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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了回衙!”
“喳!”
差役之一,应了一声,抖了抖手中铁链,就要往店主颈上套落……
就在此刻,一个干娇百媚的女子,在房门口出现,脆生生地道:“还是省了吧!”
那名趾高气扬的师爷,转头一看,陡地脸色大变。
现身说话的正是“天台魔姬”,无巧不巧她与徐文落在同一间店中,先后发生的事,她完全清楚,只是她不愿与徐文碰面,任何人都有其自尊心,数天前的那一幕,她还不能淡忘,她的美艳妖媚,使所有的人直了眼。
“天台魔姬”望着手足无措的师爷道:“沈伯刚,恭喜你改行做了师爷,别人不知,难道你不晓,江湖诡谲,何必惹火烧身,店主是无辜的,你看着办吧。”
说完,姗姗而去。
姓沈的师爷定了好一会神,把手一挥道:“回衙!”
且说徐文离了旅邸,一口气奔出镇市之外,才缓下身形,脑海中仍晃动着锦袍蒙面人的影子,这假冒父亲形象,三番两次要取自己性命的,到底是谁?
只有一个解释,对方可能是自己无意中结下的仇家,忌殚自己的杀手,故而冒充父亲的形象,比较容易得手,但对方又何以知道自己的身分,与父亲的秘密装束呢?
谜!
不可解的谜。
突地——
身后传来一个极其耳熟的女子声音道:“‘地狱书生’,慢走!”
徐文停身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来的赫然又是“天台魔姬”。她的确像阴魂不散似的老缠着自己,本待不睬她,忽然他想起自己身负的血仇,自己曾决心改变作风,换一个面目做人,从事索仇,以“天台魔姬”的能为,倒很有利用价值。
俗语说,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一个人要改变定了型的性格,的确很难,但在受了极大的打击,或是极欲达到某种目的的情况下,就不能同日而语了。
徐文淡淡地道:“有何见教?”
“天台魔姬”本来预备接受他的冷漠,这态度反使她感到意外,嫣然道:“今天你似乎与平常不同?”
徐文一笑道:“在下忽然感到过去对姑娘的态度太不该!”
“为什么?”
“过去事出误会……”
“指什么而言?”
“锦饱蒙面人的事件。”
“你相信了?”
“相信了,而且我发誓要查出此人到底是谁?下手的目的何在?”
“上次你曾说那是你父亲?”
“是的,那是根据姑娘的描述,到今天凌晨……”
“你证实了对方不是令尊?”
“噫!姑娘也知道……”
“我看到了全部事件的发展。”
“哦!难怪……”
“难怪什么?”
“在下自料必死……”
“而你又活了,是吗?”
徐文从内心升起一股感激之情,这倒不是装出来的,深深一躬道:“在下谨谢援手之德。”
“天台魔姬”神秘地一笑道:“我一直旁观,没有出过手,事实上我也不是锦饱蒙面人的对手……”
“但在下何以死而复活呢?”
“也许将来你仍会经历这种事。”
“在下不解。”
“这……不说也罢,将来你会明白的。”
徐文满腹狐疑,他揣不透对方话中之意,本来他生相十分俊逸,只是眉目之间不时流露的那股乖戾之气,使他的风采打了折扣,现在,他为了报仇,决心改变性格,争取别人的好感,完全收敛了那冷酷乖戾的气质,虽然此刻他十分憔悴,但掩不了天生的风采,唯一的缺憾,便是少了一条手臂。
“天台魔姬”何以无视于他的残缺,而倾心示爱,的确令人不解,但天下事很多是不能以常理衡量的男女爱悦,更是难测,一般人归之于一个“缘”字,可惜,徐文对她毫无爱意,他深深厌恶她那冶荡之态。
“兄弟,你愿意接受我这称呼吗?”
徐文心里打了一个结,暗骂她无耻,但口里却爽快地应道:“可以!”
“那你也愿意叫我一声大姐?”
“以年纪而论,这原无悖情之处。”
“你答应了?”
“是的。”
“天台魔姬”登时心花怒放,一层薄薄的红晕,飘上粉腮,柳眉如画,秀眸充波。她很美,很动人,这一点徐文是不否认的。
她怔了怔,正色道:“兄弟,你似乎有极大的心事?”
徐文心中暗生警惕,故意一挑眉,反问道:“何以见得?”
“昨夜你在旅邸中时而咬牙切齿,时而唉声叹气,你不否认吧?”
徐文被触及内心深处的创伤,几乎忍不住流下泪来,但他终于忍住了,让血泪往肚里流,不经意地一笑,诡辩道:“我是偶然想起这些日子迭遭的不如意事,其实说穿了并没有什么,身为武林人必须接受这些挫折,当然,有些事是曲在自己!”
“天台魔姬”七巧玲珑,当然不满意这种解释,但也无话可说,转口道:“你似乎突然变了很多?”
“是吗?也许这是历练的结果。”
“对于锦袍蒙面人,你有没有什么端倪?”
“半丝端倪都没有。”
“你要报仇?”
“当然。”
“这……很难!”
“很难?”
“嗯!以我两次眼见,合你我二人之力,恐怕还不是他的对手。我想了很久,想不出他的来路,像这等高手,为数不多……”
“那就不一定了,能人头上有能人,一山还比一山高,如果是平素不行走江湖的人物,你根本无法猜起。”
徐文口里说着,心里却又另打上了一个结,他原来认为对方冒父亲形貌便于对自己下手的推测否定了,以对方的身手,取自己性命不难,何必多此一举,更令人不解的是对方不曾开过口,也不说明下手的原因,这是武林中罕有的事。
难道他真的是父亲本人?
但这意念,随即被情理所否定,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天台魔姬”又开了口:“兄弟,你愿意告诉我你的出身来历吗?”
徐文一震,歉然道:“大姐,请原谅小弟格于师训,目前不便奉告!”
“天台魔姬”却毫不为意地道:“那就算了,我也有同样的苦衷。”
这句话,当然是告诉徐文,他大可不必反问她的来历。
“大姐,我们是巧遇吗?”
“可以说是,我是赶赴一个地方参加一个大典,想不到我们先后投入了同一旅邸,这不算巧吗?”
“参加什么大典?”
“你听说‘卫道会’这名称没有?”
“这倒不曾听说过!”
“三日后,该会举行立舵大典,曾请江湖各帮派和知名之士观礼!”
“哦!大姐也在被请之列?”
“是的。”
“那大姐是知名之土了?”
“天台魔姬”娇嗔道:“兄弟,别对我来这一套。”
徐文心念电转,自己如能参与这大典,说不定能碰上要找的仇家,至少,可以藉机打探一些线索,转念之中,随道:“这‘卫道会’顾名思议,是以除魔卫道自居了?”
“大概是!”
“会主是何许人物?”
“你看吧!”
说着,递过一份大红柬帖。
徐文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的是:
敬启者:百年以远,武道式微,正义不彰,武德败坏,武节荡然,魔长道消,有目共鉴。有心同叹,志士扼腕!爰约集正义之士,组此卫道之会,期能重振武德,消彼魑魅,谨订于丁丑上已,假桐柏之阴,举行立舵大典。
恭请侠驾光临
卫道会会主顿首
柬帖上,并没有说出会主是谁,这种帖式,也可以说大违常情。
徐文递回“天台魔姬”之后,困惑地道:“会主到底是谁呢?”
“天台魔姬”螓首一摇,道:“不知道!”
“日期订在上已,距今天整整还有三天,能赶到桐林山吗?”
“日夜兼程,大概可以。”
如此大姐该动身了……”
“你不去吗?”
徐文内心极想去,但表面上不得不说道:“小弟并未在被邀之列。”
“天台魔姬”轻声一笑道:“想来是传柬的人找不到你,否则以你‘地狱书生’的名头,焉有不被邀之理。去吧,我保证无人敢挡驾。”
“妥当吗?”
“有何不妥?兄弟,你的确变得太多了,这不像你往日的行径……”
“会名卫道,旨在除魔。大姐,恕小弟直言,你我在江湖中的声名,不会被人目为正道之士吧?”
“天台魔姬”放任地一阵格格娇笑道:“兄弟,你我又做什么人神不容的恶事?
外号自外号,人我自为之,越发的要去,见识一下这些自命卫道之士,到底是些什么嘴脸。”
“好,去!”
“我们这就走!”
桐柏山,地当豫鄂之处,主脉之北,数日来,各色武林人物,络绎载途,有如山阴道上,人潮之中,有一个独臂书生,伴随着一个娇媚绝伦的妇子,他俩,正是前来参与“卫道会”立舵大典的徐文与“天台魔姬”。
有许多认识他两人的,都对他俩侧目而视,大有敬鬼神而远之的意味。
“天台魔姬”是只要有徐文在侧,便什么都不在意了。
而徐文却是伤心人别有怀抱。
山口,设有迎宾阁,是临时搭盖的彩棚。来宾先在棚中接受茶点招待、然后登山。登山通道,恰在迎宾阁出口,阁门之处,一名黑衣老者率八名弟子,专司迎宾。
徐文与“天台魔姬”憩息了片刻,相偕起身,向阁门走去……
黑衣老者双手一拱,自报名号道:“敝人‘卫道会’黑旗堂掌堂吴一峰,职司迎宾,两位请出示柬帖!”
“天台魔姬”媚笑一声道:“如果没有请柬呢?”
“恕不接待!”
“请柬散发的对象是哪些?”
“各门派帮会与武林中知名之士!”
“何者方算是知名之士?”
“这……恕本人不便作答,本人职司迎宾。”
“以‘地狱书生’之名,可有资格与会?”
黑旗堂主吴一峰面色一变,目光不期然地注向徐文,半晌没有答腔。显然,他早知两人来历,只是格于职司,他无法作主。
就在此刻——
一名黑衣人,由山口内飞奔而至,向吴一峰施了一礼,道:“禀堂主,弟子奉命传言!”
“哦!”
吴一峰退到一侧,黑衣人向他低语了数声,然后掉头回山。吴一峰疾步上前,向徐文抱拳道:“柬帖疏漏,敝会主深致歉意,少侠请!”
徐文大感意外,目光膘向了“天台魔姬”。“天台魔姬”把自己的一份请帖送了过去,然后一扬眉,道:“兄弟,登山吧!”
徐文颔了颔首,与“天台魔姬”并肩而行,心中的疑云却扫不开,“卫道会主”
竟然派人传今邀请自己与会,还致歉意,的确令人有莫测高深之感。会主是何许人物呢?“地狱书生”四个字在江湖中被视为魔鬼化身,该会以“卫道”为名,似乎没有结纳自己的必要,难道其中别有蹊跷?
“天台魔姬”盈盈一笑道:“如何!我保证你能与会,兄弟,你的名头真响亮哩!”
徐文“唔”了一声,道:“可惜不容于正道!”
“什么正道邪道,武林中多的是沽名钓誉之徒,口是心非之辈,表面上道貌岸然,其心其行可诛而有余。兄弟,何必妄自菲薄?”
“大姐说的也许对。”
蜿蜒的马道,绕过一座不太高的山峰,眼前现出交椅似的地形,双峰环峙,背靠峻岭,当中是一片平阳,远远可见红墙绿瓦,屋如鱼鳞。
一拨一拨的观礼宾客,匆匆而过。
徐文与“天台魔姬”好整以暇,安步当车,直似游山玩水,其实,徐文的心弦,早已绷得紧紧的,他在想,如果发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