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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究竟也是武功见识极高的人,一呆之下,立即觉出了自己处境之险!
虽然寿菊香的掌中,仍是一点力道也未曾发出,但是她的身子,却已向下软来,“拍”地一声,跪倒在地上,汗如雨下,颤声道:“师傅……师傅……”
她只叫了两声,已是面如土色!
寿菊香“哈哈”一笑,手臂缩了回来,道:“我已有一条手臂可以动弹,你若是对我有叛逆之意,那更是自取其死了!”
寿菊香的语音,阴森冰冷,使得听她讲话的人,心中更不禁生出了一股寒意,袁中笙在一旁,一颗心更是咚咚乱跳!
厉漠漠在地上磕头不已,道:“师傅,徒儿这一世,甘愿为你作牛作马,赴汤蹈火,都不敢有一丝叛逆之意,师傅只管考验我好了!”
在寿菊香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奸诈阴险的笑容,她幽光闪闪的双眼,也缓缓地在文丽、霍贝和袁中笙三人的身上扫过。
袁中笙勉力镇定心神,才不至于露出慌张的神色来。
寿菊香望了四人一眼之后,手在石上一按,整个人已向前,飞了出来。
她本来全身僵硬,任何行动,皆须他人扶持。但这时一条手臂已可转动自如,手在石上一按之际,身子平平地借力,飞出了丈许,落在软兜之上,道:“将我抬回赤松林去!”
厉漠漠和文丽两人,连忙答应了一声,抬起了寿菊香便走。
寿菊香又道:“中笙,你两师徒跟在我的后面!”
袁中笙心中叹了一口气,只得道:“是!”
当下,厉漠漠和文丽两人,抬着寿菊香走在前面,袁中笙和霍贝两人,跟在后而,不一会,便已出了这个山谷。
一出这座山谷,袁中笙便已看到,这个山谷,离那座赤松林并不是十分远,他回头向山谷之中,望了一眼,一看到倒在地上的那些尸体,他的心便直向下沉去,实是再也提不起勇气来面对现实!
霍贝看出了袁中笙的心境,他心中在暗地欢喜,因为这一切,本来就全是他做下的事情,是他布成的圈套,引袁中笙钻进去的。
袁中笙钻进了霍贝的圈套,全然不觉,反而将他当作了好人!
这时,霍贝以十分关切的神情,轻轻一碰袁中笙,以极低的声音道:“袁大哥,我们别离得太远了,以免老贼婆起疑。”
袁中笙叹了一口气,茫然道:“霍兄弟,你……说我该怎么样?”
霍贝低声道:“如今,你只好弄假成真了。”
袁中笙一听,陡地一呆,道:“你说什么?”
霍贝忙道:“你低声些!”
霍贝虽然立即发出了警告,但是却已经慢了一步!
只听得在前面三四丈处的寿菊香,已经问道:“中笙,你在说什么?”
袁中笙吃了一惊,道:“没……没有什么。”
寿菊香的为人,极其猜忌多疑,袁中笙的这样回答,本来是绝不能令她满足的。但这时,她刚因为袁中笙的纯阳之力,而使得她僵硬已有多年的身子,居然有一条手臂可以动弹,心中高兴,只当袁中笙真的是忠心耿耿,所以竟未起疑,反说道:“你们师徒两人,若是有事,只管自便去行事好了!”
霍贝连忙道:“师祖,师傅的意思是,咱们既然得罪了三派高手,索性再去找这三派中人的晦气,以扬师祖名声!”
在霍贝讲那几句话的时候,袁中笙连连以肘碰他,但是霍贝却置之不理。
寿菊香哈哈大笑,道:“好主意,但你们要小心,据说武当掌门苍云老人也已下山,这老儿大不好惹,遇上了他,你们可要走为上着。”
霍贝答道;“我们记得了。”
寿菊香一路怪笑不已,一路催着厉漠漠和文丽两人,向前飞奔而出,转眼之间,便已经没入了那片赤松林之中了。
袁中笙一等看不到泰菊香的背影,便沉声道:“霍兄弟,这便是你的不是了,我酒后糊涂,铸成了如此大错,正待粉身碎骨,以求弥补,你如何说我还要去找三派人的晦气?”
霍贝一笑,道:“我若不是这样说法,我们又怎能自由交谈?”
袁中笙听了,不禁一呆,心忖:霍贝的话,可是大有道理啊!
他只觉得不论在什么样的情形下,自己若是和霍贝发生了争论,似乎理亏的总是自己!当下,他歉然一笑,道:“霍兄弟,是我的不是了。”
霍贝淡然一笑,道:“常言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袁大哥,时间长了,你便可以知道我是全心全意为你的了。”
袁中笙心中的歉意更甚,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道:“霍兄弟,你刚才说我唯一的办法,使是弄假成真,那是何意?”
霍贝道;“你如今拜在寿菊香的门下,是假情假意的,我如今的意思,便是要你真心真意地拜在她的门下!”
袁中笙一听,心中不禁又惊又怒!
他想要大声中斥霍贝几句,但是转念一想,心忖自己错怪霍贝,已非一次,他如今又这样说法,自然是有道理的,不要胡乱责怪,又怪错了人!
因之,他将怒意强忍了下去,道:“我不明白你这样说法,将陷我于何地!”
霍贝摇了摇头,道:“袁大哥,我只想救你。”
袁中笙望着霍贝,一句话也不说。
霍贝沉声道:“袁大哥,你想想,如今你得罪了青城、峨嵋、武当三派,这三派乃是方今武林之中,势子最盛的三派,凡是正派中人,谁不帮他们的忙?如今你的处境如何,你可曾想过么?”
袁中笙一听得霍贝这样说法,不禁冷汗直淋,更是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霍贝摊了摊手,道:“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你除了真正托庇于寿菊香门下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可想?”
袁中笙紧咬牙关,从牙缝之中,迸出了一句话来,道:“那我宁愿死了!”
霍贝一听,“哈哈”大笑起来,道:“好!说得好,豪壮之极!”
袁中笙听出霍贝似乎大有讥讽之意,便翻着眼睛,向霍贝望来。
霍贝笑声陡止,道:“袁大哥,你投在寿菊香门下,本来是为了救师一片苦心,在那山谷中发生的事,也全是酒力作祟,岂能怪得你?然而你一死,你的苦心,还有谁知,武林之中,人人都只当你是一个禽兽不如的人而已!”
袁中笙听了,只是站住了发呆。
霍贝所讲的那一番话,可以说正说人了他的心坎之中!
需知道,武林中人,看得最重的,绝不是生死,而是名节,一死可以全名,则往往乐于赴死!袁中笙自然也不能例外。
所以,他一听得霍贝如此说法之后,便觉得自己万万死不得!
因为此际一死,遗臭万年,那实是太不值了!
然而,如果想不死的话,那么除了真心真意,托庇于寿菊香的门下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可想?
袁中笙一想到此处,心中更是哭笑不得!
在那刹间,他只觉得命运像是永远在和他作对一样,凡是他极不愿意做的事,偏偏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令得他非做不可!
袁中笙叹了一口气,并不言语。
霍贝道:“袁大哥,你如今必须忍辱偷生地活下去,反正寿菊香对你十分信任,你若是学会了她太阴真气功夫,那时,又何愁不能洗刷你的声名?”
袁中笙茫然道:“学太阴真气?”
霍贝忙道:“是啊,你如果怕学不会的话,寿菊香教了你什么,你便来和我一齐磋商研究,尽两人之力,便不怕半不会了!”
看官,要知道霍贝袁中笙打交道以来,说尽了千言万语,但是却没有一句是真心话,直到此际,他才说出了心中话来!
原来,霍贝的为人,不但聪明之极,而且阴险深沉也到了极点,忠厚温诚的袁中笙和他在一起,实是没有法子不受他的拨弄!
而霍贝为来为去,也只是为了想要学会寿菊香的太阴真气功夫!
因为,当寿菊香要强收袁中笙为徒之际,霍贝便已看出,寿菊香对袁中笙十分赏识,有意将袁中笙作为传衣钵的弟子,所以他才挖空心思,要袁中笙对他大起好感,又劝袁中笙假意投在寿菊香的门下。
然后,他又进一步下了圈套,使袁中笙认为那些事是袁中笙醉后做的,要袁中笙真心跟寿菊香学武功,他便可以从中取利了!
这一切经过,袁中笙自然是做梦也想不到的,直到此时,袁中笙仍然以为霍贝处处为他着想,是一个难得的好朋友!
袁中笙呆了片刻,道:“只怕寿菊香未必肯以这门绝技传我。”
霍贝道:“只要你绝不露出是假意拜在他门下一事来,我看她会传授给你的。”
袁中笙又呆了半晌,这才道:“那么,我师傅和冯大侠夫妇,便不要救了么?”
霍贝假作义形于色,道:“这是什么话,自然要救的,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好了。”袁中笙十分感激,道;“你有什么办法?”
霍贝道:“我如今也说不上来,但见机行事,我总还会的。”
袁中笙紧紧地握住了霍贝的手,道:“霍兄弟,我一定听你的话。”
霍贝道:“那你要千万记得,绝不可露出一丝风声来。
袁中笙在这样的情形下,除了点头答应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可想?
他叹了一口气,低着头向前走去,霍贝就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迳向那座赤松林走去,眼看便要进人林子了,忽然听得道旁草丛之中,传来了一个十分苍老的声音,道:“小子且住!”
袁中笙和霍贝两人,乍一听得草丛之中,忽然有人出声,都不禁吓了一大跳!
他们心中害怕,倒不是为了别的,因为寿菊香就在林中,就算遇到强敌,也不打紧,而是怕他们刚才所说的话,被人偷听了去!因为刚才那番话,若是被人偷听了去的话,传人了寿菊香的耳中,实是不堪设想!
他们两人,陡地一呆,连忙转过头去看时,只见路旁的草丛之中,一个人长身而起,白髯当胸,衣袂飘飘,乃是一个威严之极的老者,不是别人,竟是黑道奇人,费七先生!
霍贝曾随着滇南四鬼,大闹费家庄。他和文丽一样,在费家庄中,盗到了那辆寒霜剑,通过了考验,才正式拜师的,他自然认得出费七先生来的。
而袁中笙和费七先生会面,更不止一次!
当下,两人一见费七先生现身,心中均不禁一凛,不知将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两人你望我,我望你,不得不停了下来。
费七光生一长身而立之后,只见他衣袂飘飘,已然向前跨出了一步,这一步,竟跨出了一大有余,霍贝和袁中笙两人,只觉得一阵轻风过处,费七先生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前!
袁中笙知费七先生在此时此地,突然现身,一定是大有原因的,他陪了一个笑,道:“费老前辈,不知有何指教?”
费七先生沉声一笑,道:“小子,你的事发了,快跟我走吧!”
袁中笙一听得费七先生说“你的事发了”,他不禁面上发黄,他不知道费七先生究竟是指什么事而言,只当费七先生也知道他假意拜在寿菊香门下一事,而“事发了”则正是指这件事已被寿菊香知道了而言,他如何能以不惊?
一时之间,他呆若木鸡,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而霍贝却比袁中笙聪明得多,他乍一听得费七先生这样说法,心中也不免一惊。但是他立即想到,袁中笙假意拜师一事,就算为寿菊香所发觉,也决无连费七先生都已知道之理。
而费七先生又要袁中笙跟他去,由此可知,费七先生所指的一定是另外一件事!
霍贝认识费七先生,但费七先生却并不认得霍贝,他连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