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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尘逸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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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七心中一惊,立时猜出了这中年女子是谁!

他再往这女子的身后看时,红泪正从墙头跃出,她满脸焦虑,投过来的视线里亦有一些惶惑。

见到红泪,林小七心中再无疑虑,知道那水幕上的女子不会是别人,必是红泪的母亲———涟音子!

这涟音子来势汹汹,古无病一见那如匹炼般席卷而来的水幕,就知自己必不是这女子的对手。

他情知不妙,便想加力杀了这郁轻侯,但转眼瞧去,却见林小七朝自己做了个古怪的手势……他与林小七本有默契,两人之间亦有许多暗号和切口,林小七这个手势便是告诉他,“这来的是熟人,自己有办法对付,你且先走,等候自己的消息便可。”

古无病心中有些犹豫,刚想开口时,又见林小七眼中神色平静,脸上微有笑意,便一咬牙道:“小七,此间事了,便放只金蝉给我。实在混不下去,就和我一道去有水的地方做个渔夫吧!”

他这话说完,口中清叱一声,将裹在郁轻侯身上的妖藤收回,随即默念口诀,化成一道淡淡青烟消失在这夜色之中。

林小七见他离去,心中不禁轻轻叹了一声……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做这手势,古无病绝不会弃自己而去。

两人历经多次险境,每临生死关头,都是靠默契和无间的配合来脱离险境,而这样的默契本就是建立在相互绝对信任的基础之上!所以,每当这套暗语使来,两人之间无论是谁都会言听计从。让进便进,让退便退,绝不会有丝毫的怀疑。

因为两人都知道,唯有这种将自己的性命交于对方的信任和勇气,才有可能使自己活得更久一点!

只是这一次,林小七辜负了古无病对自己的信任。

“不过这又怎样呢?小胡跟这事本就没有关系,自己已是一个废人,又何苦累了他呢?”夜色中,古无病幻起的青烟渐渐消散,林小七脸上的笑意更浓……

第三十章

清风阁的花园内,涟音子秀眉微蹙,她看着那夜色中渐渐消散的一抹青烟,脸上写满了疑惑……

林小七站在一旁,面色却是平静。

他心中清楚,事已至此,自己便是案板上的一盘净菜。是煮是炒,是炸是煎,都由的别人!倘若清蒸太淡,那便红烧,自己所能做的便是叫上一声“呜呼哀哉,快放姜蒜”!

这正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林小七想通了这理,心中毫无惧怕,只是笑吟吟的站在那看着郁轻侯。

而此时的郁轻侯匍匐在地,正自轻声地呻吟着……古无病的妖藤上细刺无数,郁轻侯虽然脱离了妖藤的束缚,但身上早被刺了无数个小窟窿,又疼得厉害,便情不自禁的叫出声来。

只是他呻吟了几声,忽想起涟音子就站在自己面前,心中一颤,竟是再不敢出声。

红泪看了一眼郁轻侯,轻轻叹了一声,缓步上前,想要扶他起来。

涟音子眼角瞥见,冷声哼道:“自作自受,扶他做甚?”微微一顿,她看着地上的郁轻侯,又冷笑道:“轻侯,你好大的胆子啊,竟敢瞒着我下此毒手!难道你忘了我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你的?”

郁轻侯颤声道:“师娘,我……我实在是……”他想要开口辩解,但话说一半,却想不起自己有什么可用做辩解的理由!支吾半天后,更是想起自己的这位师娘最恨人敢做不敢当,一咬牙,又道:“师娘,不是做徒儿的下手歹毒,实在是我对师妹爱慕已久,不忍看着她被这混混欺蒙!您刚才也看见了,这人结交妖魔,绝非是正人君子,徒儿斗胆,恳请您老人家……”

“住口!”

涟音子一声断喝,怒道:“你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他是什么人,师娘长着眼,自会分辨,哪用得着你来多嘴?哼,要不是我来的早,你此时早已身入冥界,化为孤魂……”微微一顿,她见郁轻侯仍自匍匐在地,又厉声道:“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哪还有半点七贤居弟子的风范?还不快给我直起身来,你若是想这么一直趴着,师娘现在就毁了你腿上经脉,索性成全了你!”

郁轻侯吓了一跳,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师娘说到做到,当下不敢怠慢,强忍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

涟音子冷哼一声,道:“我让你直起腰来,却没让你站起来,你难道听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吗?”

郁轻侯一愣,随即明白涟音子是让自己跪着,他心中虽是羞恼,但却不敢违背,只得咬牙重又跪了下来。

他跪下时,偷眼瞧去,却见林小七面有揶揄。眼中更是充满了幸灾乐祸的神色,不由愈发气恼,将牙咬的嘎嘣做响。

涟音子教训完郁轻侯,这才看向林小七……月色中,她静静地看着林小七,也不说话,眼中神色闪烁不定。

林小七被她看的发毛,勉强笑了一笑,刚想开口,却听涟音子缓缓道:“很好,很好,你做得很好……”

林小七见她面色平静,既没有恼怒之色,亦没有赞扬之色,一时间不知道她这话应该是正着来听,还是应该反着来听。

涟音子又道:“轻侯存心置你于死地,但最后关头,你却有心饶他一命,但凭这一点,你就强过他万分!不过,你也该庆幸自己叫了这一声,否则你杀我弟子,我又岂会饶你?”她声音本自平静,但说到后来却愈发冷厉,不过林小七听在耳中,却是心喜,暗道:“不错,不错,别人都说这老娘们厉害,我看她倒是挺讲理的……至少比轩辕老头要好上一点。”

一旁的红泪虽未说话,但望向林小七的目光中却满是感激,且这感激中亦有歉疚之色……她这感激自是因为林小七对郁轻侯手下留情,而这歉疚却是因为她心中明白,若非是自己,林小七又怎会身在此处?若非自己,林小七又怎会遭此算计?这所有的一切,如果不是自己的存在,本都是可以避免的!

涟音子看着林小七,忽淡淡道:“刚才那人是你朋友吗?”

林小七心中一动,知道涟音子必是看出了古无病的奇特之处,便顺口胡诌道:“也算不上是朋友,这人上次赌牌九输了我许多银子,又无钱还我,便要做我保镖,以此来偿还赌债!哈哈,巧得很,今日正是他当保镖的最后一天,因此心中高兴,特地来找我喝酒!”

涟音子微微一笑,知道林小七不肯说实话,也不再追问,又道:“你肩上伤势好些了吗?轻侯刚才没有伤着你吧?”

林小七笑道:“小伤,没有大碍,劳夫人您惦记了。”

他说到此处,心中却是暗叹一声……自这涟音子和红泪赶来这花园后,竟然还是涟音子先开口问他伤势,而一旁的红泪却如木头人一般,对自己这个情郎漠不关心。

他这一叹,自是叹自己命苦,帮人做戏时。唱的却是出独角戏,本应是女主角的那人倒更像是个看戏的,实在辛苦!

涟音子看向红泪,道:“泪儿,你师兄要杀你这意中人,你难道不想说些什么吗?”

红泪一怔,又见林小七拼命朝她使眼色,顿时醒悟过来,期期艾艾的道:“娘,这一个是我师兄,一个是我……是我……女儿此时心中乱得很,实在是失去了方寸,好在有娘在这儿,女儿一切都听娘的。”

涟音子看着红泪,眼中有无限爱怜,亦有一丝无奈……她身为人母,又阅尽世事,自是看出自己的这个女儿与林小七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

不过她心中虽是奇怪,但却没再追问下去,因为在她心中。还有更多的疑问辗转萦绕,让她困惑异常,而不独是此事!

涟音子伸手轻抚红泪的脸庞,柔声道:“好了,泪儿,时辰已不早了,你先送林公子回房吧。”

红泪点了点头,复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郁轻侯,道:“娘,师兄还跪在这儿,您就……”

她话音未落,涟音子却哼了一声,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就让他跪在这儿,好好的反省反省,不到明日此时。若是让我见了他起身,我便打断他的双腿,让他一辈子起不来身!”她说到此处,一扬长袖,竟自离去。

林小七见她行事利落泼辣,不由赞了一声,看向红泪道:“丫头,你娘果然厉害的紧,难怪你七贤居的人都惧怕与她。啧啧,就是不知道……”

红泪道:“不知道什么?”

林小七笑道:“就是不知道你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依我想来,他此时怕已是改姓为‘猢’了!”

红泪不解其意,奇道:“改姓为胡?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小七嘿嘿笑道:“你娘如此厉害,犹如山中霸王,此时你娘离山,你爹岂不是要做个猢大王了?”

红泪先是一愣,随即明白林小七这是拐着弯的说自己的娘是母老虎、自己的爹是那猢狲。

所谓山中无老虎,猢狲充大王,这母老虎离了山,那充大王的岂不正是姓“猢”的吗?

红泪明白过来,忍不住在林小七手臂上一掐,嗔道:“死小七,我叫你胡说,你才是猢狲!”

一旁的郁轻侯见两人笑闹,心中嫉妒欲狂,眼中仿佛已能滴出血来,厉声叫道:“姓林的,你敢侮辱我师父师娘?”

林小七哈哈一笑,道:“对不住了,郁兄,我自小混迹江湖。油惯了嘴,此时收不住,得罪了得罪了!”他微微一顿,有心要调侃这郁轻侯几句,又道:“唉,可惜啊可惜……”

郁轻侯咬牙道:“可惜什么?”

林小七道:“可惜了这良辰美景啊!如此良宵,本应和郁兄把酒言欢、对酒当歌的。但此时此刻,郁兄与我是一高一矮,身材差了许多。你我若是对饮一杯,须当一俯一仰,实在是难受之至!再说了,我俯身看你,那也没什么,但让郁兄仰视我这个街头混混,那岂不是天大的罪过?”他说到此处,心中畅快,不由放声大笑。

郁轻侯听他讥言讽刺,心中气窒,险些就气晕了过去。

他一口气堵在喉咙中,不进不出,心中想着要痛骂林小七几句。却无奈气息不畅,正是有心无力,只由得林小七在那大笑!

红泪看了一眼郁轻侯,轻叹一声,道:“师兄,你这是何苦来哉?红泪……红泪不值得你这样做……”她叹了一叹,又看向林小七道:“小七,此事全由我而起,你就看在我的面上,别在气我师兄了。”

林小七心中郁气尽去,也懒得再招惹这郁轻侯,哈哈一笑,便自离去。

红泪见他离去,看了一眼郁轻侯,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终是化成一声幽叹。

……片刻后,月色照来,这偌大一个花园,便只剩下郁轻侯一人跪在那里。

园中本有夜虫轻鸣,忽一阵冷风袭来,这虫竟自收声。

风又忽止,天上明月被不知从哪里来的乌云覆盖,渐隐渐没……玉兔既逝,于是这园中清辉不再,一片浓郁的化不开的黑色又从虚无之地缓缓飘来,渐渐吞袭了这花园……

清风阁的内室中,一灯如豆,幽暗的光线将人的影子映在墙上,游离而飘忽。

涟音子看着微弱的灯火,秀眉微蹙。

一旁正闭目养神的玄衣忽睁开眼,道:“音儿,你似乎有很多心思。”

微微一顿,他看向身边坐着的一个鹤发老妇,又道:“若是为了红泪的事情心烦,你不妨和三娘说一说,这儿女情长之事,老夫一窍不通,怕是解不了你的心思了。”

玄衣身边的老妇正是他的师妹柳三娘,她看向涟音子,眼中满是慈祥,道:“是啊,音儿,你有什么烦心的事情且说来听听。如果只是为了轻侯,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他在我七贤居呆了已有十来年,也是时候让他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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