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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汉没容他有一丝喘息,翻腕一刀,拦腰攻到,刀风一片,威罩丈余方圆。
厉三绝来不及换手,一吸气,闪身又退,一步刚后迈,身躯突然一晃。
罗汉刀锋已到,血光再现,厉三绝大腿上又添了一道血口子,只听他大叫一声,腾身拔起,飞射而去。
罗汉没追,抱着刀直发愣,旋即,他抬眼望向庙门门头,又丛庙门门头移落地上。
刚才厉三绝那一踉跄处有个坑,坑上都是枯枝败叶。
赵晓霓一颗心总算落下了,她脑中雪亮,走过来轻轻说道:“许是顽皮牧童在这儿玩儿过………”
罗汉剑眉轩动了一下,道:“牧童不会爬到庙门上去。”
赵晓霓道:“那难说,顽皮的孩子哪个不是爬高上低的,我小时候还爬过树,摘过枣呢。”
罗汉浓眉皱起,道:“世上有这么巧的事么?”
赵晓霓道:“什么巧事,顽皮孩子作弄人的事,有什么稀罕?”
罗汉吸了一口气道:“阿霓,你不知道,要不是这—块瓦跟这么一个坑,今天我就会伤在厉三绝剑下。”
赵晓霓道:“真的么?”
罗汉道:“厉三绝防守得极严,无懈可击,要不是这一块瓦,一个坑,我几乎没有出手的机会。”
赵晓霓道:“要真是这样的话,这块瓦跟这个坑就是咱们的救命之物了?”
她走过去拣起了一片片碎瓦,用罗帕包好,藏进了怀里,跟珍宝似的。
罗汉道:“阿霓,你这是干什么?”
赵晓霓道:“坑在地上没办法带走,这些碎瓦我要带在身上,将来咱们找个地方定居下来后,我要把它供起来。”
罗汉笑了。
赵晓霓道:“你笑什么?不让么?”
罗汉道:“咱们只应该感谢那个弄松这块瓦的人,要不是经过人把它弄松了,它是不会掉下来的。”
赵晓霓道:“你认为咱们该感激那个人么?”
罗汉道:“我是这么看,如果你一定要把这些碎瓦片带走,我也不会不让你带。”
赵晓霓道:“你说的对,咱们该感激那个人……”
自怀里掏出那包碎瓦片来,抖开罗帕丢在了地上。
她道:“咱们怎么知道那人是谁呢?”
“找啊!”罗汉道:“鼻子底下有张嘴,还怕问不出来么?”
赵晓霓道:“万一真让咱们找着了,你打算怎么办呢?”
罗汉道:“当然是要好好谢谢他。”
赵晓霓道:“救命大恩,单言谢是不够的。”
罗汉道:“那么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赵晓霓沉吟了一下道:“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等找着了他之后再说吧。”
罗汉没说话,伸手扯下了一块衣裳,他要包伤。
赵晓霓道:“让我来。”
她走过去接过那块破布,小心翼翼地为罗汉包扎在伤处,道:“你看,拼斗有什么好,这一刀跟割在我的心上—样。”
罗汉没说话,可是他有—阵激动!
日头爬起老高了!
在别的地方已经到处是人,又在开始做一天的忙碌了。
在这片荒郊旷野中,却只有两个人,一个在前头跑,一个在后头追。
跑着,跑着,李德威突然一个大旋身停了下来。
那黄衣小胡子也立即收势停身在丈余外,冷然说道:“你跑得不慢啊!”
李德威淡然说道:“你跟在我后头跑了老半天,是什么居心?”
黄衣小胡子倏然一声冷笑道:“你倒先发制人了,我问你,你鬼鬼祟祟躲在‘中头古寺’里干什么?”
李德威道:“这才是笑话,我躲在‘中头古寺’,关你什么事?”
黄衣小胡子道:“可巧我在寺外……”
李德威道:“可巧我在寺里睡觉,我还没怪你吵醒了我呢,你倒怪起我来了……”
黄衣小胡子冷笑一声道:“我看你能巧舌诡辩到几时!”
没见他动,他已经欺近三尺,抬手抓向李德威。
李德威淡然—笑道:“在别人面前你可以称高手,在我面前恐怕你还差点儿。”
挺掌硬迎了上去。
砰然一声,李德威站得稳稳的,没动,黄衣小胡子却为之身形一晃。
李德威笑道:“是不是?”
黄衣小胡子脸色一变,目射厉芒,道:“你不该逞强,我越发不会放过你了。”
他抬手就要去拔剑。
李德威转身便跑。
黄衣小胡子冷笑一声,腾身便追!
正南方有座小山,紧挨着小山有座大宅院,门前几株大柳树,挺气派的,李德威直奔那座宅院。
这座大宅院是什么所在,不得而知。
不过看李德威跑跑停停,停停又跑,直奔那座大宅院,他似乎是有意把黄衣小胡子引过去。
可惜黄衣小胡子现在怒急攻心,没觉察。
李德威的身法何等快速,转眼已近那座大宅院,掠过柳树梢,他一头栽进了那座大宅院里。
黄衣小胡子三不管地紧跟着扑了进去。
转眼工夫之后,李德威从大宅院后墙上翻了出来。
那黄衣小胡子进去了却没见出来。
不,他也出来了,那是在李德威自大宅院后墙翻出来之后的一转眼工夫之后。
时间差不多由一数到十。
他从哪儿扑进去,又从哪儿掠出来,很狼狈,倒拖着他那柄长剑,发胡被削去了,一头长发披散着,左膀上都是血。
这大宅院是何所在?
里头住的是什么人?
竟能使得这位功力比厉三绝还高的黄衣小胡子,带着伤狼狈而逃?
不知道?
因为没见有人追出来。
想必李德威清楚。
可是他也没说。
口 口 口
正晌午,秋老虎高照,晒得地都发烫。
隔着一层鞋底,虽然烫不着脚,可是在这时候仍是很少见人出来走动。
大树荫下是最佳的纳凉所在,再能喝上一两杯凉茶,那该是人生难得几回的快意事。
李德威现在就这么享受着。
有心人在这大树荫底下设个小茶座儿,生意挺好,凳子只有五六张,人却有十几个,没关系,人家愿意站着喝。
近者悦,远者来,路上又走来个人,一个身材矮小、穿华服的人,头上扣顶宽沿大帽,谁也看不见他的脸。
李德威早看见这个人,可是他仍然悠闲地喝他的茶,没动。
转眼工夫,那位头戴大帽的矮子华服客来近,进入了大树荫底下。
卖茶的慌忙递过一碗凉茶去。
华服客左手接过那碗凉茶,右手自袖底取出一封信,一下子就递给了李德威,那只手小、嫩、而且白:“李爷,家主人命我送封信来。”
声音清脆、甜美,煞是好听。
李德威两字谢谢,伸手接过了那封信。
华服客放下那碗凉茶,没喝一口,回过手来要给钱!
李德威道:“待会儿我一块儿给了。”
华服客手自怀里抽了出来,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转身出了大树荫走了。
李德威拆了那封信,不知道那封信上写的是什么?只见他脸色一变,霍地站了起来,他皱了眉,沉吟了一下,把信往怀里一揣,给了茶钱匆匆走了,走的路跟华服客不一个方向。
他刚走,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也不知道怎么来的,大树荫下走进两个魁伟大汉,一个满脸络腮胡,一个狮鼻海口,面如锅底。
两个人都穿一身白衣,对襟。
两个人四只精芒闪动,威棱逼人的眼,紧紧盯在李德威那已出了几十丈的背影上。
络腮胡大汉道:“头一个是他么?”
那黑脸大汉道:“是他,错不了的。”
络腮胡大汉冷哼一声道:“踏破铁鞋无觅处,走!”
两个人并肩行出了大树荫,往李德威走的方向行去,步履之间没见怎么快,一转眼工夫却出了十几丈。
李德威似乎不知道后头有人跟上了。
其实也难怪,这是条路,路本是人走的,你能走为什么别人不能走?
晌午里,行人虽然很少,可绝不是没有。
李德威走得不怎么快!
两个白衣大汉走得也不怎么快,不过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没多大工夫,两个白衣大汉便已追上了李德威,黑脸大汉仍跟在李德威身后,那络腮胡大汉却紧迈了两步超越了李德威,然后—转身停下了。
李德威连忙收步,慢一点就会跟络腮胡大汉撞个满怀。
李德威停了步,讶然望着络腮胡大汉道:“阁下是……”
络腮胡大汉冷冷说道:“告诉我,你是干什么的?”
李德威似乎这时候才看见络腮胡大汉那袭白衣是对襟的,那扣子一颗颗都是纯银的。
他没答络腮胡大汉问话,“哦”地一声道:“原来阁下是‘菊花岛’的?”
络腮胡大汉为之一怔:“你知道我是‘菊花岛’的?”
李德威笑笑说道:“怎么不知道,我跟贵岛派到西边来的张九尊张特使有数面之缘,且交情不恶。”
络腮胡大汉诧声说道:“你认识张九尊?”
“当然了,”李德威笑道:“要不然我怎么敢往海皇爷驻扎的地方跑,在情急的时候谁都会找朋友,阁下所以追上我,不是为今早上那件事问罪的么?”
黑脸大汉突然在他身后说道:“你是不是那个什么中原白衣客?”
“哎哟!”李德威吓了一跳,身躯往旁边一闪,躲出了几步,转眼一看,道:“怎么还有一位呀,你这位也真是,站在人身后怎么不先打个招呼,幸好我胆大点儿,要不然不让你吓死在这儿才怪。”
黑脸大汉冷冷说道:“不要装腔作势了,说,你是不是那个什么中原白衣客?”
李德威微微一笑,道:“张特使把那笔生意报给海皇爷了么?”
黑脸大汉脸色一沉道:“这么说你确是那个什么中原白衣客了,好得很,我家皇爷很想见见你,曾经下旨张九尊,着他带你晋进,可是我们找不着你,为此张九尊还受了罚……”
李德威道:“哎呀,怎么我连累了朋友,那真是让我太不安了。”
黑脸大汉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必再不安了,你既然跟张九尊认识,今天早上的事我家皇爷谅必不会怪罪,你现在就跟我们去见我家皇爷吧!”
李德威面有难色,道:“海皇爷宠召,我天大的造化。至感荣幸,可是我正有要事急着办……”
黑脸大汉道:“天大的事也没有见我家皇爷重要!”
李德威笑了笑,摇头说道:“阁下,话不是这么说,海皇爷只是你们‘菊花岛’的皇爷,却不是我这中原白衣客的皇爷,海皇爷宠召,固然是我的荣幸,那也得等我有空……”
“住口!”黑脸大汉沉喝说道:“我家皇爷武林至尊,号令四海,谁敢不臣服……”
李德威摇头说道:“阁下这话就说错了,据我所知,西边一个祖财神,南边一个盗王师,北边一个穷神蒙,这三位就各据一方,绝不会臣服海皇爷……”
黑脸大汉勃然色变,道:“他们迟早得臣服,你现在就得臣服。”挥掌便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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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李德威一闪身,蛇一般地从黑脸大汉那双大手下滑了开去,摇头说道:“慢来,慢来,西南北这三大家,迟早都要臣服‘菊花岛’,这话可是阁下说的!”
黑脸大汉怒声说道:“是我说的,怎么样?”
“那好,”李德威微一点头道:“过些时候,我问问这三位去,看看有没有这回事。”
黑脸大汉冷笑一声道:“别人怕他三个,我‘菊花岛’可不怕他三个,你尽管说去就是。”
跨一步逼近,抬手又抓!
李德威—指点向黑脸大汉掌心,黑脸大汉一惊,沉腕而退,李德威道:“容我说句话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