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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纷纷倒退。
李德威神情一震,脱口说道:“盗王师南月。”
吴尚武接着说道:“我想起来了,这些穿黑衣的是师南月威镇江湖的‘黑衫斗士’!”
只见师南月横着独脚铜人震声说道:“你们那个姓海的头儿呢,叫他出来见我。”
一声冷哼起自师南月前面十多丈一处暗影里,一个低沉话声冷冷说道:“师南月,我还以为你能缩到几时呢,你到底还是出来了。”
随着话声,那暗影里缓步走出了海皇,公孙奇紧随身侧,十将军护卫左右,好不威风。
师南月铜人一指道:“好,好,好,姓海的,我要当面问问你,咱们俩一个在南,一个在西边儿,素来井河不犯,现在你却指使你的人杀害我的手下黑衫斗士,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海皇没理他,一直到走近两丈内才停步说道:“你问我,我还正想问你呢,你带着你的人在这一带行动诡秘,鬼鬼祟祟,窥伺闯王大营,又是什么意思?”
师南月“哈”地一声道:“闯王的大营,你姓海的什么时候又投到李自成跟前来了?”
海皇道:“这是我的事,你无权过问,我‘菊花岛’想帮谁就帮谁,你管不着。”
师南月冷冷一笑道:“好啊,你比我姓师的还厉害啊,看哪儿势大往哪儿倒,你投到李自成跟前来不关我的事,可是你的人杀了我的人就要另当别论了。”
海皇冷冷说道:“那怪不得我,要怪只能怪你贼性不改想混水摸鱼,趁火打劫!”
师南月跺脚道:“好啊,姓海的,你杀了我的人,到头来还倒打我一钉耙,我干什么,你说我想混水摸鱼,趁火打劫。”
海皇冰冷一笑道:“算了吧,师南月,东西南北这四个,谁还不知道谁么?我,祖财神,蒙不名都带了人,你不会长久雌伏甘于寂寞的,男子汉、大丈夫,堂堂的盗王师南月,连这个都不敢承认么?”
他这一着算是用对了,师南月天不怕,地不怕,只怕这个“激”字,只听他哇哇叫道:
“姓海的,没什么不敢承认,我现在帮的是八大王,怎么样?”
海皇冷冷一笑道:“原来你帮了张献忠,那我就没有错杀你的人,有道是‘睡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闯王好不容易打下来土地,岂容张某前来分取一杯羹……”
师南月道:“废话少说,咱们都别支使手下拼命,咱们俩来见个雌雄高下,分个你死我活,来,来,取你的兵刃来。”
他把独脚铜人一横,立好了架式,摆开了门户。
海皇双眉一扬,道:“怎么,你要跟我走两趟。”
师南月道:“不错。”
“也好,”海皇眼中奇光闪动,点头道:“咱们东西南北各霸一方,却始终没有机会较个长短。分个高低,如今正好趁这机会分个雌雄强弱!”
手往后一伸,道:“取朕兵刃来。”
恭应一声,他身后一名将军双手捧过一个黑忽忽的东西。
吴尚武低低笑道:“好戏要上演了,狗咬狗一嘴毛,这一下咱们倒省事了。”
话声方落,蓦地里……
西南方向传来一声大响,跟大雷似的,震得地皮都为之晃动不已。
紧接着,西南方冒起一片火光,人喝马嘶,杀声震天。
师南月跟海皇双方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及变故震住了,双方并没有立即动手!
吴尚武诧声道:“这是什么,谁跟谁打起来了?”
只见一名黑衣壮汉飞掠而至,落下斗场便道:“爷,不好了,吴三桂的兵马打进来了,听说李自成已经带着残部逃往‘永平’去了!”
这些话声相当大,藏身树上的李德威等无不精神大振,激动异常,吴尚武更是激动得须发俱张:“少侠,您听见了么,您听见了么……”
李德威激动不下于他,顾不得再看好戏,陡地扬声一句大喝。
“凌风,走!”
当先腾离树枝,破空拔起,往西南方电射而去!
吴尚武等相继赶上来了,吴尚武老泪纵横,像哭又像笑地道:“少侠,这是怎么回事儿,这是怎么回事儿,不是说吴三桂兵败了么,怎么突然……”
带泪呵呵笑,赵辉道:“这还不明白么,这在兵法上叫作欺敌,让闯贼这么一高兴,军心这么一骄,然后再回头来个奇袭,哈,一击奏效,吴三桂真行,真行。”
梁金烈嘶哑着声道:“少侠,咱们这不是做梦吧。”
赵辉道:“老兄弟,你真是,这会是做梦么,伸出手咬咬你那指头看。哈!闯贼带着残部逃往永平去了,跑吧,看他能逃到几时,看他能逃到哪儿去。”
一行十三人把身法施展到了极限,绕过了抚宁,已然看见了焰火的火光冒起处,正是那片贼营,还在烧,伏尸遍野,有贼兵,也有身披缟素,头上戴孝的,只不见那些兵马哪里去了,但却听得见远远传来喝杀声,越去越远。
越辉叫道:“吴总兵缟素发丧,率兵入关为崇祯爷报仇,这不就是证明么,这不是吴总兵的兵马是谁的?”
吴尚武颤声说道:“少侠,吴总兵大半是率部追贼去了,咱们……”
李德威也觉得热泪在眼眶打转,道:“这一战已足使‘满洲’胆寒了,咱们回京里去。”
赵辉振臂大呼,道:“对,咱们回京里去准备迎王师,走!”
一声“走”字,十三人腾身而起。
口口口
几天的急赶,京城已然在望,跑着跑着,吴尚武突然伸手遥指,大叫说道:“看,你们快看,城门楼子上那面旗上写的是什么字?”
大伙儿都看见了,日月并列,那是个“明”字。
赵辉突然跪了下去,放声大哭:“老天爷有眼,老天眼有眼,崇祯爷,您英灵有知也应该瞑目了……”
他这一跪一哭,大伙儿无不垂泪。
但这泪水是激动的,是喜悦的,是兴奋的。
吴尚武老脸满是泪,却一把拉起了赵辉道:“走吧,老兄弟,咱们大摇大摆的进城去,我简直恨不得插翅飞过去!”
这是大伙儿的心声,谁不想赶快进城去看个究竟!
口口口
进城了,刚进城就碰见了“穷家帮”守在城门口的弟子,一个迎了上来,一个扭头跑着去报信儿了。
那“穷家帮”的弟子扑地跪倒,据他说他们守在城门口已经有两天三夜了。
吴尚武拉起了那名“穷家帮”弟子正要问究竟。
一行人如飞迎了上来,孟元、蒙不名、杨敏慧,居然还有罗汉、赵晓霓、骆养性等。
大伙儿见面互道辛苦,李德威把东行经过刚说完,蒙不名不等问接着便道:“别提没害得我们抹了脖子,你们走后没两天,恶耗来了,说吴三桂兵败跑了,大伙儿正在那儿捶胸跺脚,放声悲哭呢,消息又来了,吴三桂率兵入关,闯贼败走‘永平’,大伙儿不敢相信,可巧这时候罗汉跟骆指挥使他们也到了,证实喜讯不假,接着骆指挥使又会同原御使曹溶曹大人等,大伙儿大杀余贼,现在行了,你们看见了,旗帜都已经换过来了,只等太子入都即位了!”
李德威忙问道:“太子呢?”
骆养性道:“现在吴总兵军中,往西追贼去了,不过京里已接太子手勒,初二入都为大行皇帝、大行皇后举行大事!”
李德威道:“今儿个是……”
杨敏慧嗔道:“大哥,瞧你,怎么把日子都过忘了,今儿个是四月廿九,没多少日子了。”
李德威倏然而笑道:“我可是把日子忘了。”
蒙不名一旁笑道:“什么口子都能忘,只有一个日子不能忘,等太子入都行了大事即了位,接下来就要喝你们这两对儿的喜酒了!”
“穷神”这一句话红了四张脸!
口口口
当夜,席设御史曹溶府,大张宴席十几桌庆功。
满席尽欢,无不大醉酩酊。
夜半酒醒,李德威、杨敏慧相偕坐在小亭里。
夜色很浓,但很静很美。
杨敏慧未语先露几分娇羞:“大哥,你有什么打算?”
李德威缓缓说道:“老人家以布衣封侯,我也应以布衣退,我打算回去种我的庄稼去,这么多日子家里没人,田里恐怕草都老高了,回去后恐怕得好好忙上一阵。”
杨敏慧道:“要帮手么?”
李德威摇摇头道:“不要。”
杨敏慧目光一直,道:“你怎么说?”
李德威道:“家里总得有个人做饭,是不?”
杨敏慧娇靥飞红,笑了,一拳打在李德威的肩上,轻轻的。
李德威也笑了。
杨敏慧道:“咱们今夜就走!”
“不!”李德威摇摇头道:“我要看着太子回京。”
杨敏慧道:“到那时候怕你走不掉。”
李德威淡然一笑道:“我要是打算走,谁能拦得住我?”
杨敏慧白了他一眼,模样儿好娇好甜,爱煞人:“你行,你神气。”
李德威突然以指压唇,然后往院西假山旁一指。
杨敏慧看见了。
那儿依偎着另一对,罗汉跟赵晓霓!
杨敏慧轻轻地嗔了一声:“讨厌,看人家干什么!”
口口口
五月初二是个大日子,京里大街小胡同打扫得干干净净,万民静候路旁,准备迎太子进城。
李德威、杨敏慧、罗汉、赵晓霓、蒙不名还有“穷家帮”众英豪功成身退,站在城外一座高丘上居高临下地观望着。
尘头起,大军至,太子驾到。
“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与侍郎沈维炳,捧着崇祯爷灵位哭着迎了上去。
司礼监王德化等诸法驾恭迎太子。
诸文武望尘俯伏,肃穆庄严。
大军进了“朝阳门”,没见太子却见前军尽去白冠,赫然一个个满洲兵将。
李德威一怔之后脸色陡变,闪身就要扑下去。
身后传来一声清越佛号:“阿弥陀佛,施主不可造次。”
大伙儿闻声齐转身,不远处站着一位灰衣芒鞋的美貌年轻比丘,宝相庄严,合十而立。
杨敏慧、赵晓霓尖叫一声;“天香姐!”
闪身扑了过去,一人一只手拉着那年轻比丘,热泪盈眶,连连摇。
那年轻比丘走过来冲李德威欠身一礼,自袖底取出两封信递了过去,道:“贫尼悟因,奉冒盲大师之命前来送信,请施主看过信后再足对策。”
李德威强忍激动接过了两封信,拆开一封只一眼便神情震动,尖声叫道:“老人家的遗…………”
那悟因女尼道:“请施主看下去。”
李德威依言看了下去,看完了两封信,他两眼之中已含满了泪水,他抬眼望向悟因:
“两位老人家事先已经知道了?”
悟因微点头道:“不错。”
李德威道:“两位老人家事先为什么不……”
悟因道:“这是天机、气数。”
李德威道:“那么你此来是……”
悟因道:“要施主等跟贫尼走!”
李德威道:“哪里去?”
悟因道:“南方。”
众人齐地一怔,转头注视李德威。
“南方……”
悟因道:“南方!”
李德威道:“还有救么,还能挽回么?”
悟因道:“施主,这是天机。”
李德威没再问,转望京城,两串热泪扑簌簌落下!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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