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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村子后,我有几次在路上碰到过杜芬芳,当上村会计后,我也到她家里去过几次。她结婚后,出落得更加水灵漂亮了,身材也显得性感无比。每次见到她,我都有一种心怦怦狂跳的感觉。而她,似乎也明白我迟迟不结婚的原因。有一次,我们在路上相遇,她对我说:“德阳,你年龄已经不小了,赶紧找个人结婚吧。”我看着她的眼睛,说了一句话:“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她一下红了脸,一边匆匆往前走,一边轻声说了一句:“你真傻!”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真是幸福极了。
我回来后没两年,杜芬芳的老公便因做生意蚀了本,几乎把原来入赘时带来的家产赔光,她父亲十分生气,认定这个男人是败家子,于是逼着女儿和他离婚。那时杜芬芳已经怀孕,在父亲的逼迫下,被迫去做了人流手术。那个男人万分绝望,很快和杜芬芳办理了离婚手续,什么都没要便走了。
杜芬芳离婚后,我心中的希望重新燃烧起来。我爱她,不管她过去和谁结过婚,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可以和她永远相守!可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杜芬芳却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有一次她到田里割稻子,我悄悄跑去找她,对她说出了心中压抑已久的愿望。她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谢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感情,不过,我对你的爱已经消失了。结婚、离婚之后,我懂得了什么叫生活,什么叫感情,我现在心中的男人是他,因为我爸的蛮横,我亏欠他实在太多了,早晚有一天,我还会去找他的。”
我当时听了这话,差点晕倒在田里……
第二天傍晚,老毕和大刘他们即将离开云朵村时,再一次去了杜老头家。
杜老头家出乎寻常的平静,夕阳的余晖洒在这个悲伤笼罩的小院,使得院里的一切都显得异常沉重。
杜老头和老伴从屋里出来,他们各自手里捧着厚厚一沓纸钱,步伐踉跄地走到院子的一个角落里,划燃火柴,很快,纸钱燃烧发出的亮光映红了整个院落。
老两口神情悲切,面庞憔悴,仅仅一天时间,他们的精神和气色都迅速衰落了。
“没了,什么都没了,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们抓住凶手,还我女儿一个公道。”杜老头目光空洞,说话时嘴角微微颤抖。
“你们抓住那个天杀的杂种,我一定要去狠狠咬他几口。”杜老太说着又哭了起来,“芳芳呀,你咋死得那么惨哦——”
哭声在空落落的院子里回荡,让人感到既辛酸又无奈。
“你们老两口放心,抓住凶手,我们一定会及时通知你们。”老毕安慰了他们几句。
回到云朵村简陋陈旧的村干部办公室,几名警察与周德阳简单交代了几句,周德阳还想留大家吃饭,老毕摆了摆手,意味深长地说:“周会计啊,这个地方我们肯定还会再来,这顿饭先欠着吧,反正迟早是跑不脱的。”
周德阳愣了愣,脸色再次变得苍白起来。
老毕他们钻进车里,汽车很快扬起漫天灰尘向山下驶去。
“云朵村之行,总算弄清了死者的身份,毕老,下一步咱们的工作该如何进行?”小陈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们先说说各自的思路吧。”老毕搓了搓手,因为车内不能吸烟,他感到浑身有些不自在。
“跑了一趟云朵村,我觉得嫌疑人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又增加了死者的前夫曹正明和闺密李亚萍,另外,黄狗剩和周德阳也很可疑。”小黎说。
“周德阳的嫌疑应该可以排除吧?”大刘说,“凭直觉,我觉得周德阳不像是杀人凶手,而且他对杜芬芳很有感情,不可能干出杀害心上人的举动。”
“这可难说了,相对于其他三人来说,我觉得周德阳的嫌疑更大。”小陈说,“首先,周德阳有明显的作案动机,俗话说爱之深,恨之切。他爱杜芬芳那么多年,在杜离婚后眼看有大好机会,但没想到却被拒绝,因此周有可能由爱转恨,从而干出杀人的举动。其次,周德阳有大量的作案时间,他虽然身在农村,但很少干农活,并且不受人控制,属于游手好闲之徒。再次,周德阳虽然看上去较文弱,但不排除他请人帮忙杀人的可能。”
“我觉得有道理。”小黎表示赞同,“人们常说书生意气,说明书生的性格都比较执着或坚定,书生一旦生气或者发怒,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从这个方面来说,周德阳具备作案的性格基础。再有,周德阳读过高中,在农村算是个高级知识分子,智商相对较高,这种人作案,往往会给警方制造很大的障碍。”
“我觉得黄狗剩才是最大的嫌疑人。”大刘说,“从我们调查的情况来分析,黄狗剩有以下几个疑点:第一,黄狗剩曾经骚扰过杜芬芳,除了杜家老两口说的那次骚扰事件外,其他村民还向我们反映,有一次杜芬芳到地里割猪草,黄狗剩企图上去实施强奸,结果杜芬芳早有准备,用刀背狠狠给了他一下,当场便把黄狗剩打得嗷嗷直叫,那老家伙的腿因此瘸了好长一段时间,因此,不排除黄狗剩报复杀人的可能。第二,黄狗剩外出打工的时间,和杜芬芳遇害的时间大致吻合。黄是去年的农历十月初十,也就是阳历的十一月中旬离开的,至今算起来已经快五个月了,而且现在下落不明。第三,据村民反映,黄狗剩也会泥水活,过去村里有人家修房造屋,黄狗剩也去帮忙砌过墙面。”
“刘局,你的分析有两个明显的漏洞:第一,黄狗剩既然打不过杜芬芳,他怎么又可能杀死杜芬芳呢?而且据毕老推测,凶杀现场至少有一个女人存在,黄狗剩这样的糟老头子,不可能有女人帮助他报复杀人。第二,埋尸的墙体砌得较为专业,黄狗剩这样的农村泥水匠,估计很难达到那种水平。”小陈反驳道。
“嘿嘿,我只是提出自己的看法,谁是真正的嫌疑犯,恐怕毕老已经装在心里了吧?”大刘转过头对老毕说,“毕老,快公布标准答案吧。”
“八字还没一撇,你就把我抬上天了。说真的,我和你们一样,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没一个准头。不过,既然刘大局长点名了,那我就谈点看法吧。”老毕微微一笑,“其实,在案子没有破获之前,任何嫌疑人都有作案可能,周德阳的嫌疑虽然较小,但仍不能忽视。市局专案组人手紧张,就请马山县局加强对他的监视,并帮助提取他的体液送市局检测。至于黄狗剩,他外出打工的时间确实值得怀疑,不过只要找到他,疑点就会消除,这点市、县局要共同联手,争取早日找到黄狗剩。下一步,我们专案组准备重点调查两个人,这就是曹正明和李亚萍,因为杜芬芳到城里打工,与这两个人关系密切,我认为从这两个人身上打开缺口是破案的关键……”
老毕说到这里,腰间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电话听了两句,眼睛立马瞪大了。
“毕老,有新情况?”小陈问道。
“江涛的电话,他说今早有人向专案组反映,昨天夜里,马老三的出租楼里传出女子的歌声。”
“女子的歌声?”大家一愣,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惊讶和疑惑。
第十五章 夜半歌声(1)
马老三的出租楼的院子里,出现了一个一明一灭的光点!光点像微型手电筒发出的亮光,它先是在院子里逡巡,之后慢慢向楼上移去,到达二楼位置时,光点闪烁了几下,之后,一个女子的歌声轻轻响起,石破天惊地在如墨的夜空中荡漾……歌声凄惨缠绵,如泣如诉,听上去有几分空灵的感觉,仿佛一个掉落红尘的天使,面对茫茫夜空诉说着心底的思念和悲伤。
瘦男人和胖女人夫妇搬出马老三的出租房后,并没有走远,他们的新家与那幢发现女尸的小楼相隔只有几十米。
不过,这几十米的距离足以在他们的心里筑起一道安全屏障。更难得的是,新租的房子比原来的便宜了十块钱。
“一个月便宜十元,一年就是一百二十元,十年就是一千二百元。”瘦男人念叨着,“一千二百元钱,相当于我们半个多月卖菜的利润哩。”
“你这没出息的穷货,老娘嫁给你算是倒了八辈子霉。”胖女人气不打一处来,“你打算永远租别人的房子住?”
“那你说咋办?我们卖菜的一天能赚几个钱?”瘦男人嘟囔着说,“难不成还要在城里买房?”
“我们为啥不能买?我就不信这个邪!”胖女人瞪了男人一眼,“你给我听好了,从明天开始,每天早上多批发一车菜,卖不完就别想回来吃饭睡觉。”
“多批发一车菜?”瘦男人的眼睛瞪得像铜铃,“那得卖到啥时候啊?”
“你少拿眼睛瞪我,”胖女人说,“我都熬得下来,你一个大男人做不到?”
“我哪敢和你比啊,这个月我又瘦了两斤哩。”瘦男人感到有些委屈,“我天天吃不好,睡不好,都快成骨头架子了。”
“你本来就只有骨头,再瘦点也无所谓。”胖女人说,“我嫁给你七八年了,从没见你有过长胖的时候。”
尽管瘦男人牢骚满腹,但胖女人决定的事像圣旨般不可更改,而且她雷厉风行,说到做到,第二天凌晨四点多,胖女人便把丈夫从床上拖了起来。两口子吃过早饭,瘦男人打着呵欠,蹬着三轮车,载上胖女人,一刻不停地朝菜市场方向赶去。
到了菜市场,天还没亮,不过里面早已人声鼎沸了,菜贩子从全国各地收购的蔬菜已经运到了批发点。按照胖女人的“旨意”,瘦男人比往日多批发了一车菜。
望着自家菜摊上堆积如山的蔬菜,瘦男人皱着眉头,暗暗叹了一口长气,瘦脸耷拉得像根老苦瓜。
这一天,他们家的菜摊从早上一直摆到傍晚,又从傍晚摆到晚上,直到九点多,才把大部分蔬菜卖了出去,剩下的一小部分,瘦男人就着街边的路灯挑挑拣拣,整理干净,打算第二天继续出售。
“今天比往日多赚了三十元钱。”胖女人在路灯下数完一大堆散钞,满脸喜悦地向丈夫通报战果,“三十元可不是小数目,要是每天都能多挣几十元,这日子就会越来越顺溜了。”
胖女人的心情就像滚动的三轮车轱辘无比欢快,她甚至破天荒地哼起了小调:“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
瘦男人咧了咧嘴,尽管心里也很高兴,但此刻他却没有表现出很高兴的模样,劳累、饥饿和疲倦像三座大山,压得他几乎快趴下了。
“不行了,我实在蹬不动了。”走到半路,瘦男人把身子伏在车把上,有气无力地说。
“瞧你那点出息!”胖女人挽起袖子说,“一边歇着去吧,让我来蹬!”
胖女人吃力地踩着三轮车的脚踏板,肥胖笨拙的身躯看上去像一头熊。她一边用力蹬车,一边打着如意算盘:等挣够了钱,在城里买个旧房,把两个孩子接到城里来生活。
他们回到光明村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此时的村子十分安静,住户们基本都睡下了,大片的房屋被黑暗包裹着,到处漆黑一片,街道上只有几盏破旧的路灯发出昏黄的光晕。风依然有些刺骨,偶尔掀动树叶发出惊悚的哗哗声。轮车终于骑到了家门口,胖女人停下车,叫醒车里睡得正香的男人,在进屋的那一刻,她习惯性地朝对面的马老三楼房扫了一眼。对那个曾经住了一年多的地方,胖女人还是有些留恋不舍的,如果不是楼里发现了吓人的尸体,他们肯定还会一直住下去。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