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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斧一剑,此进彼退,上下翻飞,紧紧围住赤手空拳的凌鹏——。
这时候,林子里突然窜起另一条人影,起落之间,便已抢进了茅屋,瞬息,又从屋里奔出来,径自穿林而去,不多一会,大路上隐隐传来马蹄之声,渐渐远去——。
凌鹏望见,恍然大悟,敢情那人正是苗真,趁克昌和东方小虎缠住凌,入屋抢救东方莺儿,先行遁去了。
他这时才知自己步步落入人家算计,急怒之下,掌力陡增一倍,横扫竖劈,威不可当。
鲁克昌和东方小虎拼力缠斗近五十招,两人全累了满头大汗,但为了尽量争取时间,好让苗真和东方莺儿安然脱险,迫得咬牙支撑,且战且退。
他们武功实非凌鹏之敌,勉强又支撑十招,鲁克昌一时应变稍迟,左肩上已中了一掌,痛得他闷哼着踉跄退了四五步.冷汗迸流,整条左臂,好像断了似的,再也提举不起来。
可是,他知道东方小虎除了一身神力,武功还在他之下,如果他负伤一退,东方小虎势必难逃凌鹏毒手,索性将心一横,不退反进,挥剑疾攻又上,沉声叫道:“苗师兄已经得手,我挡住狗贼,你快退吧!”
东方小虎应了一声,虚幌一斧,闪身急退,正想举步离去,忽然心中一动,道:“不!
鲁哥哥,你身上负伤,还是你先退,我来挡住他!”说着,抡斧又上。
鲁克昌真力将竭,见他竟不肯走。急得心慌意乱,偶一失神,握剑的右腕又被凌鹏指尖扫中,一阵彻骨刺痛,手一松,长剑“当”地堕落地上。
凌鹏厉声喝道;“谁也别走,留下命来。”倏忽一招“深渊锁龙”,挥开东方小虎的钢斧,独臂疾转,劲力飞卷,直撞鲁克昌前胸。
那一招“深渊锁龙”,乃北天山神手头陀绝学“大能神手’八式掌法之一,东方小虎识解不破,只得收招暴退闪避,不想凌鹏中途扭转掌力,反攻鲁克昌,一时营救不及,惊急之下,猛可振腕扬臂.一缕光华暴射而出,竟将钢斧脱手向凌鹏飞掷了过去。
凌鹏湛湛要把鲁克昌毙在掌下,忽闻破空风响,他可万没想到东方小虎会将兵刃出手,反臂一捞,虎口恰巧迎上钢斧锋沿,登时皮开肉绽,鲜血迸流。
东方小虎大叫道:“鲁哥哥,还不快跑!”两人竟分头奔进林子,刹时失了影踪。
凌鹏伤势固然不重,可惜他只有一条手臂,此时虎口一伤,拳拳惧无法施展,眼望着两人脱身遁去,只气得顿足恨道:“罢了!罢了!且教你们多活几日—一。”
东方小虎和鲁克昌侥幸得脱,没命狂奔一阵,彼此在林中碰头时,都是狼狈不堪,尤其东方小虎身上还穿着女衫罗裙,更是不男不女,不伦不类。
鲁克昌调息片刻,谢道:“方才若不是你钢斧脱手,愚兄已伤在那贼掌下。”
东方小虎傻笑道:“说来好险,我一时情急,掷出兵刃,幸亏将他手上砍伤,设若失手,咱们两人都别想活了。”
鲁克昌定了定神,道;“总算救得莺妹妹,苗师兄现在朱家镇等候,咱们休要耽误,早去跟他们会合。”
两人不敢久留,匆匆换了衣衫,寻到大路,放步疾奔,行到天亮,又奔出二十余里,未见凌鹏追来,方始松了一口气。
东方小虎失悔道:“可惜咱们马匹丢了,这样步行赶到朱家镇,只怕天又要黑了!”
鲁克昌苦笑道:“牺牲两匹马,两件兵刃,救了三条性命,还是合算的事,只苦了那茅屋主人,不知被苗师兄怎样安顿了?”
东方小虎目光偶掠过左侧,忽然高兴地叫道:“鲁哥哥,你瞧那儿不是有一匹没人的空马吗?正好给咱们代步!”
鲁克昌循指望去,果见一匹鞍辔俱全的空马.低头在路边吃草,顿时心中一动,暗闪身一掠,径向马匹扑了过去。
当他抱住马匹辔头,仔细一看之后,脸色立变,失声道:“这是苗师兄的马,怎会留在此地?”
东方小虎也惊道:“怎么会?他们不是去朱家镇了吗?”
鲁克昌急声道:“决不会错,鞍上还有鲁家堡烙印,这匹马正是苗师兄乘骑的那一匹,嘿!马在人失,必定出了事了。”
东方小虎听说又出了事,背心早沁出了一阵冷汗,不再多说,身形一晃,落在马鞍上,鲁克昌也忙扳鞍跨了上去,一抖丝缰,那马低嘶一声,发足疾奔起来。
才行了一里多路,地上突然出现许多杂乱的蹄印。
鲁克昌和东方小虎急忙勒马察看,只见蹄印之上,更有清晰的血迹和脚印,显见不久之前,此地曾有一场激烈的战斗。
东方小虎突然骤呼着,从地上抬起一件东西,叫道:“鲁哥哥!鲁哥哥.快来看。”
鲁克昌伸手接过,人手时,心里一沉,原来那是一枚纯金打造的金环,正是苗真随身之物。
这个发现,使他们都感到一种不样的预感,因为,苗真的两支金环,除非危急之际,轻易是不肯出手的。
两人沉默半晌,谁也说不出一句话。
循着地上混乱脚印,向前再行十几步,路边草丛下,赫然遗留着一滩血污。
鲁克昌剑眉一紧,双手疾分草丛,低头直入.东方小虎不解其故,忙也跟着窜进草丛中,两人缓缓走进约有二十丈,眼前突然一亮,不约而同,惊呼出一——。
五六尺外,野草压倒了一大片,一个混身血污的人,倒卧草上。---不用猜,那人正是苗真。
鲁克昌疾行上前,探手摸他鼻息,心头微松,喃喃道:“还好!”
东方小虎却扬目四望,焦急地道:“姐姐呢?怎么不见姐姐—一。”
鲁克昌没有回答,只沉声说道:“小虎弟弟,你去将马匹也牵到草丛中藏好,再来帮我一下!”
东方小虎依言藏好马匹,鲁克昌已给苗真喂下几粒疗伤护腑药丸,正吃力地替他推宜过穴。
片刻之后,鲁克昌已感内力不继,东方小虎立刻接替上去,让他略作休息,等到东方小虎力惫之后,鲁克昌又强自振奋,换他下来。
他们两人都是激战奔驰了一整夜,鲁克昌更负伤不轻.这样轮替工作,足足过了将近一个时辰,苗真睑色才渐转红润,缓缓睁开眼睛。
他一见鲁克昌和东方小虎,顿时热泪滚滚,奋力张嘴,挣扎着吐出一句话:“我—一我对不起—一你们—一。”
鲁克昌轻声道:“苗师兄,不必急着说话,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知道,你一定尽了全力,休息一会,慢慢再告诉我们。”
苗真摇摇头,拼力说道:“不!你们要快些追赶,她—一她—一。”
东方小虎忍不住问道;“姐姐她怎么样了?”
苗真两眼一闭,挤落两行晶莹的泪珠,喘息着道:“她被万毒教掳去了!”
东方小虎骇然一惊,脱口道:“万毒教?”
苗真道:“是的,万毒教,还有那忘思负义的韦松。”
“韦松?你说还有韦松?”
“不错,正是韦松。”苗真恨恨继续说道:“愚兄抢救她逃出茅屋,依照鲁师弟安排,一路未停,策马飞奔,不想途中猛然遭遇前日焚烧鲁家堡那批华山门下,愚兄人单势孤,力战负伤,终于无法保护莺姑娘—一。”
鲁克昌接口问道:“其中果然有韦松在内吗?”
苗真道:“一个不少,仍是前日那批狗贼,姓韦的畜生用黑巾蒙着脸,愚兄一口喝破,那畜生恼羞成怒,便指使群贼动手……。
东方小虎听到这里,早已勃然大怒,咬牙切齿道:“韦松!韦松!总有一天,我要活剥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看看你的心,是什么做的—一。”
朱家镇,稀落落百十户人家,虽是一处小镇集,但因地当洞庭渔米之区,日子却过得十分富裕安乐。
这一天,黄昏将临的时候,西山晚霞,映着处处炊烟,正值农夫荷锄而归,主妇们依门而待,蓦地,一阵雷鸣般的马蹄声,打破了小镇一向的宁静。
尘土飞扬中,十余骑骏马,风驰电掣驰进镇来。
那群快马由两个黑衣人为首,其中一个面容瘦削,目露精光,满脸狡诈之色,另一个却用厚巾掩住大半边面庞,马鞍前横放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女。
后面十余骑,全是身材魁梧粗壮的中年大汉,只是个个神情木呆,目光滞钝,恍如一群经过特别严格训练的兵勇。
马队径奔镇上唯一客店兼营酒楼的“太和居”,大伙人在门前下马,由那瘦削黑衣人率领,昂首阔步涌进酒楼,登时把食桌占去大半。
黑衣人俨然是众人首领,坐定之后,立刻吩咐店家准备上等酒席,并桌移椅,令那十余名大汉围着自己团团而坐,黑巾蒙面人却把那昏迷少女紧靠在身侧一张木椅上一一这批人数目虽然不少,(奇*书*网。整*理*提*供)竟没有一个开口说话。
酒菜搬上桌来,为首的瘦削黑衣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得意地笑道:“各位投效本教,初次出马,便大破鲁家堡,生擒东方丫头,立下两件大功,回去教主必有重赏,来!干一杯!”
十余名木然痴呆的大汉一齐举杯,大声应道:“来!干一杯!”仰口一饮而尽。
只有那蒙面人独自仍坐,既未饮酒,又未开口,一动不动地好像个木人似的。
黑衣人目光一瞬,落在侧面一个满脸虬髯大汉身上,笑问道:“伍菲兄,得此大功,觉得很高兴吧!”
虬髯大汉迷惘地应道:“唔!很高兴!很高兴!”
黑衣人道:“既然高兴,就连饮三杯如何?”
虬髯大汉毫无异议,举起酒壶,一连喝了三大杯,直如渴水一般,面上毫无表情。
黑衣人大感畅快,扶起一块鸡腿,扬了扬,道;“来!大家再吃一块鸡肉。”
众人如奉纶音,果然依他的话,各自举着挟肉,吃了一块。
那黑衣人趾高气扬,发号施令,自己喝一杯酒,便叫伍菲等人也唱一杯,自己吃一箸莱,又叫伍菲等人也吃一箸菜,可怜那十余名江湖高手,个个如痴如呆,唯命是从,竟没有半分不悦或反抗之意。
黑衣人喝得兴起,连干几杯酒,笑着道:“诸位出身华山派,平日在江湖中默默无闻,有何意义,现在一入本教,立刻干出轰轰烈烈的事业,这番弃暗投明,择主而事的大勇大智,令人可喜可贺。”
说着,略略一顿.又道:“不过,诸位得此大功,我毕虎却没有占上一点便宜,所有领导指挥的功劳.全是这一位朋友的。”他用手指着那蒙面人,笑问伍菲道:“伍兄!你知道他是谁吗?”
伍菲未然道:“他是谁?”
黑衣人笑容突然一敛,不悦地道:“告诉过你们,怎的又忘了,从现在起,好好记住,血洗鲁家堡,掳擒东方丫头,全是他命令你们干的,他的名字,叫做韦——松!”
伍菲点点头,道:“唔!不错,他是韦松!”
其余华山弟子立刻遥指那蒙面人,抢着叫道:“对!韦松!韦松!他是韦松,他叫我们干的—一。”
呼叫声此起彼落,都是一片呼喊“韦松”,乱腾腾嚷闹不休,这时,通往内院的壁角里,却偷偷露出两只充满惊讶骇然的明澈大眼睛来。
那是一个身着紫衣的少女,自从这批人踏进酒楼,便一直隐在壁角倾神偷听,及至听到叫嚷“韦松”的声音,芳心不禁卜通狂跳,忍耐不住,悄悄向厅上张望了一眼。
她一望之下,更是骇讶不已,急忙一缩粉颈,然如狸猫般向后疾奔,片刻闪进一间卧房,向床上另一个憔悴不堪的少女气急败坏叫道:“不好了,晓梅,万毒教的人来了。”
那憔悴少女猛地一震,脸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