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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札,你千辛万苦来到此处,该不仅是为了求取这两个字吧?”
猛札呆了一下,惶恼的道:
“老汉,我想,那白玉宫可能不是建在这里也不一定,或者是一处流水平和的断岩之下,容易给人进去的,否则,在那江水发源之处,他们怎么建得起来,建起来又怎么进去?”
寒山重学着他方才的样子,冷冷的嗤了一声:
“当初建筑这白玉之宫时,猛札,水流之势必不会如此之凶猛,而且,大爷判测,可能另有秘路相通也不定!”
猛札眼睛亮了一下,叫道:
“不错。一定另有秘路相通……”
寒山重一把将图绢塞进他的手里,淡淡的道:
“这条秘路如果真有,大约绘此图的画工忘记添上去了。”
猛札顾不得再说话,拿起绢图细细寻找,良久,他失望的摇摇头,将绢图还给寒山重。
“除了那红色石棺,找不出任何标记……”
寒山重没有再多看一眼,将绢图卷好置入青玉轴中,道:
“走吧,让我们到那双驼峰之处亲自勘视一番。”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却弯转曲折,步履艰难的向这九曲十三折的源头上游之处行去。
约在近两个时辰之后一一
前面,已经可以清晰的看见那座灰色的,矗立如巨魔似的大山,这座大山,果然居中有两个驼峰,驼峰之间,有滚滚的激流垂落,而山的顶端景象十分清楚,山的下面,却又被一片浓雾似的蒙蒙水气遮盖住了。
似隐隐的雷声,撼人心弦的传来,流水垂注之处,水浪翻滚,波涛如啸、非但浩大雄伟,更有─股令人心颤神碎的威慑力量:
流水垂注的江源周遭,有各形各色的怪石耸立,像是一个个自豆古以来便守护在水源之侧的妖魔。气氛阴森而寒栗,空中的阳光,在这里,似乎也陡然减少了不少的光辉。
猛札停住了马、语声像是被什么钳制住了一样,低哑得很:
“到了,就在前面。”
寒山重默默的仰视着,神情似陷入沉思,无缘大师轻轻的抚弄着他所骑的那匹南疆特产的小矮马,马宛如在想着什么。
忽然,轻轻的一一
梦忆柔挨近了寒山重,道:
“水流的力量不会是个大问题,它是一股汇合的力。以冲击重大的物体,却不能以它全部的力量汇集向一个小的目标,山重,一根铁棒打不进牛皮盾,一根针,却以穿进去……”
寒山重微微一凛,握住梦忆柔的小手,眸子里,有梦觉似的颖悟。
血斧……十六、飞瀑试胆 英雄本色
十六、飞瀑试胆 英雄本色
在隐隐如雷鸣似的水流声中,寒山重靠近了梦忆柔,凑着她的耳边道:
“小柔,有些时候,我想到自己在许多方面不及你
梦忆柔抚媚的一笑,悄声道:
“女孩子的心思,总比男人多少细腻一点,而且,我不为你多想想,又去为谁想呢?”
漾在梦忆柔面颊上的一抹笑容,似乎浸染了丝丝苍白与清冷,于是,寒山重察觉仅这几日功夫,他以生命去疼爱的人已经消瘦了很多,在神韵里,有着无形的,淡悠悠的抑郁和落寞。
寒山重紧紧握了梦忆柔的小手一下,想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深刻的愧疚与痛楚,他摇摇头,无声的叹了口气。
梦忆柔迷惑的看着他,怯怯的道:
“山重,你,你为什么将眉头又轻皱起来,是不是怪我太多话?”
寒山重在这剎那,有一丝想哭的感觉,他一甩头,低沉的道:
“小柔,日后,假如我再使你生气,我就会用我的血去洗净你的委屈!”
梦忆柔大大的震撼了一下,她面色苍白的急道:
“山重,哦,山重,你为什么说这些?为什么?”
慢慢地,无缘大师靠近了过来:
“寒施主,时光不早,我可要靠近去勘查一番?”
寒山重侧目一笑,握住梦忆柔那匹雪白的马儿缰辔,缓缓朝前行去,红狮猛札正仰着头朝前面飞流的江水呆呆望着,他的属下排成条长蛇阵跟在后面,司马长雄似笑非笑的在藐视着这位大豪的愣态。
蒙蒙的水雾扑面而来,有一片冷森的寒意,这里,隔着那巨大瀑布般的水流注入江口之处还有老远,可是,湿重的雾气已有将人们吞噬的威力了。
猛札舔舔嘴巴,大声道:
“老汉,前些次来,我只行到此处,再往前就没有去了,我一直不相信宝物会藏在那个鬼地方……”
寒山重透过水雾与轰轰的水流声,亦大声道:
“猛札,假如那南疆土王将宝物置于平原沉野之处,如今也用不着你前来求取了,昭?”
红狮猛杨两眼一瞪,没有说话,赌气似的率领着他的手下往前行去,无缘大师朝寒山重微微一笑,道:
“寒施主应以心平气和为重。”
寒山重哧哧笑道:
“大师,猛札心怀叵测,一肚子鬼,只怕宝物到手之时,他不会心甘情愿的分出一半来供吾等行那善举哩。”
无缘大师沉吟了片刻,道:
“置此穷山恶水之间,正应同心协力才是,老僧想,猛札恐怕不会于此时此地,再起异心吧?”
寒山重淡淡的笑了一下,轻轻拉拉腕上的铃儿,轻沉的道:
“大师只与青灯黄卷为伴,日夕常奉佛祖,自是心如古井,灵台澄静,一干歹毒阴诈之辈所行所为,其恶绝之处,大师只怕难以想象,老实说,害人之心固不可有,防人之心么,却也不能毫无,江湖上的鬼蜮伎俩,又杂又繁,令人匪夷所思,防不胜防,大师久离江湖,可能对此中之道疏生了……”
无缘大师低低叹息一声,道:
“人性原本善,只要开诚相见,再是恶毒之人,也不能太昧天良……”
寒山重微微加快了坐骑的速度,豁然说道:
“大师,大师指的那些天生善良之人,不是如猛札这等横霸之辈,大师,在下所以仍能活到现在,便是尽量以挚诚待善人,以诈毒之术待恶人,处处留一手,步步存一着,否则,大师,刀山剑林的江湖环境里,蛇鼠正多……”
无缘大师沉默了,当然,他明白寒山重所言是实,他自己亦曾从江湖上来,他非常知道江湖风云变幻无常及残酷,但是,多年来的出家生活,已使他感觉到生命的恬淡与利势的不值为,在木鱼声中,在梵唱声里,他也了悟到生来俱有的仁德与慈悲,他不愿再去沾染血腥,不愿再去伤害人命,在意念里,他觉得只有一心向善,才是为人为事的基本之道。
慢慢地─一─
终于接近了那股自双驼峰之间浩荡挂下的水流,这时,太阳已经西斜,带着一片凄凉色彩的嫣红晚霞,沉沉的投映在那条汹涌流下的水帘上,幻射着缤缤纷纷的,异常绚丽的光芒。
浓重的水雾,像一张有形有质的幕,幽幽的弥漫在四周,自这层水雾里注视晚霞反映出的光彩,像由一个厚厚的水晶里望向斜阳,美得朦胧,美得迷茫,带着一丝儿难以捉摸的空虚。
很快的,湿度极大的雾气已浸透了人们的衣衫,浸得透透的,每个人的鬓发已带着水珠,面孔上像经过一次哭泣。
水声轰隆,震耳欲聋,猛札曾形容过,似干军万马奔腾冲刺,果然不假,而水流重挂之处,又是浪花翻涌,滚滚荡荡,银白色的水花四溅进飞,一个个游涡回转不息,声势之威厉,确实慑魂震魄。
现在,各人已停止了前行,因为前面已经没有路径可供通过……即使一条窄窄的小径也没有,周遭布满了奇形怪状的灰黑色岩石,岩石上一片湿润,生满了层层的青苔,衬着飞流水声,情景沉暮而阴森。
这里,众人停足之处,隔着前面的流瀑,大约尚有三十丈之遥,双驼峰左右高耸,似两个狰狞俯视着下面的魔神,驼峰是灰黑色的,浩浩的流水自双峰之间冲落,像数万个数不清数目的,吶喊不息的厉鬼……愤怒的厉鬼。
猛札显然已经被眼前的情势所惊慑住,他大大吸了一口气,叫着道:
“老汉,相传干回江九曲十三折的源头有蛇首人身的河神干布在守护,干布不容许任何人侵犯到他守护的河流
寒山重大笑起来,笑声之宏烈,几乎压盖在轰隆的水流声之上:
“假如,有人侵犯了呢?”
猛札咧咧嘴巴,吼道:
“于布会使河流泛滥,水浪滔天,山岳坍塌,巨岩陷落
寒山重“呸”了一声,大声道:
“猛札,如果你怕,你可以退回去,大爷不含糊那干布!”
猛札面色十分难看,他沉默了一下,咬着牙道:
“老汉,你不怕,我猛札也陪着你!”
寒山重哧哧笑了,道:
“昭,这样,才像是一条好汉,才算是个勉勉强强的人物!”
红狮猛札哼了一哼,叫道:
“老汉,我们如何进到那水流的后面?如何进去?”
寒山重神色一沉,大声道:
“猛札,我们已经说过,如果得到财宝,你我双方一边一半,因此,进那水流,你我双方也应该一边出一个人一齐往里冲。”
猛札眨眨眼睛,往脚下看了看,又朝双驼峰望了望,哗哗不息的流水自上面汹涌冲落,宛自天来,又挟着万马奔腾之势流挂到下面,从上而下,约有二十余丈之高,不要说水流湍急,雾气逼人,便是能排除这些阻碍冲跃进入水流之内,假如水流里面空无所有,那么,这跃进之人就是应了“地狱无路投进来”那句话了,只怕连尸骨也难以寻到。
吹了一口气,猛札怔怔的凝视着滚荡的急流没有说话,他自己心里有数,他的手下,连他自己在内,没有任何一个人具有这种跃进水流之后再活着回来的本领。
寒山重撇撇嘴唇,冷冷的道:
“猛札,贵方何人先来?”
猛札一横心,大吼道:
“你们何人先来?”
寒山重尚未及说话,司马长雄己在马背躬身道:
“票院主,长雄自当供效前躯。”
寒山重欣慰的笑笑,道:
“现在,猛札大当家,你的红色的小狮子们呢?”
红狮猛札有些骑虎难下了,他咽了口唾液,回首语大声吼了起来。
无缘大师沉稳的道:
“猛札在要他的属下们自己出来应命。”
寒山重轻蔑的一笑,道:
“应该说,猛札要他的属下自己出来送命。”
无缘大师沉重的摇摇头,没有再说话,猛札面色变得冷森无比的又大吼大叫了几声,在他那个七八十人的行列里,缓缓走出两个魁梧大汉来。
这两个人面色木讷,神态刻板,几乎和泥塑木雕人一船,他们甫始出来,猛札已兴奋的向寒山重叫道:
“怎么样,老汉:猛札的儿郎们也不是畏死的呢?”
寒山重冷冷一笑,道:
“或者是,但,你心里明白这两个人不会有办法跃进那片水流。”
猛札愤怒的吼道:
“我不管这许多,我有人出来应命就是了!”
寒山重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眸子里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残酷光芒,平静而深沉的向司马长雄微微点头。
司马长雄轻轻拍了拍他坐下的“追日”马,一骗腿,飘然落在地下,略一抄扎,已经利落的站在地下候命了。
招呼司马长雄近了身前,寒山重俯下身来,低沉的道:
“长雄,你自信你的功夫可以去而复还么?”
司马长雄抿抿嘴唇,低低的道:
“假如水流里面有物体可以着力的话,应该可以回来。”
“假如里面空无所有呢?”寒山重平静的问。
“司马长雄深刻而古怪的一笑,道:
“那就没有把握了,不过,院主,长雄生命之力强韧,只怕不易就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