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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人群涌集,喝采声雷动。最后一腿是勾盘腿,小姑娘不接招,在靴尖前寸余顺腿势急飘,掠至文昌的左后方,“大摔碑手”猛拍文昌的背心,掌出无声,但潜流直迫尺外,好凶猛内家掌力,如被击实定出人命。
文昌身形前俯,十九腿攻出了“猛虎伸腰”左脚后蹬,抢攻小姑娘的腰部,也躲过一掌,以攻还攻。小姑娘变拍为切,身形右闪,攻向文昌的腿弯。
文昌如同背后长了眼,左腿在间不容发中突然从掌下急沉,右腿再起,二十腿“虎尾脚”贴地攻出。
真巧截住了小姑娘右闪的方向,双方都快,快得毫无思索的余暇,全凭本能攻招接招。
小姑娘已无法俯身反击,本能地右腿横拨,也开始用腿回敬,太快了,双方硬拼狠斗。
“唉”一声,一双小腿相交,两人身形急分。小姑娘站立不牢,连退五六步方稳下身形。
文昌上身已快接触地面,不得不用双手着地,但右手用不上劲,被凶猛的后腿上传来的力道,向左飞滚丈外,右小腿如被千斤巨钟所撞,痛彻心脾,几乎站不起来了,挣扎着爬起,俊脸上血色迅速地消退。
小姑娘怒火上冲,绷着脸叫:’“你定是汉江秃歧的靠山,废了你。”
叫声中,她急冲而上。
文昌不仅心惊,而且切齿大恨,他想不到这鬼丫头出手如此狠毒,点穴法与力可裂石开碑的掌力全用上了,似乎他不死,这丫头绝不会罢手,彼此无仇无恨,她为何竟要制他的死命?他想不通,一天之内,两次有人要他的命,太可怕了,这年头谁弱谁倒霉,难道他的命就如此不值钱?在与汉江秃蚊的冲突中,他根本没有想到要杀人,虽则对方要索他的命。
他目前已无力自保,危急中泛起了无穷杀机,横了心。他的右手已用不上劲,小剑又藏在左手臂套中,左手无法拔出,便用左手探入右袖管套内,拔下了三把飞刀,咬牙切齿地叫:“我蔡文昌今天要杀人。”
正危急间,小姑娘仍来冲上,三把飞刀正欲出手的刹那间,街尾方向人群急让,九匹健马冲到,沉喝已先至:“丫头,你又闯祸,住手!”
小姑娘气鼓鼓地站住了。
九匹马并排列开,将街道堵住了。最后两匹健马上,两名彪形大汉的右手中,各用两个指头掂着一把飞刀的刀尖,面对文昌,冷然注视,作势发出。
中间那匹枣红健马上,坐着一个剑眉虎目,脸色如古铜,三络黑髯飘飘的中年人。
“爹,女儿找到汉江秃坟的党羽了。”小姑娘叫。
中年人沉下脸,不悦地说:“人家已经派人到洞庭道歉踏礼,你为何仍不放手?孩子,一个大姑娘在街心闹市抛头露面惹事生非,你未免太胡闹了。美茹,怎么回事?”
绿衣俏女垂下首说:“姨父,也难怪表妹出手,这人也太傲慢了些。”
文昌一言不发,收了飞刀,大踏步走向地下的包裹,拾起扭头便走。
“壮土请留步。”马上的中年人亮声叫。
文昌不理睬,他走他的路。蹄声齐发,右首一名大汉驱马冲山。
“成魁,退回来。”中年人叫。
大汉勒住坐骑,兜转了马头回到原位。
文昌到了人丛旁,扭头冷冷地说:“不久之前,在下曾用飞刀和汉江秃饺结下了梁子,目下,蔡某人和诸位也有了过节,希望哪一天,咱们能有解决这一过节的一天……”
“咦!你不是汉江秃蚊的手下?”小姑娘讶然叫。
“哼!”文昌用冷哼声作为回答。
小姑娘面有愧色,突然探手入宝囊取了一颗包有蜡衣的丹丸,扬了扬道:“方才得罪,休怪!你的臂伤不轻,如不及早医治,恐怕会残废。我这儿有疗伤灵丹,一半吞服一半外敷,三天内定可痊愈。”
说完,将丹药抛过,她一双钻石般的大眼,歉然地注视着他,并善意地一笑。
文昌不接丹,向旁一闪,丹九得一声掉在他身旁,他一脚踏出,丹丸碎如粉末。他再冷哼一声,挤出人丛走了。高大的身体坚强而稳定,步履从容不迫。
小姑娘原是微笑的脸容,笑意凝结了,她哼了一声,正待冲出,她的表姊一把拉住她,低声说:“表妹,一错不可再错。”
中年人淡淡一笑,接口道:“丫头,这是一次最好的教训,你可遇上更高傲的人了,呵呵!上马。”
小姑娘粉面泛青,死瞪了文昌的背影一眼,一言不发,跃上了马背。
十一匹马走了两间店面,中年人突然说:“今晚这儿暂住一宵,明日在蓝关打尖。”
他旋转马头,在商洛老店的拴马桩前下马,文昌的身影,刚消失在店门内。
商洛老店的规模不小,前两进是统铺,单身客人如想省些钱,可在统铺上混一夜。西院也有两进,是清静的客房。西院之后,是三间独院,各有一条通过一座月洞门的小径,有院墙相隔,各不相关,这是接待过往官员的所在。站上的接待所甚是简陋,站吏如果接待过往大员便会往这儿送,不但清幽,而且设备完善。
一行十一名男女,包下了一栋独院。文昌则住在西院第二进的一间客房中,房右有一扇长窗,正对着远处正屋后面的内院花庭,这座花厅,也就是病无常预定宴请文昌光临的地方。
开客店的人如果人手不够,手面不广,早就该关门。商洛老店的店东,是病无常的把弟,人称他铁算子,姓许名一清,在龙驹寨名头极大。文昌住店,他大方,毫不留难,这是他过人之处。假使他拒绝,事情可能闹大。
申牌初,文昌已安领停当,他知道江湖人的把戏,会无好会,宴无好宴,今晚可能不能善了,所以必须养足精神。他野心勃勃,准备先利用龙驹寨的痞棍们,作为他踏入江湖上的起步基石,再徐图向外发展,他要向人报复,要利用机会出人头地,双拳打出江湖路,铁腿踢开武林门,他已决定投身在黑暗洪流之中,任何代价在所不惜。
他右臂的掌伤并无妨碍,略一行功再用酒推摩,已经恢复原状,根本不当回事。
他已经拾夺停当,在外间打开窗门,不住打量今晚赴会地点的形势,心中早已有计较。
“笃笃笃!笃!”房门响起了扣门声。他回到几旁,冷冷地说:“进来!”
进来的是店伙计,哈着腰问:“蔡师傅,外面有几个外路人求见,蔡师傅是否接见?”
“请他们进来。”他毫不思索地答。
店伙计告退,不久领着两名彪形大汉和一个瘦削的中年人进入房中,带上门走了。
文昌看三人未带兵刃,向左首一列椅伸手说:“诸位请坐。在下蔡文昌,与诸位素昧平生,不知诸位因何枉顾,乞道其详。”其实,他心中早料定了对方的身份。
干瘦中年人含笑拱手,先不就坐,说:“在下柴化,无事不登三宝殿。”
“柴兄是凌当家的兄弟?”
“不敢隐瞒,在下奉当家的金渝,前来和蔡兄相商。”
“蔡某先得请教,柴兄是否可以全权代表贵当家?”
“在下乃是当家的军师,作得了七分主。”
“七分不行,蔡某须与贵当家的全权代表谈谈。”
“敝当家已授与柴某全权。”
“好,蔡某先愿闻高论,是为了午间蔡茶所提的条件是么?”
“正是,敝当家认为,蔡兄所提独当一面的条件,并无困难。只是……只是四六分水之事,可否请蔡兄让步z”
“四六分水极为公允,请贵当家成全。”
“敝当家认为,弟兄们众多,按成规该是二八……”
“请上覆凌当家,五五分水。”文吕抢着说。
柴化脸色一变,站起说:“蔡兄,怎么又变了?”
“四六,你四我六。”文吕冷冷地说。
“什么?你……”柴化跳起来叫。
“三七,你三我七。”文昌一字一吐地答。
“蔡兄,你存心戏弄我姓柴的么?”
文昌沉下脸,冷笑道:“柴兄,蔡某决不会戏言,毫无戏弄柴兄之意。咱们再往下说,将渐趋下游。”
“可恶,你未免欺人太甚。”
文昌虎目神光似电,一宇一吐地说:“诸位,你们主宰了汉江一河水,这儿可不是汉江是丹江,两江不相犯。你们凭什么任意取求?给你们三分油水,蔡某已是天大人情,假使不给,蔡某全吃下也不会肚疼。蔡某是龙驹寨的人,可不希望肥水流入外田。”
“蔡兄既然顽强,毫无诚心,咱们已无法再往下谈了。”
“柴兄既不愿谈,在下绝不勉强。”
“蔡某且回去与敝当家商讨,请候回音。”
文昌点点头,说,“请上覆贵当家,蔡某的条件是二八,你二我八。”
柴化忍无可忍,怒叫一声急冲而上叫:“狗东西!你未免太……”
叫声中,冲出一掌劈出,掌风呼呼,十分凶猛。
另两名大汉看柴军师反脸动手,各在袖中拔出一把匕首,也分左右疾冲而上。
文昌左掌疾拨,柴化的左拳已闪电似的攻到面前。他向左一闪,柴化的拳向下沉,突然变爪猛扣他的肩穴,快极。
学拳千招,不如一快,柴快虽快捷无比,却没有文吕快。文昌向前冲,让爪落在肩后,贴身抢入,铁掌出逾电闪,“碰碰”两声,击中柴化的小腹。
“嗤”一声,柴化的左爪也抓破了文昌的右肩衣。
“哎……”柴化叫,上身下俯。
文昌右膝急抬,“噗”一声响,膝盖击中柴化的下领,柴化“嗯”了一声,向后使倒。
两人交手不过是刹那间事,说来话长,不等两名大汉近身,柴化已经倒了。文昌脚下留情,假使膝盖再低尺余,柴化的下阴不毁,小腹内腑也将崩散。
似乎是同一瞬间,文昌向右急冲。
用匕首,假使不是存心斗短刀,大多数人惯用反手握近刀,刃尖在掌缘下方,不论是暗算、攻后、贴转,都十分凶猛而易于用全劲,缺点是不够灵活,而且不能及远,更糟的是斗赤空拳的人有大用,对付对方也有小刀的人,所冒的风险太大。一寸短一寸险,就是指短刀而言,不但对方险,自己也险,因为动小刀必须贴身进击,贴身后躲闪不易。
右首抢入的大汉便是反握刀,他欺文昌赤手空拳,左掌掩住右手臂,预防文昌攻上盘,且半掩刀尖,夺身扑上,近身后吐出巴首。
岂知文昌高明得多,棋空一着,缚手缚脚,刚扑近,文昌已突然闪开,左脚一勾,右足飞拨。“叭”一声响,大汉脚下被绊,上身前扑,腰脊已挨了一脚,“啊”一声怪叫,冲倒在地,双手快着地时舍不得丢刀,刀尖却戳入地下的柴化左大腿上,两人跌在一块儿。
柴化受伤沉重,挣扎难起,上下门牙全掉了,含糊哀声呻吟,叫:“哎……哎哟!姓蔡的,在下认栽你仍不放手,你……”这家伙糊糊涂涂昏天黑地,还以为文昌给了他一刀哩。
文具击倒了两个,心中大定,迎着最后一名大汉,伸出双手作势前扑,一面沉喝:“你如果聪明些,乖乖地带他们定,一把小巴首,只配割你自己的喉咙。滚!快滚!”
地下的柴化挣扎着坐起,叫:“咱们走,后会有期。”
“蔡某等着,随时恭候。”文昌答。
大汉扶着两名同伴,蹒跚出房。文昌在后说:“下次再派代表来,记住,你们将向蔡某道别,退回你们的汉江,不然?哼!”接着将地下的匕首拾起丢在房外,又说:“带走凶器,下次带长家伙来。”
“碰”一声,房门闭上了,门外,传来柴化口中漏风的声音:“咱们汉江的好汉记着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