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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结束后,容轩带他去见莉莎。对于这个对安逸有着近乎病态迷恋的少女,容轩其实是微微头疼的。
金色的头发和灰色的瞳仁,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单薄的身材和苍白的肌肤,衬得楚楚可怜。
看到归来的安逸,莉莎脸上立刻露出了光彩的笑容——他平安归来,没有死在容轩的阴谋里——她如是认为着。
她飞扑到安逸怀里,兴奋的喊着:“安哥哥。”
安逸将她轻轻放开,微笑着看着她。
他的笑容是如此温和,举止这般小心翼翼,仿佛抱住的是一个稀世珍宝。而少女则带着欣喜的笑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英俊的侧脸。那样灼热以及直接的目光,怕是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其中的意思。
容轩不由得摇头苦笑,这个情况,是应该叫做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还是两情相悦心不知?
“和容轩姐姐相处得好么?”安逸询问。莉莎撇了撇嘴,并不说话。安逸了然的笑了笑,转头看向容轩道:“容轩,看来你实在没什么亲和力。”
容轩有些不自然的转过头去咳嗽了两声:“等她长大点,自然就知道我的人格魅力所在了。”
“想不到您还有这样自恋的个性因子,不知道日后孩子会不会也带有这样的基因。”安逸随口打趣,容轩的脸不由得红了起来。安逸微微一愣,随即才想起来,如果她有孩子,那么,也将是他的孩子。
不过,对于连手都还没拉过的“夫妻”来说,考虑孩子,是不是太长远了些?
安逸皱了皱眉,开始认真思考后代的问题。莉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容轩,眼神渐渐黯淡了下去。容轩不经意扫过这个孩子,察觉到孩子黯然的情绪,立刻道:“我出去走走,您陪她吧。明天我会亲自安排她的一切,请您放心。”
说完,她就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看着她这般果决的转身,安逸心中莫名其妙的浮出一丝烦躁不安。
每一次,她都从不曾留念。那是不是也代表着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决断那一天,她也是这样毫不犹豫的转身,没有丝毫的挂念?
“你等等!”他追了上去,容轩在长廊处回过头,看见男子追了过来。而后,他停在她面前,对她伸出手来:“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容轩轻笑:“我自己回去即可。”
“你是我妻子。”他认真的看着她。容轩垂下眼,看见他摊开的手掌,轻笑出声来:“安逸元帅,您想要什么?”
“我们并不相爱——”她含笑看向他的眼眸:“您不必为什么东西,去禁锢您一生的爱情。您说吧,您要什么?”
“容轩,”安逸放下手来,轻声叹气:“你何必把每一件事都想得如此糟糕?”
“难道我想错了?”
容轩紧盯着他的眼眸:“您……真的没什么想要的?”
看见容轩的神色,安逸苦涩的扬起了嘴角。他把手放下来,安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过了好半天,他淡淡开口:“容轩,你应该装傻。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晓,然后相信这就是我对你的爱情,接下来,幸福的度过这一生。”
“安逸元帅,”容轩转过眼,看向长廊外的喷泉:“如果真这样,那么,我怕是早就死在了一场又一场的阴谋里。”
“你要的是伏羲琴对吧?”
“是。”安逸一口应答。
“我要它。我需要用它,开辟新的战场。”
“还不够么?”容轩冷笑:“你一定要把战争进行到底?”
“如果不统一,那这也不过是短暂的安宁。”
“那你就去统一!”容轩的情绪明显失控,声调拔高了不少:“中东我已经交给了你,你凭人力去做你的事,战争也好,统一也好,我都不会再参与,你何以至此!”
“华尔德的胜利不过是侥幸,”相较容轩,安逸倒是显得异常冷静:“那不过是因为我们恰逢华尔德内部矛盾激烈以及诺斯艾尔,贝罗斯犹豫出手而捡到的便宜。华尔德之后,贝罗斯以及诺斯艾尔即使无法攻击赢过我们,但凭借其一流的保护系统,我们却也无法进攻他们。所以,我们只能用伏羲琴破坏他们的保护装置系统。”
“你对伏羲琴了解多少?”容轩紧握住拳,冷冷斥责:“它是神物,千百万年来帝君家族从不动用它,是因为它根本不能作为兵器!伏羲琴一旦强行沾染杀孽,那就会堕成魔物……”
“我知道,”安逸打断她:“您说的一切我都知道,但我不在乎。我只在乎结果就可以。魔物如何?神物怎样?只有能帮到我的,那才是圣物。”
说完,两人都安静了下来,容轩仔细打量着他,许久,终于骂出一声:“疯子!”
“您可以这么说,”安逸勾起一抹勾魂摄魄的魅笑:“我给您时间考虑,但结果,只能有一个,您必须帮我。”
“不然?”容轩眯起了眼睛。安逸轻笑出声:“您可以试试。看看我会不会撒手不管,与诺斯艾尔结盟?”
容轩不说话,她转过身,径直回房。安逸抬头看向上空,天空是一片惨淡的黑色。
莉莎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察觉到有人,安逸回过头,看见一旁怯懦的少女:“莉莎啊……”
莉莎不说话,好久,她突然跑了过去,投入安逸怀中:“没事的,我会帮安哥哥的。”
“安哥哥是坏人。”安逸抚摸着少女柔软的发丝:“你要学着,不相信安哥哥的每一句话。”
“不要。”莉莎果断的否决。安逸不说话,轻轻一叹。
他果然,是坏人呢……
第四章
这一次安静了很久,诺斯艾尔和贝罗斯一直没有什么行动,安逸一直在皇宫里陪着她和莉莎,但容轩很清楚的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
“陛下,后日就是安哥哥生日了呢……”莉莎在一旁画着画,随口说着。容轩有些迟钝的抬起头来:“生日……么?他自己怎么从来没说过呢?”
那是因为,陛下您从来没有关心过吧?”莉莎放下手中红色的画笔,换了另一个颜色。容轩看向远方,慢慢微笑起来。
生日的话,应该送些东西给他的吧?
作为妻子的自己,都没有注意过他的生日,那还有谁去注意过呢?
她站起身,走向了自己的卧室。
她呆了很久,很少做这种事,小的时候也只是听母后说过,所以即便只是绣一个很简单的蝴蝶,她却也是绣的歪歪扭扭——即便她绣了一天一夜。
无奈的叹了口气,她敲响安逸的房门,男子房间里有着音乐的声音,欢快的唱着“祝你生日快乐”。男子迅速的打开门给她,脑袋上带了一个大大的纸皇冠,房间里是彩带和各种酒,以及一地的狼藉。
容轩微微惊异,安逸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不自然的解释道:“习惯……呃……反正觉得,这样挺好……刚才莉莎们又来过……热闹一下,这歌也挺好听是吧?”
“生日快乐。”容轩打断他的辩白,微笑着将绣好的手帕送给他。安逸接过手帕,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径直道:“劳烦你费心了,先进来吧。我有话和你说。”
看着安逸满不在乎的手下手帕,容轩眼神微微一动,似想说什么,最后她也只是微微抿了抿唇,跟着他走了进去。
安逸迅速的将沙发上的东西搬开,腾了片地给她坐下,容轩看着这平常的一切,觉得从未有过的舒适和温馨。安逸坐到她对面,推给她一块蛋糕,摸着鼻子道:“不知道你会来,刚好剩下些,你就将就吧。或者,我让人再弄一个来?”
“不用。”容轩淡道,端起面前的盘子,吃起蛋糕来。
蛋糕很甜,有着入口即化的冰凉感。她一口一口的吃掉,对于食物并没有特殊爱好的她竟然有种蛋糕很好吃的错觉。
等她吃完,安逸倒在对面的沙发上,漫不经心的找出话题:“今天下午你在干什么呢?”
容轩微微一愣,随即淡道:“练字。”
她每日都会抽时间拿着毛笔写写画画,也不知道是写什么,这是他知道的。安逸沉默下去,容轩便也不开口。过了片刻,安逸抬起头来看她:“伏羲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不可能。”容轩下意识的拒绝,斩钉截铁。安逸冷冷笑开:“即使赔上中东,你也不愿意?”
“可能么?”容轩漫不经心的反问:“和您联盟,不过是最好的利益驱使,如果过了某个底线,中东会考虑转移联盟对象,战场上的事,谁有能说清楚呢?中东有磁波武器……”
“你不需要多说,”安逸打断她,冷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确定?”
“确定。”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间暗室。她被绑在椅子上,安逸坐在她面前,温柔的笑开:“醒了?”
她不说话,打量着四周,许久,她冷冷一笑:“果然。”
安逸将手环在胸前,带着运筹帷幄的神色看着她:“把伏羲琴拿出来,我让你走。”
“安逸元帅,你要知道,伏羲琴不是你能用的东西,”她悲悯的看着他:“帝君家传承多年,能操纵者不过几人,你……”
“只要拿给我就可以了。”安逸不耐烦的挥手:“我总会想办法。”
“我不会给你的,”容轩坚定道。安逸不说话,他按了一个按钮,墙壁上就出现了十几个人来。那些人都是平时侍奉容轩的人此刻他们都被绳子吊在墙上,似乎是昏迷了的模样。
容轩突然明了他将做什么,她冷冷看着他:“你以为他们能威胁我?”
“我不这样认为。”安逸轻笑,走到一个人身前:“他们不过是引子,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把我想得太善良。”
“安逸,”容轩看着他,轻颤起来:“你可知,伤害无辜,是有罪的。”
“罪?”安逸大笑起来:“容轩陛下,你一个帝王,和我说罪孽?你没杀过人,你没伤害过无辜?你告诉我说罪孽?你不觉的可笑么!”
“是,可笑,”容轩闭上眼,苦笑起来。
——正因为我当初的罪孽,所以造就了今天的你。
——正因为今天的你,有了如今的我。
“会有报应的。”她轻喃。
“报应?”安逸冷笑:“什么报应?我不怕。要是有报应,我怎么现在还活的好好地?你怎么还活的好好的?这世界上那么多罪人,怎么还……”
“你活得好好的?”容轩打断他,悲悯的笑开:“我活得好好的?安逸,我们都活在黑暗里,这叫活得好好的?看不见的未来,不敢看的过去,安逸,我们早已有了报应……”
“我没有!”安逸大吼起来:“那不叫报应,活在黑暗里又怎样?我习惯了,我适应了,只要能把他们拉进来,把曾经伤害过我的,伤害过我母亲的人一起拉入地狱,我在地狱又怎样?”
“在我幸福的时光,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所谓着正义的贵族,领导者没给我什么。你们所谓正义的战争,所谓时代的进步,创造了这世界的悲剧。但是我没有责怪过,母亲带着我逃亡,带着我流浪,我相信着总有一天会结束,而你们呢?重复着停战,开战。最后,夺走了我唯一的寄托和依念。”
“我什么都没了,你能体会么?”他顿了下来,微笑着看着她。容轩全身颤抖着,不敢睁眼。
她知道,她怎么不知道……
那时候,他绝望的,无助的神色,她亲眼看到着……
少年被世界放弃的神色,放弃了世界的神色。她亲眼,看着他走入了地狱,被黑暗包围。可是,她不知道他会多么重要……她不知道,他会成为日后和她牵绊的人……
她试了多少次……她多么想,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