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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法莱蒂-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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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指罗比·斯特里克,也可以指格里格·耶兹明。然后,他就安心地等着。我们用尽所有力量保护斯特里克的时候,他就去干掉了格里格·耶兹明。当舞蹈家的尸体被发现之后,我们全都撤消了对斯特里克的保护,涌到耶兹明的公寓里。这时非人又溜到卡拉维尔把他也干掉了。”

弗兰克停顿了一下。“那就是他的真实目标。他想要在同一晚杀死斯特里克和耶兹明!”毕加罗和摩莱利都目瞪口呆。“他杀死斯特里克时,两人搏斗了好一阵。非人误伤了他的脸。所以他不再需要斯特里克的脸了,不管他拿这些脸有什么用,总之它被划坏了,对他没有任何用处。他认为斯特里克已经死去,就离开公寓。但那个可怜的家伙还有一口气,他死前蘸着自己的血写下几个字……”

弗兰克说话时,仿佛所有碎片都汇集到眼前,使他看清全景。“罗比·斯特里克是蒙特卡洛和整个海边地区夜生活的一个部分。他认识所有有点名气的人。所以他也认识杀他的人,尽管他记不得他的名字。这是可以理解的。不过他知道他是谁,是做什么的……”弗兰克又停了下来,好让面前两个人有时间领会他的话。然后他放慢速度,字斟句酌地讲了下去。“让我们仔细想想。斯特里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左胳膊断了。从他当时的位置——我亲自考察过——他可以通过敞开的门,看到浴室镜子里的自己。他通过看着镜子里映出的自己,写下了那些话,不幸的是,他没等写完就死了……”

他抓过两个无言地瞪着他的人的手臂,把他们抓到导播房前面的镜子前,指着在闪烁的表面上映出的红灯。“他并不是想写‘瑞安(Ryan)’,而是要写‘直播(onair)’,表示播放节目的广播。我们在句子开头看到模糊的一团东西,以为它没有意义,只是他没法控制地胡乱点的一点,其实它有意义。斯特里克没能清楚地写出这个‘o’!”

“你意思是……”

摩莱利不可思议的声音响了起来。毕加罗把苍白得像死人一样的脸埋进手心,只露出惊愕的眼睛,由于手掌按住了脸,显得眼睛分外大,神情无比愕然。

“我意思是我们一直和恶魔呆在一起,却浑然不觉。”弗兰克举起手中的盒子。“我们分析这个玩意儿之后,你们就会明白的。它可能是一个普通的老土的无线电晶体管。我们从来没有发现它,因为我们从来没料到它会在这个频率上输出。我们中没有人会想到有这个古老的设施。你们还会看到上面有个定时器之类东西,让它在需要时打开。电话信号也没有被追踪到,是因为它是连接在交换台前面的,我们没有对它进行截取。技术员会给我们解释详细的细节。不过我们也能猜出个大概。非人的电话是事先录音的,那个人知道怎么问他问题,怎么回答,因为他知道录音的内容……”

弗兰克在口袋里摸出罗伯特·福尔顿唱片的复印件。

“这里就是我的愚蠢的证据。我们急着问问题,忙于追寻含糊不清的线索,却忘记看到最明显的东西。孩子的头脑就是孩子的头脑,哪怕它配上了一颗少年的心也改变不了。皮埃罗!”小雨人的脑袋像木偶一样,从分隔着秘书办公桌和计算机站的木头隔板后探出来。“请来这里一下。”

男孩眨着眼睛,迈着一瘸一拐的步子走过来。他听到弗兰克激动的话,却不大明白他的意思。他的语调吓坏了他。他害怕地走向那三个人,好像担心自己是刚才那阵激动的原因,马上要为此受到惩罚。

“你记得这张唱片吗?”弗兰克给他看那张纸。

皮埃罗像平常被问到问题那样点点头。

“记得我问过你,这张唱片是不是在房间里,你说没有,对吗?我还告诉你不要告诉任何人,这是一个我们俩之间的秘密。现在,我再问你些事,请你如实回答我。”弗兰克停了一会儿,让皮埃罗听明白他的意思。“你有没有和任何人提到过这张唱片,皮埃罗?”

“有。”皮埃罗眼睛直勾勾看着脚下,声音好像是从地底下传来的。

弗兰克把手按到额头上。

“你和谁说过?”

“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保证。”男孩眼里充满了泪水。他停下话头,打量着面前的三个人。“只告诉过让…卢。”

弗兰克看着毕加罗和摩莱利。他脸上交织着胜利和遗憾的表情。“先生们,不管你们愿不愿意听到这个事实,非人就是让…卢·维第埃!”

屋子里一片永恒的死寂。

导播台的玻璃门后面,他们看到一个节目主持人正坐在麦克风前面,好像面对一扇通往世界的窗子。太阳又出现了,照耀着人群、仍然往下滴水的树叶、海上的船只和整个城市。到处是交谈,微笑,音乐,活着的人们倾听着,男人开着车,女人烫着衣服,秘书们坐在桌边,情侣们做着爱,孩子们在学习。而在这间房间里,空气仿佛消失了,阳光只是一场毫无希望的回忆,一个已经永远失去的宝贵微笑。

摩莱利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抓起手机,疯狂地按着号码,想给总部打电话。

“喂,我是摩莱利。11号密码,重复,11号密码。地点是博索莱依,让…卢·维第埃的房子。通知隆塞勒,告诉他目标是非人。明白了吗?他会知道如何行动的。给我接通在房子前面站岗的汽车。现在。”

毕加罗瘫倒在计算机站前面的一把椅子里。他看起来仿佛陡然老了100岁。他可能回想着他和让…卢·维第埃相处的那么多时光,那时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他和一个非人的残忍杀手有任何联系。弗兰克来回踱步,出于同情,他暗暗希望毕加罗不要那么快想到“声音”节目也将从此寿终正寝。

和警车终于联系上了。

“我是摩莱利,你是谁,和谁在一起?”他听到回答,表情放松了一些,可能他知道那是个有能力应付这个局面的警官。“让…卢在家吗?”

他表情紧张地等待回答。“索瑞尔在里面陪着他?你确定吗?”又等待一会儿。对方又回答了。“好吧,不管它了。你仔细听着。不要回答。让…卢·维第埃就是非人。重复:不要回答。让…卢·维第埃就是非人。我不用提醒你他可能有多危险了。找个理由把索瑞尔叫出来。和目标保持距离,不过要不惜代价防止他离开房子。分散开来,封锁所有出口,但是不要让人察觉有变。我们正在调集增援队伍。什么也不要做,直到我们赶来。明白吗?千万不要做任何事。”

摩莱利挂上电话。弗兰克平静了许多。

“我们走。”

他们几大步就迈出房间,朝右拐去。拉吉尔看到他们便按下开门按钮。他们刚要出门,突然听到皮埃罗急切的声音从门口旁边的办公室玻璃门后面传来。弗兰克脑袋嗡的一声,顿觉大事不好。

不,他想,愚蠢的孩子,别这样。别让我们因为你那愚蠢的善良而失败。

他推开房门,恐惧地站在门口。皮埃罗正站在桌边,抽泣地抓着话筒,脸上涕泪纵横。

“他们说你就是那个坏人,让…卢。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求求你了,请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弗兰克扑向他,把话筒抢过来。“喂,让…卢,我是弗兰克。你在听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弗兰克听到对方喀哒一声,挂断电话。皮埃罗抽泣着坐在椅子上。弗兰克掉头冲向摩莱利。

“摩莱利,让…卢门口有多少警察?”

“三个,两个在外面,一个在里面。”

“有经验吗?”

“都很出色。”

“那好,快给他们打电话,解释一下情况。告诉他们目标已经知道了,他知道他们在那里。里面的人有危险。告诉他们尽可能小心地闯进去,如果需要就使用枪支。要抓活的,听明白了吗?我们现在只能尽快赶到那里,但愿不要太晚了。”

弗兰克和摩莱利离开房间,把惊愕万分的毕加罗和拉吉尔抛在身后。可怜的皮埃罗像个木偶一样呆坐在椅子上,眼睛看着地面,绝望地哭着,他心里的偶像破碎了。

男人缓缓挂上电话,不顾电话那头那个愤怒、请求的声音。他微笑了,笑得很温柔。

这么说他想象的那个时刻已经来临。他居然感到有点宽慰。他感到了一丝解脱。沿着墙壁偷偷摸摸地行走,掩盖在不幸的阴影下的时刻啊。现在,过了这么多时候,他无遮无盖的脸上终于感受到阳光的温暖。尽管他现在有了成百上千个敌人,比从前追踪他的人还要多得多,但男人一点也不害怕,只不过前所未有地警醒。

他的笑容更深了。都是徒劳的。他们永远不会抓住他。过去被当作不容分说的任务施加给他的漫长训练像奴隶身上的烙印一样,深深烙在他心头。

是的,长官。当然,长官。我知道100种杀人的方法。最好的敌人并不是承认失败的敌人,长官。最好的敌人是死掉的敌人,长官……

突然,他回忆起那个强迫他叫他长官的男人专横的声音。他的命令,那些惩罚,他试图左右他们所有生活的铁拳。就像看电影一样,他又看到了他们的屈辱,他们的疲倦,雨水打在因寒冷而发抖的身体上,关闭的门,黑暗中在他们脸上缩得越来越小的一线光芒,钥匙在锁眼里转动的声音,饥饿,焦渴。以及恐惧,他们唯一的伴侣,甚至得不到泪水慰藉的恐惧。他们从来都不是儿童,从来都不是孩子,他们从来都不是男人:他们只是士兵。

他回忆着那个强硬、冷酷的男人的眼睛和脸,他是他们的恐惧之源。但是,在那个天赐的晚上,发生那么些事之后,超过他似乎变得轻而易举。他年轻的身体已经变成一架战斗机器,另一个人则因为年龄和惊愕而变得沉重。他不再能够打败他亲手培养出来并一日日加固的力量和残忍。

他趁他正在听最喜欢的音乐,罗伯特·福尔顿的“窃得之乐声”时下的手。这是令他欢愉的音乐,也是令他反抗的音乐。他扼住他的脖子,像老虎钳一样结束他的生命。他听到骨头在他的手掌下破碎,他惊奇地发现对方毕竟只是一介凡夫。

他清晰地记得那个人的问题,冰冷的枪口抵着他的太阳穴,但他并不害怕,只是吃惊地发问。

你在做什么,士兵?

他扣下扳机,唯一的遗憾是只能杀死他一次。

男人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他已经失去一个很久以前借来的名字,现在他又仅仅是人而非人了。再也不需要名字。只有人群和他们被召唤去扮演的各种角色:逃跑的人,追踪的人,强悍的人,脆弱的人。知晓一切的人,蒙在鼓里的人。

杀人的人和被杀的人……

他转身看看自己所处的房间。有一个穿着制服的人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他看到他无遮无挡的脖子露在沙发顶上,他低头看着咖啡桌上的一叠CD,男人看到他低下的头后面的短发。

约翰·哈蒙德【美国著名音乐制作人,曾开发一系列爵士乐手,对爵士乐的发展作出巨大贡献。】的原声吉他充满激情地从音响中传出。音乐一开头就流出浓密的布鲁斯气韵,诉说着声音,回忆,密西西比三角洲,懒洋洋的夏日午后,一个充满湿热天气和蚊子的世界,一个如此遥远,以至于很有可能是虚拟而非真实的世界。

穿制服的人找个借口溜进屋来,他可能觉得无聊的任务无比漫长,因此借故离开另外两个和他一样守在街上,同样忍受着无聊煎熬的人。他被架子上无数CD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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