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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雁道：“栽赃给朝廷不大好吧？恐怕没人相信的。”
萧雨道：“好得很，越没有人相信的事情，往往就是事情的真相。”
石雁笑笑。
萧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色忽然一变，道：“我们得走了。”
石雁道：“临走前，我拜托你一件事。”
萧雨道：“你说。”
石雁道：“三个月后，你务必要赶来武当。”
萧雨点点头，道：“好。”
好字刚出口，阳光忽然消失，天的间暗了下来，天色如墨，地面如血，那血仍然是血，却不是鲜血。
是白雪。
白衣如雪。
不远处，西门吹雪缓步而行，腰间还是那把剑，那把杀人的剑，他的手握在剑柄上，这是杀人的手。
西门吹雪缓缓的走了过来，问道：“是你杀了他们？”
他的眼神还是那么冰冷，他的手依然握在剑上，他的话还是那么简洁有力。
石雁听闻西门吹雪的询问，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是我。”
西门吹雪一扭头，又望向木道人，道：“还有你？”
木道人也是点点头，道：“是。”
西门吹雪又看向萧雨，道：“你呢？”
萧雨笑道：“这种事，怎么能少了我呢？”
西门吹雪闻言笑了，他第一次笑了，他的脸上带着笑，目光却很冷：“很好。”
萧雨道：“的确很好。”
第三百零八章 冷血的西门吹雪
有风，无雪。
这是无雪的季节。
这是有血的年代。
西门吹雪蹲下身，仔细地看了一下这些人的伤口，忽然望着萧雨道：“此处只有三个人，武当派的剑法我很了解，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萧雨道：“不愧是西门吹雪，我无话可说。”
西门吹雪道：“我也无话可说。”
萧雨笑了，说道：“这些人，都是我杀的，和他们无关。”
西门吹雪道：“很好。”
萧雨道：“那你还等什么？”
西门吹雪道：“等你的剑。”
萧雨道：“剑在心中。”
西门吹雪目光一闪：“剑，在手中。”
这四个字，就是出剑的前奏。
这是杀人的剑。
西门吹雪的左手没有动，握剑的右手抬起，指向前方，两个人随即就像是石化了似的，动也不再动。
他们的身体不动，就连目光也不动，你盯着我，我盯着你，眼神里充满了杀气。
西门吹雪的剑势很普通，虽然普通，却无懈可击。
这是杀人的剑法。
只为杀人而生。
萧雨的手中无剑，心中有剑。
无论是谁，只要出手，萧雨的剑一定会出现。
萧雨的武功路子怎样，西门吹雪完全不知道，但西门吹雪知道，只要自己先出手，必定会引来令他出乎意料的反击。
西门吹雪没有动。
他从来都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萧雨更没有冒险的必要。
两人只好等待。
要找出别人的弱点，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等待。
风急，雨落。
细雨随风飞舞，这哪里是雨，简直就像是雾。
那似雾非雾的细雨，封住了天空，却封不住两人的眼睛，两人的目光愈来愈凌厉，细雨飘落地面，又消失。
两人还是没有动。
时间、时光、生命。
飞逝。
他们已无法再等待下去。
当的一响。
西门吹雪的剑鞘落地。
剑鞘落地，当然会有声音。
有声音就会分神。
他并不敢肯定萧雨会分神，他只知道任何人都有好奇心，他希望萧雨也不例外，只要萧雨瞧上一眼，他就有机会了。
即使是瞬间的机会，也是机会。
西门吹雪能够活到现在，绝不是侥幸，武功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他懂得去制造机会，机会是不用等的，聪明人的眼里，满眼都是机会。
没有机会，就自己来制造好了。
剑鞘落地，萧雨确实瞧了一眼，这，就是机会。
西门吹雪的机会。
剑，疾刺了出去。
剑未到，剑气已迫人心神。
剑弹起，再刺，三剑。
剑，很快。
剑虽快，萧雨却退得比剑还快。
第四剑，萧雨没有再退，他也没有出剑，西门吹雪的剑几乎是贴着他的发梢擦过。
萧雨没有躲，因为他已经看出了，他不需要躲。
这一剑，并没有刺向萧雨，而是刺在了地上的一具尸体上，这是一个和尚的尸体，这个和尚早已经死亡。
剑冷如雪。
西门吹雪的目光缓缓的移向剑尖，然后拔出了那和尚咽喉上嵌着的剑。
剑拔出，他吹了吹。
一滴血也没有。
血已经流干。
但他还是习惯性的吹了吹。
西门吹雪脚尖一点，地上的剑鞘突然弹起，恰好落在剑上，随后，他冷冷地道：“这个和尚还没死，我替你杀了他。”
萧雨道：“多谢。”
西门吹雪的眼神还是那么冷，他叹息了一声，举起了脚步。
凄凉的雨，打在他的身上。
武当掌门石雁望着西门吹雪的背影，摇了摇头，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萧雨道：“因为他是西门吹雪。”
石雁笑了笑，道：“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他，但他对朋友，总是对得住的，他这种人为了朋友，甚至会不惜洒热血，抛头颅。”
萧雨道：“谁要找朋友，最好是先考虑他这种人，但以他的性格，他的朋友也绝不会多到哪里去。”
石雁道：“大家都认为他无情、冷血，但有谁能知道，他为了朋友，无法顾及自己的妻子，谁又晓得他的寂寞与痛苦。”
萧雨道：“做他的妻子，的确不容易，做他的朋友，更难。”
石雁点点头：“走吧！”
萧雨走了，石雁和木道人也走了。
他们走了，和尚却来了。
这是两个和尚。
这两个和尚正是四大神僧排名第二的苦瓜和尚，还有排名第四的铁肩大师。
铁肩大师逐一查看了每个人的伤口，皱着眉道：“伤口皆在咽喉，一击致命，虽然只有一点点痕迹，但凶手，绝对是西门吹雪。”
苦瓜和尚点头道：“不错，正是一剑西来，西门吹雪。”
铁肩大师道：“能一剑杀死方丈的，这个世上也只有西门吹雪。”
苦瓜和尚道：“西门吹雪为何要这么做？”
铁肩大师道：“所以，我们只有找到西门吹雪。”
苦瓜和尚苦笑道：“如果真是西门吹雪，那方丈的仇，无望了。”
铁肩大师道：“就算是死，也要找到西门吹雪。”
第三百零九章 心事
雨，飘飘洒洒，下了很久。
雨过。
阳光忽然从一片阴暗的云层中透了出来。
很亮。
夕阳西下，古道苍茫。
春天的晚风吹来一条人影，若不是特别敏锐的眼睛，很难看见这条人影，尤其是大雨过后，一切都显得凄冷和萧索，这样的感觉，也随着夜色的降临而越发的浓厚了。
人影越来越近了，现在你可以看到，这个孤独的身影有着雪一样的衣服，他的衣服永远如雪。
他当然就是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昂着头，他的头永远都是昂着的，绝不会低下。
可突然间，他垂下头，陷入了深思，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这个世上已经有一个人，能使用一柄他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剑，会一种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剑法。
这不是他的预感，这是真实存在的。
虽然他没有看到萧雨的这把剑，但他知道，这把剑一直在萧雨的手中，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他能感觉到强烈的劲气。
是劲气，不是杀气。
如果他感应到了杀气，那他现在也许已经死了。
强大如西门吹雪这样的人，也终于体验到了一种无力感，这是一种未知的力量。
这是无法抗拒的力量。
也许，这才是武学的巅峰境界。
西门吹雪从来不愿想这种事，在他这种人看来，这一切都是虚无的，他看不到别人，他只能看到自己。
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他闯荡江湖十余年，从来没有机会看到自己，就算是当今天下所有人都知道西门吹雪这个名字，却又有几个人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要替萧雨去背黑锅，他不知道。
西门吹雪忽然想起了孙秀青，对于新婚不久的妻子，对于即将出生的孩子来说，他这种做法完全是错误的。
少林寺绝不会放过他，就算他的武功再高，他也只能来一个杀一个，但他能杀多少人？
能杀多少少林子弟？
他既然明知道后果，他为什么还要做这件事？
因为他愿意做这件事。
因为他高兴。
以后是生是死，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以后的每一天里，他都有可能死亡。
所以，西门吹雪才会想起孙秀青。
如果自己死了，孙秀青怎么办？
孩子怎么办？
孩子长大后，为自己报仇？
西门吹雪不知道。
既然想不到又何必再想。
西门吹雪紧紧地握了握手中的剑，这是一把好剑，世上绝没有比这把剑更好的剑。
下一刻，他略微一用力，将这把剑插入了泥土里，这把绝世的好剑，从此被永远的埋葬。
若想达到无剑的境界，必须抛弃手中的剑。
西门吹雪抬起头，他的头抬得高高的。
从此，他不再用剑。
他微微一笑，这是发自内心的微笑，他觉得自己这一次做得很对。
这一次没有白来。
萧雨有麻烦，他知道。
萧雨对他有恩，他记得。
他不想欠别人的。
只可惜他并没有得到陆小凤的消息，在未见到陆小凤之前，谁敢肯定他在哪里？
萧雨也不敢肯定。
那些人都是没有人性的职业杀手，西门吹雪也想帮忙，只可惜，他们每一次都抢在西门吹雪的前面，虽然过后可以找之算账，但因为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寻找起来要麻烦得很。
西门吹雪站在斜阳下，他的身材修长，影子更是拖得长长的，令人看起来，甚至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他忽然想喝酒。
他不喜欢喝酒，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喝酒，却喜欢杀人。
不过也有例外，就是他突然想要喝酒的时候，谁遇上谁倒霉，幸好这种例外并不多，据说他一生之中，只喝过三次酒。
三次酒，三十六个人。
三十六条人命。
西门吹雪又一次喝酒了，喝了酒后的西门吹雪散发披肩，白衣如雪，在他的脚下，倒着一个和尚，这是他杀的第一个，但绝不是最后一个。
西门吹雪再次看了一眼地上的和尚，他的心里突然充满了一种期待，或许是渴望。
破晓十分。
风，萧索，天地间一片静寂。
萧雨却就在这个时分赶路，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要比别人慢一些，但若是有人看到，就会露出奇怪之色，因为看起来虽慢，但你再瞧之后，他已经距离你好远了。
他走过了长街，踏上古道，路边不知名的野花已渐渐地开放，也就在这野花间，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的脸面向花丛，头上戴着一顶竹笠，一身素洁的袈裟。
原来是一个和尚。
和尚没有回头，却忽然道：“萧施主。”
萧雨顿住脚，笑道：“出门遇见和尚，十赌九输，幸好我一向不大喜欢赌钱。”
和尚一声佛号，沉声道：“贫僧铁肩。”
萧雨道：“原来是铁肩大师。”
铁肩立刻道：“铁肩神僧。”
萧雨道：“和尚已有做神僧的资格了？”
铁肩道：“早已有这个资格。”
萧雨道：“和尚连谦虚都不懂了？”
铁肩道：“出家人不打诳语，神僧就是神僧。”
萧雨笑道：“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