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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美,她的俏,令他的心颤抖,她的爽朗,坚强,机敏,更令他的心爱慕。
他深深的自信,而且有过无数次的机会,他可以像传言所说的掳获了她,可是,没有,他没有使传言成为事实。
他告拆她,至今仍仅仅是朋友,即连恋人也谈不上。
他可以拥有她的,但他放弃了,而且还想逃避!哦,是为了什么?
他,是傻子?是冷血动物?不,他会坚决而且疯狂的否认的,他只是不愿刺伤某些人的心——刺伤他所不能刺伤的人的心……
他怀疑他和她的定力——两人不仅连浅浅的爱慕也没吐过,甚至连彼此的身世也不愿去明了!三年了,那一千多个日子里,他们甚至曾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同宿过,而且也曾在同一个房间里共寝过,可是他们之间,至今仍是白得像张纸,淡得像杯开水!
下了多少次的决心——离开她!
可是每次他都失败了。
可怜那决心即连昙花一现的长久也没有,总算他做到了——半年前,他就离开了她独自前往西域。
满以为从此可以忘却她,至少可以不见到她,然而,是天意的安排?就这么巧,在她危机万分之际,他又和她重逢了!
不可能再分离的了,他深切的知道。
不是么?那次的离开,咬了他多少牙!发了他多少誓!
更何况那分离以后没有她的日子——半年,一百八十个日子,简直就是一百八十万年那般难耐呵!
他后悔,他该在西疆多停留几天的,即使是短短的一天也好,那么他永不会再见到她了,可是,他真的是后悔么?为啥不说是庆幸呢?庆幸他及时赶到,从昨夜到现在,他一直在想,想她如真的死去,自己会变成一副什么样子?
但他又一直不敢去想!
忽然,他发现床上之人轻嗯了一声,而且翻动了一下身子,他知道她是快醒了,心里连忙“武装”自己,三年来他们便是如此“为伪的武装”着——淡漠而又不在乎的对白。
“噫,这是哪里?”睁开眼帘,乌溜溜得就像黑宝石的眸子眨了眨,明敏秀满脸惊异,下意识的说了一声。
“伙计,你醒来啦?”淡淡的,邵真说道。
“噢,真,你救了我?”似乎才看到床畔坐着一个人明敏秀问道。
“这是我家,这里是舍妹的房间,你的伤是家母替你治疗的。伙计,放下心,一切不会有问题。”
邵真可以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的喜悦——见到自己的喜悦,但马上又被掩隐了下来,她,也和自己一样,开始“武装”自己了。
笑了笑,笑得那么不在乎,至少语气便是轻松至极。
邵真道:“其他别再问,慢慢会告诉你知道的,也别以为少爷是傻子——整夜守在这里,告诉你,少爷是刚进来的。伙计,告拆你家少爷,怎地如此不中用的,竟会吃上那些毛杂子的道?”
“这就是所谓的阴沟里翻了船。”
垂下了弯翘的睫毛,一丝淡淡的,但又是如此浓深的委屈,盈漾在她的眉宇间,明敏秀道:“半年来,也就是你走后,一直耽于赌里,手风奇顺,捞了好一大笔。日子过得便悠哉惬意的,不想前些日子,与‘毒心郎中’一起‘摆往子’,那厮竟然是贱骨头一把,为‘金银帮”利诱收买,全盘供出底子,并出卖了我,诱我至‘洛阳堂’,于酒中下药,我虽发觉,仍喝下了一半,并受到他们的袭击。总算我底子硬,冲破层层重围,杀出一条血路……”
唇角依然荡漾着那丝不在乎而看起来是那么潇洒的微笑,邵真默默的听着她诉说,事实上,即使明敏秀不说,他也能明白是怎么一回来,赌,是他们的“嗜好”,不,与其说是嗜好勿宁说是“逃避现实”来得入骨些,为了逃避他两人之间的隔膜,他们祈冀在赌里寻找刺激,紧张,就如同在格斗杀伐里的刺激,惊险一样。
三年来,他们泰半的光阴便踌躇于赌里——由一个丝毫不懂赌的“新手”,跃至“资深”的赌徒郎中。
他们的经济来源几乎全是靠赌而来的,他们认识了赌徒高手“毒心郎中”邰肇赓,他们学会了他的诈术,而且青出于蓝“技术运用”已超过“毒心郎中”。
邵真不是呆鸟,明敏秀今天之所以落到这个场面,完完全全是为了他的缘故啊!没有他的明敏秀,她不以赌来发泻,叫她如何渡过那难度的日子呢?
抑下心中的波动,邵真耸着肩道:“这账,你会去结算的,对不?莫再提他了,说说你现在的伤势如何了?”
闭上眼帘,明敏秀静心的运着气,半晌才又启开眸子说道:“好多了,似乎一切已无大碍,还得真谢谢令堂。”
淡淡一笑,邵真道:“别客气,家母是医药圣手,能遇上她老人家,算你丫头命大。”
明敏秀闭上了眼,似乎感到身子仍很虚弱,但那脸上漾着一抹喜悦,足以使她忘却一切伤痛疲劳,眨着眸子,闪着不愿明显表示出来的关注,明敏秀蠕了蠕巧小的红唇道:“半年来,好么?”
声音是那么地微细,微细得大淡漠,但它却深扣邵真的心弦,扣得震颤不已,那么有力的摇撼着他的心弦,邵真几乎要克制不住的激动起来!
三年来,自他们认识到现在,邵真没有,没有,完全没有听过明敏秀这样的话——骨子里含有大多关心的话。
牵动了一下喉结,邵真感到口中有些干渴,多少日子以来,他祈望着这些话能从明敏秀——一个倔强的女人的口中吐出,但他又深怕着,怕自己听到之后不知该怎办,现在,就是这样子。
“好,太好了。”
一时之间,邵真发觉自己嘴唇的微笑是太勉强了,掩饰的咽了咽唾沫,邵真说道:“西疆如此之新奇,美丽,我竟不晓得,早知我早就去道游了,嗯,而且那里的姑娘个个长得美若天仙,热情如火,我还真想一辈子留在那里呢。”
仰起了脸庞,默默的,明敏秀凝着眸,瞬也不瞬的注睇着邵真……
连“硬撑”的念头也没有,邵真很快的避开她的眸光,避得好仓惶呵!他想他是承受不住她的凝视的,并非不愿拥有那凝视。
他有些憎恨,憎恨她变成了如此“软弱”,以前他总喜欢在她面前称赞某个女人的美丽,而她也总是显得不在乎的问声是吗,甚至还带着甜甜的微笑,现在她为什么不笑呢?为什么不问是吗呢?难道说半年的别离已使她“软弱”下来么?
邵真感到兴奋,她“屈服”了,但他依然能体会出那份兴奋里头含有相对,甚至更多的恐惧。太苦了——煎熬在兴奋与恐惧中,虽明知只是短暂回避,但这短暂的回避对邵真是太需要了,至少目前他便有这份迫切感觉,于是他站起身子,依然躲避着她的眸光,吃力的道:“你,该休息……”
“这房间好雅致,是谁的?”
似平是有意留住他,明敏秀不等他说完,已然先开口。
窒了一窒,邵真面上溜过一丝难以理会的神色,语音生硬而艰涩的道:“是,是舍妹邵桂珍的。”
“原来你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停了半晌,明敏秀声音有点走样地说。
邵真能分辨出她那走样的语音带有许多的悲怆,她,是一个无家的浪女。
咬了咬牙,邵真下定决心要离开这个房门—一离开这房间里的人,正想退步,房间忽地被打了开来……
“噢,对不起,哥哥,我不知道您在这里。”
开门之人是邵桂珍,但见她刚探头进来,一见邵真站在那里,连忙退后身子歉然说道。
“不,小珍,你该替明姐姐换药。”急迫的踱出房门,邵真忙不迭启口道。
“等会没关系,哥哥,您只管留着好了。”悄声的,邵桂珍附着邵真的耳畔说道。
说罢,抬步便离去……
“等等,小珍,我没事了。”几乎是跑步赶上去,邵真语声有些急的说道。
“没坏了你的事吧?”含着神秘的微笑,邵桂珍有趣的看着邵真道。
“小珍,别乱说话!”蠕了蠕嘴,邵真道。
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邵桂珍娇悄的吐了一下丁香,笑道:“嘻,还害羞呢,想不到你还保守得很呢,男人家,一点大方也没有。”语毕,便进入房里。
无用意的耸了耸肩,邵真的唇角浮出一丝很涩很苦的笑…··。
此际天色已大亮,鸡啼报晓声不绝于耳,邵真负着手走出房外,一朵暖和的朝阳,使得他有点睁不开眼,闭了闭眸子,邵真沿着石径而去。
初秋的晨风,伴着树梢上争鸣不已的鸟叫声,把两旁的花草吹得微微摇动,吹在邵真的脸上,却是使他感到有点冷。
深呼吸一次,邵真姿意尽。请的享受着这清新的空气,但却除褪不了心中的沉重,悒郁……在以前,他没有投入江湖,浪迹天涯以前,早起是他的习惯,他喜欢在这大地方苏的宝贵时刻散步。
他和邵桂珍两人手拉手,肩并肩的走着,他们享受着新鲜的空气,他们聆听鸟儿的歌唱,偶而他也与邵桂珍引吭高歌一曲……
总之,他觉得只要自己拥有这份清晨的散步,便可以抛弃一切的千虑万优,而感到心旷神情,襟胸开朗,可是,现在他的心境依然是那么地涩,那么地苦…··他并不是为了身旁没有邵桂珍之故,只是,只是有着太多他不能讲的苦衷积抑于心中呵!走到青翠如茵的草地上,邵真一下躺了下去,于是蓝蓝的天空,白白的飘云,映入了他的眼孔,但他无暇去欣赏它的美,露水,沾湿了他的衣襟,沾湿了他的发髻,但他不觉得……
“哇——”忽然,一声尖叫划入他的耳鼓。
“噢!”本能的,邵真一跃而起!
“原来是你这死丫头,害我吓了一跳。”一条绿影罩住他的两眸,一朵如花的笑容,使得邵真没好气的说道。
“还说你是杀人魔王,依我看哪,你简直是胆小鼠一个!”
娇笑声如银铃,正是邵桂珍,但见此刻的她,美得就像是一朵百合花,绿色的百合花,姣美的脸蛋儿不施脂粉,娥眉如月,美眸似杏,两颊白里透红,红得很娇,很艳,仿佛是抹上了胭脂,浑圆的鼻尖下,薄红的小嘴噙着天真,无邪的笑意,以致露出了桃腮上的两绽梨涡…,再加上那副被绿色罗衫裹着的娇小玲珑的身躯,哦,是太美了!任何人看上去也是要有这种感觉,太美了。
“发着好大的呆哦,我来了好久你仍然没发觉。”
邵桂珍拂了下丝裙,打趣着道:“是不是在想念明姐姐?”
“小珍,我说过别乱讲话。”愣了一下,邵真像是不耐烦的说道。
“哟,何必生如此大的气,你的事,还怕我这个做妹子的知道呀?”轻轻笑了一声,声音好脆,如黄莺歌鸣,邵桂珍说道。
停了好半晌,邵真转过脸,星眸里漾着异样的神色,凝注着邵桂珍缓缓说道:“小珍,如果我和明姐姐成亲,你赞成么?”
“当然赞成了!明姐姐长得闭月羞花之貌,我一见她便对她具有十分好感……”用力颔了一下滚首,邵桂珍接说一句,忽又停下来:“不过……”
“不过怎样?”邵真一怔问道。
“不过须答应我,你们婚后必须留在这里,别再闯江湖,否则留下我一个人,寂寞死了。”眨动着眼睫,邵桂珍道。
笑了一笑,笑得并不自然,邵真拔起一株青草,放在嘴里轻轻嚼着,那味道,大涩太苦了。“哥哥,你心情好像不好?”狐疑的望了望邵真,邵桂珍道。
“别瞎猜。”
邵真掩饰的笑了一声,坐起身子,从怀中掏出一只精美的小粉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