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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飞燕”听了这番话,一脸难色。她有心要解去房英身上禁制,却又怕大姊姜素云责怪。
车中的房英神色紧张地等待“赛飞燕”回答,车外却也情势紧张起来。
原来“九华四燕”为首的“绿燕”,行事素来慎重,见广释喇嘛要人,心中再三考虑,觉得不妥。
她倒是并非考虑房英的安危,而是因解药没有着落,而把人交出去,感到若有错差,担待不起。
于是她浅浅一笑,摇摇头道:“大师之言,咱们姊妹不敢作主。若大师要人,就请先到云梦总坛相候,四天后,必可到达。”
广释剌嘛厉喝道:“洒家要提人,你们就交人。若再敢说半句不允,嘿嘿,休怪洒家翻脸不认人!”
说着,就大步向车篷后走去。
姜素云叱道:“大师站住!”
长剑一抖,横身挡住去路,道:“若大师一定要蛮不讲理,咱们姊妹只能以剑相向,不客气了!”
这一动,车辕上夏候韵及靳云珠呛呛连声,长剑齐出。
广释喇嘛日中凶光—闪,怒极厉笑道:“女娃儿,你们—定要自讨苦吃么?”
姜素云冷笑道:“若要动手,还不知道谁一定吃亏哩!”
她不知广释底细来历,是以毫不畏惧。只听广释怒哼一声道:“在天香院中,谁敢干涉洒家行动?丫头,你们三人一齐上,恐怕也挡不住洒家—招,还不让开,让洒家提人!”
说着宽大的僧袖—扬,就向姜素云推去。
姜素云见状一声尖叱:“大言不惭,看剑!”
剑势如电掣—般,就向那宽大僧袖削去。
那知眼见剑芒刚够上部位,眼前红影一闪,已失去广释人影。这刹那,姜素云才知道对方功力比自己确实高出太多,急急剑势—凝,改攻为守。先护住周身。那知陡感到全身—震,耳中听到广释冷笑道:“还不弃剑!”
剑身传至的那股巨大震力,使她胸头一窒,再也握不住长剑,呛啷坠地,人已呛出了一口鲜血,蹬蹬蹬退后五六步。
这情形看得车辕上的“海、玉二燕”大惊失色,齐齐娇叱,正欲纵落车辕,倏见篷帘掀处,“赛飞燕”狄美筝嗖地窜出,仰首喝道:“三妹、四妹切勿对广释坛主无礼。”
接着对广释喇嘛盈盈一礼道:“咱们姊妹不识大师虎威,万望大师包涵。”
广释喇嘛满脸狞笑,喝道:“那姓房的小子可在车中么?”
狄美云点点头道:“房英被家师制住血穴,正禁在车中,大师要提,愚姊妹敢不遵命!”
说着已急急走近姜素云身边,道:“大姊,你受伤了么?”
姜素云轻吐一口气回答道:“一点轻伤,还不太要紧……”目光中却闪过层层狐疑之色,望着狄美筝。
狄美筝却心情紧张地望着车篷,已见广释喇嘛举手一撩蓬,向车中狞笑道:“小子,想不到你也有今日。洒家要你在未到云梦以前,再尝尝洒家手段。”
说着钻入车篷,接着车蓬倏然响起一声凄厉惨嚎声,嘭地一声,一条人影倒飞出车外,嘭地一声,摔在地上。
是谁?嘿!竟是那龙虎坛主广释喇嘛。
他自得悉房英被擒,私自赶来,欲动私刑,以报秦岭道上三掌受伤之仇。想不到却丧命在房英十成先天罡气之下。
这变化大出姜素云意料之外,除了狄美筝之外,其余三燕皆讶呼失声。
姜素云恍身掠近广释僧,只见这密宗邪僧已双目怒睁,气绝地上,口角鲜血仍在汩流着。她不禁骇然对狄美筝喝道:“二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话声甫落,车帘掀处,房英倏地飘然而出,长长一揖道:“在下承狄姑娘义释幸存,此德此恩,永铭心中。姜姑娘不愿将在下交给凶僧,更使区区感激。”
姜素云神色一变,怔怔呆在当地,不知所措。此刻她既不能再动手拿房英,更不知要怎样去处理善后。
狄美筝对姜素云叹道:“刚才小妹怕大姊吃亏,所以不得不权宜措置,解了房少侠禁制,请大姊恕罪。”
姜素云顿足皱眉道:“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
房英朗声一笑,道:“三位姑娘现在还是快将凶僧尸体埋好,切勿被人发觉,即速车回九华,区区一定遵守诺言,将解药取到后,当日夜兼程送往贵派。”
姜素云知道事已到这般地步,急也无用,叹息一声道:“你真能将解药取到手?”
房英肃然正色道:“君子无戏言。为了武林正义,房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狄美筝此刻盈盈走近,深情千万地道:“咱们姊妹信任少侠,此去愈快愈好,咱们就在九华静候佳音。”
房英点点头,他暗暗一叹,心中道:“又是一位多情姑娘!唉……”
这刹那,他不禁又想起那齐婉儿及黄芷娟起来……
车辕上的海玉双燕在姜素云吩咐下,已立刻在道旁挖土掘坑,幻思中的房英鼻中倏闻一股幽香,神思立刻返回现实。却见狄美筝纤瘦的身形已飘然走近,幽幽道:“房少侠,你也可以走了,莫忘了奴家为你无异担下了千斤重担,若你不能救我同门百余姊妹,奴家只有一死以谢罪师门了!”
房英闻言一凛,肃然道:“区区定不负姑娘期望。”
接着眉头一皱道:“区区还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姑娘。”
狄美筝嫣然一笑道:“你问吧!”
房英道:“贵派同门百余人是怎么中的毒?”
狄美筝道:“约月余之前,终南‘残阳叟’前辈来报讯后,掌门师尊立刻率同咱们姊妹十余人随同出门,欲赶往秦岭。哪知半途上,就被师叔追及告警,急急返回一看,见所有门下弟子皆卧倒病床,昏迷不醒。在细心推敲下,强敌唯有在井水中下毒,才使百余人同时病倒榻笫,除了我师叔恰巧因那几天坐关修练一种定功,未曾进食,幸避一劫外,无一幸免。”
房英点点头道:“不错,若非食水中下毒,任何毒药怎有这大威力!”
狄美筝接下去说道:“掌门师尊去四处查看之际,倏又在大门口发现警帖,上面说除非服从‘天香院’命令,否则九华一门毫无救药,立刻覆亡,帖上尚注明那是‘独门穿肠散’只是另外合了其他药物,延长毒发时间,在一个月中,尚有救而已。”
房英忿忿道:“魔头手段毒辣,分明是以此要挟,无所不用其极。”
狄美筝叹道:“正在这时候,终南‘残阳叟’倏发觉门外有人潜伏,暴叱一声,向一片树林纵去。掌门师尊及咱们姊妹同时追去,却已失去‘残阳叟’影踪。正在搜寻,却听到一声惨嚎之声,遥遥传来,循声急急奔去一看,在—片浅谷中,只见‘残阳叟’已变成无头尸,躺在血泊之中,旁边赫然站有一人。”
“是谁?”
“铁伞魔影麻福重。”
“哼!又是这恶贼。”
这刹那,房英不禁又勾起武当附近寒竹先生丧生荒林的惨痛回忆。
狄美筝讶然道:“你见过那名震北七省的魔头?”
房英咬牙道:“岂止见过,我房英与他有算不沾的血仇!”
接着叹道:“时间不多,区区再问姑娘,中毒—月之期尚存几天?”
狄美筝屈指—算,道:“还有十天。”
房英道:“好,不论区区能否取到解药,十天之中,—定赶到九华一次。”
他说着目光—瞥,见其余三燕正忙碌着掩土埋葬广释僧尸体,立刻拱—拱手朝声道:“三位姑娘,现在区区就告辞了!”
身形—长,疾如飞鸟,向来路泻去,恍了两恍,人已消失在寒风中。
这时,寒风更厉害了。
中午的天色,已如薄暮那般灰黯,尤其“赛飞燕”狄美筝,那瘦弱的纤躯,正如昔年汉宫中的“赵飞燕”,那般弱不禁风地靠着车篷畔,神情有点痴呆。
因为房英走了,虽只仅仅相聚了两日,却已带走她全部感情。但她却不知道他带回来的,将是什么?
彤云更加低沉,天似乎又要下雪的样子,而那辆牛皮蓬马车却调转车头,轳轳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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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色,笼罩着云梦大泽。
阴黯的沼泽森林中,不时闪起点点绿幽幽的磷火,加上虎啸狼嗥,增加了几份阴森恐怖的感觉。
时正上更不久,一条人影迅若飘风在大泽边缘晃动,似在察看路径。
天上繁星点点,星光下,可以看清他是个灰衣少年,面目英俊,星眸光漆,他正是房英。
他与各派掌门已失去了连络。此刻正为九华弟子,预备重入魔窟寻求解药。为了维持对人的信义,也为了挽救九华一派给武林中留下一份应劫的力量,他只能抛开许多要办的事,冒一冒险!
十天,时间只短短的十天,而现在星夜赶来云梦大泽,只剩下八天了。他不敢预料结果会如何?但是他只有尽自己的力量。
此刻他在黑黝黝的大泽边缘飘然飞掠,察看一下进入的路径,蓦地身形急闪入林,在犹如鬼城一般的漆黑森林中盘旋急驰。
凭着往昔进出一次的记忆,加上终南二老移注的近百年的功力,使他毫不费力地循途飞奔。
半个时辰过去了,急掠中的房英依据判断,知道还有半个时辰行程,必可到达“天香院”总坛。
正行之间,蓦地听到身后响起轻微的拨枝之声。要知道此刻房英功力之深纯,已到了十丈之内落叶可闻地步。这声音虽极轻微,但一人房英耳中,立刻知道有人在身后钻行,而且那人功力似乎不弱。
他急忙斜身错开密径,隐身于一棵千年榕树之后,身形刚停,果见一条灰影如飞经过,转身消失于三步一折的密径中。
只因那人身法太快,房英除依稀辨出那头顶上的发髻灰白,像是一个老者外,其余的毫无办法分辨!
这是谁?他心头怔思着,闪出大树,循着密径,继续谨慎地飞奔。
刚转过三个弯,阴暗中立刻响起一声低叱:“朋友,站住!”
房英一惊,知道已遇上了天香院的伏椿了。这本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他目光如电一闪,眼见一处略较开扩的浅沿旁,于是立刻停身,冷冷道:“是什么人发话?”
阴暗中,冷冷道:“若是坛中兄弟,请出验身份号牌。”
房英想起离开天香院时那块铁牌,伸手取出虚空一扬,道:“请查验”。刷地一声,幽黑的林中倏然窜出一条身形,停立房英三尺远面前,赫然是个手持长刀大汉,只见他道:“报上姓名。”
房英冷笑一声道:“区区就是房英。”
话落人已电掣而起,左臂幻影而伸,一招“天外来鸿”,就向大汉拍去。
大汉惊呼一声,长刀一振,抖起片片寒星,身形暴退三尺,喝道:“原来是正点子……”
语声未落,房英已冷笑一声应道:“不错,正点子来了,给你送终。”
语声中,如烟闪进,又是一招“长龙吐水”。
双臂抖动间,抖起千百双手影,向大汉抓去。
他诱出伏椿,正因为不愿使魔窟中有人被惊动。此刻唯恐对方出声告警,已用出奇奥的“天龙斩穴”手法。
但那大汉身手虽不错,怎敌挡得了这等少林绝学,手掌罩处,一声惨嚎,胸前已被房英五指硬生生插入,当地一声,长刀落地,目露惊骇余光,人已软瘫委顿地上。
房英抽出满是鲜血的右手,在尸体衣服上擦了—擦,抓起尸体及长刀,摔入泥沼之中。只见那沼中咕嘟嘟冒出阵水泡,尸体渐渐沉下去,毫无影迹可寻。
他处理了一个伏椿,心中浮起—丝奇怪的感觉,感到“天香院”这批防卫弟子,怎地如此不堪一击?
诧然中,他也未作多想,身形电掣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