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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毓秀,忽像灌进了口冷水,猛地清醒过来似的,那掌柜的呵呵的几声,道:“啊!你们是‘鬼见愁’和‘艳屠煞’!”
拍了下他的肩,邵真朝他微笑道:“呵,老乡,难得你还认识我俩。”
一张脸顿成死灰,掌柜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他那睁得大大的眼球里正涌上一片惊骇和恐怖……
邵真淡淡的道:“喷,别这副样子,少爷今番到这儿来还找不上你这种角色,你老兄尽管放心为少爷弄些上好的饭菜来,懂不?”
如获大赦,掌柜的连忙点头如捣蒜,道:“懂,懂,小的懂,懂……”
这时明毓秀已扶着妇孺入座,邵真又对那掌柜加上一句,道:“朋友,老实说我很高兴认识你,’不过你要是聪明点儿,安份守己的弄上饭菜来,然后乖乖的呆在这儿,装成没事般的话,这样你老兄或许还有一段很长的日子好过,懂吗?”
大气也不敢出,掌柜的忙又点头道:“懂,懂,小的懂……”
邵真这才满意似的朝他咧嘴笑了笑,也跟着人座。
此刻明毓秀正低声安慰着抽泣不止的中年妇人,邵真望着她,心中一股疑惑涌上心头……
这中年妇人和那三个稚童,便是“毒心郎中”邰肇赓的妻儿。
邵真和明毓秀跟“毒心郎中”学赌之时,便认识了她,其实邵真和明毓秀不能说对她了解有多深刻,不过他两人曾好几次到“毒心郎中”的家里“分赃”,每次邰妻都很殷勤的招待他们两位。
邵真和明毓秀仅知道她并不是道上的人物,但他俩对邰妻的印象是待人和气,是个贤淑的好妻子。
邵真奇怪邰妻怎会这般凄惨样,照说“毒心郎中”邰肇赓虽算不了啥富有,但他一直也可说生活得不赖,尤其近年来邰肇赓又混得不错,不论怎么样,邰妻是不应该沦落到这种地步的……
正费心猜疑着,那些伙计们不知是慑于邵真的淫威,抑或原本就这么伶快,也不过一会儿,他们已恭恭敬敬的摆上一桌满满的饭菜,外带两壶烫酒。
邵真见邰妻伤心不止,明毓秀劝也劝不住,便向明毓秀施眼色,道:“毓,想大嫂必有难过的事情,你就让大嫂哭一场吧,或许大嫂心中会好过一些。”
明毓秀闻言,也就不再劝她了,把两碗满满的香喷喷的菜肴,端给那两个已是口水直流的小童,而那对孩子,似乎饿坏了,张口大嚼,那副样子叫明毓秀看了心酸……
邰委仍然低首掩泣,这情景当然使掌柜的和那些伙计们感到奇怪不解;不过他们都是深深的认识邵真和明毓秀,他们当然认为邵真和明毓秀是不怀好意而来的,他们自顾不暇,只祈平安,焉敢过问,敢么?
邵真在这当中,忽然心一动,他猜出十之八九来了,上回他遇到“毒心郎中”邰肇赓的时候,他记得他说过有个姘头,那么,八成一定是……
哭了一会儿,总算是歇下来啦,邰妻似乎觉得心中好受多了,不过她也感到不好意思的,低首细声道:“邵公子、明姑娘,我实在是克制不住心中的悲伤,请两位原谅我的……”
不等她说完,明毓秀已挨过身去,柔声道:“大嫂,没关系,咱们也不算外人了,现在你愿意说说你的困难么?”
邵真接口道:“大嫂,是不是肇赓兄对你怎样了?”
眼泪又涌流而出,邰妻强制悲伤,哽咽道:“肇哽他已丢弃我们母子了……”
邵真心中说了声果然不出所料。
明毓秀吃惊道:“大嫂,这又是为什么?”
一面拭泪,邰妻一面道:“肇赓他在外头有了另外的女人,三四个月来不曾回家过一次,而且一文钱也不给,为了生活,我已几乎把东西典当光了……”
说到这,又忍不住伤心的哭泣起来……
明毓秀看到眼里,心中着实不忍,她问道:“那么大嫂你三更半夜在这门外做啥?”
邰妻凄楚道:“我是想到‘金银帮’里来找肇赓的,我听说他最近常在这儿,但我这副样子又不敢进来,怕给人赶出去,所以只好呆在门边等候。”
邵真惊道:“天,这冷的天里,大嫂不怕冻坏了身子么?再说孩子倒也要受不了啊!”
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邰妇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要是找不着肇赓,我们母子就要饿死了。”
心头涌起一股愤恚,明毓秀是个女人,就算是不认识的女人遭到这种遭遇,她也会愤愤不平的,何况眼前的女人是她认识的,而且还算得上是十分崇仰。
再说“毒心郎中”邰肇赓无论如何上回还出卖过她一次,害得她差点身首异处,命丧黄泉!
但她事后又想邰肇赓好歹也算是自己和邵真的“赌师傅”,而且看在他妻子的面上,明毓秀并不想追究这件事,只想把目标放在“金银帮”上。
但现在一听邰肇赓居然喜新厌旧,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狠心抛弃糟糠之妻,和自己的亲生骨肉,这种丧心病狂,没天良的人,她怎生再饶得他?
挫了挫牙,明毓秀按捺住心头的怒火,安慰邰妻道:“大嫂,你放心,我一定会使你夫君回到你们母子身边的。”
感激涕零的起身佛拜,邰妻道:“明姑娘,我们母子在这向你谢谢援手之恩了。”
转身,又要向邵真拜谢,明毓秀早把她拉回座,催道:“大嫂,别这般见外,昔年我们也叨扰你不少,我们别再这样客气了,大嫂,你还是快点吃些东西,别饿坏了身体。”
邰妻逐收束泪痕,开始吃东西……
这期间,明毓秀低首默默沉思,她在想一个万全之策
中国有句老话,清官难断家务事。
像这等事,明毓秀还算是破题儿第一遭碰到,既然邰肇赓曾出卖过自己,她可以用这个理由施“压力”,要他回他老婆和孩子身边,但这终究是治标,不是治本的办法,不是么?
明毓秀总不能逼他回去,也难保他不再“跳”出来。
明毓秀算得上是个赌徒了,而邰肇赓当然是个十足的赌徒,大凡赌徒,尤其是“男赌徒”一旦有喜新厌旧的意向,这是很难很难使他回心转意的!
明毓秀无法确切的说出一个理由来,不过据她的观察,有不少人是这样的。
尤其邰肇赓现靠诈赌过活,钱赚得多,而且容易赚,像他这种男人,一旦有了钱向外发展,不顾家庭,除非他不能再赌,走投无路,才会幡然醒悟的……
那,对付邰肇赓这种人,又要用什么办法呢?
邵真见明毓秀低头不语,心知她在想啥,他也不禁凝思猛想……
不多时,邰肇赓的妻儿已用膳完毕,邰妻向邵真与明毓秀一谢再谢,感激之情,不可名状。
明毓秀从怀里拿出四五张纸钱,另外还掏出二十两重的银子三绽,递给邰妻,说道:“大嫂,我这点儿钱,你暂且先收下……”
没等她说完,邰妻已看见飞钱的面额,她大惊道:“明姑娘,这是两万多两银子哪,你,你送我这么多钱,我怎能接受?不,明姑娘,我不能收你的银钱,我只要你能把我夫君找回家就很好了。”
明毓秀含笑道:“会的,这我一定会做到,大嫂您请放心。另外这点钱,是我以前向肇赓大哥借的,大嫂您拿去就没错。”
半信半疑的望着她,邰妇拿着钱有些犹豫不决……
明毓秀再三催促,邰妻这才把飞钱和银子揣入怀里,明毓秀安慰她道:“大嫂,您身体保重,别过份悲伤,不超过两天,我会要肇赓大哥回家去的。现在,您暂且先回家中去歇息,别冻坏了孩子们和大嫂您自己,好么?”
怯怯的,邰妻道:“我,我能不能在这儿等肇赓一起回家?”
明毓秀沉吟了一会儿,照实道:“大嫂,不瞒您说,在我要找肇赓大哥之前,我还有些要紧的事要办……”
邰妻连忙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回家去。”
明赓秀微笑道:“大嫂,假如我的事情办得快的话,说不定我就会要肇赓大哥在天没亮前便回去了。”
泪水又涌了出来,不过那不再是悲伤的泪水,邰妻颤声道:“邵公子,明姑娘,我不知道要如何报答你们,愿神明永远保护你们两人。”
明毓秀朝她颔首言谢,便送她们母子四人离开“金银帮”。
邵真在离开的时候,付给掌柜饭钱,顺便警告他们不可走露他们来的消息。
事实上,邵真和明毓秀已是几乎人人认得了,对“金银帮”而言,但他这样做,当然说不上怕,只不过想让人——某些人吃一惊罢了。
邵真和明毓秀望着邰妻和那三个孩子,拖着蹒跚的步子消失在寒冷的黑夜里的时候,明毓秀带着伤感的口吻道:“天底下,有多少这样不幸的女人阿……”
歪首看她,邵真道:“毓,你打算用什么方法?那老狐狸陷害过你,但好歹也得饶他一遭,就不说他是我们的‘赌师父’吧,所以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看在大嫂的份上,你总不能叫她守寡啊!对不?”
话声一落,明毓秀接口道:“那依你的话,又该怎么做呢?当然啦,老狐狸只要我们逼他回去,他是不敢不乖乖的回去的,但是以后呢?咱们不能一辈子看着他!”
转身走进门去,邵真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到时你看着办就是了。”
跟上去,明毓秀白了他一眼,道:一你倒好,推得一干二净。”
忽想起了什么,邵真进了门之后,走没两步,便停下道:“哦,对了,毓,我要先宰‘六魔煞’,但为了让‘百艳帮’也能报仇,我必需把他们诱出外头,但怎不见了‘十二太妹’呢?”
明毓秀哦一声道:“真,要不是你说,我真要忘了呢!‘十二太妹’既然奉命监视‘六魔煞’,想必就在这附近吧!”
两人转目搜索了四处,只见几条大理石通道,和盖满雪花的假山及结了冰的池水之外,屋宇廊下并无一人……
见无人影,邵真便道:“不如进去问问那掌柜的老头子,他耳目很灵,说不定他知道哪。”
于是邵真和明毓秀重新进入右边楼下食堂,那掌柜和伙计一个也没少,似乎他们依邵真之言,不敢透风声,但他们一见两个煞星又折了回来,仍忍不住的脸上一阵发白,发青。
邵真不过走到掌柜的面前,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那掌柜的老头儿已期期艾艾道:“邵,邵公子,我,我们并没有向上面报告说您们来了……”
不等他说完,邵真含笑打断他的话道:“这个我知道,你们只一个脑袋,而且又不是傻瓜,当然不敢违抗少爷的话了,对不?”
话音一顿,转口道:“哟,别怕得这样子,少爷虽然很高兴你们怕我,但并不是太欣赏你们这么窝囊像,我说过,你们这种角色,少爷还挑不上,请放心,请放心吧。”
明毓秀见他那副如鼠见猫的可怜样子,心中也着实过意不去,遂含笑和颜悦色打话道:“老伯,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只想向你请教一件事。”
作恭打揖,掌柜的连忙道:“姑娘有话尽管问,老汉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明毓秀道“老夫可知道‘十二太妹’?”
掌柜的连忙张口道:“哦,您是说‘百艳帮’派出来杀害‘六魔煞’的‘十二太妹’么?”
明毓秀点头道:“正是,请问她们是否在你们这儿?”
掌柜的忙又道:“在,在!她们在这儿好些时候了,只因‘六煞魔’畏惧她们,不敢出面,而‘十二太妹’碍于敝帮的规矩和情面,不好动手,不过她们并不走,轮流日夜监视看守着‘六魔煞’,似乎是不达目的不甘休……”
有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