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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子青低沉的道:
“奇禹已经去了多时了……”
古大狐哇哇怪叫,顿足挺胸,厉吼起来:
“这些小杂种,小畜生,他们杀了老六,又宰了奇禹,混帐东西,看老子不活剥了你们……”
裘禾邦尽力提高了声音,他戚然道:
“不要哭了,我们也叫对方付出了代价,这就是江湖生活,武林风云……唉!”
古大狐泪如泉涌,他扁着嘴,混身颤抖,语声也带着那样的痉挛,道:
“还不够,这些小子个个该死,他们必须死光,死净才能为我们的好兄弟雪耻……”
闭上眼,裘禾邦缓缓的道:
“四弟,你即使杀尽了他们的人,六弟、奇禹他们能够再回来吗?走的就永远走了,无论再如何挽救,也无济于事了。”
咬牙切齿,古大狐狠毒的道:
“无济于事也要杀——,这些没有天良的东西,他们个个都该死绝,将他们一个个分尸……”
润润唇,敖子青忙道:
“战场上,各为其主,四教头,说实在的话,我们也不比对方仁慈,甚至,我们下手更比对方的狠毒,他们的伤亡人数在我们一倍之上,似乎谁也怨不得谁,在刀口上舔血就是如此。”
又是悲痛,又是激动,又是疲倦的叹了口气,古大狐摇摇头,不再多说。
沉稳的,裘禾邦道:
“二弟,由你负责,清点我方的伤亡情形,以及善后的处理。”
山神田星颔首道:
“是,我即刻去!”
裘禾邦闭着眼,敖子青轻轻的道:
“教主在想些什么?”
裘禾邦痛恨而又伤心的道:
“在双方接刃进行中,老夫只要一见我们的弟兄一个倒下去,不论死伤,老夫的心即如被刀割似的痛了起来,现在亲眼看到这么多弟兄血肉横飞,头断支离,在地下翻滚扑腾……这些景象不断在老夫脑海中,老夫又分不开身去抢救,那么凄惨……”
愤怒的瞪大了一双斜眼,古大狐的两边太阳穴“突”“突”的跳动,他激动的道:
“大哥,咱们杀到他们老窝去,把黄龙堡连根拔起!”
皱着眉,敖子青摇摇头,道:
“四当家,我们伤亡也非常惨重,我们简直没有余力了……”
一时大家沉默无语,敖子青只觉得胸口翻涌,有股想呕的感觉……
裘禾邦沉沉的道:
“老夫行道囚十多年,建立大雷教也有二十多年了,像今天这样一场狠得不带一点人味的打杀场面,还是平生首见!”
敖子青用力吞了口唾沫,强笑道:
“江湖上的作风一向如此,人家如何待你,你将以十倍还之,恩惠是如此,而仇恨又何尝不是如此?大当家且放宽心胸!”
摇摇头,裘禾邦道:
“每个人的命都只有一条,丢了就没了,老夫的兄弟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稍微移动一下脚,脚上中的一剑,不禁扯痛得连心脏全颤了颤,敖子青咬咬牙,道:
“大当家的,依在下看来,黄龙堡的实力当不止于此,我们还得多加提防,千万松懈不得!”
微微颔首,裘禾邦道:
“我们所剩残兵,不知还能不能再抵挡一次强敌的侵袭?大雷教莫不要……”
舐舐唇,敖子青道:
“大当家的,咱们手中还握着一个人质——白尊,说不定对我方有一点助益也不定,大当家先不要操心,我们不会输的。”
连连点头,裘禾邦道:
“还真多亏了你……”
笑笑,敖子青道:
“咱们还是快离开这些鬼地方好……”
天刚亮——
五百多名的大雷教弟子仅剩二百名左右回到老家集来,其中还有不少身上都是带着伤的!
拂晓的曙光,映着他们一张张疲惫的面孔,大多数的人身上染着血污,有自己的,更多的是敌人的,因为,这些回来的,都是经过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役中的佼佼者,或幸运者。
他到达了林子口,由金狐狸易连航率领着三十几位弟子齐齐躬身迎接前面的裘禾邦及敖子青。
易连航一看大家的表情,以及人数骤减的兄弟,他当知可能的情况,他暗哑的道:
“教主,咱们……”
裘禾邦无力的点点头,乏力的道:
“我们没有输,也可以说是我们赢,对方伤亡的比我们大了差不多两倍,而且是他们主动撤走,我们没有输……”
最前面的一名大汉,恭谨的对敖子青道:
“禀敖师叔,季姑娘已经问过好几次你们的消息了。”
用手抹去脸上的灰沙,敖子青长长吁了口气,温和的道:
“季姑娘大约已经知道我们回来了。”
一行人进到里面,裘禾邦仍然心事重重,里外大小的事,只好交给田星及马威足两人去负责发落,尤其马威足他的领导能力又强,指挥若定,有主见,做事果决,有魄力。
马威足对大家沉声道:
“大哥,敖大侠,各位兄弟大家已经忙了一夜,请回房去休息吧!有什么事,等大家休息过后,咱们再商议!”
默默点头,大家各自走开,敖子青又对马威足道:
“五当家,白尊那老小子,可千万看好了,他对我们可值钱得很!”
马威足回首向身后一名大汉吩咐道:
“敖大侠的话听到了吧!大家虽然累了,本身的职责别疏忽,强敌环伺,叮咛负责巡视的兄弟,戒备千万疏懈不得。”
敖子青微微一笑,道:
“五教头你也去歇歇吧!在下告退了!”
敖子青没有直接回房,他弯到季梦寒的房间来,他才举手要敲门,门儿已“呀”的启开,一张明丽而妩媚的面庞,似一朵迎着朝阳的花,那么清新而甜美的对他微笑。
敖子青深深吸一口气,朝着季梦寒做了个苦笑,道:
“我的样子一定很狼狈!”
季梦寒不置可否,轻雅的笑笑,敖子青搂着她的肩头,疲乏的行向室内。
门一关上,季梦寒就如一只小鸟般依偎到敖子青怀里,悄细的问道:
“子青,你没有受伤吧!我担了一夜的心,一想到战场上你与人拼斗的样子,我……”
敖子青闭起眼睛,勉强把身上的痛楚感觉压抑下,长长吁了口气,道:
“我还好,梦寒给我倒杯水好吗?”
季梦寒突然跳了起来,叫道:
“你看,我看到你一高兴就忘了……”
说着,她忙连倒了一杯茶递到敖子青手里,敖子青啜了一口热茶,觉得舒服多了。
季梦寒又靠到敖子青怀里,握起两小粉拳轻巧有致的在敖子青腿上捶了起来。
敖子青双眉微皱,因为季梦寒这一捶,使他腿上的伤痛越加痛彻入骨,但是,他没有呻吟,没有拒绝,一任季梦寒轻轻的捶——
季梦寒原本闭着眼,才一睁开,目光中映入敖子青腿上的一片血渍,尖叫道:
“你……受伤了……”
她一急不避嫌的检视起敖子青的腿伤,她珠泪纷落的道:
“天啊,是谁那么狠心把你伤成这样?你看这一剑伤得多深……”
敖子青一笑,疲乏己极的道:
“不碍事……”
奇梦寒连忙取了水,为他把伤口洗干净,上了一些创伤药,她怯生生的道:
“刚才我一定弄痛你了,你怎么也不叫一声,你这人……”
敖子青深深的凝注她,缓缓的道:
“看到你,最大的痛苦我也能忍受!”
季梦寒鲜红的小嘴半张着,良久,她才幽幽的道:
“你既然那么在意,为什么不常常好好珍惜自己的身躯呢?你难道不知道我看了有多心疼?”
她那双美眸中泪光又现,她解开敖子青披风,检视他身上的伤痛,每看一处,她如花的面庞便抽搐一下,煞白煞白的。
季梦寒泪水轻淌,垂着头道:
“子青,你是如何忍受这些痛苦的,我……我看得都忍不住了。”
敖子青平静的道:
“肉体的痛苦算不得什么,再大再深我都能忍受,如果是心灵……”
季梦寒抽噎了一下,哀哀的道:
“子青,我一定好好爱你,照顾你……”
敖子青搂着她,哑着嗓子道:
“别哭,我不是好好的吗?”
季梦寒忙抬起头,再为敖子青洗涤伤口,敖子青的全身上下都有伤,进来时因为披风遮住,看不清楚,现在一看,季梦寒柔肠如绞,血沥心扉。
他的内衣几乎被血水浸透,有肋有一个深达寸许的血槽,皮肉翻卷,微微颤动,左胸中,更有一条刀砍的大口子,鲜红的嫩肉轻轻翕动,原本已止血,现在一动,一股股热血,又从肌肉翕动中汨汨流溢,惊人透了。
季梦寒小心翼翼,深怕弄痛他,为他的伤口上药,她望着敖子青那深沉而疲惫的而孔,心疼的眼泪直流,较之直接加于她身上更来得令她难受与痛苦,这滋味艰涩极了。
季梦寒的双肩耸动着,泪痕已轻轻沾满了这位美丽姑娘的面颊,似一朵带雨的茉莉。
敖子青身躯一抖,显然他在压制自己的激动,竭力平静的道:
“别担心,在江湖上混,流血是无可避免的,而且对我来说,这次的伤并不是最严重的,比这次重十倍以上的情形也不少的,你看我还不好好的活着。”
季梦寒心痛的道:
“子青,答应我,下次要小心一点,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敖子青吻着季梦寒那一头瀑布似的长发,眸子里有一片光彩,轻沉的道:
“那是自然,那是面对生死关头,我总是心情很平静的,现在则不然,我不想死,不愿意,永远有你,所以我不肯死。”
季梦寒将面孔俯在敖子青怀里,双肩耸动着,语声细如游丝:
“不要说死,我不要你死,你也别提这个字……”
敖子青展眉一笑,道:
“好,我不说,你也别说,以后谁也不准再说,好吗?”
季梦寒嫣然笑道:
“子青,我还没有问你,昨晚的事怎么啦?我们的人伤的如何?敌人呢,他们一定被你们打的很惨吧!有你在……”
敖子青叹了口气,道:
“我们赢了,赢得很痛苦,很辛酸,六当家及奇兄都去了,我们也损了一大半兄弟,受伤的还不算呢,唉!江湖生活……”
季梦寒惊憷的望着敖子青,良久,她才幽幽的道:
“从你昨晚一走,我一人在房里就一直在想,我们这样打打杀杀,为的是什么?为了声誉,为了名望,为了争一口气……”
敖子青深深的凝注她,缓缓的道:
“是啊!一夜之间那么多生命就消失了,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会怀疑,为什么对别人的生命会如此漠视?或许江湖待久,对什么人,对什么事都麻木了,没有什么感觉……”
季梦寒平躺在敖子青杯里,喃喃的道:
“子青,我们退出江湖,找一个地方住下来,然后……生一大堆孩子……”
敖子青稍稍推开了季梦寒,望着那张酡红如醉的脸蛋儿,他感动的道:
“等一切事了,心中无牵无挂,我们就一起退出江湖,没有任何遗憾的,从我踏出江湖以来,我没有过这种念头,直到认识你,我整个人,整个思想都有了很大的改变,你实在太好了,太善良了……”
季梦寒面庞上泪痕未干,那张俏脸儿,惑怜照人,她低怯的道:
“子青,爹他说有事找你,你看我一看见你,什么事都忘了……”
敖子青抱紧了她,嘴唇似雨点般落在她的脸上,唇上,一个长长的甜甜的吻,那么长,那么甜,那么醇厚,那么浓烈,彼此间的心贴的紧,呼息相隔,久久……有些透不过气来,季梦寒羞涩的道:
“够了……”
敖子青舐舐嘴唇,笑道:
“一辈子都不够的。”
小巧的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