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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标粗暴的道:“少他娘来这一套过门,老子不受你这个道,娘的,老子看你举止鬼崇,行迹可疑,必不是什么好路数,说不定就是来踩探咱们的?”
韩剑秋淡淡的道:“我踩你们什么?踩你们的尾巴?”
张标窒了窒,勃然大怒道:“好杂碎!”
欧阳沛长忽然摆摆手,笑道:“朋友,你是哪个码头的?”
韩剑秋摇摇头道:“不在山,不在寨,凑合着混碗江湖饭吃而已,自是比不得各位堂堂扎实。”
张标破口大骂道:“狗娘养的,你休要话中带刺,当心老子活剥了你这龟孙子。”
韩剑秋笑笑说道:“姓张的,你口气不小!”
张标微微一呆之后,大吼道:“兔崽子,老子就称量称量你。”
“游魂掌”欧阳沛长忙道:“老五,且慢。”
张标怪叫道:“四哥,这小子这份狂法,可真叫稀罕哪!
若不教训教训他,他会以为咱们‘鬼谷’的人脑门子上全顶着一个‘瘟’字了!”
欧阳沛长阴恻恻的道:“你别急躁,老五,四哥我什么时候没有叫你痛快过?慢慢来,人家只怕有点恃仗哩!啧啧,一副大马金刀的架势……”
韩剑秋低沉的道:“列位,‘鬼谷’的人一向是蛮横霸道,什么时候对人容忍过,说起来,谁都有个响叮当的万儿,但骨子里却是蛇鼠一窝……”
张标气得口沫四溅的吼道:“你他娘的,你越来越想上天啦!”
韩剑秋不愠不怒的道:“我是说的实情。”
欧阳沛长冷冷的道:“朋友,看你的模样,似乎是想和我们别别苗头?”
韩剑秋静静的道:“不错,甚至可以说是不是冤家不碰头。”
欧阳沛长脸色阴沉下来,他暴怒地道:“你倒很狂,多年来,我还没遇过有你这个胆量的……”
顿了顿,又道:“看起来,朋友,你似乎与本谷有过过节?”
韩剑秋眉毛轻挑,道:“只要常在江湖走动,总会碰上对不对?至于过节,到时我会告诉你,那是当你们快要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
张标气吞山河的咆吼着:“四哥,让我来剥了他这身人皮!”
欧阳沛长摇摇头,反而有些迟疑,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对方气宇轩昂,沉定如山,只那份稳练劲就已够瞧,他摸不清人家的来路出身,一时之间,倒下不得手……
韩剑秋慢吞吞的道:“随便哪一位先上都行,或者,列位一起?”
欧阳沛长注视着韩剑秋,尖锐的道:“说出个名号来听听——只要你够种!”
韩剑秋抿抿唇,道:“我不认为有此必要,为了不让列位做个糊涂鬼,在你们断气时,我会告诉你。”
欧阳沛长“嘿嘿”一笑,故意使用激将法,道:“你怕我们报复?”
韩剑秋道:“我不怕,在你们临死前说出我的名字,就是让你们好到阎王那儿告‘阴状’。”
张标怒叱着说道:“那就亮个字号出来,娘的皮,缩头缩尾,算是哪门子英雄好汉!”
韩剑秋微笑道:“老实说,我怕一亮字号,吓跑了列位。”
“吸魂掌”张标气冲斗牛,火冒三丈,道:“你这不知自己为何物的王八兔子贼,你如此嚣张狂妄,敢情是迷了魂,疯了心,你他娘的你,你今天死定了!”
“游魂掌”欧阳沛长也动了真怒,道:“好朋友,说不得我也要见识见识,领教领教!”
很突兀的,“邛崃双凶”老二顾兰英忽然出声道:“喂,你可是‘断指修罗’韩剑秋一伙的?”
一言提醒梦中人,“游魂掌”欧阳沛长再向韩剑秋仔细一打量,朝他右手一看,可不是缺了一个指头,暗道:“老天爷,怎么这样巧,就碰到这位人王!”
他正要言语,韩剑秋却一味装糊涂道:“我是哪里的人,目前暂不想告诉列位,但是,列位也有一个最佳的探查方法,呃——将我击倒,再严刑相逼,不就垂手可得么?”
张标狂吼道:“放你娘的屁!”
这时,顾兰英面色肃然的悄悄对欧阳沛长道:“四爷,此人来历不明,讳莫如深,定不是好路数,我们可千万当心,可别着了人家的道儿,阴沟里翻了船。”
欧阳沛长心里正在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他已认出韩剑秋,又不敢宣布,因为韩剑秋近日种种事迹,已近乎神说了,一但说出此人就是韩剑秋,无疑给自己这边增加了精神压力,故装糊涂微微点头,道:“我晓得。”
张标又在怒叱道:“娘的,你这胆上生毛的野种,我看八成是发了痴癫,这一下子就要给你以当头棒喝。”
欧阳沛长略一沉吟,道:“朋友,你即不肯留名亮万,我们也不能轻饶过你,但如今我们尚有要事待办,没工夫与你瞎纠缠,这样吧!咱们约个时间地点,到时候,再痛痛快快热闹热闹……”
韩剑秋悠闲的:“列位忙什么呀?”
欧阳沛长变色道:“你什么意思?”
韩剑秋拂拂衣袖,道:“很简单,我不想拖拖拉拉,拣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今日不如马上,我的意思——现在就解决。”
欧阳沛长也被激起怒火,虽然明知韩剑秋当面,也不由怒道:“你以为我们怕你?”
韩剑秋夷然不惧道:“至少,列位也不会以为我怕列位吧?”
张标怒极了的大叫道:“四哥,我们更无须与这野种粘缠,眼下就宰了他,岂不干净俐落?走,他还以为我们胆怯心虚哩!”
韩剑秋点点头,道:“这位张老五说得不错,列位既有胆量惹事生非,横里找碴,就该有胆量见个真章,光是吃软怕硬,欺善忌恶,又算是哪门子好汉,我说欧阳爷,临到阵上,就不兴拖枪回马了!”
韩剑秋也看出欧阳沛长已认出自己,想故装糊涂拖过去,于是,及时将了一军。
大凡是武林中人,最怕的就是激,因为谁都但愿留个名在,欧阳沛长已冒火,狠毒的道:“给你鼻子,长了脸,你当我们不能当场分你的尸?”
韩剑秋招招手,笑道:“我正等着,可不是?”
就在韩剑秋的语音缭绕于唇边的刹那,左侧,一股劲风猝然对准他左边“太阳穴”袭来。
三十二
韩剑秋没有闪躲,在如此接近的距离下,加上事出突兀,他却这般雍容自若,毫不慌张的伸出手去——他的手清清楚楚的伸出去,过程是那么明确,却准确无比的抓住了飞袭而至的东西,是一支没羽钢梭。
这支没羽钢梭沉重而尖锐,又在强劲的力量下射出,所指的部位更是他的“太阳穴”,显然,出手的这位是想要他的命。
韩剑秋的手甫始捞住了钢梭,只见梭身在他手掌中一闪即失,几乎在同一时间,左边,一声怪叫撕裂人心般响起。
马背上,一名黄袍大汉像发了“羊癫疯”一样滚跌地上,那支钢梭正嵌插在他膝盖骨中,随着他的翻动而颤颤轻摇。
练武的人都知道,人身上哪个部位遭受伤害最为痛苦,膝盖骨这地方即是其中之一,要不了命,但却痛得要命。
当然那名受创的大汉便是方才发动偷袭的同一个人,如今,他只是收回了自己的凶器而已,只是收回的方式并非为他所喜罢了。
事情的经过与变化仅在瞬息之间,遭袭,反击,像是幻影般一转而成,快若光闪,一气贯通——
斜刺里,一条“竹节鞭”、一柄“砍山刀”,便不分先后猛扫过来。
韩剑秋依然纹风不动,他目光紧紧注视着欧阳沛长,张标,以及顾兰英三人,右手电击般穿飞挥舞,日影在花幻中,扫来的“竹节鞭”猝然跳震,“当”的一声砸在同伴手拿“砍山刀”上,于是,两名黄袍大汉也因用力过猛,惊叫着各自从鞍上翻落。
就在这时——背后,第四名黄袍大汉飞身而起,此人带着他的短柄山叉,流矢一样暴射韩剑秋的头顶。
韩剑秋身形不闪,只微微偏头,叉头颤动着擦过他的鼻尖,直插他的胸膛,在此电光石火之间,他右掌弹翻,那名凌空扑击的大汉已闷哼一声满口鲜血喷得像洒了一天的红雨,手舞足蹈的跌出了五六步外,一对短柄山叉早就抛出了老远。
然后,韩剑秋就背着手站在原地,形态悠闲而安详,仿佛分根本没有动过手,仿佛那四名大汉的滚跌仆摔,与他毫无牵连一样。
从头至尾,他一直没有移动过半步,甚至出手及反击敌人,也只是使用单掌,那股子强悍,那股威猛,那股子冷傲,简直就凝成形了。
欧阳沛长的神色大大的变了样,狭长的面孔便似罩上了一层灰,似笑非笑的表情也冻结成那样惊恐愤怒的僵窒,他的双眼急速眨动,呼吸粗浊,一口牙差点就咬碎了。
“吸魂掌”张标的模样更不中瞧,这位“鬼谷七魂”的老五,面孔扭曲,双目如火,额上的青筋如蚯蚓般凸起,两边“太阳穴”也在不停的跳动,他大张着嘴巴,一次又一次的往里吸气,好像若非如此,便抑止不住他内心那般狂焰的激怒了。
顾兰英还算比较安静,只是一张苍白的脸更像白得泛青而已。
他们曾顾虑过对方的功力程度,“游魂掌”欧阳沛长也知道了对方的出身来历,但事前任是怎样个酌量法他们却也未曾料到竟是这样一个结果——头一遭的试探,居然一败涂地,且又败得这样灰头土脸,面上无光。
刚才向韩剑秋进攻的四个黄袍人,并非是“鬼谷”的小角色,也不是滥芋充数的稀松人物,相反的,他们是经过严格挑选,严受实力考验,方才能膺任此位的“鬼谷”的“鬼角郎”。
但是,平时横眉竖眼,张牙舞爪惯了的这四位“鬼角郎”,在韩剑秋的手下竟是如此不堪一击,这样的结果,不要说他们的主子大出意外,连他们自己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那名膝盖中插着自己没羽钢梭的仁兄,此刻已坐在地上,抱着那条受伤的腿,痛得嘴牙咧嘴,面色泛黄,就差一点没哭出声来。
使短柄山叉的那位“鬼角郎”,早已趴伏着动弹不得了,他可是还有一丝气,不时发出极细微的呻吟声,看来已离死不远了。
只受了一场虚惊,却闹了个颜面扫地的另两名“鬼角郎”,如今正呆若木鸡般站在那里,两个人两眼发直,就像见了鬼似的呆望着韩剑秋。
韩剑秋淡淡的说道:“如果说这名闻遐迩,领导绿林魁首的‘鬼谷’‘鬼角郎’之属,只是像这四位一样的窝囊,欧阳四爷,张五爷,你们‘鬼谷’可就真叫有名无实,白白糟蹋大好的粮食了!”
顿了顿,又道:“也难怪,就像你们大爷,还不是那样稀松,手下儿郎又能好到哪里去?”
张标猛的石破天惊的吼道:“你是什么东西?你以为你占了便宜就吃定我们了?我告诉你,差得远呢?”
韩剑秋半点肝火不动的道:“我不是东西,是人,我有名有姓,我就是你们千方百计想诛杀的韩剑秋!”
张标喉咙像堵了一把沙子,窒得说不出话来,想不到面前这人竟是本谷头号敌人,促使本谷上下不安的韩剑秋——“断指修罗!”
韩剑秋道:“所以,我要过五关,斩六将,步步高升,一个又接一个来,由小而大。张标,你手下的狗腿子们业已当不住我了,且替你丢了活人,你还不放马过来捞回脸面,而一泄心中怨气?”
挫牙如磨,张标好半晌才缓过气来,野兽般狂嗥,道:“韩剑秋,你这狂夫,我要一丝一丝撕了你,一点一点的割了你!”
韩剑秋平静的道:“这也是我对你的想法,张老五,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张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