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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右边牢房的艾长青突然冷笑一声,道:“脱身?死了心吧,地狱死牢,用什么方法才脱得了身?”
韦松忙道:“艾老前辈,前在云梦,因何不辞而别,容得晚辈和马姑娘四出追寻,耽误了二日时间赶到岳阳,以致迟了!”
艾长青冷冷答道:“毁家之仇,杀妻之恨,姓艾的要自己报复,你们跟着老夫,自是惹人厌恶。”
韦松又问:“云梦失败,老前辈又怎会落在万毒教手中?”
艾长青哼了一声,道:“嘿!过去事还提它则甚,谁会知道那姓盛的贱人,也在万毒教中,老夫一到,就被他认了出来。”
韦松长叹一口气,这才弄清楚原来艾长青摆脱了自己和马梦真以后,竟是径赴洞庭总坛,却被凌鹏和盛巧云认出本来面目,弄得失手被擒过去的事虽然明白了,但眼前的困境,却仍然毫无办法解除。
韦松不再言语,默默提气检视体内毒液,一连试了几次,总因四肢穴道真气不通,难以提聚,胸腑中那团毒酒热力,凝结了伤后淤血,怎么也无法消散。
他咬牙强自运功提气,猛冲四肢穴道,足足耗去大半个时辰,依然毫无效力,却挣得冷汗遍体,只得放弃了。
隔室又传来艾长青的声音,道:“老夫劝你不必徒耗力气,千毒蚀骨散乃毒中奇品,若非你体内有先天抗毒之力,只须一杯毒酒入肚,永也休想解脱。”
韦松呻吟片刻,问道:“老前辈这种毒药,难道没有解法?”
艾长青的声音道:“解法虽有,只是—一”
正说到这里,牢房外突然响起一阵步履之声,艾长青一顿,立时闭口不再出声。
脚步声渐渐来到韦松牢房外,只听一个清脆的口音道:“把牢门打开,让我看看!”
另一个粗哑的声音答道:“二当家的有令,未得他允准,任何人都不能私来石牢探着的—一”
清脆的口音笑道:“有什么关系,只要看一看,难不成他就会飞了?”
粗哑的声音道:“小的不敢违拗二当家禁令,相公只就着门上小孔,略望一望,岂不一样—一”
清脆的口音不悦道:“牢口昏暗,怎能看得清楚?你不要开口闭口拿二当家的名头压我,少时我把话告诉了老夫人,瞧你吃不了兜着走。”
另一个人似被这句话所慑,先是一阵铜钥声响,片刻之后,“哗啦”一声,牢门打了开来。
韦松凝目斜望,只见门外站着两人,其中一个庄丁打扮,满脸无可奈何神情,另一人和他目光一触,几乎使他惊讶出声。
原来那人正是曾在太平县城中,向他问起负伤原故的白面青衣少年。
青衣少年双目灼灼投注在韦松面上,缓缓举步跨进牢房,嘴角挂着一抹神秘而俏皮的笑意。
韦松混身无法转动,心中有气,也只好“哼”了一声,闭目不去理睬他。
青衣少年走到身边,用脚尖轻轻挑动韦松手足之间的铁链,讥讽笑道:“我一猜就是老兄,果然不出所料,韦兄在太平县城,拒人于千里之外,现在怎么变成了阶下囚啦?”
韦松闻言刺耳,憋住一口闷气,只给他一个闭目不睬。
青衣少年却不肯罢休,又道:“韦少侠昨日还拿小弟当作傲啸山庄中人,如今不期于此重逢,难道也不问问小弟究竟是何身份?”
韦松闭着眼睛冷笑一声,骂道:“傲啸山庄与万毒教不过一丘之貉,有什么值得问的!”
青衣少年哈哈笑道:“对!对!骂得对极了,可是,你且睁开眼来看一看,小弟哪一点像万毒教中人物?”
韦松霍地怒目相向,厉声道:“既是蛇鼠一窝,还撇什么清,识趣的,请你滚出去,你若在心讽刺嘲弄,可别怪姓韦的口出恶言!”
青衣少年纵声大笑,索性蹲下身来,笑嘻嘻在韦松脸上重重拧了他一把,道:“我倒真要试试,一个待宰囚徒,还敢出什么怨言—一”
他话声未完,韦松已怒火激升,口一张,呸!一口唾沫,正吐在他脸上,同时厉声叱道:
“小贼!仗势欺人,你若把韦某人当作戏弄对象,那就是你瞎了狗眼了!”
青衣少年猝不及防,直被唾沫溅得满脸皆是,顿时勃然大怒,跳起身来,“劈啪”打了韦松两记耳光,怒骂道:“好一个不识抬举的狂妄小辈,惹得少爷性起,现在就要你的狗命。”
一面叱骂,一面拳足交加,如雨点般的拳头脚尖,在韦松前后左右一阵乱打乱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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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断经截脉
那青衣少年一顿拳打足踢,着着都在韦松四肢穴道之上,每打一拳,或踢一脚,韦松都觉得他所用力道,恰到妙处,拳足沉落之处,闭穴立解。
片刻间,挨了七八下,体内“丝”地轻鸣一声,先前真气无法透过的闭穴,此时已豁然贯通,那青衣少年恰在此时,气呼呼地住了手。
韦松恍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脸上不禁流露出一抹迷惘、舒畅而又感激的笑容。
那庄丁却吓得变了颜色,慌忙拉住青衣少年,劝道:“相公决请息怒,这姓韦的乃教中要犯,二位当家千叮万瞩不能伤他性命,相公要是手脚重了些,弄死了他,小的就活不成了。”
青衣少年兀自怒冲冲道:“怕什么,打死了他,自有我马玉龙替他抵命,这小子简直太气人了。”
在了好说歹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把他劝出牢房,“蓬”地一声掩闭牢门,急急加上了锁。
怒骂声、悻悻声、脚步声—一渐渐消失在甬道尽头。
韦松暗暗挪动一下身子,四肢果然已能活动,不觉松了一口气,喃喃念道:“马玉龙,马玉龙!哈!多奇怪的一个有心人……”
隔室的鲁克昌急声问道:“韦兄,怎么样了?那小贼打伤了你吗?”
韦松微笑应道:“伤得倒不重,只是,却把我给打糊涂了。”
鲁克昌不知就里,气得怨声骂道:“好个乘人之危的小贼,咱们除非死了,否则,这口闷气终要出在他身上。”
韦松沉吟一下,忙问:“鲁兄既识得金银双钩,也知道这马玉龙是何来历?”
鲁克昌忿口道;“怎么不知,这小贼乃九华圣母韩婆子最宠爱的小徒儿,算来正是金银双钩的师弟,从前曾随金钩韩定山到鲁家堡来玩过一次,不想多年未见,小贼竟毫无旧情,反趁韦兄穴道被制,施予戏侮,可见韩婆子门下,没有一个好东西。”
韦松又问道;“那九华圣母韩婆子,又是怎样一个人?”
鲁克昌叹了一口气,道:“说起来,韩婆子倒不失为人在正邪之间,只是她终年念佛,生性又最是护短。此次金银双钩投靠万毒教,也许并不是她的主意。”
韦松微微颔首,心中已有了打算,于是又问右边牢房的艾长青道:“艾老前辈刚才说‘千毒蚀骨散’有法可解,但不知是怎么解法?”
艾长青冷哼一声,缓缓道:“解法虽有一个,但你如今四肢穴道被制,连转身都难,说出来也是白费。”
韦松道:“老前辈不妨说出来,或者能够试一试?”
艾长青没好气地道:“欲解千毒蚀骨散剧毒,除非由两位功力远胜于你的高手,先行散去你体内真气,然后将真力转向,在体内逆转三匝,使全身脉络易位,毒性从头顶百汇穴溢出—一”
韦松心头一动,忙道:“要是由晚辈自行运功,催使真气过转,不知有没有效?”
艾长青怔了一下,随即哈哈笑道:“那敢情更好,但你却要记住,真气逆转之时,最好头下脚上,做个倒栽洋葱的姿态,那样会有效得多呢!”
说完,纵声大笑起来,笑声震动石牢,满牢中尽是“嗡嗡”不绝。
然而,就在他讥讽的笑声中,韦松已挣断镣铐,果然依他的嘱咐,头朝下,脚朝上,默默运起“逆天大法”。
全身血脉,反向逆转,才在体内绕了一匝,韦松已觉得脑海中似被一层迷蒙的玄雾弥漫、渐渐沦于浑匾忘我之境。
真气绕行第二匝,浑身骨节有如斧劈刀砍般剧痛,不知不觉发出一阵沉重的呻吟。
鲁克昌隔墙听见,惊问道:“韦兄,你怎么了?”
而韦松正全力循导真气,开始反转经脉第三匝,自是没有回答。
鲁克昌叫了两声,不见回应,骇然惊道:“韦兄,韦兄,是不是伤势加重了,你快回答一声—一”
艾长青冷冷接口道:“回答一声又能如何?反正他体内已蕴剧毒,伤势迟早会发作,与其凌迟宰割不如横颈一刀,倒落个痛快。”
鲁克昌激动地道:“咱们总不能见他毒发惨死,不予援手?”
艾长青道:“你要怎样授手他,难不成也叫金银双钩两个匹夫,给你吃一粒千毒蚀骨散?”
说着,突然扬声狂笑,直笑得泪水迸流,兀自无法住口,又嘶叫道:“韦松啊韦松!上次你身中奇毒,全仗老朽千花散才得活命,想不到今日仍死在老朽亲手调制的毒药之下,这究竟是因果循环?还是你命该如此呢?”
哭了一会,又放声大笑,道:“神手头陀,哈,现在你怎么不伸手了?来啊!带他到桐柏山来,老朽再给你一瓶千花散,哈哈!哈哈哈哈!”
他哭一阵,笑一阵,情感崩溃,状如疯狂,石牢中四面厚壁,回音激荡,此起彼落,每个角落都是一片哭笑之声,只听得鲁克昌鼻酸欲泣,长叹不已。
过了片刻,一个看守石牢的庄丁大汉快步奔了进来,隔着牢门叱喝道:“老东西,住口!
再要鬼叫鬼嚷,老子剥了你的皮。”
艾长青充耳不闻,仍然哭笑如故。
那庄丁大汉怒起,一面掏出钥匙开门,一面骂道:“他妈的,老子看你是寿星佬吊颈,活得嫌命长了,不治治你这老王八,你是不肯安静的—一”
“卡嗒”一声,门锁打开,那庄丁正要推门,忽然觉得一只冷冰冰的手,轻轻搭在自己肩头上。
他头也没回,抛肩说道:“老李.别拦我,我要整治整治这老狗——”
那手掌突然一收,两个指头微微用力,倏忽间扣住他“肩井穴”,同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把另一间门也打开吧!”
庄丁陡地一惊,待要转身,那声音又道:“假如你不想死,最好听话一些。”
话声中,指尖一屈,两个指头登时深陷在穴门中,那庄了浑身软麻,再也不敢不遵,拖着缓慢的步子,走向鲁克昌牢房前,默默将牢门打开。
身后那人并不急于推开牢门,却冷冷地问道:“韩家寨中,共有多少人?是什么时候投靠了万毒教的?”
庄丁嗫嚅答:“寨中共有二百余人,投靠万毒教的事,只是最近才听说起,小的并不知情。”
身后那人又道:“韩老夫人居住在什么地方?”
庄丁道:“老夫人终日礼佛,住在后寨花园里,平时不出园门一步。”
身后那人问:“韩铁山的卧室又在何处?”
庄丁道:“在东厢书房中—一”
“好!念你无知,暂留一命,你进去把鲁公子的镣铐打开,自己乖乖戴上,别惹我动手杀你。”
那庄丁无可奈何地点点头,颤声问道:“你—一你老人家是谁—一”
身后一声轻笑,道;“回头看着不就知道了么?”
那庄丁缓缓转过头来,一望之下,脸色顿现铁青,脱口道:“啊!你一---”
“噤声,快去!”
一掌推在庄丁背心,那庄了立不住脚,登登登直冲进牢房。
鲁克昌正在伤感,突见一名庄丁踉跄撞了进来。一惊问道:“你要做什么?”
那庄丁铁青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