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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出……”
“我妈……二夫人现在何处?”
“她……她在南召……”
“南召?是在西城别墅么?”
“是……的!”
徐文困惑了。母亲不是被“过路人”的主人劫持了么?怎会在南召城别墅呢?
难道西城别墅已为对方占据
“她平安吗?”
“平……安……”
“你怎会在此卖唱?”
“奉……二夫人之命,逃出来找……二公子……”
“逃出来找我?”
“是的。”
“什么事?”
“二夫人……要婢子……警告二公子……”
语音逐渐低沉,后面的话已不复辨。徐文心头大急颤声道:“梅香,振作些,警告我什么?”
黑衣女子口唇连连翕动,但已发不出声音,目光趋于黯淡、散乱……
黄明颤声道:“她不行了!”
徐文五内如焚,额上青筋暴露,摇撼着黑衣女子的肩头,历声道:“劫持二夫人的是谁?”
黑衣女子用尽力气,才进出两个模糊的字句:“他……他……是……”
头一偏,断了气。
徐文怒目切齿,闷嗥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黄明手足无措地道:“贤弟,你……放开些……
徐文猛一抬头,激动地道:“黄兄,我们是初交,小弟有两件事蜕颜相托……
“贤弟,什么事?说!”
“请为梅香善后……”
“可以。还有呢?”
徐文取出了翠玉耳坠,道:“请黄兄把这物事送到开封蒋府,交敝世叔蒋尉民。”
“这……”
“黄兄愿意帮这忙吗?”
黄明期期地道:“贤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文咬了咬牙道:“家母现在被宵小劫持,小弟必须赶去设法救援!”
“家师的意思贤弟无论采取什么行动,最好能先到开封与蒋前辈商议……”
“小弟忧心如焚,片刻也难忍耐,请黄兄能体谅这一点。”
“可是家师目前正为贤弟查探仇家来路,贤弟何不暂时隐忍?”
“请恕小弟无法等待。”
“贤弟目的地是南召?”
“是的。”
“梅香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可惜她无法说完……”
徐文沉痛地望了梅香的尸体一眼,道:“如果小弟早一步发现她,当不致被对方追杀。”
“贤弟看到凶手了么?”
“看到了。”
“谁?”
“一个自称‘过路人’的家伙。”
“‘过路人?”’
“是的,小弟对他并不陌生。”
“贤弟一定要去南召?”
“是的。”
徐文说着,再次伸手,把翠玉耳坠递了过去。黄明十分为难地道:“贤弟,听家师说,这是蒋明珠姑娘送与贤弟的定情之物,贤弟执意要送回去,是否有意……”
“黄兄别误会,小弟只是顾及血仇在身,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不愿让此物落入别人之手而已。”
“可是由愚兄送回去恐怕不妥?”
“这是小弟的请托!”
黄明无奈接了过去,道:“由愚兄暂代贤弟保管,如何?”
徐文坚持着道:“还是烦黄兄送回去比较稳当!”
“好!愚兄照办!”
“如此重托了!”
“小事毋须介怀。”
“贤弟珍重!”
徐文目光移向梅香的尸体,眼眶顿时充满了泪水,悲切地道:“梅香,我誓必为你报仇,把仇人碎尸万段,你……瞑目吧!”
说完,弹身奔下酒楼,漏夜向南召方向驰去。
仇恨,在他的血管里奔流,怨毒,像熊熊的烈火,几乎把他熔化,他恨不能立时寻到仇人,把对方—一生撕活裂。
南召西城别墅,是当年徐英风三处别墅之一,他幼时曾随母亲去过数次,成年后也到过一次,想不到鹊巢鸠占,竟被神秘的仇家作为劫持母亲的处所。
他忘了饥渴,忘了疲乏,只一味地披星戴月疾赶。
脑海里除了一个“恨”字之外,什么都不存在。
可怜的婢子梅香的影子,直在眼前晃动。自己的童年,是在她的照料下度过的。三十不嫁,表示她愿意丫角终老,侍奉主母终生,想不到遭此惨死。
她说奉母命警告自己,警告什么?仇家的动向呢?抑是……
如果她能多活片刻,“过路人”一伙的谜当可揭穿。
好在她透露了地点,否则母亲受苦不知要到何时。
距南召越近,他的情绪越动荡不安,他想起曾充锦袍蒙面人的“过路人”,交付自己“五雷珠”又向自己下杀手的陌生汉子,两人都不惧“毒手”,功力也高深骇人,而两人只是别人手下,能役使这类人物的人,该是如何的不可思议,以自己目前的功力,能救母亲脱离魔掌吗?
他有些气馁,但母子情深,即使摆在眼前的是刀山剑林,也得去闯,是火海,也得去跳。
“妙手先生”曾一再叮嘱,无论采取什么行动,先与蒋尉民参详,但落尉民家财万贯,开封首富,养尊处优,岂能把江湖仇杀的事带到他的头上。
他也联想到“妙手先生”所说的,蒋尉民业已寻到解除“无影摧心手”毒功之方,对方如此尽力而为的目的,当然是希望散了“毒手”,与他的掌珠匹配,用情可感,但用心难免有自私之嫌,自己血仇在身,何暇去计
及儿女之私,再则,“毒手”也是一项利器,岂能得之解除……
无数意念,纷至而来。
他感到心灵有些不胜负荷!
南召城,西正街的尾段,有一座闻名全城的园林胜地,这里,是“七星保主”
徐英风别墅之一。
这天清晨,一个蓝衫黑面书生,徘徊在门扉紧闭的别墅之前。他,正是怀着满腔怨毒而来的“地狱书生”徐文。
这是他的家业之一,然而此刻,他像一陌生的路人,不敢叩门直入。
朱漆大门,已有了风雨剥蚀的痕迹,古铜兽环蒙了一层尘衣,像是许久没有人触摸过了,倒是那高过门墙的花树,梢头上依然紫姹红胭。
徐文踌躇了很久,终于下了决心,上前去叩动门环。
久久,门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谁?”
这声音,徐文并不陌生,他不由大感惊愕,这是老苍头“二胡子”的声音。母亲不是被劫持了么?怎么应门的还是原来的老人家?
“外面叩门的是谁?”
苍老的声音再次传出。徐文听得更清楚了,一点不错,正是“二胡子”的口音。他不辨心中是惊是喜,忙应道:“‘二胡子’是我。”
“你……是谁?”
“文二公子。”
“啊!”
门里传出一声惊呼,似乎极感意外。
门拉开了一半,一个满脸于思的风于老人出现了,虬结的胡髭中露出一对锐利如鹰的眸子,目光中,充满了验异之情。
“‘二胡子’!”
“你……是谁?竟敢冒充……”
“‘二胡子’,你当听得出我的声音?”
老苍头手把住门边,把徐文看了又看,栗声道:“你不像……”
徐文激动地道:“‘二胡子’,二胡子我是易了容的,详情等会再告诉你。”
“二胡子”锐利的目光,有些像兀鹰,炯炯刺人,声音仍充满了骇异:“你……
真的是二公子?”
“不错!”
“你……没有死?”
“什么?死!这话从何说起?”
“二胡子”张口结舌了半晌,才道:“不!不!老奴是以为二公子业遭了仇家……
呃!呃!毒手!”
徐文眉目之间,结上了一缕戾气,咬牙道:“不错,我数遭仇家毒手,但我还活着!”
“啊!谢天谢地!”
“‘二胡子’,我母亲呢?”
“二夫人?”
“你昏聩了,难道还有别人!”
“二胡子”废然一声长叹道:“二公子,二夫人迄无下落,生死不明!”
徐文厉吼道:“你说什么?”
“二胡子”惊悸地退了数步,答不上话来。
徐文失措了,梅香的话决然不假,她说的分明是南召西城别墅,而“二胡子”
却又说母亲下落不明,这是从何说起呢?“二胡子”当然也不会说谎……
他想不透其中蹊跷,简直是不可思议。
“‘二胡子’,这里住的有谁?”
“只老奴一人看守。”
“什么,只你一人?”
“是的。”
“可曾发生过什么事?”
“事?没有呀!二公子怎么会问起这个?”
徐文更加困惑了,梅香是母亲贴身侍婢,杀她的是“过路人”,自己亲眼看到凶手的背影,“阎王令”之毒是“过路人”的独擅,这一点也不假,她在临死前说的话当然不可能有假,这是从何说起呢?
心念之中大声道:“‘二胡子’,你说的全是实话?”
“二胡子”发急道:“二公子,老奴不懂你说什么?”
“你记得梅香吗?”
“梅看?嗯!当然记得,那丫头满逗人爱的,怎么样?”
“我碰见了她。”
“二公子碰见她?”
“嗯!”
“她……怎么样?”
“死了!”
“她死了?这怎么会……”
“她临死前说二夫人在这别墅之中。”
“二胡子”又退了两步,栗声道:“老奴完全迷糊了,她是与二夫人同时失踪的呀!”
徐文跨入门中,顺手关上大门,道:“进去再说吧。”
“二胡子”声调显得极不自然地道:“二公子请到轩内小坐,老奴去料理些吃的来。
唉!天可怜见……”
说着,向偏院方向走去。
徐文细看这熟悉的庭园,莠草丛生,枯枝败叶成丘,记意中修整的花径几乎没有影儿,入目一片凄凉。
他皱着眉,怀着悲意的情绪,越过庭园,进入花轩,轩内摆设依然,只是灰尘满眼,屋角还挂了残破的蛛网。
他望着这败落的景象,不由呆了。
人世的变迁太大,曾几何时,偌大的家业,败落得如此凄惨。
家破,人亡。
他的心直向下沉……
久久之后,二胡子”再次出现了,忙着抹灰拭椅,口里不断地长吁短叹。
徐文木然就坐,沉浸在无边的悲伤里……
“二胡子”清理了花轩之后,又忙着搬酒食。
“二公子,将就用些吧!”
“嗯!”
徐文这才抬头,只这顷刻工夫,“二胡子”居然料理了八味菜肴,其中四味是腌腊,不由奇道:“‘二胡子’,你到是不亏待自己?”
“二胡子”一怔神道:“二公子什么意思?”
“你很注意口腹享受,不然急促之间,那来这多菜肴!”
“哦!嘿嘿嘿嘿,这一点……老奴倒是……呃!”
他替徐文斟上了酒,徐文坐下之后,一招手道:“你也来喝一杯!”
“老奴不敢!”
“唉!‘二胡子’,今日何世,还抱那些礼法,来吧!”
“如此老奴告罪了!”
“二胡子”又去拿了一份林筷,在侧面坐下,双手捧杯,道:“二公子,老奴奉敬一杯!”
徐文举起杯来,泪水却忍不住扑簌簌而下,仰头干了一杯,哽咽着道:“‘二胡子’,保主来过此地吗?”
“二胡子”身体微微一颤,半晌才道:“主人已很久不见来了!”
徐文拭了拭泪,道:“家父他老人家业已……”
“怎样?”
“在开封道上被害了。”
“啊!”
“二胡子”面目一惨,挤了挤眼,却没有泪水,扑地跪倒桌前,以头叩地,口里“嗬!
嗬!”地干号了几声,然后站起身来,激动万分地道:“谁是凶手?”
徐文咬牙切齿地道:“‘痛禅和尚’!”
“‘痛禅和尚’是何许人?”
“来路不详,目前在‘卫道会’中!”
“‘卫道会’又是什么?”
徐文叹息了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