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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生得甜甜蜜蜜的女孩子俏眼一瞟,带着泪珠的脸蛋儿一仰,毫不考虑的双手挚鞍,飞身上了宝元和尚的坐骑,尖声叫道:
“敖子青,你别跑——”
宝元和尚斗的正酣,不看犹可,一眼瞥见,怒气陡上心田,他有如一只竖毛立冠的老鸡一样,敲破锣似的大吼道:
“小杂碎,臭婊子你们竟敢落井下石,偷了大爷们的马……”
归缘已听到女孩的叫声,他连出十一腿十六掌,将两名敌人逼退,他奋力挪身至宝元身边一面尖声的怪叫道:
“师父,那个小妞叫那小子敖子青……”
宝元和尚睁大了眼,惊道:
“真的?你没有听错?快,快,咱们快追,别跟他们纠缠了。”
一面叫着,一面有如脱弦之矢,急追而去,归缘也突出重围,连骂带喊的赶上。
那凶恶老人站在当地呆了呆,又蓦然跳了起来亦向前便跑,口中气急败坏的大叫道:
“小姐……不好了……小姐……怎么也跟着跑了,快追……”
于是,他们三个人也急急追出去。
两匹马八蹄扬,狂冲向前,周遭的景物似发了疯一样往后急速倒退,空气被割裂了一般响起“嘶”“嘶”之声,啼声有如焦雷轰呜,震人耳膜。
敖子青已快撑不住,又感到气喘心悸,冷汗如注,在他后面,那少女紧紧追赶,一刻不敢放松,有非追上不可的样子。
一阵阵狂劲的风,迎面扑来,令人有些窒息,不太实在,像在腾云御风,敖子青用力呼吸着,一面回头吃力的大叫道:
“包姑娘,你就回去吧!这样……你是何苦?我一介莽夫不值得你如此……”
敖子青的话她都听见了,她的双手把马缰催的更紧,口中恨恨的道:
“哼!我今天非弄个明白不可,我始终不懂我到底哪一点不好……”
敖子青喘了口气,又用力道:
“是我不好……包姑娘你别多说,你……还是请回吧!”
那少女的面庞一下子转为惨白,她双眼里泪光浮现,声音凄哑,道:
“你实在没有良心,口口声声要赶走我,今天你不给我一个解释,我就死在你面前!”
敖子青抿抿嘴唇,没有继续说下去,回头向后望了望,后面赶命似的狂追的几条人影,越来越拖得远,逐渐模湖不清了。
前面一座山,一座满是大岩石的山,马儿翻飞着铁蹄,在短暂的时间里,已奔至山上。
敖子青缓缓勒住了马缰,虚弱的俯倒在马颈上,语声沙哑的道:
“包姑娘,你有什么话请说吧!”
那少女向周围一看,这些大石头一块块的直立着,巨大得吓人,像是一个个的妖魔鬼怪张牙舞爪,景色阴沉而恐怖。
少女恐惧不安的左右张望着,甜丽的面庞上浮着发自内心的畏怯,她不由惊悸的低呼道:
“敖子青你跟我回庄去,这里好吓人,咱们别在这里逗留,好吓人哦!”
敖子青脸孔迅速扭曲,唇角不停的抽搐着,他颤抖的道:
“回去吧……在我身上……你得不到……什么,只有痛苦……”
少女跳下马,跑到敖子青身边,拉着他的手,急促的道:
“敖子青,你……你怎么啦?你受了伤?不,你像中了毒,是不是?你快告诉我,你很不舒服吗?你说话呀,敖子青!”
敖子青抬起头,双目紧闭,面孔神色惨白如纸,汗珠盈盈,屠弱的道:
“这一次我不知道……过不过得关,我是中了……‘银棠花’之毒……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够熬……多久……”
这少女嘴唇在微微颤抖着,脸色转为死灰,她颤生生的道:
“你……你中了‘银棠花’?不……不可能,中了‘银棠死’一个时辰内,必然全身发黑,毒发而死,你……你骗我……”
敖子青苦笑了一下,低沉的道:
“难道我还会诅咒自己吗?我不过运功将毒气逼住,别让它运流得太炔,其实……这也只是短暂的,终会控制不住的,你……回去吧……”
这女孩被敖子青苍白痛楚的形态吓呆了,她惊恐的道:
“我……我去找最好的大夫为……你医治,你……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绝对不会!”
敖子青深深吸了口气,迷茫的道:
“包姑娘,别……”
抿抿唇,这女孩凝视着他,好一阵,她突然勇敢的道:
“你不会死,我知道有一个人可以医治你的毒伤,我可以带你去,但是……我有条件……”
敖子青正色的道:
“你说吧!包姑娘。”
一抹深情又腼腆的笑意在泪痕中融开,这位少女深情款款的道:
“我要你答应跟我成亲。”
敖子青窒了窒,讷讷的道:“这不太好吧!我……你……包姑娘我的毒不一定能解……你何苦为我……”
抽噎着,女孩委屈的道:
“我是个女孩子,不顾忌自己的尊严开口向你……你竟然不答应,你难道一点也不能体会我的心情吗?你太无情,你……”
敖子青深切知道,这个条件由这个倔强骄做的女孩嘴里的说出来,这等于袒裎灵深处的委屈,毁灭一个美丽少女该有的矜持和含蓄,尤其是,这个少女是“青鸟山庄”庄主包封沙的掌上明珠。
悲伤的,她又哭着道:
“这辈子我心中只有你……如果你不要我……或者你死了……我会跟着你去……我不可能一个人独活……我一定要跟着你……”
连连点头,敖子青低弱的道:
“包姑娘……我是为你的声誉着想……这事如果传出去……你知道,江湖上那些人的嘴有多脏……如果你愿意指示名医,我……很感激,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如果……”
女孩子摇摇头,泪珠又纷纷洒落,她抱着敖子青,呜咽着道:
“你……为什么那么不懂得珍惜自己,只要你答应我,你的命就可以救回来了,敖子青……”
长长嘘了口气,敖子青感叹的道:
“生死有命,包姑娘,亦虹去世没有多久,如果我又答应你的婚事,那敖子青岂不成了天下最无情之人,男女感情的事……”
禁不住泪水盈眶,籁籁颤抖,那女孩噎着声,道:
“好,你狠,敖子青我认输了,你……明知道我舍不得你死……所以你有恃无恐,你……好狠……我会恨你一辈子……”
一见这少女的泪水连连,敖子青不禁心也软了,也疼了,他尴尬的一笑,歉然的道:
“在下对不起你,你快回去吧,我不会勉强你,如果你不想说那就算了……”
拭去泪痕,那少女幽幽的道:
“在元溪铺的乡下,有一个隐居的用毒高手,叫‘毒圣’房狱,你去找他,或许他能救了你,你对我无情,我不愿对你无义。”
本来,敖子青对生死两字,他已看开多了,但是现在又有了一线生机,人类有求生的本能,他一定要跟命运搏斗到底。
敖子青淡淡一笑,道:
“在下如果还有命,当不忘包姑娘的救命之恩,以后有缘,愿效wωw奇Qìsuu書còm网犬马之劳。”
这少女平静的道:
“这里离元溪铺还有百余里,一切就看你的造化了,我走了,你……”
敖子青屠弱的叫道:
“姑娘……”
那少少女大眼睛又红又肿,道:
“等你好了,你……你会不会来找我?我是说……我们还有没有希望?敖子青你知道,我……我的心都给了你……”
说着,她又伤痛欲绝的哭了起来,敖子青拍拍她的肩,低微的道:
“我如果能够救回这条命,一定登门造访,或者我们无缘,包姑娘当知……”
小姑娘满脸泪痕,她抽噎着道:
“你不必说,我知道,我不应该苛求大多,我本想陪你去,可是我不能忍受万一你……”
敖子青粗浊的呼了口气,道:
“你怕我还没有到元溪铺就死了?或是找不到大夫?你的心情我了解,敖子青永铭于心,对姑娘的情意,但愿你……”
这女孩硬咽着凝视敖子青,泪眼迷离中,她知道她的一切都失落了,目前的这个人,与她距离得好远好远,淡漠而又冷硬。
敖子青深深的注视着眼前这又甜又美的可人儿,他凄然一笑,语声里带着浓重的伤感,轻轻的道:
“包姑娘,快走吧,荒山野外的,你的朋友一定都急着找你,回去吧!”
似一尊石塑之像一样瞪视着他,良久,良久,小姑娘平静得出奇的点了点头,道:
“敖子青,或许我们……我们永远不能再见了,永远……”
敖子青紧紧的握了包仪心的小手一下,屠弱的道:
“姑娘多保重,敖子青祝你……”
不等他话说完,包仪心转过身去,默默的跨上马,扬蹄而去。
敖子青待蹄声冥寂,他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缓缓下了马,颓然坐倒,开始运功调解内力起来。
他的毒伤已加速发作了毒性,在他的经脉中逐渐升迫循流,他自己知道,他目前已越来越不能控制那毒性的蔓延之势,但他一定要坚强与命运争抗至最后一刻,方始罢休!
就在这紧要关头——
在他附近的一块大石上,有若鬼魅似的站着一个人,像是一个睡梦的冤魂,一个死不瞑目的僵尸,恐怖极了。
敖子青已经知道有人来了,但他双手重叠腹前,姿势依然不变,他的眼紧闭着,全身毛孔中汗出如浆,鼻翅急剧翁动。
缓缓的,那人向前移了过来,他的脸孔似是才自地狱中转回了人世般的冷厉,没有一丁点活人的味道,在这种地方,更增其恐怖气氛。
敖子青觉得心口在跳,血液流循加速,他是担心对方猝然动手,那他根本没有反击的能力。
站在石上的人一直盯着他看,沉默了一会,语声有如来良九幽之境,空洞而飘渺,宛似山谷中不见人影的回音:
“你是什么人?赶来送死的?”
敖子青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长长的呼吸一了几次,他现在的气色稍微转好了一点,没有方才那种骇人的惨白,他淡淡的一笑,道:
“这是你的地盘?”
这人阴森森的道:
“不是,招魂子在的地方,本来就不充允许有其他的人出现。”
一听他的名字,敖子青心头也不禁跳了一下,他惊异的道:
“你是招魂子曹炼,你还活着?”
招魂子曹炼没有回答,显然已经默认。
敖子青有些吃力的站立起来,蹒跚的走动两步,他轻淡的道:
“你的规矩也太不讲理了,事先人家怎么知道你会在什么地方出现,这里既然不是你的地盘,你无权这样对在下讲话。”
曹炼双目半睁的瞧着敖子青,淡漠的道:
“等你死了,你就知道有没有这个权,报上名来吧!”
敖子青揉了揉沉闷的胸腹,故示轻松的一笑,道:
“多了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招魂子,交个朋友,揭过这段不必要的梁子,不好吗?”
招魂子曹炼古怪的道:
“招魂子一生没有朋友,也没有敌人,在我眼前的,只有死人。”
敖子青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一笑,道:
“很好,自在下闯荡江湖,你是我仅见比我更狂妄的一个,但是,凡事适可而止,过犹不及,这个道理你懂吧!”
招魂子双目怒睁,暴戾的道:
“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在跟我谈道理?你以为自己有几分重量?活腻了?老子今天一定活剥了你的皮,将你……”
这时——
在招魂子身后,有四个人落叶般飘然站在大岩石下,四个人一式的蓝色长衫,同样的冷酷平板,有如一个模子造出来的。
敖子青瞧向这些突然出现的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