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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贝一声怪笑,道:“小美人儿,你想不出办法来,我却自会有办法的,你大可不必为我担心!”
他一面说,又拉着费绛珠,反向湖岸奔去,又一跃而上了那艘小船,伸手点了费绛珠的穴道,将船向湖中划去。
太湖号称三万六千顷,湖中出水面的,有三十六峰,大大小小的湖洲,在烟波浩淼的湖水之上,载沉载浮,看来不知有多少!
霍贝像是胸有成竹一样,载着费绛珠,向前疾划而出,约莫过了半个来时辰,已到了个怪石嶙峋的小湖洲上。
那湖洲只是田许方圆,但上面峰石嶙列,最高的怪石,竟有三五丈高。霍贝挟着费绛珠的另一端铁环,扣在一个石洞之中,拉了一拉,觉得十分稳固,才泛起了一丝奸笑,道:“小美人儿,在这里委屈你几天了,我想,五七天中,只怕是饿不死你的。”
费绛珠被他点住了穴道,又被他扣在大石上,自然是寸步难移。
这时候,费绛珠只盼霍贝快快离去,使得自己暂时可以不被他污辱,那就是饿上五七十天,也是心甘情愿的,不要说五七天了!
霍贝话一讲完,“哈哈”一笑,身形展动,已经向那艘小船掠去,咿呀桨声不绝,又已向外,划了开去一霍贝一离开,费绛珠心中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开始时,她心中还十分乱,过了大半个时辰.她仔细地想了一想自己的处境之后,觉得在这样荒凉的湖洲之上,要人来救的希望,是微乎其微的了。
此去黄山,至少也要五六天,才能回来,自己总要在这五六天中,设法逃走才好!而自己身受内伤,首要之事,自然先要养好了伤再说。
她一想及此,便渐渐地定下了心来,勉力运转内息,想将伤养好之后,先将穴道冲开再说。
她在那湖洲之上,一躺便是三天。
在那三天之中,袁中笙正被困在费七先生的藏宝库中受苦,而在不断地想念费绛珠。费绛珠在那湖洲之上,也不见得如何舒服,她也在不断地思念着袁中笙。
但是在这时候,他们两人,却谁也不知道对方在什么地方!
费绛珠父母早丧,而且死得十分离奇,究竟是怎么死的,费七先生讳莫如深,并不肯说。而费绛珠自小便在费七先生的督促之下学武,别看她年纪小,内功的根基,却札得十分深。
三日下来,她的伤势,已愈了七八成了。
可是,她内息运转,不断地想去冲开霍贝所封住的穴道之际,仍是难以如愿。费绛珠心中不禁大是焦急,因为已经过去三天了!
她可以逃走的机会,已去了一半,但事情却并无转机,连穴道也未曾冲开。
到了那一天的晚上,费绛珠在连冲了几遍穴道之后,已经发觉,只要有一点外力的相助的话。她要冲开穴道,便不是难事了!
然而,放眼望去,全是茫茫的湖水,和在暮色之中,隐现的山峰,谁又能来帮她的忙呢?
费绛珠欲哭无泪,又过了一晚,已经是第四天的早上了。
旭日东升,夜来凄息在湖洲上的水鸟,尽皆振翅远去,而她却仍然躺在那块大石之下,一动也不能动,费绛珠望着振翅在空中飞翔的鸟儿,心中不禁生出了无限欣羡之意来。
那一天,天色本来是很好的,但是夏日天气易变,到了中午时分,天色忽然转得阴沉起来,风势也渐渐地大了,突然之间,骤雨倾盆而下,还夹着大大小小的冰雹,打得湖面之上,如同一锅水已沸腾一样。
费绛珠一见天上落下了冰雹,不禁大喜,暗叫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因为冰雹自天而降的力道,何等之大,只如婴拳大小的冰雹,如果击中人的要害,便可以令人毙命,费绛珠只盼能有冰雹,将她的穴道击开!
只见那幅降雹的乌云,渐渐向她的上空移近,费绛珠心焦地等着,终于,“拍”地一声,有一块冰雹,首先落了下来,落在石上,溅成粉碎!
接着,便又是一阵“拍拍”声,大批冰雹,一齐落了下来,有两块指甲大小的,落在费绛珠的胸口,费绛珠内力迎了上去,一冲之下,穴道立时解开,她连忙一跃而起!
费绛珠心中的这份高兴,实是无出其右!
她忍不住大叫道:“奸贼!奸贼!你想不到天也会来帮助我的吧!”
这时候,也实是难怪费绛珠要心中得意的。
因为霍贝点穴的手法,极其怪异,想要运内息冲开,就算费绛珠的武功再高些,亦非易事。霍贝只当将费绛珠放在太湖万千湖洲中的一个上,绝不会有外人来解开她的穴道的。
然而,人有千慧,必有一失,又道是人有千算,天只一算,霍贝又怎能料到江南七月天时易变,忽然会有冰雹降下,将费绛珠的穴道冲开呢?
费绛珠这时,内伤已经愈了九成,她一跃而起之后,猛地一震,“拍”地一声,已将扣在手上的铁环挣脱,以手护头,奔出了几步,躲在一块向前倾斜的大石之下。那一阵冰雹,很快就过去了。
费绛珠奔到了水边,绝不考虑,一跃下水,她自小在太湖中长大,水性之好,就和鱼儿一样。如果不是她水性好的话,当日她也根本不能潜在寒水潭中,逃过史媚的毒手了。
她游出了三五丈,才抬起头来,仔细辨别方向,辨明了费家庄的所在,向前迅速地游去,在一个来时辰之后,费绛珠已经在费家庄的左侧上了岸!
她绞了绞被水浸得湿透了的衣服和头发,向前奔去。然而,她才奔出了四五丈,身子便突然停了下来。
她只觉得事情不对头。
然而,当她停了下来之后,事情却又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因为一切和她所熟悉的费家庄,仍是一样,一点变动也没有!
但是她立即找出了事情不对头之处,那便是,太静了!
费家庄上,这时实在太静了,静到了一点声音也没有,就像是所有人全都死去了一样!
费绛珠被困在那个湖洲之上,已将近有四天了,她绝不知道费家庄上,在这四天之中,她根本没有法子知道庄上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这时候,她一觉出那出奇的静,便知道事情一定十分不妙,她的心头,也不禁生出了一股寒意!
她呆了并没有多久,又向前奔去,一奔进了庄门,便听得忽然有人“哈哈”大笑之声。
费绛珠连忙身子一伏,隐身在一棵大树之后,向前面望去。
那地方,乃是费家庄上的练武场,老大一块空地,全都铺着青石板,在场地中心,一张金碧辉煌的交椅之上,坐着一个老妇人。
那惊心动魄的怪笑声,正是那老妇人所发出来的。
费绛珠定睛仔细看去,却又不禁吃了一惊。
只见那老妇人,坐在那张椅上,一动不动,姿势倒也并不怪异,但是看了却叫人不由自主生出了一种十分古怪的感觉,像是她的身子,是石头击出来的一样,若是活人,怎能如此一动不动?
而她在笑着,嘴唇也不见颤动,笑声就从她的喉间,迸了出来。
而费绛珠却可以知道那老人一定不是等闲人物,因为费绛珠并未曾和她正面相对,然而她仍可以感到那老妇人眼中,逼人的锋芒!
费绛珠从来也未曾见过这个老妇人,也根本不知她是何等样人。
她只是心中奇怪,何以费家庄上,静得一点人声也没有,却会有这样的一个怪老妇人,坐在练武场的中心,纵声大笑?
费绛珠这时,所隐身之处,离那老妇人还十分远,她正想走进去,去向那个老妇人问个明白之际,突然看到东首,四条人影,飞掠而至!
费绛珠远远地一见那四条人影,心中又是一惊,大是庆幸自己未曾贸然现身!
她见那四人,奔到了那老妇人的身边,便一齐垂手侍立,态度十分恭敬。那四个人,正是命霍贝将费绛珠押走的滇南四魔!
只听得那丑妇人,鬼哭神号厉漠漠道:“师傅,费七老贼,果然为你老人家的神威所慑,将全庄所有人,尽皆撤得一个不剩!”
那时,费绛珠仍未知滇南四魔的来历,她自然也不知道四人称之为师傅的那个老妇人,乃是天下第一大魔头,武林中人谈名色变的银臂金手寿菊香!
费绛珠心中只是奇怪,心想那丑妇人莫非是在说梦话么?
自己的爷爷,几时曾经怕过人来?又何以会将费家庄上的人,尽皆撤走?
但是,眼前的事实,却又令得费绛珠不能不信,因为费家庄上,的确是静到了鸦雀无声,除了他们五人之外,一个人也没有了!
那老妇人“哈哈”一笑,嘴皮略动,发出了怪异之极的声音,道:“这是费七识时务,你们若遇到了他,还是不可小觑!”
那四人一齐答应一声,厉漠漠又道:“师傅,我们轻而易举,夺了费家庄,可是以此作为大本营么?”
那老妇人突然“呸”地一声,啐了厉漠漠一口。
在费绛珠的印象之中,厉漠漠乃是何等凶横的人,但这时候,厉漠漠却低着头,向后退了开去,一句话也不敢说。
那老妇人尖声道:“你们这四个不成材的东西,失了玄铁神手,误了我的大事,不去追回玄铁神手,还想要什么?”
她一面说,一面转动眼珠,冷电也似,凌厉无匹的眼光,在四人的身上,转来转去。那四人尽皆低下了头,面无人色,那老妇人又是一阵厉喝,道:“将费家庄,烧成白地!”
那四人一齐答应,道:“是。”
他们一面答应,一面向后退了开去。
费绛珠躲在远处,听得那老妇人这样吩咐,心中不禁大惊。
然而,她知道这时候,爷爷不在庄上,自己孤身一人,定然难以挽回这个局面,只怕弄得不好,连自己也难以脱身!
因此,她心中尽管震惊,却还是一声不出。
只见那四人退去之后不久,有几处地方,已然冒起了浓烟来,费绛状呆呆地站着,眼看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要被人家放火烧成白地,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那老妇人坐在椅上,仍是一动不动,过了好半晌,才发出了一声尖啸。
那一下尖啸声,划空而过,不知可以传出多远,费绛珠只觉得被她的这一下尖啸声,弄得心神旌摇间,又已见两个身形高大得出奇的壮汉,奔了过来,将那老妇人连人带椅,抬了起来。
费绛珠这时,看出那老妇人,竟像是个身子不能动弹的瘫子!
那老妇人走时,四面八方,火势已显得很大了。
其时,已是傍晚时分,但是四面升起的火头,却将半边天都映得通红。
费绛珠知道再在庄上逗留下去,绝无好处,便悄悄地退了出来。
这时,费绛珠绝未想到袁中笙仍在藏宝库中,而她如果想到这一点的话,那是绝不会就此离去的。
她退到了湖边,找到了一艘小船,特地绕着一条较远的水路。划到了岸上。
她还未上岸,便看到在火光的照映之下,岸边聚集了不少人。
费绛珠避开了这些人,跃了上岸,又抓了一把泥,涂在脸上,挤到这些人的身边,只见那些人,原来大都是在费家庄上的宾客,而这时,都七嘴八舌地在交谈着。
只听得青城双侠中的郭不浊大声道:“费七这个筋斗可栽得大了。”
另有人道:“可是他栽在谁的手中了?”
郭不浊面上一红,道:“这倒无人得知,那晚,费七兴冲冲地要向我们展示冯大侠的寒霜剑时,那送信来的使者,有人认识么?”
人丛之中,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郭不浊“哼”地一声,道:“来信限他三日之内,撤出费家庄,他竟不敢不从,由此也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