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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名汉子赶紧伸手去拉石全,拉开手后一望,只见石全满脸鲜血,双目射盲,人已断气,而那被毒酒射中之处,犹冒着烟,肌肉逐渐消失,其毒之强,那几名汉子睹状,无不为之大感惊骇!
程惠兰暗想:“原来表哥早知道这家酒楼对他不利,故意把毒酒喝下,实则用内功逼往一边,我早先认为初出茅庐,不知道江湖险诈,殊知他机智超人一等,我真是听评书落泪,替古人担忧了。”
驼背老者脸色微变道:“你就是韩剑秋么?”
韩剑秋点点头:“不错!”
驼背老者脑中一转,心想:“江湖中轰传本教‘追魂’、‘夺命’两使者都是死在他手下,想不到他年岁竟是这般轻!”他震于韩剑秋的名头,一时不敢胡乱造次,宝剑往前一送,原意是想把程惠兰当作人质要胁韩剑秋,哪知触手之下大觉异样,朝程惠兰一望,程惠兰已是玉面通红,驼背老者心里有数,突地哈哈笑道:“有趣,有趣,韩剑秋,听说你还要到无底洞找本教教主结算昔日的恩怨债,可是真的么?”
韩剑秋哂道:“韩某若不找他,又到此地作什?”
驼背老者阴笑道:“可惜得很,你已无法找他报仇了。”
韩剑秋一怔,道:“难道他已死了么?”
驼背老者,摇头道:“教主寿比松鹤,焉会猝然死亡,老夫说的是你,你知道么?”
韩剑秋夷然道:“韩某又怎么样?”
驼背老者剑刃微抖,只听“嘶”的一声,程惠兰胸前衣服已被划破一道口子,露出贴体女衫,韩剑秋心头微震,举目望去,脱口道:“你是兰表妹?”
韩剑秋刚刚从地上翻起,便觉程惠兰面貌甚熟,只是一时之间不知在何处见过,此刻见她露出女衫,才恍然大悟,程惠兰满脸通红,恨恨瞪了驼背老者一眼,怒叱道:“老鬼,你干脆把我杀了吧!”
驼背老者原不知道韩剑秋和程惠兰之间尚有某种微妙关系在,只想程惠兰既来救人,两人至少相识,他以剑抵住程惠兰作要胁,韩剑秋便不得不听命行事,此刻见两人表情尴尬,已认表兄妹,心中更是雪亮,呵呵笑道:“客气,客气,老夫怎会杀你?”
韩剑秋叫了一声,见程惠兰不理,知她还恨自己,但她好意前来救自己,如今反被驼背老者所制,心中大感难过,当下道:“表妹,咱们早先是误会,自你出走后,舅舅焦急不已,特着为兄出来寻找。”
程惠兰哼道:“用不着你管!”
韩剑秋摇摇头,道:“表妹,你还恨为兄么?”
程惠兰玉面一红,干脆把头侧过一边,不加理会。
驼背老者冷笑道:“看来你们之间还闹了一点小误会,可是,你想不想她活啊?”
韩剑秋怒喝道:“放了她!”
“这么容易么?”
“你待怎地?”
驼背老者阴声道:“你如想她活,便得听老夫之命行事,先出手点了自己‘风府穴’再说!”
程惠兰大惊道:“不可!”
驼背老者哼道:“女娃儿,现在哪里有你说话余地,你先前救他,他现在理该救你,哈哈,这正是投桃报李,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
韩剑秋暗吸了口气,心想:“他说的不错,一报一还,两不相欠,大丈夫立身处世,岂能亏负女人,何况她还是舅舅唯一骨肉,若有了差错,那真是抱恨终生。”
“只是,我如出手自闭穴道,非但报仇无望,只怕性命也难保全了。”
他正进退维谷,驼背老者又道:“怎么?舍不得么?须知我古志中行事素来干脆,你如果不愿意答应,我便把她一剑杀死,到时候你虽不杀伯仁,伯仁却为你而死。你便走遍天下,也要背上不仁不义罪名!”
程惠兰大叫道:“表哥,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韩剑秋断然道:“他说的不错,我不能背上不仁不义的罪名,我答应他。”
程惠兰激动的道:“你不想替冤死的姑丈、姑母报仇么?”
韩剑秋痛苦的道:“报仇是一回事,如今表妹遭难,我怎能置之不顾,我相信爹、娘在九泉之下也会原谅!”
这是极为平凡之言,但此刻从韩剑秋嘴里说出来,当真字字如金,程惠兰大为感动,颤声道:“表哥,我早先错怪你了……”
韩剑秋道:“能获表妹见谅,在下虽死何憾,只是表妹脱险之后,请即转回‘南华山庄’以免舅舅悬念。另外一事相托,你还有一个表妹,如今下落不明,以后在江湖上遇见,劝她择人而侍,她名叫蓝毛女,左手被断一指,极好辩认。”
语重心长,全是肺腑之言,且又似遗嘱,程惠兰感动得连一句话也说不也来,抬头一望,只见韩剑秋右手已扬了起来。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程惠兰脑中也不知打了多少转,她本好心前来想救韩剑秋,哪知最后反而成了韩剑秋的累赘,不由百感交集,就在这时,韩剑秋那一掌已即将拍向“风府穴”,程惠兰急道:“且慢!”
韩剑秋道:“表妹,你还有什么事?”
程惠兰道:“表哥,你如出手自闭穴道,到时他仍不肯放我,你又将如何?”
韩剑秋闻言一怔,心想:“是啊!我穴道闭了,到时候他仍不放兰表妹,我不是白白牺牲了么?”目视古志中道:“请先释放我兰表妹,韩某立刻自闭穴道。”
古志中眼看韩剑秋即将出手自闭穴道,偏是程惠兰多嘴,恨声道:“你说的倒好,假若老夫把她放了,到时候你又不肯自闭穴道,老夫又将你如之奈何?”
韩剑秋突然道:“韩某绝不是这种人!”
古志中嘿嘿笑道:“话虽不错,知人知面不知心,叫老夫怎样才信得过你?”
程惠兰朝韩剑秋抛了一个眼色,道:“表哥,你过来,背对着他,相距五步把身子停住。”
古志中道:“这是什么意思?”
程惠兰骂道:“老匹夫,这还用问么?当韩剑秋背对着你站在五步之外之时,同样失去了抵抗能力,你一面出手点他穴道,一面松手放我,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说着,又向韩剑秋以眼色示意、韩剑秋点点头道:“这个办法倒也不错。”
他这一句话一语双关,一面答覆程惠兰眼色,一面告诉古志中,为了救人,他愿意这样做,古志中想了一想,自信韩剑秋转背站在五步之处,自己伸手可及,就算他武功再高,只要出指一点,无有不中之理,假如自己连这一点都办不到,那真是白为“恨天教”的“阴魔堂”香主,也枉在江湖上混迹多年了。
他这样一想,信心陡增,当下点点头道:“好吧,老夫也不怕你们捣鬼,姓韩的,你可走过来了。”
韩剑秋道:“当然!”
身子一转,以背后退,向前移进。
古志中两眼睁得大大的望着韩剑秋向后移动,每退一步他的心头便为之跳动一下,这个年轻人给予他精神上的威胁实在太大了,出道不久,一开始便把刑堂香主罗不全武功废掉,接着又废掉少教主殷世俊武功,紧跟着又是“追魂”、“夺命”两使者送命,烟斗老人已感到压力迫身,立刻传令属下各分舵及其附从帮派,严密注意韩剑秋行踪,同时命令手下四大香主分赴各地巡视,务尽一切手段将韩剑秋除去。
古志中份属“阴魔堂”香主,正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奉派来到“太白居”,现在韩剑秋为着舍己救人,眼看即可成擒,在他来说,那是天大的功劳一件,韩剑秋向他退近之时,他焉不为之狂喜心跳?
他此刻全副精力都贯注在韩剑秋身上,岂料就当他心神微分之际,倏听程惠兰一声娇叱,娇躯一仰,猛然一掌朝他剑刃拍去。
古志中万不料程惠兰会乘他心神微分之际出手,不由大怒,立刻剑刃一圈,狠狠的向程惠兰手腕砍去,嘴里同时喝道:“贱人,你不想活了么?”
他含恨出手,招式之快,当真快得难以形容,程惠兰欲待把手撤回,哪来得及,正在千钧一发之际,陡见韩剑秋疾翻过来,铁骨伞一伸,把古志中那招挡开,程惠兰压力一轻,人已向后掠退。
古志中怒道:“姓韩的,你们说话究竟算不算数?”
韩剑秋冷冷的道:“算什么数?”
古志中哼道:“你刚才说过,我如放了她,你便自闭穴道,她现已脱困,你该实践诺言了吧?”
程惠兰骂道:“真不要脸,这是我自己脱困的,你怎能要我表哥实践诺言?”
古志中恨道:“贱人,如非姓韩的插手,你能脱出老夫手掌么?”
程惠兰冷笑道:“刚才我表哥并没有说,假如我自己脱困,他不能插手啊!”
韩剑秋笑嘻嘻的道:“不错,咱们刚才并没有这种约定。”
程惠兰冷哼一声道:“即使有这种约定,对于‘恨天教’的人来说,也并不一定要遵守,哼哼,‘恨天教’历来行事,又有几次遵守过信诺?”
古志中嘿嘿的道:“小贱人,你倒数起本教的不是来了!”
程惠兰不屑的道:“难道不对么?”
古志中道:“小贱人,你以为姓韩的在你身边,你便可以太平无事,须知老夫今日非将你俩留下不可!”
他慑于韩剑秋的身手,当程惠兰从他剑下滑脱之际,不敢再度进逼,现在一想,韩剑秋就在当面,假如自己不能将韩剑秋擒下,回去也无法向教主交代,当下一狠心,人已欺了过去。
韩剑秋横身一拦,道:“只要你有这个本事,韩某倒不在乎!”
古志中哼道:“那你便试试!”长剑一振,迎面攻去。
韩剑秋不屑的道:“这是什么剑法?”
铁骨伞一伸,只听“叮”的一响,那一剑正好落在铁骨伞上,那伞打造奇特,古志中剑刃被伞背一震,反弹而回,他心中一怔,又是一剑攻出,韩剑秋照样把铁伞一伸,古志中原不想与他铁伞硬架,不知怎的,他这一剑又落在韩剑秋伞背上,“叮”的又弹了回来。
古志中暗暗吸了口气,心想:“他使的什么招式,为何我偏偏躲闪不开?”
其实,这乃是他抢先而攻,韩剑秋不过出手遮挡而已,偏是他武功不济,无法破解韩剑秋那一招,此刻反说闪不开韩剑秋招式。当局者迷,他的武功和韩剑秋相比,实是相去不可以道理计!
他手中兀自不服,大吼一声,再度挥剑攻上,这一次,已用尽了全力,长剑起处,但见剑花错落,一下攻出七八剑。
韩剑秋不屑的道:“驼魁,你太不知好歹了。”
只见他右臂疾振,一道白光像极利的电光猝起,电光白芒幻化成为一条长龙般的匹练,带着刺耳夺魄的呼啸之声,“霍”地暴飞而出,斜斜自古志中腰际斩过,血浆肚肠并溢中,传来一声令人毛发悚然的惨嗥,于是——
古志中的身躯,却分成二截,分向两个不同的方向,砰然掉落地上。
韩剑秋感喟的道:“古志中,是你逼我如此,我已经让你两次了……”
程惠兰大声叫道:“不,‘恨天教’人,人人可杀,何况他身为香主,更加饶恕不得!”
韩剑秋巡视一匝,道:“表妹,此间事情已了,咱们走吧,说不定舅舅已等你等得发慌了呢!”
程惠兰道:“你要我回家么?表哥!”
韩剑秋一怔道:“你不回家又到哪里去?”
程惠兰道:“我要跟你一起到无底洞去。”
韩剑秋大惊道:“那里充满了危险,你又怎能去?”
程惠兰道:“那你又怎能去?”
韩剑秋闻言一呆,这句话真难住了他,若是直说她武功不济,那该多伤一个少女的心,他武功虽高,但是在这方面却用不上,女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