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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座茅屋,要是个有家的人从这儿经过,绝不会看它一眼,可是对那些没家的孤魂野鬼般流浪的人,尤其是避难的人,它却是个珍宝般的所在,至少它可以暂时栖身,避避风吹雨打日头晒,瀑布冲下来的水,在未流入柳林之前,它还是清澈的,可是一进入柳林,再经由柳林流出之后,它却间或地带着一点红红的颜色,要不就是一小块、一小块紫黑色的东西,跟血污一样。
那的确是血污,赵晓霓正蹲在柳林这一边洗衣裳。
天气是晴朗的,微风吹动着她的头发,飞舞着,她顾不得去理它,只低着头在那小溪旁一块石头上揉着搓着,一双玉手红红的,想必是山上流下来的水太凉了。
她手里揉着的是厉三绝的衣裳,可是她心里想的却是罗汉,罗汉现在在哪儿,她这双手本该是给罗汉洗衣裳的。
想着想着,面前水里就出现了罗汉的人影,在咧着嘴冲她笑着,她也笑了,打从心眼儿里笑。
忽然,她脸上的笑意凝住了,水里怎么不是罗汉的人影,怎么会是个老道?
难道说罗汉皈依三清出家了?
不,不对,这张脸也不是罗汉的脸,罗汉的那张脸黝黑,这张脸白净,罗汉是浓眉大眼,这张脸是长眉细目,罗汉有个挺而直的鼻子,方方的嘴,这张脸的鼻梁过高,尖端还带着钩,那双嘴唇奇薄,罗汉的脸上透着刚毅、淳朴,这张脸却满是阴狠奸诈!
不,这绝不是罗汉。
突然间,赵晓霓明白了过来,心里一惊,就要往起站。
背后伸过来一只手,搭在了她右肩上,她觉得这只手重得很,压得她不能动弹,还半身酸软,几乎透不过气来。
“小姑娘,不要怕,我是个游方道土,云游到这儿的时候,突然心血来潮,心神不宁,我屈指一算,才知道这儿有个人受了重伤,需人救治。”
赵晓霓蹲在那儿脸发白,道:“谢谢你,这儿没有人受伤……”
背后那话声带笑说道:“小姑娘小小年纪怎么说谎呀,你洗的这件衣裳不是带着血污么?”
赵晓霓道:“早上杀了一只鸡,不小心血溅在了衣裳上……”
背后那话声始终带着笑,道:“小姑娘,我人老眼可不花啊,这件衣裳是男人家的……”
赵晓霓道:“是我哥哥的。”
背后那话声道:“小姑娘,你又说谎了,屋里那人不是你哥哥,你哥哥不在这儿,我带你找你哥哥去好么?”
赵晓霓道:“不,我住在这儿,我不去,我不到任何地方去!”
背后那话声道:“小姑娘,你会跟我去的,我要带你去的那个地方,不但有你的哥哥,还有你朝思夜想的人,让我想想看他姓什么,叫什么,嗯,对了,他姓白,叫罗汉!”
赵晓霓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力量,一下子站了起来,霍地转过身去,眼前站着个老道,长得就跟刚才那小溪里的人影一样,如今他的手从赵晓霓的右肩上掉了下来,他很快地往后退了一步。
赵晓霓望着他道:“罗汉他……他落在你们手里了?”
那老道笑道:“这个‘落’字用得不妥,没人勉强他,是他自己愿意去的,而且现在就是赶都赶不走他!”
赵晓霓道:“我不信,罗汉不是那种人!”
那老道笑道:“不管他是哪种人,他总是个男人,是不?”
赵晓霓眉梢儿一竖,道:“你们的手法太卑鄙了。”
那老道哈哈一笑道:“你就是因为看不惯这些个,才偷偷跑出来的,是不?”
赵晓霓道:“不错,你们的所作所为神人共愤,天理难容,你们一个个都是下流无耻……”
那老道一点也不生气,仍然笑容可掬,道:“小姑娘,别骂人了,天生是什么地方的人就是什么地方的人,跟我走吧,你以后也会变得跟你骂的这些人一样的!”
赵晓霓道:“我不去,我就是死也不去。”
那老道道:“别说得那么吓人,你之所以看不惯,那是因为你还没习惯,习惯之后就会好的,跟我走吧.他们都很想念你……”
赵晓霓道:“我不去,你可以把我杀死在这儿……”
那老道摇头说道:“我不能杀了你,让我怎么回去见罗汉……”
赵晓霓道:“别想拿罗汉说动我,我不信罗汉会落在你们手里,你们没一个是他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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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那老道哈哈一笑道:“小姑娘,你知道他是在什么情形下离开你的,一个人要是到了神智不清的时候,他就跟个纸糊的人一样,用指头一点就是一个洞,一个人要是受了某种打击,他最需要的是安慰,有谁在这时候给他安慰,他就会任谁牵着走。”
罗汉是在什么情形下离开她的,赵晓霓她很清楚。
她也明白,眼前这老道说的每一句,都是无法驳斥的正理,她有点心动了,也有点相信罗汉是落在“白莲教”手里了。
同时她更明白,眼前这老道既然找到了她,是绝不容她不跟他走的,好在厉三绝的伤并不需要她救治,她陪着他也只是帮他洗洗衣裳,做点不问轻重的琐碎事。
权衡一下利害,她点了头,道:“好吧,我跟你走,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进去跟我那位朋友说一声去,他正在养伤,我不能照顾他已经够愧疚的了,总不能再来个不辞而别!”
她转身要往茅屋走,老道伸手拦住了她,道:“我既然带你走,不能让你有后顾之忧,更不能让你对不起朋友,这样吧,我身上带得有灵药仙丹,让我进去看看他的伤势,给他敷上药再走。”
赵晓霓脸色一变,忙道:“不,他不愿意见生人,还是让我去吧!”
她要跑过去,却被那老道一只手抓得紧紧的,她没有办法挣动分毫。
老道又笑了,赵晓霓只觉他笑得狰狞,尽管这时候她后悔自己过于顾惜,刚才倒不如给厉三绝来个不辞而别,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那老道笑着说道:“小姑娘,听我的话,我这个人不同于别人,我能医治他的伤。”
话完这话,他松开手往那座小茅屋行去。
赵晓霓心里好急,她想追过去拦阻老道,可是她两条腿重逾千斤,挪不动分毫。
这条小溪离茅屋不远,她要是喊一声,茅屋里的厉三绝一定听得见,可是她张了几次嘴,就是喊不出一点声音来。
她心里很明白有什么用,眼看那老道已走近坐落在峭壁下的那座小茅屋!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老道走进了那座小茅屋,又眼睁睁的看着那老道从那座小茅屋里走了出来,没听见厉三绝有任何动静。
她的一颗心沉了下去。
厉三绝跟“白莲教”有什么仇,有什么怨?“白莲教”却连一个受了伤的人都不放过。
她先认识了罗汉,如今罗汉沉沦了,堕落了。
她后认识了厉三绝,厉三绝却带着重伤死在那一根根木头钉成的“病榻”上。
那黄衣小胡子想强暴她,也死在厉三绝之手。
再往远处想一想,她的大师哥对她好,却也落得那么一个下场。
想想,她几乎怀疑她是个不祥的女人。
有人说女人是祸水,难道她就是祸水?
老道走过来含笑拍了拍她,道:“小姑娘,你可以放心跟我走了,我已经给你那个朋友敷上了道家灵药,不出三天,他的伤一定会好。”
赵晓霓恨透了“白莲教”,恨透了眼前这没有人性的老道,可是她却无力把老道怎么样,尽管她可以动了,也能说话了,她表面上是一片平静神色,淡淡地说了句:“谢谢你,这样走,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老道笑道:“小姑娘,你真是个既聪明又懂事的人,跟我走吧!”
伸手就要去拉赵晓霓的手。
赵晓霓往回一缩,道:“你放心,我会跟你走的!”
老道又笑了,没再拉她,迈步往柳林内走去。
赵晓霓默默地跟了过去,她没有回头再看小茅屋一眼。
口 口 口
黄昏时候,太阳偏了西!
霞光万道,这条小溪在源头上被染红了。
一阵阵的倦鸟掠空飞过,投向山上那林木稠密处。
柳林里走出个人,是蒙不名,他手里还提着一件湿淋淋的黄衣裳。
蒙不名似乎走了不少的路,神情有点疲累,他站在柳林外呼了一口气,抬眼缓缓的四下打量着!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茅屋那两扇散开着的门上,茅屋里没点灯,黝黑黝黑的!
他走了过去,手里仍提着那件湿淋淋的衣裳,这件衣裳想必他是从下游捡来的,然后顺着这条小溪找到了这儿。
他到了茅屋前忽然停了步,似乎闻见了什么气味,那朝天鼻子用力闻了几闻,然后就像个饿了好几天的人,忽然闻见烤鸡儿一样。
半响过后,他从茅屋里出来了,一双眉锋皱得深深的,目光转动,四下里看着。
忽然,他目光凝注一处,那是小溪旁刚才赵晓霓洗衣裳的地方。
他闪身掠到了小溪旁,低头看看,小溪旁那湿软的地上有两条清晰的脚印,一对是女儿家的,另一对比较大,显然是男人家的,而且是双圆头宽底的鞋,这种鞋并不常见。
再看看,旁边还有脚印,有几对走向茅屋,有几对走向柳林,不过只几步路就看不见了。
蒙不名一双眉锋皱得更深了,他陷入了深思,在想什么?
突然,他向柳林扑了过去,一闪就不见了。
他把那件湿淋淋的衣裳留在了小溪旁。
口 口 口
天已经大黑了!
远近都上了灯,唯有这地方没有灯!
不,只能说这地方的灯光不外泄,其实里头灯火辉煌,还挺热闹的!
这地方看上去像个大宅院,其实仔细看看,它只是一座祠堂,门口那块横匾油漆剥落得都不成了样子,不过依稀还能辨出上头的几个字迹,那几个字写的是“汤氏祠堂”!
离这座祠堂不远处,有个小面摊儿,小面摊儿卖的有吃的,也有喝的。
摊儿上只有一个吃客,正在那儿低头吃喝,面前摆着一壶酒跟一碟小菜,还有一碗阳春面。
吃阳春面只能管饱,不能管它的味道如何,阳春面没什么油水,偌大一个碗里,连一个肉片儿都找不到。
一个身穿黑衣的骑士打从面摊儿驰过,看他那身打扮,可见这种面摊儿他是不屑一顾的。
那位吃客抬了抬头,很快地又把头低了下去。
没多大工夫,五个人从刚才那黑衣骑士驰去的方向走了过来,步履都相当的雄健。
这五个人,前头的一个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壮汉,虎头燕额,浓眉大眼,一脸的胳腮胡,长相威猛夺人,顾盼目光如电。
这中年大汉的穿着十分讲究,也十分气派,最外头是件黑绸风氅,窄窄的一团黑貂领,里头是件紧身对襟、细质劲装,腰里是条宽皮带,上头镶满了让人眼花的明珠、宝石,一颗颗都有小拇指大,宽皮带上还居然挂着一把镶珠宝的短刀,刀也好,皮带也好,任何一样都价值连城。
这,再外行的人也看得出来。
脚底下,是双高统的皮鞋,黑得发亮,但看上去质地却十分轻柔,不知道是什么皮。
右手戴着一枚玉扳指,提着一条马鞭,马鞭也黑得发亮。
混身上下,除了那条皮带上的珠宝映着灯光光呈五彩外,他一身黑,给人一种雄健威猛的感觉。
身后四个壮汉子,除了没那条镶满了明珠宝石的宽皮带,那玉扳指,那风氅外,打扮跟他一样,也是一身黑,刚才那策马而过的骑士,就是这四个黑衣壮汉中的一个。
到了摊儿前,那中年大汉头一眼便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