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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仙子”如影附形而进。
但徐文并非庸手,一退之际,又已蓄势,“毒手三式”迎着对方身影划出。
“云中仙子”进退如电,中途收招,旁闪三尺,避过徐文骇人的一击。
徐文一招落空,二招随后,仍是那“毒手第三式”——“阎王宴客”。
把式甫出,忽失对方身影,登时为之一窒。但他知道处境的危殆,立即前冲,转身,焉知仍不见对方身影。这一来,他亡魂出了窃,跟着闪电般连转三个方向。
还是不见对方人影。
他怔住了,对方是人,并非鬼魅,自己自觉功力不弱,竟然被对方在视线中消失,这太骇人了,天下会有这等玄奇的身法?
他忽然记起崤山中,途逢对方手下青衣少女柳倩倩,也是无故消失,当时疑神疑鬼,原来是同出一源。
“躺下!”
喝声起自身后,徐文只觉背上挨了一下重击,痛彻心脾,眼前发黑,如响斯应地栽了下去,口中鲜血狂涌。
“我不能死!”
他在心里大叫一声,咬牙挣了起来,只见“云中仙子”站在身前伸手可及之处。他连想都不想,“毒手三式”又攻了出去。
人影再失。
徐文招式落空,身形几乎仆了下去,口中鲜血又狂涌出来,眼前尽是金星,真气阵阵消散。
我完了!他想,今天势非丧生此间不可。
“云中仙子”身影再现。
徐文狂吼着:“下手吧!我认命了!”
“本仙子无意要你的命,可是……”
“我们之间非有一人丧命不可!”
“死的是谁呢?”
“现在是我徐文。”
“将来呢?”
“如我不死,将来便是你与上官宏。”
“你没有将来了!”
“下手!”
声音惨厉刺耳,令人不忍卒听,但也完全表露了一个武士的本色。
“云中仙子”切齿道:“依你父亲的作为,杀你决不为过,老实说、还嫌不够………”
“要杀便杀,何必废话!”
“我已答应我女儿……”
徐文歇斯底里地大叫道:“‘地狱书生’决不向人乞命,也不领任何人的情,更不放过任何仇人……”
“本仙子成全你,你愿来世投生在好人家。”
“呱!呱!”
殿后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哭声。
徐文呆了!
“云中仙子”也呆了,只是,她面上的神色很难看。
一个青衣少女疾奔而出。
“禀仙子,小姐产下一男婴!”
“云中仙子”痛苦地哼了一声,道:“知道了,下去!”
青衣少女退了进去,临去,向徐文投了惊异的一瞥。
“云中仙子”陡地厉喝一声道:“‘地狱书生’,你安心要死就死吧!”
“砰!”
徐文的身躯被震起丈来高,再跌回地面,意识、知觉,在刹那间消失了。
“云中仙子”闪身奔向殿后院。
地上两具尸体,一具是陆昀,一具是徐文,两人俱是英年。
一个面目黧黑的少年武土飘然落入院中,四下一张望,走到徐文尸前,用手探了探脉息,泪水点点而落。
他抱起了徐文尸体,走出庙门,转到侧方的林荫之中,放了下来,惨唤道:“贤弟,我会为你复仇!数日之别,便成永诀,啊!……”
这少年武士是谁?他,正是“闪电客”黄明的化身。
黄明悲切地掘坑,准备安葬盟兄弟徐文。
片刻工夫,坑已掘成。他搬了些大石,作造坟之用,拣了其中一块长方形的,作为墓碑,运指刻了:“地狱书生徐文之墓”八个大字,下署“盟兄黄明立”。
蓦地——
徐文晃悠悠地坐了起来。
“呀!”
黄明惊呼一声,全身毛发均竖,惊魂出了窍,是尸变?还是……
他曾检视过,徐文的确已断了气,死人会复活么?
徐文睁开了眼,茫然四顾,最后目光落在黄明面上。
“你……是谁?”
黄明颤声道:“贤弟,你没有死?”
“大哥么?”
“不错,是我。你……”
“大哥救了我?”
黄明意识到徐文是真的复活了,恐怖尽去,欢然道:“贤弟,真是奇迹……”
“什么?奇迹?”
“你已死了,我是准备埋葬你的,想不到……呃!真的想不到……”
黄明心中的疑虑,仍然未释,死了的人还会复活?
徐文目光扫向不远处的土坑、石块,点了点头,道:“是的,我记得我是死于‘云中仙子’的掌下……”
“她就是‘云中仙子’?”
“是的,上官宏的妻子。”
“是的!若非如此,我不会栽在那妇人之手!”
黄明低头想了片刻,道:“我想起了,这是一种武林失传已久的身法,叫做‘冤魂附体’……”
“‘冤魂附体’?”
“嗯,你以为对方消失了,其实并没有,对方在你身后,随你的身形转动,任你变幻什么位置,都不能发现对方,所以称为‘冤魂附体’!”
“哦!”
徐文“哦”了一声,心中已有所悟,不禁连连点头,暗忖:早知如此,就不会栽在“云中仙子”手下。这式身法再玄奇,总不能冠盖任何身法,在原地转动,或可能附得住,如拔升空中,难道也能随对方升空不成?自己曾习有“旋空飞升身法”,以此破彼,决无问题。
这一想透,豪气又充盈胸臆之中。
这真是应了一句俗语,“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了。天下武学,深如瀚海,只凭武技,欠缺阅历,实在不足以行走江湖。
黄明锲而不舍地拾回原先话题,道:“贤弟,我始终怀疑你必服食过什么天材地宝一类的珍品,否则岂会生机不灭,死而复活?”
徐文大摇其头道:“大哥,不骗你,小弟真的不知道是何原因?”
蓦地——
一个娇脆悦耳但却冷漠的声音道:“你不知道我可以“我一脚赶到,正好见她向你下手,我阻止无及,事实上凭我的功力,只有多饶一条命。”
“大哥怎会找到庙里来?”
“是手下人通报你从这条路下来,追了一程,不见你的影子,口渴寻水……”
“那我们是同一原由入庙的了。太巧了!”
“贤弟,你觉得怎样?”
徐文默运真气,微觉痛苦,但不严重,只是头有些昏昏的。当下苦苦一笑道:“没什么,绝对死不了!”
黄明皱眉道:“贤弟,你分明已断了气,脉息也停了,居然会复活,这……”
徐文相信黄明的说法,他曾数次死里复活,这神奇的事,他自已也弄不清楚,他没有练过什么能使生机复苏的玄功,也没有服食过什么灵丹妙药,但很多次事实证明,本身具有这玄妙的能力,为什么?他一直想不透。
他记得第一次“过路人”冒父亲的形貌向他下杀手,而后“七星故人”劈他下绝谷……
先后数次,都死而又生。
他摇了摇头,道:“大哥,不止一次了,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总有原因的……”
“小弟也这样想,但想不通。哦!大哥,你听说过会忽然消失的身法么?”
“忽然消失的身法?”告诉你!”
徐文惊得跳了起来,但伤势未愈,二气未复,身形方起,便觉头晕眼花,摇摇欲倒,不由“哎”了一声。
第十八章锦囊指迷
徐文正说到死而复活,连自己也不明原因之时,一个娇脆但十分冷漠的声音道:“你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徐文闻言大惊,一跃而起,但伤势未愈,真元未复,身形摇摇欲倒。
黄明立即开口道:“何方朋友?”
徐文听声音已知来者是谁,登时热血沸腾,但他十分明白,自己此刻还无法与人动手,强捺口怨气,道:“尊驾知道什么?”
衣袂飘飞之中,一条人影现身出来,对方,赫然是“云中仙子”。
黄明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云中仙子”照人的容光没有带丝毫杀气,平淡地道:“徐文,你体内有‘天台魔姬’的血!”
徐文骇呼道:“在下身上有‘天台魔姬’的血?”
“一点不错。”
“在下不懂?”
“你当然不懂,当你第一次遭人杀害,生机将灭,‘天台魔姬’为了救你的命,不惜以本身的血来挽你生机……”
徐文双目圆睁,惊异得无法以言语形容,栗声道:“她的血能救人?”
“嗯,因为她曾取食过‘石龙血浆’,血液中含有那不世之珍宝,能保生机不灭,这就是你迭遭杀手而不死的原因。”
“啊!”
“啊!”
黄明与徐文同时惊呼出声。这真是闻所未闻的秘闻异事,而徐文的感受,却大是不同,这么一说,“天台魔姬”对他可说是恩重如山,情如海,这种恩情,言语无法形容,任何代价也不能抵债。最难能可贵的是她从来没有提到这件事,如果她说出来,两人之间不会发生那些龃龉,感情也不会一波三折,然而,她放弃了这可以完全获得他心的有利条件,这多么的令人起敬。
她所表现于外的近于淫娃荡妇,然而她内在却如此崇高伟大。一个人,如果单以外在来衡量,不深求其心,那将是多大的错误。
她的影子,此刻已完完全全占有了他的心。
但,他似有些未尽释然地道:“尊驾怎会知道?”
“云中仙子”微微一哂道:“是本仙子在无意中听她和师父‘三指姥姥’谈及的。”
“哦!”
“徐文,我赏你一掌只是泄愤,我知道你不会死,我如有心杀你,只消毁你躯体,‘石龙血浆’也不能保你生机。”
徐文咬了咬牙道:“厚赐不敢忘,尊驾要下手,此刻还来得及。”
“我说过不杀你,但错过今天,又当别论。”
“不后悔么?”
“后悔,为什么?”
“在下不死,尊驾当心项上人头……”
“只要你办得到。”
“然则尊驾现身,没有别的指教了么?”
“有。”
“愿闻!”
“寄语徐英风,要他出面解决当年所欠的血债!”
“如果他不死,会的;如果他已辞世,在下一身接着。”
“云中仙子”樱唇微动,似乎想再说什么,但却没有再开口,一闪身,幽灵般自视线中消失。
黄明激动地道:“这种身法,可以叹为观止了!”
徐文没有答腔,心中切念着“天台魔姬”,他心内暗誓,一但恩仇了了,即将与地厮守终生,以报红颜知己之情。
但,他立即想到了蒋明珠。
蒋家父女,对自己可说恩情备至。
此次落尉民亲赴终南山“鬼湖”求“金线草果”,以期散去自己的“毒功”,与其说为自己,不如说为蒋明珠的终身更来得恰当。
如何交代呢?
万一,蒋尉民此行发生了意外,不论于情于理,自己得负全部责任,那如何安排蒋明珠呢?
如果两女兼容,首先蒋明珠就不会答应。而对“天台魔姬”的感情,将是一种亵读,爱而不专,决无幸福之可言。
三妻四妾,不会遭物议,但自己对自己却无法交代。
心念之中,他觉得“鬼湖”之行刻不容缓,如果顺利找到蒋尉民,对方平安无事,必能谅解自己的苦衷而收回成命……
于是,他沉重地问黄明道:“大哥,小弟想即刻上道赴‘鬼湖’”
黄明期期地道:“贤弟,愚兄不能同行了!”
这话,大出徐文意料之外,但他却私心狂喜,他实在不愿黄明随行,因为他觉得有些事外人不能插手,必须自己去办。
“为什么?”
“愚兄……现下有急事待办。”
“急事?”
“是的,这是家师临别严命,伺机办理,现在时机来临了,我不能放弃。”
徐文本想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