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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许就是萨尔的聪明之处吧。
我一走进电视台的办公室,妈妈的电话就来了。听起来,她比以前感觉好多了。
“艾米莉这下子终于赢得了一次‘可爱的’游行,玛戈。”妈妈是惟一这么叫我的人。“生命权利组织的成员已经向新闻界抗议,现在正在外面请愿呢。但是没有一个人给他们哪怕是一点点的关注。另外一些人把这次游行变成了一次事件。我已经决定参加进去了。我准备在公众电报线上买一个小时使用权,然后把一部分卖给那些想发信息的人。我的第一个客户将是现在站在外面的那个男人,他扛着一张海报,上面写着‘艾米莉只是几年前出国了’。当我与他说话时,他说只想让她重返美国。”
“你和他谈话了?”
“难道你不会这么做吗?”妈妈笑了,然后问,“你星期五晚上留在这儿吗?麦克也一块来吗?”
“如果我停留,我也会与莱尔一块待在我的房子里。我必须去看看那些房客把我的房子弄成什么样子了。而且我不知道麦克怎么想。”
我们说了声再见,挂断了电话。
吉多走了进来,把一支玫瑰放在我的手里,在我脸颊上吻了一下。
“怎么了?”我问。
“我爱你,你是我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昨天夜里我对你所做的就像一个傻子。我不应该让你挂断电话。我应该再打个电话给你,或者干脆去找你。”
“不要再自我责备了。”我说,“你也有自己的一摊子事。”
“麦克好好地回家了吗?”他问。
“回家了。”
“玛吉,宝贝,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是吗?”
“当我们在一起时,我们就感到了完美。”我不想与吉多谈起那些。我把玫瑰花插入我的空咖啡杯中,冲他笑了笑,“你把芬吉怎么了?我需要她。”
他露齿一笑:“你想要情况的详细述评吗?”
“不,我只想要芬吉。”
“我们睡过头了。她正在路上。”
“今天我们预定了一整天的制作间里的采访。你跟我一块去吗?”我说。
他点点头;“我听你的。”
我们下楼走向分配给我们的录音棚。这个巨大的地方被分成了三个区域:一间充满生机的屋子,假窗子外是丝绸做的花朵和一个画出来的花园;一间空落落的像警察局一样的审讯室和一堵画满符号的墙。被访问者会被安排在最适合他们的背景前边。我曾经三番五次地向兰娜要求有一个平面的蓝色背景,但没有成功。
很久以前,我从一个叫“事实真相”的记者团体里跳出来。纪录片要求你对一个专题有自己的观点,这正是它要存在的原因。但是提出自己的观点与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相差还是太远。演员们解释画面,并且假装他们所表现的是真正的生活,这就是讲故事的效果。
杰克来了,给自己倒了杯咖啡,然后朝我走来。
“事情怎么样了,杰克?”我问。
“太棒了。”
“太棒了?我没有从你脸上看出什么,你也没有问过什么问题。你找到了你的特写要用的东西吗?”
“噢,当然了。”
“你的特写主题是什么?”我问道。
“还没有找出来,但是我会的。通常我把它们搁那儿,然后它们就出来了。”
“你当记者有多长时间了?”
他又耸耸肩:“我写过几篇关于你姐姐和平运动的文章。”
“那么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我说。
我们的第一个采访对象是奥蒂斯·弗朗,他的侄子把八十四街的屋子租给了共和军。那个“地主”不想与我打交道,但是奥蒂斯好像特别愿意。
奥蒂斯看起来在衣着上颇花费了一番心思。他甚至还打过电话来问要穿什么样的衣服。我告诉他:“不要穿亮白色和带斜线的衣服。我建议你穿纯棉的原色衣服。”
他里面穿一件黑色的T恤,外面罩一件斜纹粗棉布工作眼,卷发上面戴了一顶棒球帽。我问奥蒂斯喜欢哪个背景,他选了那堵画满符号的墙。我们肩并肩坐在高高的椅子上。
“你遇到过那六个人吗,他们在1974年5月搬进你侄子的家?”我问他。
“噢,当然。”他以一种肯定的语气说,“他们刚搬进来的那一天我就看见过。我的侄子说,‘嘿,奥蒂斯,我们过去和那些搬进来的人谈谈。你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多枪。我们从他们那里讨点香烟抽吧。’”
玛吉:“你看见枪了吗?”
“是的,我看见了。刚开始,我以为是玩具枪,因为有那么一大堆。但是那个疯狂的白人告诉我,这是你花钱能买到的最好的枪。后来,我在报纸上看到了那个家伙的照片。那时,他已化成了一堆灰烬和一个皮带上的扣环。”
我问:“他是威利·沃尔夫吗?”
奥蒂斯耸了耸肩:“我们是第一次到那儿去。那个块头大的家伙自称为辛基,推出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黄毛丫头给我们看,然后说,‘你们知道这是谁吗?这是坦尼亚。’现在,我们可以在电视报道的银行抢劫案和其他案件中看见这个女孩的照片。可他推出来的那个小东西看起来不像这个女孩。我的侄子这么说,‘她的头发太短了。’于是,辛基告诉那个女孩,‘去戴上你的假发。’然后我们就看见和电视上相同的那个人,那个被绑架的人。”
“是帕特里夏·海斯特?”
“就是她。”
“后来你又看见屋子里发生了什么?”
“我听到的比我看到的要多。那间房实在很小。他们整天待在里面,扛着枪四处走动,就像海军陆战队新兵练训中心似的。”
我问:“有人去找他们吗?”
奥蒂斯说:“有一些,大部分是晚上来。没有一个待很长时间,因为他们一直那么疯狂地说着话,唠唠叨叨的,就像卖公墓土地的商人在开会一样。只不过他们卖的东西是革命。他们说革命就要到来了,他们是那支光荣而又伟大的军队的惟一主力军,还要我们最好赶快加入。但是我说,你们是这么不可一世,那为什么你们还住在这种既没有电灯,又没有电话的房子里?”
“有人提起过罗伊·弗兰迪警官吗?”我问。
奥蒂斯说:“我知道这个人。我知道他什么时候死的,他的所有的同事、朋友都来问我问题,但我没有更多东西可以告诉他们。除了有一天晚上,我跑到他们那儿去讨几根香烟,辛基告诉我的那些话。”
“他告诉你什么了?”
“他正与几个人争论着什么。他们已经喝了一整天的酒,抽了一整天的烟。看起来他们喝得都快歇斯底里了。他朝我走过来——他也是个花花公子,看着我的脸说:‘杀了那头猪不算犯罪。’”
奥蒂斯对他的表现感到很满意。采访过程中,杰克一直在摄像师后面走来走去的。在照明灯暗下来,奥蒂斯摘下他的麦克风后,他们两个都朝饮水机走去。
利用这段时间,我擦了擦脸上的汗。在玛丽·海伦到来之前,我还可以喝点水。
玛丽·海伦穿着一条亮粉红色的绣花裙子,上面罩着一件茄克。我想,这身装束如果在她莱克伍德的日本式公园里拍摄会很有趣。
玛丽·海伦坐在布置得有点儿生气的背景前,衣领上夹着一个小麦克风。我们在摄像机前谈了一个多小时,没有什么新的信息,但是我对罗伊·弗兰迪背弃的那种家庭生活有了更深的理解。
快到一个半小时时,我不停地看着表。芬古与弗兰迪的最后一个女朋友——琼·琴也约好了,就在玛丽·海伦之后拍摄。
出于好奇,人们总是早早地到来,然后又逗留到很晚;因为他们被好莱坞的诡计骗得团团转。他们很乐意利用分配给他们的15分钟出一次风头——虽然最后他们在制作完成的电影中只亮了15秒钟相。他们之中大部分人都没进过制作间或拍摄现场,他们的兴奋感让他们在这里充满乐趣。但现在我关心的只是玛丽·海伦的出现是否妨碍琼·琴。
琼在预定时间20分钟之后还没有来,我开始有点着急。我给她拨了个电话,希望她能接得到。这时,麦克走进来了。
他让我措手不及。一股感情的潮水一瞬间漫过心头,我几乎不能分辨清楚——害怕?愤怒?解脱?也许兼而有之。
麦克穿着考究。一件硬挺挺的衬衫,一条系得很好的红色丝绸领带,让他看起来一副潇洒休闲的模样。他的上衣随意地披在他的肩膀上。但是,所有这些好衣服,再加上他新刮的胡子,都掩饰不住他的恐慌。
我等着琼的电话留言机打开,然后开始给她留言,一个很长的留言。麦克就靠在离我不远的那堵墙上等着。
我走向芬吉,和她核查了一下今天要做的事;和吉多看了一点玛丽·海伦的录像;然后又和新来的领班霍利说了一会儿话——其实这毫无必要,我只是想拖延一下那不可避免的相对的时刻。
麦克把他的上衣换到另一只手上,似乎它有千斤重,然后又擦了擦额头。我觉得他也忍耐得够久了,于是朝他走过去。
“早上好。”我说,“你活过来了?”
他看起来十分痛苦:“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吗?”
“不太好吧,你看我们正在拍摄之中。你刚才正好错过了玛丽·海伦的采访。如果你肯待在这儿,你会看见琼·琴和伯瑞·洛治威的。”
“我会走的。”他把上衣抛到一张帆布椅子上,“今天早上,吉多大叫着要我出来。你真的疯了,对吗?”
“我应该怎样做呢?”
“奥尔加事件只是那些老朋友开的一个玩笑而已。你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有些什么。”
“是的,我知道。”
“昨天晚上你可以留在那儿陪我。”他看起来还充满戒备之心,“我也要求你那么做。”
“你是不是想说,你受到的伤害是我造成的,因为我拒绝做你的保护人?”
“不是。”他退缩了,“我不想吵架。我的脑袋有伤。”
“我也不想吵架。”
“但是……”
“没有但是。难道我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前夫欺骗了我之后,我就离开他了吗?”
“你认为我欺骗了你?”他惊恐万状,“这真是一个愚蠢的玩笑。”
“不仅愚蠢,而且残酷。我就是不明白,你和你的那群狐朋狗友们为什么非要我吃醋?”
“我没有这么做。”他的语气十分诚恳。
我走出录音棚,来到大厅里的电梯口。因为我不想哭,不想在麦克面前哭,也不想在我的同事面前哭。
他跟在我后面,看起来和我一样悲伤。“也许我那样做了。”他垂头丧气地说。我认为这是他在向我道歉。但我并不准备接受它。
我一路来到了一层楼的安全办公室,向汤米讨回了我放在那儿的食品包。
麦克毕竟是麦克,一路帮我拎着包。但警察的职业习惯使他偷偷地看着包里面。他那苍白的脸上有了血色:“里面是什么该死的东西?”
“海克特的枪。”
“你是怎么得到它们的?”
“昨天葬礼后,我去了海克特的房子里,去取吉多给他的那盘录有弗兰迪的录像带。”我说,“那个管理员叫什么名字,萨拉还是桑德拉?”
“布鲁克。你到那儿去不是想取回你的带子。你只是想去窥探一番。”
“麦克,葬礼举行的时候有人洗劫了海克特的房问。他们卷走了他的好衣眼,带走了他的新家具和他的电脑。”
“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昨天下午?”我打开办公室的门,“你又能干什么?”
“至少你也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