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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什么?”
房英心中大惊,急急稳住身躯喝问。那人已缓缓转过身来,手握橹桨,赫然是夏芳芳。她娇容一片苍白,在星光下,一双秀眸中似乎依然有莹莹的泪水!
“啊!是你!”
房英一呆!
夏芳芳凄然一笑,道:“我刚才在岸上看了半天,见你不动,才知道你不会驾船,才专程相随,你允许么?”
房英窘了一窘,此时此刻,他觉得不答应也不行,只得呐呐道:“只怕劳累了姑娘!”
夏芳芳凄然一笑道:“你连伤我的心都不怕,又假客气什么?”
房英脸色发烧,却见夏芳芳已稳立船尾,摇起橹来了。
小船动了,房英心头有说不出的滋味。他是被她强迫而来的,来是充满了恨。但她刚才在危急之下,又暗中援手。现在再驶船相送,这笔账不知应该怎么算?
他情思紊乱的呆呆望着她熟练地摇着橹,像木头—般。却见夏芳芳轻轻道:“船小浪大,比较来时颠簸,你应该注意自己,好好坐下来!”
“呃……是……是……”
在这种情形下,房英只有听任对方指挥,急急坐下。
岛上的灯火、山林渐渐远了,船在浪涛中一高一低向着茫茫无边的天涯驶去。
房英拘束不安的望着前程,倏听到夏芳芳口中发出一丝幽幽的语声:“她漂亮么?”
房英一怔道:“你是说谁?”
夏芳芳幽幽—笑道:“我是问你的心上人。”
经她这一点,他不禁又想起了黄芷鹃,暗暗苦笑,木然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夏芳芳惑然的看着房英,不懂他摇头是什么意思。但她已不想问下去,口中又发出了一阵幽怨的叹息,道:“我只叹自己命薄!英郎,我并没有多大奢望,但愿能永待在你身畔,天天见到你就心满意足了!”
语气幽怨中含着无比情意。
房英心头激动了,他虽对她并没有太好的印象,但是,这是一个少女不顾自尊的痴恋啊!
他不忍拒绝,也无法抗拒,望着她吃力的摇着橹,心头倏起一阵怜悯之情,叹了一声,正色道:“姑娘的情意,小可心领了。若不见弃,今后愿以妹妹视之,将来必代你觅个好的归宿。”
“英哥!”
夏芳芳点点头,凄楚地喊了一声,秀眸中已含了一泡泪水。
房英知道她心中绝望的感觉,但自觉无能为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于是也故意畅笑一声道:“芳妹,既认我这个愚兄,如今结为金兰,大家应该高兴才对。两日时间易过,趁这段难得空闲的机会,我们该好好的叙一叙!”
夏芳芳勉强一笑,道:“英哥,你既为兄长,应答应我一个要求!”
房英笑道:“好说,只要我能力所及,无不答应。”
夏芳芳娇声道:“我不再回去了,希望你不要讨厌我。”
房英心头一震,道:“这怎么行!?令尊若问起罪来,愚兄可担待不起。”
夏芳芳坚决的道:“这是我自己的事,爹管不着!你不是答应我么?难道连这—点都拒绝?”
房英搔头窘急地道:“但是……但是,总不妥当吧!”
“有什么不妥?”
房英终于想出理由,叹息一声道:“小可如今与那天香院为敌,生命随时可以发生危险,贤妹跟随我,岂非连带遭殃,这岂非害了你?”
夏芳芳凄楚一笑道:“就因为这样,我更要帮你。如今你我已是义结金兰,更有共患难的义务。其实我也想看看对方究竟有多么厉害!”
房英没有理由再拒绝了。他想了想,终于勉强答应下来,心中则又喜又忧。
忧的是光明境主发觉爱女一去不归后,不知将会怎样!
喜的是又添了一个对付“天香院主”的帮手。以光明境的奇奥武学,他相信夏芳芳确是天香院的一个强敌。
于是,两人慢慢的闲谈起来,气氛比初见时融和不少。
房英告诉她许多关于自身的事及中原武林的局势。
夏芳芳也说出光明境中许多外界无法知道的秘密。
船继续向大陆航行,四周除了海,还是海,茫茫无际。
两人的交谈愈来愈投机,渐渐对此行充满了希望和信心,同时决定上了岸,先奔赣境双凤寺。
可是,房英怎么知道,双风寺小的少林僧早已走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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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庭往鄱阳黄泥大道上,一个戴着毡帽的黄脸枯瘦老者低头走着。这老者腰插一根旱烟杆,一身土布短褂,十足像个乡巴老。
他赫然是前宫的“四花御车”扁老,后来又在云梦天香院总坛出现,变成“夺命魔君”孤独真的神秘老者。
此刻他走走停停,闪闪躲躲,神色诡谲地走着。
在他前面五六丈远,有两个头戴方巾,身穿白色长袍的中年文士赶着路。这两个中年文士神色非常急促,不时向后望着,每当两人回首张望时,那扁老就偏身借着道旁树木掩身,有时无法避时,干脆低着头,佝着腰,慢吞吞地走。
敢情这位神秘的扁老,正是在盯那两位文士的梢。
显然,那两名中年文土,也发现了身后有人跟踪。
双方就在戒备、闪躲的诡谲气氛下,相隔五六十丈,向着同一个方向走着。
走着,走着,在前面的一位面上已起了怒容,向左边的靠近低声道:“师兄,咱们自离开洞庭后,就被人家盯上啦!”
被称师兄的文士镇定的道:“师弟,别理他。”
“师兄,我实在忍不住了。”
“哼!师弟莫非忘了师父的规定,出门千万不可惹事!”
那师弟忿忿不平道:“师兄,这样岂非被对方掏了咱们底子?”
“哼!到了地头,再把那老儿圈住不迟!”
说着,两人立刻加快脚步,向前紧赶起来。这两名文士交头接耳的情形,益发引起了扁老的怀疑。
扁老,自从救走了各派掌门人后,最近始出现江湖,仆仆风尘,一直想找房英下落。房英杳如黄鹤,确在洞庭地方发现了这两个文士举止神秘,异于常人。而以他那种江湖经验及眼力,一时却摸不清这两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以行动看,这两名中年文士有着极佳的武功底子,可是面目却陌生异常。于是他一路上盯了下来。现在,他决心要看看那两人寓在那里。
又约摸行出五里,只见前面两名文士倏避开正道,向一条叉路走去,远远屋重叠,堡墙高耸,那两人目的地似乎就是那里!扁老远远眺望着那片庄堡,略一沉思,暗暗一怔!
那不是誉满两湖地盘,“双笔插天”鄱阳姚磐的姚家堡么?
姚磐是出身少林的俗家弟子,也算是当今少林掌门的俗家师弟,功力不俗,辈份颇高,平日义名极著,那两名文士莫非是姚家堡中的人?
扁老边走边想着,暗暗觉得平白浪费了半天光阴。自己与“双笔插天”姚磐虽有数面之交,现在却不是自己要找的对象。
这时,果见那两文士进了堡门口与两名大汉略交数语,立刻隐入不见。
扁老缓缓停下脚步,远远扫视,心头倏又起了好奇之心。
这姚家堡门口城上,巡逻的堡丁人数极众,戒备防范之严密,似乎超越了常情。
昔日姚家堡并没有这样严密戒备过啊!而且“双笔插天”姚磐平素性情随和,乐善好客,除非发生了特别事故,也不会这般如临大敌的紧张啊!
扁老本就欲转身离开,但一经思考后,发觉事情异常,立刻远远驻足观望呆思起来!
就在这时,那堡门口两名大汉突然身形一晃,如箭一般,激射而至,飘落扁老身前,右边的大汉冷笑道:“老头子,你鬼鬼崇崇在查看什么?”
扁老一见有人发问,心念一转,决定干脆问个清楚,立刻嘻嘻一笑道:“烦请两位通报姚堡主一声,就说故人来访!”
两个大汉闻言眉头一皱,冷冷道:“朋友尊姓大名?”
扁老目光一扫,附近村落稠密,虽是岔道,却仍有不少人来往。想了一想,觉得不宜露出真实身份,遂笑道:“老夫就是‘夺命魔君’孤独真。”
两个大汉神色顿时一骇。他料不到眼前毫不起眼的土老头儿竟是凶人之首的“夺命魔君”。左边大汉轻视的神色立刻换成了一副凛惧之色,道:“原来是位高人,请稍候,让在下通报!”
说着向右边的大汉打了—个眼色,立刻转身向堡中奔去。
扁老心中早已了然,微笑道:“好,老儿就等一会儿,管家贵姓?”
留下的大汉忙回答道:“区区姚成。”
扁老点点头道:“姚管家,贵堡主近来好么?”
姚成想了—想,摇摇头。
扁老—怔道:“怎么样?”
姚成道:“在下奉命对堡中任何事都不得泄漏,请魔君原谅。”
扁老鼻中—哼,觉得其中更加蹊跷起来。由这—番严密的措置,显然姚家堡中有什么秘密。
什么秘密呢?他知道再问也是白费,索性抽口旱烟,在怀中摸出烟袋火石,打火抽烟沉思起来。
刚抽了口烟,堡中如飞掠出两条人影,只听得—阵哈哈大笑道:“想不到久隐不出的魔君,竟突然光临姚家堡……”
话声中,人影已落在眼前。一个是通报的壮汉,招呼说话的却是一个年约七十左右,蓬头垢面的化子,乌黑黑的脸,补丁百结的化子衣上,结子竟有九个之多。
这化子看清扁老后,未完的话声,突然中止,咦了一声,似乎发觉有什么不对,精光闪闪的双目,露出讶异的光彩,向扁老仔细的打量起来。
扁老也暗暗一震。他认识,这七十余岁的九结花子,却正是当今丐帮当家裴百仁,在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七煞神丐”。
扁老这时忙举着烟筒,抱拳哈哈大笑道:“原来裴当家也在此地,幸会幸会!”
可是裴百仁却神色一沉,哈哈道:“老兄,你一眼能认出我化子,大概不是无名人物,你究竟是谁?”
扁老一愕道:“刚才不是已通报了么?当家的问得就奇了!”
裴百仁狂笑一声,道:“朋友,你冒充别人,我化子或许不识,会被你混过。若是冒充那孤独老魔,嘿嘿,你算是孔夫子面前耍笔杆,碰上啦!”
扁老讶道:“裴当家,这话从何说起来?”
裴百仁冷笑道:“孤独老魔昔年,生江湖虽然是神出鬼没,当今江湖上没有几个人认得真面目,但不瞒你老儿说,化子在十五年前就与他打过交道,根本就不是你这副样子。”
扁老被人首次拆穿身份,倒被对方说得有点发窘。
原来当初扁老要混入天香院时,想来想去并没有适当的身份可以冒充,灵机一动,就想到那位未见一面,在江湖上也极少有人认识的八大凶人之首孤独魔君,也唯有像魔君那种身份,才能混进天香院的垓心。于是托江南的“百面神剑”特别精制了一副面具。
但江南“百面神剑”也未见过孤独魔君的面。于是在觉得既然孤独真在江湖上极少有相识,且久无讯,就凌空想像,制了一副面具。
所以在齐鲁道上房英就碰上“百面神剑”以不同的面具也冒充孤独魔君那会事,还造成一段误会。
此刻,扁老想不全让丐帮帮主拆穿,嘻嘻一笑,正想解释,却见裴百仁脸色一寒又道:“老儿,现在你该知道我化子为什么会说你是冒充了吧?快说,你是谁?冒充孤独魔君到此,有什么企图?”
扁老大笑道:“看来凡夜路必遇鬼。不错,老朽确是冒牌孤独真,只是此来并无恶意,只是想顺便看看姚老儿。裴当家向姚磐能否先禀一下?”
裴百仁冷笑道:“说了半天,你还没有坦诚公布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