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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绛珠本来就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姑娘,这些日子来,她在山洞之中,以石髓为粮食,勤练那四册“玄门要诀”,内力精进,此际看来,更是神仪内莹,在娇艳之中,另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端仪之相,令人一看,便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惊叹声来!
费七先生乍一看,几乎从不出眼前的少女,就是自己的孙女儿来了!
他连忙揉了揉眼睛,才又将费绛珠拥在怀中,老眼之中,不禁润湿,那当然是因为他心中太高兴的原故。
他频频问道:“绛珠,绛珠,这些日子来,你在什么地方?”
费绛珠道:“爷爷,这些日子来的事,我也一言难尽,我问你,你可曾见过袁中笙么?”
袁中笙躲在大树之后,见费绛珠除下了蒙面黑布之后,如此光采夺目,想起自己和她,如今已如云泥之别,心神不禁黯然。
但是转瞬之间,他又听得费绛珠什么都不问,只是问起自己来,心中又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只不过他又立即想到自己和文丽两人之间的事情,心中又长长地叹了几声。
一时之间,他时悲时喜,心情数转。
费七先生摇了摇头,道:“我也一直未曾见过他。”
费绛珠道:“爷爷,你是深知袁中笙为人的,如今武林之中,将他说成是那样十恶不赦,无所不为的魔头,你可信么?”
费七先生不但深知袁中笙的为人,更深知袁中笙对费绛珠的重要,也素知费绛珠对袁中笙的爱意。
是以他听得费绛珠这样问自己,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绛珠,人是会变的,袁中笙的所作所为,全有真凭实据,断然不是他人所能生安白造的。”
费绛珠却仍然固执地道:“我不信!”
费七先生轻轻地抚摸着费绛珠的秀发,柔声道:“绛珠,这是不容你不信的。”
费绛珠还是道:“我不信,我要见到了他,问过他,等他自己亲口承认了那些事,我才会相信!”
费七先生道:“绛珠,我知道你心中的想法,如今他要在崆峒山中,大会异派人士,自作盟主,你何不跟着大伙儿去看个究竟?”
费七先生话才出口,费绛珠还未曾回答,便突然听得范玉云尖声叫道:“咱们的行列之中,可容不得对袁中笙余情未断的小贱人!”
费绛珠陡地转过身来,秀眉一扬,道:“谁说的?”
范玉云大声道:“是我——”
她下面“说的”两字,尚未出口,陡地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劲风,夹着一条人影,已到了眼前,范玉云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
需知她一生之中,不知曾经遇到过多少劲敌,但是来势如此之快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她连忙要向后退去,可是已慢了一步,只觉得胸前一紧,已被人抓住。
范玉云右手扬起,手中的利钩,向前疾扬了出去!但是费绛珠功力之高,既然已到了能够破洞而出的境地,范玉云自然是万不能及的了。
她这里钢钩才一划出,身子一轻,已被费绛珠一抖手,向外摔了出去!
范玉云身在半空,连声怪叫,一连翻了七八个筋斗,才落下地来。费绛珠则神气清闲,冷笑道:“这样武功,也想去对付擅使太阴真力的大魔头么?”要知道范玉云的功夫,绝不算低,像这种一照面,便被人抓住抛出之事,在她来说,还是第一次遇到!
她落地之后,面上一阵青,一阵白,虽然她的个性强悍之极,却也不敢再向前去!
而旁观众人,更是相顾失色。
武当派中的高手,神色皆变,苍云老人沉笑一声,道:“好功力!”
费绛珠道:“不见得,前辈缪赞了!”
苍云老人见到师妹吃亏,自然要出手去对付费绛珠的。
但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他又觉得难以出手!
因为费维珠年纪还轻,而且,她只不过是费七先生的孙女儿。而苍云老人则成名数十年,在武林中的地位,犹在费七先生之上!
他又怎能降尊纡贵,不顾身份,来和费绛珠这样的少女动手?
但是如果他不出手的话,武当高手范玉云,被人家一出手,便抓住了胸口,抛出了四五丈开外,武当派的威严又何存?
他想了一想,突然一声长笑,道:“费姑娘何必太谦,但老夫不自量力,还要考较考较费姑娘的功力,究竟如何。”
费绛珠乃是何等聪明之人,她一听得苍云老人说“考较”。而不说“较量”,便已经知道苍云老人是不想和自己直接动手了。
她笑了一下,道:“你只管出题目好了。”
苍云老人四面一看,见到有一条大汉,手中持着一条一握粗细的齐眉镔铁棍,他便道:“这位朋友,请借手中铁棍,为费姑娘一用。”
苍云老人乃是此行众人的首领,那大汉一听得苍云老人的吩咐,自然不会不答应,而且还知道苍云老人的用意何在。
他连忙一声大喝,道:“遵命!”
紧接着,已见他手臂抡起,那条铁棍,带着“呼呼”劲风,向前飞出!
在场众人,刚才虽曾见过费绛珠一出手便将范玉云抛出的身手,但是见到那么沉重的一支铁棍,以这样劲疾之势,向费绛珠飞了过去,也不禁代她捏了一把汗。
费绛珠却只是笑吟吟地,若无其事地望着那枝向她飞来的铁棍。
直到那枝铁棍,飞到了她的身前,她才轻轻地一伸手,竟然毫不费力地,便将铁棍接在手中!
看她手指纤纤,尾指略翘,那种美妙的姿势,宛若她是拈着一枚绣花针儿,或是一朵鲜花,哪像是接住了一枝势如奔雷的铁棍。
一时之间,众人虽然碍着当武当派的情面,不敢大声喝采,但仍有采声响起!而即使是苍云老人看了也不禁心中暗赞了一声。
费绛珠接棍在手,道:“铁棍已在了,不知阁下还有什么吩咐?”
苍云老人道:“你且使一路棍法看看。”
费绛珠笑道:“这条棍却不堪使。”
那将棍抛出的大汉大怒,叫道:“俺这镔铁棍,重一百零三斤,只怕比你的人还重,怎说不堪使?”
费绛珠道:“是么?”
她“是么”两字,才一出口,双手各握住了铁棍的一端,轻轻巧巧的一拗,那根铁棍,竟立时成了一个圆圈,费绛珠再一拗,则成了两个圆圈,将之“当呛”一声,抛在地上,道:“这样的东西,怎堪用?阁下自己说说,我的话对不对?”
那大汉望着地上,已被费绛珠扭成了两个圆圈的铁棍,张大了口,一张脸成了紫姜色,却是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苍云老人怔了一怔,道:“费姑娘年纪轻轻,已有这份功力,佩服,佩服!”
他一面说,一面衣袖一卷,将那不成形的铁棍,卷了起来,双手用力一捋,又将铁棍捋直!
费绛珠笑道:“苍云老人。你自己功力如此之高,还说我么?”
苍云老人听了,由衷地叹了一口气,道:“费姑娘,我是数十年苦练之功,而你年纪还如此之轻,前途无量,切莫自毁!”
费绛珠也庄重地道:“我知道,但是我确信袁中笙不是如各位所说的那种人!”
苍云老人道:“好,那你不妨跟我们去看一看,如果他是的话,你又怎样?”
费绛珠的面上,露出十分痛苦的神色来,道:“那我也决不允许有这种无恶不作的人在世上的。”
苍云老人道:“说得好”
袁中笙在树后,一听到这里,已经一步跨了出去,想要扬声大叫!
但是,他跨出了一步之后,陡地定了定神,连忙又缩了回来。
他这些日子来的经历,已经积成了经验,使他知道众人是绝不会听他的任何解释的,他如果现身的话,众人一定群起而攻,就算费绛珠和费七先生和自己一起,那也是寡不敌众的。
而且,就算袁中笙可以稳操胜券的话,他也一样会缩回身来的。因为他根本不想和人动手,他不想再伤害任何人!
他既然见到了费绛珠,当然也不想在费绛珠未曾见到他之际而离去。
他在退回树后之际,略想了一想,便决定跟在后面,找机会 和费绛珠见面。
幸而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费绛珠的身上,刚才袁中笙跨出了树来,也无人见到。
范玉云见师兄已允费绛珠与众人同行,她自然也不再说什么。
当下,一行三五十人,又继续向前走去。
袁中笙等众人离远了,便又展动身形,跟了上去。
他跟在众人后面,过了一日夜,仍找不到机会和费绛珠接近。因为他如果要和费绛珠接近的话,那就一定要现身!
好几次,袁中笙想要不顾一切地和费绛珠现身相见,但是他知道,这一来,一场血战,必定会因之爆发,是以他隐躲了下来。
他一直跟在后面,直到已来到了那个山谷的附近处,众人在山坳中,停了下来,袁中笙连忙停下,躲在一块大石之后。
这时,正是傍晚时分,向前看去,在通向那个山谷的一条曲折的道路上,处处燃烧着那种紫光滟滟的火堆,十分诡异。
不时可以看到有人,三三两两,向前疾掠而出,看来这次来山谷中聚会的异派中人,还当真不少。
苍云老人向前望了一会,才道:“我们要先礼后兵,派人前去通知他们,说我们已到,要参加他们的集会,看他们反应如何。”
天一叟点头道:“说得是。”
苍云老人向众人一望,口中沉吟不语。
他心中是在想:“派什么人去好呢?”
众人也从苍云老人的面色之上,看出苍云老人正在想些什么,但是此去十分凶险,却是没有人敢以毛遂自荐。
费绛珠见没有人出声,才道:“苍云老人,这差使派给我吧。”
苍云老人略想了一想,才道:“好,可是费姑娘,你可得千万小心!”
费绛珠道:“我知道了。”
苍云老人又叮咛道:“费姑娘,你可要真的小心!”
费绛珠道:“多谢老人嘱咐,我定然小心从事!”
她身形一幌,向前疾掠而出!
袁中笙躲在石后,一见费绛珠向前掠出,他身形一转,打横窜出了两三丈,立即提气飞纵,向前急追了上去!
费绛珠向前去的势子并不算快,她像是一面走,一面正在沉思一样,袁中笙其实早可以追上她的,但是在离得众人还近的情形下,他却不敢出声。
直到他跟出了大半里,才沉声叫道:“费姑娘,费姑娘!”
费绛珠此际的武功,何等之高,耳目自然也灵敏之极。袁中笙一站定,还未曾出声,才一吸气间,费绛珠便已经知道身后有人了。
及至袁中笙出声一叫,费绛珠一听便听出是袁中笙的声音,刹时之间,百般滋味,一齐涌上她的心头,她呆呆地站住,竟忘了转过身来!
袁中笙赶前几步,又叫道:“费姑娘,是我。”
费绛珠想哭,她竭力忍着,以致连讲话也发生了困难,好一会,她才缓缓地转过身来,道:“我知道是你,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你了。”
袁中笙又踏前一步,费绛珠抬头望着他。在不知不觉之间,费绛珠的面上,已经布满了泪痕,袁中笙忙道:“费姑娘,你怎么哭了?”
一时之间,两人仿佛除了这句话之外,再也不会说第二句话了。
袁中笙抹了抹眼泪,道:“我又见到了你,想起我们分手之后的情形,简直像是一场恶梦一样,我是不想哭的,但……不知怎的,就哭了出来。”
费绛珠带着眼泪,向袁中笙走来,在袁中笙前面站住,仰起了头,目不转睛地望着袁中笙,好一会,才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费绛珠这一句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