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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又坚持了一句,道:“不会看错的,那一定是寒霜剑。”
费绛珠向那黑影逝去的方向,望了片刻,道:“我爷爷一得了寒霜剑,便锁在宝藏库之中,如何会被人偷了去?”
袁中笙道:“你不妨和他一齐去查一查。”
费绛珠侧头,想了一想,道:“进藏宝库的法子,我也知道,爷爷正在怒火头上,如果我们无中生有,又要捱骂,不如我和你先去看一看可好?”
袁中笙心中,不禁暗暗吃惊,因为太湖西洞庭,费家庄上的藏宝库,在武林之中,十分出名。那不仅是因为费七先生曾为天下黑道盟主,藏宝库之中的奇珍异品,只怕不在皇宫大内之下的缘故。而且,费七先生一生所学的武功极多,在他的藏宝库中,也有着许多拳谱、剑决等武林秘复,以及学武之士梦寐以求的许多奇珍异品。
这个藏宝库,若不是在费七先生的威名之下,只怕武林中人,蜂涌而至,早已被搬一空了。而这次,费七先生假得寒霜剑,观剑赏剑之名,邀请武林中人,前来费家庄上,凡是接到帖子的人,不论道远道近,尽皆应约而来。
一则,是为了近年来,武林日传费七先生有静极思动之说。
由于费七先生在黑道,潜势力极大,有牵一发而动全身之势,众人都想来看一个究竟。
二则,众人也都忙着想到费家庄来,看看那藏宝库中,究竟有一些什么宝物的意味在内。自然,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达到这一目的。
如今,袁中笙听得费绛珠竟要带自己到庄上的藏宝库去,他自然心惊不已了。
他呆了片刻,道:“费姑娘,这……只怕不大方便吧。”
费绛珠道:“本来,爷爷是绝不准外人到藏宝库去的,但你……你……”
袁中笙见费绛珠讲到这里,脸上更是发红,讲不下去,他心头也不禁为之乱跳!
袁中笙已可猜到,费绛珠是准备说“你……不是外人”的。
需知道即使在费家庄中,能到藏宝库去的,至多也不过费七先生和费绛珠祖孙二人而已,这“不是外人”,便等于是极亲的亲人,难怪费绛珠话未讲完,脸上已红了起来。
她支吾了片刻,道:“不必多说了,你到藏宝库去开开眼界,也是好的。爷爷准我在宝库中随意取物,你若是看中了什么东西,只管随便拿,事后我说是我取的好了。”。
袁中笙忙道:“我不会要什么的。”_.
费绛珠的窘态,总算因为这两句话,而岔了开去,道:“我们快去吧,可别叫人看到。”袁中笙四面一看,道:“并没有人。”
费绛珠带着袁中笙,向前曲曲折折地走去,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看看已来到了一处十分荒凉的地方,已远离庄上的房屋,而是一个山坡。
费绛珠这才停了下来,只见她又四面看了一看,低声道:“你可觉得像是有人,跟着我们?”袁中笙道:“没有啊。”
费绛珠道:“如果刚才,我们所讲的话,被人听到了,那就会有人跟着我们来了——”她讲到这里,忽然又一笑,道:“或则是我太紧张了。”
袁中笙道:“可是已到了么?”(奇*书*网。整*理*提*供)
费绛珠向前一指,道:“由这里入去。”
袁中笙循她所指看去,只见乃是一个井圈,上面生满了草,分明是一个枯井,就算有人经过,也绝不会注意这样一个枯井的。
两人—齐来到井旁,费绛珠身形一耸,便跃了下去,袁中笙跟在后面,才一入并,便有一条枯藤,看来是天然生成的,但这里既然是藏宝库的进口处,那一定是特意留着了,袁中笙不禁暗叹布置之妙。
他们两人,沿藤而下,约莫下了七八丈,便到了底子。——袁中笙脚才点到实地,便被费绛珠一拉,拉向一旁,同时,他只觉得耳际痒酥酥地,费绛珠的樱唇,已凑了上来。
袁中笙不知道费绛珠要作什么,心头突突乱跳,他正待避开去时,已听得费绛珠以极低的声音道:“看上面!”
袁中笙心中一凛,抬头向上看去。
天色本就十分浓黑,枯井之内,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抬头向上看去,也是什么都看不到。袁中笙看了一会,低声道:“没有什么啊!”
费绛珠道:“我已觉出有人跟在我们后面,那人大约就要在井口现身了,你仔细看。”
袁中笙将信就疑,又抬头向上看去。
果然,没有多久,便看到井口之上,有人影闪动。
那时,天色仍是一样地黑,但由于井底下更黑的缘故,所以向上看去,依稀可以看到一条黑影,在井栏上有所动作,至于那是什么人,以及那人在做什么事,却完全看不出来。
袁中笙看了一会,只见那黑影一闪之间,忽然不见。
袁中笙低声道:“离——”
他本来想说“离去了”的。可是,他才说了一个字,手臂上便突然被费绛珠扭了一下。
袁中笙情知有异,便不再言语。
果然,他这里一屏气静息,便可以听到,沿着井壁,有一股悉索之声,传了下来。由此可知。刚才井口人影一闪,并不是人已离去,而是人已下来了。
由于井内漆黑,所以人一下来的话,便连黑影也看不到,就像是人已离去一样。
袁中笙屏住了气息,自然绝不再出声。
没有多久,又听得有一下极其轻微的脚步声,想是那人已经落地。
袁中笙并不知道井底下有多大,他听得那人的落地之声,像是在六七尺开外。那人落地之后,又好一会没有声音,想是他正在用心倾听。又过了约莫一盏茶时,才听得“悉索”一声,同时,眼前陡地一亮。
袁中笙立即定睛向前看去,只见身旁的费绛珠也已飞身向前扑出,迸指如戟,向那人的腰际,疾点而出。袁中笙心中刚在想,费绛珠的出手,如此之快,只怕来人武功比她高,也难免受制。
他一面想,一面望向那人。
他一望之下,整个人猛地一震,失声道:“住手,是自己人!”
他这里一叫,费绛珠那一点,眼看便要得手,便突然呆了一呆,而那人也立即转过身来。那人一转过手来,却立即反手一掌,击向费绛珠的胸前!
费绛珠是听得袁中笙叫“自己人”,才突然呆了一呆的。
而在这一呆之际,她已经勉力连转真气,要将那一点之力,收了回来。她更是做梦也想不到,袁中笙口中的“自己人”,反而会疾如飘风地向她胸前要害,攻出一掌!
刚才,她攻向那人,是利用猝不及防,眼看可以得手,这时,那人回攻,费绛珠也是猝不及防,两人相隔又近,及至费绛珠觉出,一股大力,已当胸压到,想要躲避之际,哪里还来得及?
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砰”地一声,当胸一掌,被击个正着!
费绛珠若是在平常的情形下,那一掌的力道虽强,但被击中之后,也还不至于受伤的。然而那时,却正是她内力回收,真气逆转的一瞬间,对方的掌力,再一击中了她胸前的要害,令得她真气骤然难以为继,胸口一甜,“哇”地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来,人也立时,委顿在地下不起!
这一切变化,全是在电光石火之间所发生的事。袁中笙一见费绛珠倒地,不禁呆了,他连忙再向那人,望了过去。
在他的想象之中,他自己一定是望错人了。
要不然,何以那人会向费绛珠下那么重的手,令得费绛珠身受重伤?
然而,当他再度向那人望去之际,那人也正好拧转头来看他。
两人打了一个照面,那人手中的火摺子,仍然火光熊熊,袁中笙这次,更是绝对不会看错,那人芙蓉为面,秋水为神,俏丽之极,不是别人,正是他分别多时的师妹丈丽!
袁中笙呆了一呆,才失声叫道:“师妹。”
文丽立即“嘘”地一下,道:“噤声!”
袁中笙道:“师妹,你打错人了。”
文丽沉声道:“别废话,我打错什么人了?”
袁中笙道:“费姑娘——”
这一次。他只讲了三个字,只见文丽突然一伸手,已将软弱无力的费绛珠,提了起来。
在火光的照映之下,费绛珠口角带血,面色惨白,星眸微闭,显见她伤势极重,然而文丽一提起她来,便喝问道:“藏宝库该向哪一条路去?”
袁中笙虽然从来也不敢和文丽违拗过,可是在那样的情形下,他却也忍不住大声道:“师妹,费姑娘已受重伤了……”
文丽一翻眼,道:“干你什么事?”
袁中笙一呆,道:“怎么不干我事?”
文丽一顿足,道:“你再开口,我对你不客气了!”
袁中笙乃是被文丽喝惯了的,文丽一发怒,他果然不敢再出声。
文丽将费绛珠推前几步,令得费绛珠倚在石壁之上,她一松手,“拍拍”两声,便是费绛珠的脸上,打了两掌!
那两掌,敢情下手极重,打得费绛珠嘤地一声,身形一侧,向地上倒去。
文丽又怒声道:“贼贱人,你若是口硬不说,我杀了你。”
费绛珠倒地之后,呻吟了一声,道:“袁大哥,你……”这时候,就算费绛珠不出声,袁中笙也难以忍受得下去了。
他连忙向前,跨出了几步,拦在费绛珠和文丽之间,道:“师妹,你这是作什么?”
此际,谁叫文丽是他的师妹,如果不是,他激于义愤,早已出手了!
文丽一声冷笑,迫:“你护着她么?”
袁中笙道:“她因为听了我的话,不向你出手,才着了你的道儿,你这样对她,未免有失公道。”
文丽一声冷笑,道:“你走不走开?”
袁中笙见师妹无可理喻,不去睬她,一个转身,便去扶费绛珠。可是,他这才一转过身,尚未将费绛珠扶了起来,陡然之际,背后一股大力,击了下来。
袁中笙怎样也想不到师妹会向自己动手的。
然而,眼前井底下,只有他、文丽和费绛珠三人,那一股突然袭到的大力,不是来自文丽,又是来自什么人?
他猛地一呆间,背上已被重重地击了一掌!
那一掌,今得袁中笙,身不由主地向前跌出了一步,“砰”地一声,头又撞在石壁之上,及至他勉力转过身来,只觉得天旋地转之际,胸前又中了一拳,袁中笙身子一幌,“咕咚”一声,跌倒在地,再也起不来了!
他勉力定了定神,心中仍不信接连向自己攻了两招的,会是文丽。
然而,当他又能看清物事时,眼前除了文丽之外,却又并没有第二个人!
他喘了几口气,叫道:“师妹……你……”
可是他只叫出了三个字,文丽抬腿一脚,又向他的下颔踢来,“叭”地一声,痛得袁中笙身子发颤,哪里还讲得出话来?
只听得文丽道:“贱人,你说不说?”
费绛珠的声音,十分低微,道:“我说了,你敢相信么?”
文丽听了,不禁一呆。
袁中笙这时,才注意到前面的石壁之上,共有四条圆形的隧道。
同时,袁中笙心中,对于费绛珠的聪明,也佩服不已。费绛珠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当然是不愿将通向藏宝库的道路,讲给文丽听的。
然而这时候,她已经身受重伤,势难与文丽争衡,她除了这样讲法之外,实是没有第二句话可说了。因为只要这样一说,文丽便难以向费绛珠逼问下去了。
井底下,共有四条通道,当然,通向藏宝库的,只是其中之一。
而且,可想而知,其余的三条隧道中,一定有着十分厉害的埋伏,费绛珠不提还好,她既然已这样说了,那么文丽的确不敢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