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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她在假撇清,事实上,事情正是费七先生所为的么?
他心中充满了无限狐疑,望住了费绛珠,但却又难以将自己心中的怀疑,向她询问。
费绛珠道:“你发什么呆?何不跟我一齐到费家庄去,找川东双侠么?”
袁中笙心中暗忖,即使川东双侠不在太湖边上,自己也必然要到费家庄中去走一遭的。
固然,自己的武功,若是想在费家庄中生事,那实是自讨苦吃。然而,师父和冯大侠夫妇三人失踪,费家庄的嫌疑,却是最重,实是不能不去一查究竟!
他想了一想,便点头道:好!”
费绛珠只当袁中笙又要拒绝,一听得他竟然答应,心中不禁大喜。
袁中笙还想再等下去,但这时候,已近午夜时分,眼看那位大师,一定是失约不来了,袁中笙不得已,跟着费绛珠,一齐向前走去。
他们连夜赶路,第三天,又专拣小路前进,又走了一天,天色黑暗时分,在一个小村庄中,胡乱歇了半夜,半夜时分,又起来赶路,到了第三天清晨,已经来到了烟波浩淼的太湖边上!
袁中笙见那地方,正是日前自己和文丽两人,离开太湖,文丽叫了一声之后,便突然失踪之处,忍不住问道:“费姑娘,你在这里居住,可知道这里,有什么古怪么?”
她一面拨唇,发出了一下尖啸声,一面道:“什么古怪?可讲得给我听?”
袁中笙道:“我……我和我师妹,到这里来过,我师妹在前面的芦苇丛中,转眼之间,便失了踪迹,不知何处去了。”
费绛珠看出,袁中笙在提起他师妹之际,语音神态,均极其关切!
费绛珠的心中,大不是味儿,冷冷地道:“谁知道,或许她是借水遁走了呢?”
袁中笙听得费绛珠答得不正经,苦笑一下,也就不再问下去。而就在此际,只听得“咿呀”之声,从叉港处,已划出了一只小船来。
那小船泊了岸,船上的梢公向费绛珠行了一礼,道:“小姐回来啦,这两天,庄上热闹极了,七大爷说,你要是再不回来,错过了这场热闹,可怪不得他!”
费绛珠笑道:“放心,只要有热闹,那就跑不了我的份儿!”
她一面说,一面以肘碰了袁中笙一下,两人一齐跃向小船之中。
那梢公向袁中笙上下打量了几眼,一面划着小船,一面却不住地冲着费绛珠笑。
费绛珠被他笑得不好意思,道:“胡大伯,你那么好笑作甚?”
袁中笙听得费绛珠这样称呼那梢公,也不禁对他注意起来。只见那梢公已有六十上下年纪,花白胡子,臂力奇强,一浆荡出,小船便箭也似地,可以向前射出老远去!
袁中笙知道那梢公一定也是武林高手。只听得他道:“我是在笑,这场热闹过去之后,只怕过不多久,更有一场大热闹,这场未来的热闹,更是少不了你哩!”
费绛珠乃是何等透剔玲拢之人,一听得梢公这样说法,便知是在打趣她,立即飞红了脸道:“胡大伯,你别乱说。”
那梢公“哈哈”大笑,不再言语。
不一会,晨雾散去,远远已可以望到蓝天碧水之间,苍翠欲滴的西洞庭山了。
袁中笙并不是第一次到费家庄了,只不过上一次是在黑夜之中,这一次,却是在早上。也唯有在早上,才能看到风光如画,宁静之极,若不是江湖风波险恶,真可在此长住一世!
小船的去势,越来越快,不一会,便泊了岸,费绛珠道:“你跟我来。”
袁中笙和她,一齐跃上了岸,想了一想,道:“费姑娘,我还是先去见川东双侠的好。”费绛珠道:“你不去见我爷爷么?”
袁中笙一听她提起了费七先生,便吃了一惊,脱口道:“我见过他了。
费绛珠大是疑惑,道:“见过他?你是什么时候见过他老人家的?”
袁中笙道:“说来话长。”费绛珠瞪了他一眼,心中更是奇怪。
他们两人,一路向前走去,见到费绛珠的人,都恭恭敬敬叫上她一声。
费绛珠却也丝毫不端架子,对所有的人,都十分客气。她听得袁中笙要见川东双侠,便顺口向一人问道:“川东双侠到了么?”
那人道:“昨天到的。”
费绛珠道:“好,烦你带这位袁英雄,去见川东双侠。”
袁中笙道:“多谢费姑娘。”
费绛珠却不讲什么,叹了一口气,走了开去。
袁中笙和费绛珠在一齐,本来只当是两人意气相投,所以萍水相逢,便成了相识而已,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的。
直到此际,费绛珠忽然叹了一口气,走了开去,像是有着无限心事一样。
那一下叹息声,令得袁中笙心中,也不禁为之呆了半晌。
他只感到一片茫然,心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怅然之感,眼光一直望着费绛珠的背影,不肯离开,直到费绛珠转过了屋角,他忽然也叹了一口气。
他为什么要叹气,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心情忽然感到十分缭乱起来,需要叹息一下而已,叹了一口气之后,才回头向那人道:“相烦阁下带路,引我去见川东双侠!”
那大汉因为袁中笙和费七先生的孙女费绛珠一齐来的,是以对袁中笙十分恭敬,躬身道:“是,这位爷台,请跟我来。”
那大汉一面说,一面便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袁中笙跟在他的后面,费家庄上的道路,异常曲折,道旁不是茂密之极的修竹,便是高耸的围墙,转了几转,袁中笙早已不辨方向!
袁中笙本来还想用心去记住路途的,但是他既而一想,川东双侠既然也在费家庄上,那自然一切皆由两人作主,自己就算记不得路途,也不打紧,所以他只是一心想快点见到川东双侠。
他跟在那大汉后面,足足走了两盏茶时,才来到了一座院落之前,停了下来。
袁中笙隔老远,便看到一株松树之下,川东双侠之中的玉面判官杜常,正和一个高瘦身量,面目清瞿的中年人在对奕。
那大汉也在此止步,道:“川东双侠,以及几位武林中知名的人物,均在此暂住,爷台请自己前去,小可在此止步了。”
袁中笙忙道:“好,多谢你带路。”
那大汉一转身,便向前疾奔而出,他虽是身形高大,但是一快步奔驰,身法却是极快,可是在费家庄中,确是无一弱者!
那大汉一走,袁中笙便扬声叫道:“杜大侠!”
他一面叫,一面便向前掠去,玉面判官杜常一见袁中笙,便自一怔,沉声道:“你怎么也来了?”
袁中笙道:“我不能不来!”
杜常面色一沉,道:“我吩咐你在黄山脚下留守,你何以不听话?”袁中笙苦笑一下,道:“那地方被人放火烧掉了!”
袁中笙此言一出,杜常的面色,也为之一变。
只见门推处,紫面虬髯林标,一步跨出,道:“是谁放的火?”
袁中笙道:“说来话长,我在家中——”
他讲到这里,向那瘦长的中年人看了一眼,杜常道:“这位是武当派四大长老之一,人称武当四英中的生生剑客张青云,你上前参见,有话不怕说的。”
袁中笙一听得那人,乃是玄女剑范玉云的师兄。武当四英之一的生生剑客张青云,立即想起自己和范玉云之间的纠缠,一时之间,心头怦怦乱跳,面红耳热,竟不知怎样才好!
杜常道:“咦?怎么不向前见礼?”
袁中笙又吃了一惊,道:“是……”向前行了一礼,道:“张前辈在上,晚辈袁中笙参见。”
生生剑客张青云只是摆一摆手,道:“不必多礼了。”
林标道:“中笙,你失魂落魄作甚?”
给林标一问,袁中笙更是心虚,结结巴巴道:“武当派……我……武当派……”
杜常道:“武当派怎样了?”
袁中笙心想,若是自己直说,曾和费七先生的孙女在一起,和武当四英雄之一的范玉云动过手,那么,眼前这张青云,一定不肯放过自己的。
可是他又是老实人,叫他撒谎掩瞒,却也极难,杜常一问,他心中更是发慌,急中生智,道:“武当派……我一路前来……听得……人说……武当派失了重宝……张前辈难道不知么?”
他讲了那几句话,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来!
生生剑客张青云“哈哈”一笑。
他虽然是在纵声而笑,但是笑声却十分勉强,而且还充满了怒意,道:“原来这一件事,江湖上已经都知道了么。”
袁中笙见自己的窘态,已经掩饰了过去,便松了一口气,道:“都知道了。”
张青云又是一声长笑,道:“想不到武当派在这样的一件事上,大大地扬了名!”他一面说,一面五指捏拳,“砰”地一拳,敲在刻有棋盘格的大石之上。
他这一拳敲了下去,只听得“砰”地一声过处,已放置在大石上的七八十枚黑白棋子被他的一拳之力,一齐震得跃起了尺许!
紧接着,所有的棋子,又一齐落了下来。
所有的棋子不但是一齐下落,而且落到了大石之上,棋子的位置,仍是和刚才的分毫不差!
袁中笙在一旁见了这等情形,心中不禁暗暗咋舌,心中暗忖,张青云的武功,显然又在玄女剑范玉云之上了。
他刚才那一拳,自然是愤恨武当重宝被盗而击下去的,也不可能存心卖弄。
这样随便击出的一拳,不但力道浑厚,而真力分布,如此均匀,由此可见他内功的造诣,已到了极其精湛的境地了!
杜常道:“张兄不必难过,宵小纵使能令得武当英名,暂时受辱,但必然会自食其果!”
袁中笙心头乱跳,他不知道玄铁神手已被玉骷髅史媚抢去,只当还在费绛珠的身上,所以听得张青云和杜常的话,心中便十分吃惊,面上也是青白不定。
尚幸这时,并没有人注意他的动静,张青云道:“敝派已倾力追查,但是盗宝之人,既然神不知鬼不觉,上了武当绝顶玄武洞中,将敝派镇山之宝玄铁神手盗去,自然也非同等闲,只怕敝派一派之力,难以查到究竟,还要仰仗各位朋友帮忙!”
张青云话才讲完,只听得屋中一声长笑,有三四个声音一齐道:“生生剑客,何必太谦,有用我们之处,自当效劳!”
那几个人的声音,全是中力充沛,语音嘹亮,一听便知是一流高手。
随着语音,只见四个人,并肩自墙上,跃了出来。
袁中笙连忙看去,他认出前面两个,身穿鹅黄衣衫,一脸英气的中年人,是曾经到过黄山的青城派高手,青城掌门天一叟的两个师弟,郭独清和郭不浊。这两人乃是双生兄弟,不但装束完全一样,连面目神情,也无不肖似,难以分别!
所不同的,只是他们两人的腰际,各悬着一个鹿皮袋,而郭独清的一只是圆形,郭不浊的一只,则是半圆形。
那是他们两人的独门兵刃,日月双轮。
本来,日月双轮,乃是更在三十六门外的兵刃之外的怪兵刃,武林之中,也只有青城第九代掌门,也就是如今掌门人天一叟的师父,连清上人会使用。
但连清上人,到了晚年,发现一个人使日月双轮,其中有许多奥秘,总难发挥,他静思三日,豁然悟到,这兵刃并不是供一个人使,而是两人合使的。但合使的两人,却又必需在动手之际,两人之间心念,完全一致,绝不为一己之利打算,方能发挥全能。
连清上人于是下青城,游天下,寻觅日月双轮的传人,终于在西川郭家场,找到了郭独清、郭不浊兄弟,带上青城山。
连清上人本来只有天一叟一个传人,在收了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