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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小倩神情一震,脸色倏变,道:“原来是三日断肠拘魂散!”
司徒琼华道:“怎么,大嫂知道?”
聂小倩脸色煞白,身形连颤地点头说道:“不知三位妹妹听他们说过没有,我以前也是千毒门中之人,跟那灭清教主的母亲姐妹相称……”
司徒琼华道:“听我义父说过,大嫂,这种毒……”
聂小倩截口说道:“这种毒假当年南荒七毒之手炼成,不过当年未及使用,千毒门便瓦解了,这种毒歹毒霸道的很,如果没有那独门解药,便是大罗金仙三日限期到了也难幸免!”
大伙儿同是一惊,一颗心顿时沉得更低。
司徒琼华脱口一声惊呼,道:“那么,大嫂,汉民他……”
聂小倩淡淡说道:“如果没有那独门解药,汉民便要无救。”
大伙儿又惊又急更悲愤,苍寅与霍玄等四人神色怕人,霍玉兰娇躯一晃要倒,却被岑参闪电出手扶住。
聂小倩接着说道:“不过,我由来相信吉人自有天相,大妹妹,你可知道那灭清教主是什么时候下的毒?”
司徒琼华摇头说道:“没听说,不知道!”
苍寅突然说道:“司徒大姑娘,灭清教那班兔崽子现在何处?”
司徒琼华摇头说道:“已不在南昌,不知往何处去了。”
聂小倩道:“怎么,连大妹妹也不知道?”
司徒琼华道:“我三个跟义父母仍住在佑民寺,他们有事自会派人跟我义父母联络,像今天一早,他们便派人来通知义父,要义父派我三个到这儿来……”
“对了!”聂小倩道:“大妹妹带来了口信,怎么说的?”
司徒琼华迟疑了一下,未开口。
聂小倩道:“彼此已不是外人,大妹妹不必有任何顾忌。”
司徒琼华扬了扬眉,道:“谢谢大嫂,灭清教主要大嫂以他三位及各门派掌教的项上人头去换取他那独门解药……”
苍寅脸色一变,叫道:“好兔崽子!”
聂小倩淡淡笑道:“我就料到他们会有这种条件。”
苍寅道:“姑娘,你看怎么办?”
霍玄突然说道:“怎么办?真要没办法,只有给他……”
聂小倩叱道:“大弟,你胡说些什么?”
霍玄正色说道广大嫂,我不是胡说,汉民重于一切,此毒三日断肠,难道说咱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他……”
聂小倩沉声说道:“你有没有为你夏大哥、我跟汉民想想,这一辈子你让我三个怎么过?又怎么活得下去?”
霍玄抗声说道:“大嫂,一切为匡复大业!”
聂小倩道:“我知道,但设若到时候他毁诺失信呢?汉民不是仍然无救。”
霍玄一怔,默然不语。
苍寅须发俱动,颤声说道:“姑娘,无论怎么说,咱们总得想个办法出来啊?”
聂小倩沉吟了一下,目中异采飞闪,喜呼道:“我有办法了,咱们无须他那独门解药了!”
大伙儿跟着一喜,忙问所以。
聂小倩笑了,笑得很爽朗:“我要对症下药,以毒攻毒,我记得当年雷惊龙对我说过,他有一种最为歹毒霸道的毒药即将炼成,而这种毒药的解药,却只须一样东西炼制就行了……”
大伙儿异口同声急问道:“那样东西是什么?”
聂小倩道:“鲑鱼(河豚)肝!”
众人脸色一变,苍寅大叫说道:“河豚肝,姑娘,你这是……”
聂小倩摇头说道:“五老,鲑鱼之肝有毒,四五月间产卵之时,其肝尤毒,食之无救,但却是唯一可解汉民所中之毒的东西。”
端木少华道:“大嫂,鲑鱼栖近海,每年四五月间始逆河而上产卵,此处距海太远,虽正值鲑鱼产卵期,它却到不了这里,而如今距汉民毒发期限已只有两天多……”
聂小倩笑道:“要是没有地方找,我就不说了,我听说每年这一带总有人误食鲑鱼致死,既有此事情,那足证鲑鱼能来到这一带,只要咱们在鄱阳湖沿江处寻找,不愁找不到几条。”
苍寅霍地站起,道:“这事越早越好,那么咱们马上就走!”
聂小倩摇手说道:“五老,不忙,听我说,咱们分配一下去处……”
苍寅道:“姑娘快吩咐吧,老要饭的已快急死了。”
聂小倩笑了笑,道:“我比五老更急,但等我说完五老再快马加鞭不迟……”
顿了顿,接道:“我先问大弟,大弟可知你夏大哥去处?”
霍玄摇头说道:“不知道,他没说,想必是回去了。”
聂小倩道:“那就算了,我本来要他帮个忙的,现在找他来不及了,至时由你三个助我一臂之力也是一样……”
望望苍寅,道:“请五老率属下八英、十二俊由鄱阳湖南沿江往东北找……”
苍寅道:“老要饭的领命,先走一步了。”
话落,闪身出了净室。
聂小倩摇头道:“五老好性急!”
司徒琼华道:“此老性情中人,令人敬佩。”
“可不是么!”聂小倩点了点头,转望霍、端木、岑三人道:“烦劳你三个由鄱阳湖北沿江往西南找……”
霍玄三人应声站起,霍玄迟疑地道:“大嫂,这是真的么?”
聂小倩道:“这是什么话,难道我还会拿汉民的性命开玩笑!”
霍玄赧然一笑,道:“大嫂别见怪,算我说错了!”
躬身一礼,便要出室。
“慢着。”聂小倩却又及时喝道:“彼此见面不易,每人交给三位姑娘一样东西再走!”
霍玄等三人脸一红,尚未答话。
司徒琼华忙道:“大嫂,我三个不是世俗女儿,但有一诺,此身不二,何必重这些形式?我想请大嫂收回成命,暂缓几日,等汉民毒解身愈之后,我三个再来……”
这话是理,也合人情,这时候哪有心情谈这些?
聂小倩淡然一笑,道:“既有大妹妹这句话,那就过几天再说吧……”
向霍玄、端木少华、岑参摆了摆手,道:“好了,你三个走吧。”
霍玄等三人应了一声,快步出室而去。
他三个一走,她三个也跟着要告辞。
聂小倩未挽留,却含笑问道:“刚才大妹妹说,是那灭清教主指定让三位来的?”
司徒琼华点头说道:“是的,大嫂。”
聂小倩道:“大妹妹曾想到这是什么意思?”
司徒琼华道:“不外是想让我三个来送死,假如大嫂真的杀了我三个,正好在大嫂跟我义父母间造成仇恨!”
聂小倩点头说道:“大妹妹高明,但恐怕只料中了一半……”
司徒琼华道:“大嫂指教。”
“好说。”聂小倩道:“大妹妹怎还跟我客气,我怀疑那灭清教主对三位动了疑。”
司徒琼华陡挑双眉,道:“我义父母在他灭清教中不过是个客座身份,他凭什么……”
聂小倩截口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大妹,灭清教主阴狠毒辣,那害人的伎俩层出不穷,而目前三位也不宜跟他们闹翻而使得两位老人家为难,最好是小心防着点儿。”
司徒琼华道:“那!仍要请大嫂指教。”
聂小倩笑了笑,道:“又来了,有些事,自己做起来并不难。”
司徒琼华道:“多谢大嫂,大嫂是要我三个……”
聂小倩道:“深浅轻重,请三位自度之。”
司徒琼华未再说话,与司徒霜华,司徒婉华并肩一拜,相率而去。
送走了她三位,聂小倩回到了净室。
霍玉兰坐在云床边,望着昏迷中的朱汉民直发呆。
聂小倩近前伸手搭上香肩,柔声说道:“姑娘,昨夜一夜没睡,你也累了,该去歇会儿了。”
霍玉兰摇了摇头,道:“兰儿不累,兰儿要在这儿陪陪您。”
聂小倩笑了,轻轻在香肩上拍了几下,道:“好了,姑娘,我担保汉民没事,行了么?我不用你陪的。”
霍玉兰脸—红,嗫嚅说道:“娘,您看,三位叔叔及五老他们能找得到鲑鱼么?”
聂小倩含笑点头道:“除非长江干涸,鄱阳湖水尽,否则定会找到的。”
霍玉兰未再说话,娇躯起了一阵轻微颤抖,那是突然之间的松懈,及过度的喜悦所致。
夜幕低垂,净室中点上了灯,这万寿宫中好宁静。
望着那一日夜来未进粒米滴水的霍玉兰,聂小倩无限怜惜,叹了口气,轻轻说道:“姑娘,你真是的,我不是说过了么,我担保汉民没事,你怎么还这么死心眼儿?要是饿坏了你,将来贝勒跟郡主的面前,叫我怎么说话?”
一日夜心灵与肉体上的折磨,霍玉兰显得清瘦了不少,她淡淡地笑了笑,道:“您不是跟我一样的么?”
不错,聂小倩自己也未进粒米滴水没歇息,她呆了一呆道:“傻姑娘,你能跟我比?从当年至今,什么样的苦难没吃过?你不同,你自小娇生惯养……”
霍玉兰道:“什么事都有个开头,您说是么?要是不吃吃苦,如何谈得上历练,又如何能像您如今一样?”
聂小倩又复呆了一呆,摇头苦笑,道:“别说傻话了,这样好不?多一个人在这儿也是坐着,咱娘儿俩轮班,我坐上半夜,你坐下半夜,这样咱娘儿俩便都可以歇息,要不然,等汉民好了,咱娘儿俩都躺下了,那岂不一样糟?”
霍玉兰有了一点犹豫。
聂小倩轻轻地推了推她,道:“如今就不听话,那还行?快去吧,乖姑娘!”
霍玉兰脸一红,这才点头答应,道:“那么兰儿去睡了,等下半夜您可也得睡呀。”
聂小倩笑道:“那当然,我又不是铁打的金刚,铜浇的罗汉!”
霍玉兰笑了,但一笑即敛,她出了净室,又轻轻地掩上了门。
霍玉兰那无限美好的身影刚被两扇门儿挡住不见,突然,聂小倩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代之而起的,是无限悲凄的一片阴霾,还有那颤抖的身形与抽搐的唇角,望着云床上的朱汉民,挂着两行清泪。
夜,越来越深,也越来越静。
由外面望去,那间净室灯光透纸,静静地沉浸在漆黑的夜色里,好不悲惨凄凉,令人心酸。
倏地,这万寿宫的后院里,出现了一条无限美好的纤小身影,极其轻捷地掠向万寿宫后墙。
在后墙下那极小黑影停了身,留恋而悲凄地望了那十余丈外的净室一眼,扑簌簌落下了晶莹的两串。
然后,黑影闪动,刚要腾起。
蓦地里,那左方墙头上响起个轻柔而柔美的话声:“姑娘,哪儿去?”
那极小的身影一震,霍然旋身上顾,那左方丈余高的墙头上,另一条无限好的身影射落在极小黑影面前。
只听那极小黑影惊声说道:“是您?”是那霍玉兰的声音。
那站在她面前的黑影点了头,道:“不错,是我,姑娘,夜这么深,你要上哪儿去?”
竟是聂小倩。
只见霍玉兰微微低下了头,道:“我没有要上哪儿去,只是出来随便走走!”
“怪不得我找不着你!”聂小倩笑道:“到了接班的时候了,我还以为你想赖呢,走吧,姑娘,该让我睡一会儿了!”
霍玉兰迟疑未动,道:“您为什么不说破?”
聂小倩讶然说道:“说破什么,姑娘?”
霍玉兰道:“您明明知道我要找邬飞燕去!”
聂小倩摇头说道:“别胡说了,如今既不需她那独门解药,还找她干什么?”
霍玉兰道:“您别瞒我了,那鲑鱼肝救不了民哥的!”
聂小倩道:“兰儿,你是怎么了,要是那鲑鱼肝救不了你民哥,我干什么要害苍五老跟你三位叔叔白跑一趟!”
霍玉兰道:“他几位都不懂您的用意,唯独我懂,您是为了怕他三位待在这儿看着民哥着急难受,更怕他三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