你问仙长这处秘站是否必得撤销?”
这家伙由于心怀忿念,说话的声音嗓门够大,使远在百步外伏在草中跟踪的永旭大吃一惊。
“糟!早知是千幻剑的人.我该早早将人救走的,我误了大事。”他心中暗叫,埋怨自己迟疑误事。
千幻剑的好友在此出现,那么,碧落山庄的人必定距此不远,无情剑如果受不了折磨招了供,麻烦大了。
和尚一怔,半信半疑问:“崔施主提的这个人是无情剑?这……”
“你要不要亲自问问看?”天南阴煞冷冷地问。
“这……施主何不将人送往仙长处讯问?碧落山庄的事,比书生同利的事重要得多,不需请示仙长,此处秘站决不可撤除。无情剑既然在此地出现,千幻剑那些人一定就躲在附近,为争取时效,请随贫僧动身。”
“不,在下要先问口供。”天南阴煞坚决拒绝:“他杀了金眼彪冯兄,问完口供,在下要在此地分了他的尸,不能送走。”
僧人大急,劝解道:“崔檀樾,千万要以大局为重,要……”“人不能送走!”天南阴煞的话斩钉截铁。
僧人的态度一直是恭顺的,这时大概被激怒了,神色一变,头一拍胸一挺,原来和平的目光,突然射出令人心悸的寒芒冷电,脸一沉,像是换了一个人,不再是四大皆空与世无争的谦虚和尚,而是威灵显赫主宰天罚的菩萨,一字一吐地说:“崔檀樾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些什么事吗?”
天南阴煞被凌厉的语气所惊,更被和尚突变的神色所慑,骇然退了一步,凛然问:“你……你不是信使智空吗?你……你怎敢用这样态度与在下说话?”
“不错、贫僧是信使智空,一个默默无闻的不起眼中年苦行僧。
但你想到吗!千幻剑号称宇内三大高手之一,功力仅稍逊于白道至尊玉龙。碧落山庄的男女,无一不是剑术通玄的高手,匿伏在山区伺机而动,身为传信使,如无超人艺业岂能胜任?”
“你……”
“要说出俗家在世名号,你天南阴煞崔良还不配与贫僧平起平坐。”智空这两句话声色俱厉,每一字皆沉凝镶嵌,声虽不大,但直震耳膜,令人平空感到脑门发炸,禁受不起那可怕的震撼力。
天南阴煞大吃一惊,其他七人也脸色大变。
“你如果把无情剑杀了,死无对证,你得来的口供不值半文钱,自说自话。你能取信于人吗?你也闯了大半辈子江湖,连这点见识都没有?”智空继续训人,神色奇冷:“说好听些,你是少见识鲁莽冲动,胡作妄为不识大体;说难听些,你是杀人灭口别具用心,擅作主张心存叛念,居心叵测……”
“大师言重了,在下一时激忿而已。”天南阴煞惶然接口,傲慢自大的神色消失无踪。“你要知道,一人王府,身份就不同了,你们那些江湖道上狂妄自大任意而为的坏习惯如果不改;总有一天你会死不瞑目。现在,你要不要把人送走?”
“那……人就交给大师带走好了。”
“贫僧一个人可能照顾不来,派两个人押着随贫僧去见仙长,这里千万小心,严密封锁不可大意。”
“在下遵命。”天南阴煞恭顺地说,与先前狂妄自大的表现完全不同,真像是脱胎换骨了。
送走了智空和尚,天南阴煞吁出一口长气,向同伴惊然地问:“诸位,有谁知道这和尚的来历吗?”
银萧客摇头苦笑,拍拍自己的脑袋说:“兄弟一生中,以音制人自以为成就非凡,但和尚的语音直震脑门深处,锐不可当,兄弟竟然有点承受不起,可怕极了。依兄弟猜测。他可能是十余年前失踪的一代魔头,以摄魂魔音横行天下的九幽魔判晁文彦,与碧湖老妖齐名的高手,只是他的面貌似乎太年轻了。”
“这并不奇怪。”天南阴煞说;“兄弟多年前曾经见过香海宫主司马秋斐,她已是个年近花甲的老太婆了,但仍然佼好如处子,世间练了长春术的人并不少呢?”
“这怪和尚的身份地位。怎么兄弟从来没听过?”一名青袍人说。
“当然不会比咱们低,只怪兄弟一时大意,挨了一顿狠教训。”
天南阴煞懊丧地说:“他既然奉命传仙师的口信,要撤除这处秘站,如果地位低.口信传到便了无责任,哪敢管其他的闲事?但一听捉住了无情剑,便说不需向仙师请示,不撤除此处秘站。如果他的地位低,怎敢擅自作主?只怪咱们糊涂,把他当作小信使作威作福。
惭愧。”
两名青袍人押了背捆双手的无情剑,沿小荒径鱼贯而行走在前面。智空和尚脸上已回复了平凡的神色,木无表情跟在后面。
他们不走大林寺小径,从佛手岩东面的山脊折出,然后沿着已湮没的山径,向一处山谷徐降。
这一带怪石散落,山坡长满了野花奇革,花期早过卦。牛山红高与腰齐,漫山遍野堆砌成一重绿野,似乎比北面的锦绣谷长得更繁茂,生长的异种云锦也相当茂盛。
降下百十步,智空突然低声说:“你们继续往下走,不要回头看,如果听到后面有声息切记看牢俘虏,觅地戒备。”
“大师是说……”走在无情剑后面的人发话。
“贫僧似乎发现有人跟来了。”
“也许是崔兄,他……”
“不是崔檀樾,等会儿贫僧留下来等他。”
前面高阜下绿影倏现,四个穿绿劲装外登披风的蒙面女郎迎面一字排开挡住去路。
从头上所流的发髻,可看出她们的身份,站在路中的一个梳了三丫髻,另三人是双丫髻,这是说,流三丫髻的是待字闺中的少女.双丫髻是侍女,四女的年岁都不大。
押解无情剑的两个青袍人,挟着俘虏让在一旁。
智空和尚一怔,寒声说:“怎么就到前面来了?好快的脚程。
女施主,你们从护国寺跟来,不知有何用意?”
梳三丫髻的女郎露出外面的大眼冷电四射,用阴冷的嗓音反问:“你们是从护国寺来的?本姑娘有事请教。”
“女施主好像不是碧落山庄的人。”
“不是,来庐山找人。大师定是李自然派在护国寺潜伏的人了”
“女施主……”
“不要急于否认。那位脸色灰败,脚下不便双手被捆的人,大概是被擒的人了。”
“不错,女施主想救他?”
“这里的事与本姑娘无关。想向大师打听一些人的落脚处。”
“如果贫僧不加理会呢?”智空的脸色沉下来了。
“那么本姑娘留下俘虏,以便亲与李自然打交道。”
“好吧,四比三,女施主似乎已占了上风,要打听那些人的下落。女施主不妨说出来听听。”
“挹秀山庄姬家的人。”
“哦!女施主找他们有事吗?”
“不错,本姑娘到达天台,姬家的产业已经易主,全家迁走半月以上啦!本姑娘循踪追赶,追到九华山,他们恰好跟着李天师撤走了。”
“听口气,女施主是寻仇来的。”
“大师猜得不错。”
“女施主,不是贫僧小看了你们,要想向姬家的人寻仇,不啻飞蛾扑火,早些离开山区对你们有好处的。”
“大师不准备说?”
“不错、贫僧有要事在身,不愿与女施主计较,贫僧与姬家的人毫无交情,不过问你们之间的恩怨是非。但他们与贫僧同是为李天师效力的人,贫僧不能将他们的落脚处奉告,请让路。”
“那么,休怪本姑娘得罪你了。”
“呵呵!女施主动了杀机。请听贫僧的忠告,脱出这场恩怨,出山去吧。”智空冷冷地说完,举步便走,泰然向蒙面女郎迈步,像要硬闯。
蒙面女郎哼了一击、一言了龙吟长创出鞘、徐徐忡出说:“本姑娘不能身八宝山空手归,唯你是问”
智空和尚淡淡一笑,大袖倏然抖出说:“贫僧要将你们带走!”
蒙面女郎早有提防,剑信手拂出,剑气与袖风接触,蓦地风吼雷鸣,劲气爆发,凌厉的剑气与强劲的袖风似乎势均力敌,在枝叶纷飞中,两人各退了两步。
“咦!贫僧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