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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庄丁在任俊杰的目光注视下,心怯怯地道:“不知道,那人很年轻,一身锦裘,像个贵公子。”
“不用去通报庄主了,这点小事,由我来处理。”任俊杰朝那庄丁挥挥手说。
那庄丁不敢不从,返身跟在任俊杰身后,走向庄门。
那庄丁不认识乐云飞,但任俊杰却认识他。
因为乐云飞在三年前曾来过一次,来拜望庄主金天赐的。
所以任俊杰见过乐云飞,认识他,并且知道,师父金天赐与乐云飞的父亲乐如天是生死之交。
“乐兄!久违了,有失远迎,请恕失礼,快请进庄。”
任俊杰还以为乐云飞是来拜望他师父金天赐的,高兴地抱拳迎向乐云飞。
乐云飞站着没动,也没开口说话,目中杀机突然一涌,倏地拔剑疾刺向毫无戒备的任俊杰咽喉。
乐云飞这一剑既突然又凌厉绝伦!
任俊杰做梦也想不到乐云飞会突然向他出手,所以,他无法闪避这一剑!
这一声也未能发出,笑容已凝结在脸上,目中尽是讶异惊骇之色,咽喉中剑,鲜血泉涌,倒地死去。
他咽气前,仍不明白乐云飞为何会杀他。
这恐怕连乐云飞自己也不知道。
但事实上,他却杀了任俊杰。
于是,任俊杰做了糊涂鬼。
那庄丁被这突然的惨变惊骇得双腿发软,脸色死白,惊叫了一声,返身狂奔入庄内。乐云飞依然握剑挺立在庄门外,他没有追杀那庄丁。
但剑尖上点滴的鲜血,却将泥土染红了。
庄丁的惊呼声将金天赐惊动了。
他急步匆匆由内堂赶出来查看发生了什么事。那庄丁大概是吓呆了,结结巴巴,语无伦次,话说得不明不白。
金天赐耐着性子,总算听明白了庄丁的大半话意。
但也知道他的大弟子任俊杰被一个站立在庄门外的锦裘公子猝然刺杀了。
这已经够了,虽然他还不知道那人是谁,但只要出庄一看,就明白了。
于是,他吩咐庄丁将他的独门兵刃金剑杖取来,然后向庄门外大踏步行去。
金天赐一生只收了两个徒弟,一个就是被乐云飞杀死的任俊杰,另一个名叫黎禹生。
黎禹生不在庄内,半年前已回家探望病重的母亲。
金天赐无妻无儿无女,将两个徒弟视作子侄,一向十分宠爱,传授武功毫不藏私,任俊杰已尽得他所传。
他看出任俊杰前途未可限量,将来必能青出于蓝。
因此,他对任俊杰充满了希望,但现在却给人杀死了。
他悲痛惊怒。
他发誓要为任俊杰报仇。也恨死了那杀死任俊杰的凶徒。可是,当他悲怒填膺地大踏步跨出庄门外,看到乐云飞时,他整个人震惊得怔呆住了。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挺立在庄门外的不是乐云飞。
他实在不敢相信乐云飞、他的世侄,竟是杀死任俊杰的凶手,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也是他不能接受的事实。
但事实摆在眼前,不由他不相信。
他以惊疑悲怒的目光望着冷峻阴沉的乐云飞,沙哑地道:“贤侄!俊杰是你杀的?”
乐云飞依然挺立不动,也不向他行礼,只冷峻地道:“是我杀的!”
金天赐不由愕了愕,愤然道:“你为何杀他?他与你有仇怨?”
乐云飞冷冷道:“我只是要杀他。”
金天赐被这句话气得差点没有昏厥过去,身躯轻颤着,悲怒地道:“你到底是疯了?还是中了邪?你目中是否有老夫?”
乐云飞神色冷峻地道:“我知道你是金天赐。”
金天赐忽然冷静下来,吸了口气,道:“你虽然是乐云飞,老夫的世侄,但你杀了老夫的徒儿,老夫不得不杀你,为徒儿报仇。”
“我也要杀你!”乐云飞话声中,倏然一剑飞刺金天赐左胸!
“反了!”金天赐怒叫一声,金剑杖一磕,将乐云飞的长剑击歪。
乐云飞沉臂反腕,剑光电闪,一连刺出几剑。
六剑恍如一剑,刺向金天赐面门。
“混帐小子!”金天赐骂了一声,身形扭闪,斜射出五尺之外。
剑杖挥击,金光闪烁中,反击出十五杖。
他实在不想杀死乐云飞,乐云飞毕竟是他的世侄,而且人死不能复生,他杀了乐云飞,于事又有何补益?
因此,只想生擒他,问个明白,问他究竟为何杀死任俊杰?
所以他一连攻出的十五杖,攻击的部位,全不是乐云飞的要害。
但乐云飞却是剑剑毒辣凶恶,只要金天赐随便中上一剑,不死也必重伤。
乐云飞脸上杀气弥布,偏身回剑,连接了十五杖。剑走锋偏,寒虹如电地刺向金天赐的太阳穴。
金天赐闷哼一声,身形半转,头一侧,避过刺向太阳穴的一剑,金杖一挺,闪电般疾刺乐云飞大腿。
金天赐的金剑杖形式特异,杖头铸成剑状,长一尺,锋利无匹,既可当杖用,又可施展剑招,是一件罕见的奇形兵器。
由于杖长八尺,加上一尺长的剑身,加起来共有九尺长,这一刺,逼得乐云飞身形连连退避不迭。
金天赐杖势不变,追刺乐云飞。
乐云飞一退再退,在金天赐第三杖追刺时,身形蓦地拔起,竟跃立在金天赐的杖身上,手中长剑倏然疾刺金天赐咽喉!
金天赐一声大喝,金杖一震,想将乐云飞震跌出去。
乐云飞被金杖一震之力,震得身形倒翻而起,从金天赐的头顶掠过。
金天赐身形急转,金杖回舞,欲将向他身后翻掠的乐云飞自空中击落。
但他的身形才动,身躯倏地猛然一震,所有的动作立刻停顿下来。
挥舞的金杖剑猝然沉坠,“卟”地倒插入地下,金天赐剧烈震颤的身形也才得以稳住。他双眼怒瞪,脸上却因为痛苦愤怒而扭曲着,瞪视着乐云飞。
乐云飞侧背对着金天赐,看也不看金天赐一眼,脸色神情一片冷肃,而他手上的长剑已不在手中。
他的长剑已在身形翻掠至金天赐背后霎那,脱手倒掷向金天赐的背心。长剑插在金天赐的背心上,剑尖透胸而出!
金天赐还未断气,他嘴皮嗡动着,但已说不出声音来。
金天赐虽然死不甘心,但还是倒下去了。
乐云飞为何要接二连三地杀死与他关系密切的父辈,这是个秘密,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金天赐是死在他剑下的第三人。
究竟他还要杀多少人?他要杀的又是些什么人?
当沈胜衣和秋枫赶到金家庄时,他们只见到死了的金天赐!他们二人是一路追踪乐云飞的行踪,赶到金家庄的,结果还是慢了一步。
从金家庄内出来,沈胜衣和秋枫难过得谁也不想说话。
“到底他还要杀多少人?”秋枫焦急地嘟喃自语。
沈胜衣默然不语,一路急行。
“沈大哥你为何不说话?”秋枫急赶两步,与沈胜衣并肩急行。
沈胜衣叹口气道:“事情发展到这等地步,还有什么可以说的,说什么也于事情无助。目前最紧要的是尽快追上乐云飞,最好能将他截住,否则,只怕咱们赶到时,又会多看到一具尸体。”
“要是能够知道乐云飞下一个要杀的是什么人就好了。”秋枫不由双眉深蹙地自语地说。
沈胜衣不答,脚下走得更快更急。
秋枫只好闭上嘴巴,提气赶上沈胜衣,埋头赶路。
乐云飞的行踪,已在洛阳附近出现。
这一次,他直入洛阳城中。
因为他要找的人,就在洛阳城中。
第三十六章 迷本性洛阳喋血 陷危境大侠解难
封于阳在洛阳是个大名人。
洛阳城中,不论男女老少,可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在武林中,更是位名头响亮的武林大豪。
封于阳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财富惊人,他的财富之多,是全洛阳城公认第一的大财主。他虽然是个大财主,但却与一般财主不一样,决不是个守财奴。
他为人豪爽,乐善好施,洛阳城中得过他好处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如果是武林人求助于他,更是有求必应。
不论是武林人或平民百姓,皆称呼他封大官人而不称其姓名。
他财雄势大,在洛阳城,只要他跺跺脚,半座城屯都会震动。
虽然,他财雄势大,助人危难从不吝啬,但却自奉很俭。他居住的屋宇,不是华厦广宅,只是一座前后两进的小院宅。
这与他的身份财富实在不相称。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自俭?为何拥有偌大的财产,而只住一座小小的两进宅院?就连他的儿子也不明白。
他就是一个这样的“怪人”。
乐云飞一进洛阳城,立刻就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乐云飞似乎毫不察觉,对一些注意他的人全都视若未见。
他神情潇洒地策骑缓缓来到了封于阳的居住小宅院前。
出乎他意料之外地,封宅外早就有一大群人在恭候着他。封于阳就站在那群人的前面,冷冷地望着缓骑而来的乐云飞。
乐云飞看到这一大群人全怒视着他,他脸上一点惊异的表情也没有,只冷冷地扫视了那群人一眼,目光随即落在封大官人的脸上。
封大官人亦注视着他。
乐云飞勒缰停马,飘身下了马背。
那群人虽都静静地凝立着,默然不语,但双目却含着敌意地注视着乐云飞。
乐云飞对那群人全不理会,只目光冷冷地望着封于阳。
封于阳年纪有五十多岁,但由于保养得好,看来只有四十许。
“乐贤侄!你终于找上老夫了。”封于阳的语气出奇地平静。
乐云飞只冷冷地说了一句话:“我要杀你!”
这句话,立刻像导火索一样地,引起了封于阳身后那群人的愤怒。
他们都是武林人,虽然不是武林一流高手,但都是血性汉子,是封于阳的朋友。
“这小子真是丧心病狂,居然连他的父执长辈也要杀,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小子不是人,俺以前瞎了眼,错认他为好人,他却连杀五柳庄杨庄主,‘夺命钩枪’池前辈,金家庄的金天赐。如今又来杀封大官人,今天俺非杀了他不可!”
“真不知乐如天生前作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儿子。封大官人!您且退下,咱替您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丧尽人性的畜牲。”
群情汹涌,个个义愤填膺,磨拳擦掌,争着要动手教训乐云飞。
乐云飞却恍如不闻不见,对于那群人的愤怒全然无动于衷,只双目冷峻阴沉地注视着封于阳。
封于阳好不容易将汹涌的激情平息下来,神色平静地望着乐云飞道:“乐贤侄!你要杀老夫可以,但你须将要杀老夫的理由说出来。”
乐云飞没说什么理由,只冷冷地重复着那句话:“我要杀你!”
封于阳双目灼灼如电地深注着乐云飞,道:“乐贤侄!你是否有难言之隐,或是受人胁迫不得不这样做?”
乐云飞的目中杀机陡盛,又是一句: “我要杀你——!”
“你”字声中,人剑如矢,飞刺封于阳。
暴喝声中,两条人影电疾般飞扑掠出,替封于阳接下了乐云飞的那一剑。
同时,已有五六位武林人闪身挡遮在封于阳的身前。
封于阳连忙大声说道:“两位手下留情,别伤了他性命,老夫有话要问他。”他是想从乐云飞的口中,问个清楚明白。
因为,他在乐云飞动手前的注视中,从乐云飞的双目中,已发觉乐云飞的神态似乎有点怪异不妥之处。
封于阳是个久经江湖风浪,老于世故之人,他已想到乐云飞之所以这样做,定是身不由己。何况,以前的乐云飞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封于阳虽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