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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轩仍不明白,道:“阁下此言何意?”
袁中笙苦笑,心想我怎能向你说明,他索性不再说,只是拱了拱手,道:“后会有期了!”车轩仍是十分不舍,袁中笙已自顾自急步向前走去,不一会,便已经转过了街角。袁中笙一转过街角,便停了下来,不住喘息。
在过去一个对时之中,他不断地将本身真力,渡入天灵上人的体内,内力消耗极巨,元气大伤,虽然服了两粒灵丹,但是要全部恢复,少说也得十天八天。
刚才,他急步而行,到了转过墙角之际,已是双腿发软,几乎倒了下来。
袁中笙心中苦笑了一下,心想自己未曾死在柏神医府上,总算是运气。他又不禁想起,如果他竟然死在柏神医府上了,那么,当众人撕下他的面具,看清他的本来面目时,不知会怎么样?
袁中笙来想了片刻,又慢慢地向前走去,半个时辰之后,他便出了昆明城。
在城中的时候,行人沓杂.身后不断有他人的脚步声传来,所以袁中笙也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及至出了城门,行人渐渐稀疏,袁中笙才觉出,身后像是有人,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
袁中笙心中吃了一惊,回头看去,只见就在自己身后丈许五六处,一个人陡地站定。
袁中笙一看到那个人,心头更是骇然!
原来那人,竟是武当派的玄女剑范玉云!
范玉云的断手之上,扎着白布条,双目光芒灼灼,正向他望来。
袁中笙一看之下,连忙转过头去,虽然竭力镇定,但是双腿却在簌簌发抖,几乎难以成行,好不容易又向前走出了小半里,只听得身后有一个人叫道:“范女侠,请等一等。”
接着,便听得范玉云道:“唐大侠,什么事?”
那个男子声音道:“你远离城外,小心遇上了寿菊香的党徒,还是快回去吧。”
范玉云却道:“我有些要事待办,唐大侠,你可能助我一臂之力么?”
那男子立即道:“自当效劳。”
范玉云道:“那就请你和我一齐走着。”
袁中笙忍不住回头看去,只见和范玉云一齐走着的,乃是一个面目十分精悍的中年男子,面貌十分熟,自然不知是哪一派的高手了。而范玉云一直盯着自己,那自然是在跟踪自己了。自己的人皮面具如此精致,她是从哪里看出破绽来的?
袁中笙的心中,忐忑不定,又向前走出了小半里,前面乃是一丛竹林。
那竹林想是什么骚人墨客品诗题吟的所在,所以林中有着几副石几石凳。
袁中笙这时,已走得气喘不已,同时他心想,范玉云若是已发现了自己的什么破绽,那么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自己就算想走也是走不脱的,倒不如早些坐下来,看她如何发作的好。
袁中笙主意既定,便坐在一张石凳之上,坐了下来。眼看着范玉云和那姓唐的两人,在他的身前,走了过去。
袁中笙松了一口气,心想原来自己是疑心生暗鬼,范玉云不是跟踪自己而来的。
可是,当他心中正在庆欣之际,已听得范玉云道:“唐大侠,我们在这里歇一会。”
那姓唐的,乃是太极门的高手,外号人称飞绵手,姓唐,名绍荣,一手太极绵掌功夫,已到了极高的境界。
本来,唐绍荣并不知道范玉云是在跟着什么人,也不知道前面走的是谁。
这时,范玉云停了下来,他身形也一凝,一抬头,便看到袁中笙。
袁中笙在神医府中,拼着生命危险,救治天灵上人,人人尽皆知道,他进出之际,也未曾避人,是以谁都认识他。
此际,唐绍荣一见袁中笙,忙拱了拱手,道:“原来阁下也在此处。”
而袁中笙一听得范玉云要在这里歇脚,宛若头顶上浇下了一桶雪水一样,呆住了作声不得。
他这时,已千真万确地知道,范玉云的确是冲着他而来的了。
他僵坐在石凳上。只觉得头皮发麻,竞连唐绍荣的话也未曾听到。范玉云则已一声冷笑,道:“唐大侠,人家不愿意理你,你也不必多向人打招呼了。”
范玉云早年,在河北道上,曾经解过唐绍荣的一次大围,是以唐绍荣一直记得她的好处,这时听得她如此说法,心中大不以为然,但却只是淡然一笑,道:“这位朋友,舍命救人,侠义可风,确是令人钦佩。”
范玉云“哼”地一声冷笑,道:“只怕是别有用心吧!”
唐绍荣一怔,不知该怎样回答才好。
他已经看出,范玉云之所以跟踪自己,多半只是对自己略起疑心,还未曾发现自己的真正身份,要不然,她早已不客气了,怎会还在这里冷言冷语?
但是,如今她在出言讽刺自己,自己是不是应该出声呢?
如果一声不出的话,那未免显得自己过于好欺侮,只怕更要招她起疑,但如果出声的话,又只怕越说越糟糕,更露出马脚来!
袁中笙的心中,不禁焦急之极!
要知道他若不是为了救天灵上人而元气大伤的话,那么他是绝不会怕眼前两个人的!
但是如今,不要说他绝对难敌得过飞绵手唐绍荣,便是范玉云一人,也可以致他于死地!
袁中笙手心出汗,不知该怎样才好,只得装成远眺风景,未曾听到范玉云的话。
唐绍荣呆了片刻,道:“范女侠这话,在下不敢苟同,这位朋友,舍己为人,连姓名都不肯留下,何以说他别具用心?”
范玉云斜眼看着袁中笙,心中不断地在想着:那是什么人?那是什么人?何以他的眼神,看来竟是如此之熟,如此使人难忘。
范玉云不是才开始想这个问题,而是当袁中笙一踏进神医府,和她迎面相遇之际,她心中便已开始这样自己在问自己了!
范玉云的为人,十分刚腹自信,当她一开始这样自己问自己的时候,她的心中已肯定:那不是好人。
若换了别人,袁中笙在神医府中救人,万声颂扬,那一定会改变自己的看法了,但是范玉云却不,她在袁中笙离开神医府的时候,便暗暗跟了下来。
这时,她心中的疑问仍未能揭开。她也知道这时自己占着上风,是以她“哼”地一声冷笑,道:“他敢留下真姓名么?”
唐绍荣一听,面上不禁变色!
袁中笙听得到这里,心想自己若是再不出声,那只怕连唐绍荣也要起疑了!
他沉声道:“这位朋友说的可是在下么?”
范玉云存心生事,一听得袁中笙搭腔,霍地站了起来,道:“就说的是你,你姓什么叫什么,若是堂堂正正,何以不能告人?”
范玉云咄咄逼人,袁中笙心中又怒又急,只见唐绍荣也站了起来,道:“范女侠,若是没有什么事,我们该回神医府去了。”
范玉云伸手向袁中笙一指,道:“自然有事,我要弄清楚他究竟是什么人?”
唐绍荣道:“这位朋友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范女侠何必强人所难?”
范玉云道:“唐大侠你想想,武林之中,擅长阴柔内功的是哪些人?”
唐绍荣道:“自然以邪派中人居多——”
他不等范玉云再开口,便摇了摇手,道:“就算这位朋友是邪派中人,他舍己为人的行为,也是叫人钦佩得紧,由此可知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倒也不可以一概而论的!”
范玉云原想唐绍荣帮忙,一齐对付袁中笙的。可是唐绍荣因为心中对袁中笙十分钦佩,显然绝不同意范玉云的想法,反而将袁中笙称赞了一轮。
范玉云气得面色发青,道:“那么,唐大侠请吧!”
他一面说,一面已向袁中笙走了过去。
唐绍荣忙道:“范女侠,这位朋友在元气大伤之后,尚未复原,你如果动手,那未免于你的侠名有损了。”
范玉云来到了离袁中笙身前,只有三四尺处站定,厉声道:“你究竟是谁?”
袁中笙知道自己这时候,一定不能露出害怕的形状来,要不然就糟了!
是以他竭力镇定心神,使自己的声音不致发抖。
他扬起头来,道:“我是何人,如果肯说的话,早在神医府中说了,何等你来逼问?”他一开口,语音竟出乎他自己意料之外的镇定。
范玉云一扬左手,“叭”地一掌,拍在袁中笙身边的石几上,道:“若是行得正踏得正,何必匿名藏姓?你如此行径,必有古怪!”
袁中笙心中不禁怒极,心想这范玉云当真可以说是无理取闹之极了,自己断了她一手,到如今想起来,才觉得一丝快意。
他冷冷地道:“你这一掌,若是击在我的身上,我必然抵御不住,你何不出手啊?”
范玉云手一扬,道:“你当我不敢出手么?”
她手掌当真向着袁中笙的顶门击了下来。
但是,她手掌还未曾击中袁中笙的顶门,唐绍荣身形疾闪,掠向前来,一伸手,已握住了她的手臂。
范玉云怒道:“你作什么?”
唐绍荣也大声道:“范女侠,你对我有德,我绝不敢忘,但是你趁人之危,想要对他不利,我却也绝不能袖手旁观!”
范玉云厉声道:“唐绍荣,你敢?”
唐绍荣道:“即使今师兄来此,我也是和如今一样,范女侠,我们该回去了!” 范玉云一听得唐绍荣提起苍云老人来,心中不禁吃了一惊!
她知道,自己此际的情形,若是被掌门师兄知道了,那一定免不了一场大大的责斥!
所以,她的态度软了下来,道:“唐大侠,我只不过想知道他的真姓实名,来历如何,又岂有恶意?”
唐绍荣道:“这位朋友不愿说,自然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们何必去管它?”
范玉云狠狠地望着袁中笙,道:“他的眼神……我看来十分熟,就像是袁中笙一样!”
而唐绍荣却“哈哈”大笑,道:“范女侠,你一只右手,断在袁中笙的手中,便将什么人都当着是袁中笙了!”
范玉云面色铁青,道:“我一只手断在袁中笙手下,这件事可是很好笑么?”
唐绍荣忙止住了笑声,道:“范女侠,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范玉云“哼”地一声,转过身去。
这一打岔,将眼前的人,是不是袁中笙一事撇了开去。范玉云向外走出了丈许,唐绍荣才跟了上去,两人渐渐地离开竹林远去了。
袁中笙直到两人看不见了,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刹时之间,汗流浃背,伏在石几之上,身子禁不住籁簌地发起抖来。
他刚才力充镇定,甚至声音听来,也是平静之极,但是他心中,实是说不出来的害怕!
等以两人一走,他刚才压抑着的恐惧,便一齐发作了出来,令得他把不住发抖。
他正在暗庆死里逃生间,忽然听得竹林的右端,传来了“哈哈”、“嘻嘻”两下笑声。那两下笑声,是接连而发的,但是第一下和第二下之间,却已经近了许多,接着,便见一个大头矮身僧人,呵呵笑着,向前走了过来,迳到袁中笙的面前坐下来。
袁中笙一见那和尚五短身材,满面笑容的模样,便认出他是五台笑和尚,他想起五台高手有好几个死在自己的手下,心中又不禁大惊。
但是笑和尚坐定之后,却只是问道:“范玉云走了么?”
袁中笙勉力答道:“走了!”
笑和尚挥了挥手,道:“天下最讨厌的,莫过于范玉云了,若是世上个个女人皆如范玉云,人人皆去做和尚了!”
笑和尚突梯滑稽,袁中笙早已闻名,这时听得他如此说法,哪里有一些出家人的口吻在?不禁失声笑了起来,道:“大师说笑了。”
笑和尚望了袁中笙两眼,道:“范玉云说你是邪派中人,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