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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酒壮怂人胆,喝着喝着,我也无所谓了,直接找金瓶梅问。他看了看我,竟然没有否认:“既然你这么问,说明你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大勇当时弥留,他说他看到你眼睛里,有两个洞,好像会吃人一样,很可怕。”
金瓶梅是从那个叫老方的伙计临死前的举动看出线索的,他当时只是怀疑我眼里有什么东西,但正常人看不出来。所以在大勇临死之前,金瓶梅十万火急的派人把我喊到西海河内部,就是为了验证他的推测准确不准确。
“当时我感觉你并不知道这些,因为你不善于伪装。我怕突然说出来吓着你,本来想着以后慢慢找机会,把情况完全弄清楚,然后以一种你能接受的方式告诉你,谁知道还没来得及,你就出事了。”
“要想搞清楚这个,其实也不难吧。”我喝的有点大了,笑着道:“每天我都在医院太平间门口等着,他们推进来一个人,我就让他们看看。”
“我请个人,看看你的眼睛,怎么样?”金瓶梅也笑了笑,跟我商量道:“如果你愿意的话。”
“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快死的,或者刚死的,还有谁能看到我眼睛里的东西?”我一口灌了半杯酒:“难道你手下又有伙计挂了?”
“如果说还有谁能看出你眼睛里的古怪的话,那么肯定只有一个人了。”金瓶梅介绍道:“他是个瞎子。”
“瞎子?你真能开玩笑……”
“不不不,我不是开玩笑。”金瓶梅正色道:“过去,在我们这一行里,曾经有个眼睛非常厉害的人,我们叫他地眼,他能看到很多正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但很可惜,他死掉了。”
“挂了?那还看什么。”
“他是死掉了,但他师父还在。”
第121章 老瞎子
要不是金瓶梅跟我说这些,我真想不到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奇怪的人。他说的那个眼睛非常厉害的人,有个同样奇怪的姓,姓槐。
“是你朋友?”我问道:“眼睛有多厉害?为什么叫地眼?”
说起这个的时候,金瓶梅淡然的神色里,出现了那么一点点黯然。我觉得,其实他这个人的性格跟他现在从事的“职业”很不协调,不管他的神情多镇定,我能看得出,他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只不过他比我会控制情绪而已。
“算是朋友吧,不过他已经不在了,就不多说了。”金瓶梅不想继续说这个姓槐的朋友,不过他解答了我的问题。
他所说的地眼,并不是一种规范性的称呼,就是圈子里的人叫出的一个号。能成为地眼的人,一般都是天赋异禀,从一出生开始,就被选中,然后放在不见天日的地窖里养,或者是把屋子的门窗都封死,里外两道门,有人进出的时候,光线照不进二道门。
传说刚出生的小孩子的眼睛是最干净的,能看到成年人所看不到的东西,培养地眼,其实就是把他们这种从母体中带来的特性一直保持下去,不至于消退。这很困难,从出生就不见太阳,小孩体内的阴气重,身子弱的一塌糊涂,就算能活下来,身体注定先天不足,不会长寿。负责抚养地眼的,都是瞎子,因为地眼在没有完全成长起来的时候,是不能看到大人的眼睛的。
而金瓶梅所说的那个道上唯一的地眼的师父,就是从小把他养大的瞎子。
“那老头儿据说望八十了,脾气可能有些古怪,不好打交道。”金瓶梅给我倒上酒,说:“我正好找他有点事要问,你可以跟着,让他顺便看看你的眼睛。”
“梅哥,你这不是瞎胡闹吗?”我真有点大了,把平时背地里称呼金瓶梅的绰号直接喊了出来:“瞎子,能看见东西?”
“你不懂。”金瓶梅摇摇头:“有时候,人看东西并不一定非要眼睛。”
按照金瓶梅的说法,能培养出地眼的瞎子,同样不是普通人,否则无法但当起这样的重任。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必然,在过去几十年里寥寥出现的几个地眼中,把他们养大的那些瞎子里,几乎都是后天才瞎的,而且在眼睛失明之前,他们都做过风水先生或者是算命的半仙。
如果用老话来说,这种人眼睛瞎,是受了天谴。他们有本事,知道很多事情,但这种事情只能闷在心里,如果说出去,必遭报应。本来这是个无稽的说法,不过偏偏我很信,因为小时候一个同学家里发生过类似的事。
那同学老家在农村,他也生在村子里,据他奶奶说,他生出来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一直哭,从来没有停过,一连几天,哭的几乎要死了。家里的大人束手无策,同学他妈昏过去好几次,该用的招都用了,当时正好村子里有个回来探亲的大夫,据说是村子第一个大学生,而且学的医科专业,在城里混了十多年,已经小有名气。他给我那同学看病之前蛮有把握,因为新生儿几种常见的病例和治疗措施,他背的滚瓜烂熟。
但这大夫给孩子看了之后,竟然就没办法,因为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我同学的父亲是在城里上班的,对农村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比较反感,所以大夫给看了看,他就主张送医院。不过我同学他奶奶估计当时心里有谱了,知道这可能是冲撞了什么东西,用笤帚把我同学他爸给赶出门,然后就张罗着请个半仙过来看看。
很巧,他们请来的半仙是游方的老头儿,很面生。这老头儿一路上很淡定,但是刚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还没进院子脸色就变了。他就瞟了一眼,转身要走,连我那同学一眼都没看。家里人急了,拦住就问,老头儿什么都不肯说。最后,是我那同学的奶奶带着一家人都给老头儿跪下了,哭的撕心裂肺,说就这么一根独苗,才生出来几天,要是孩子没了,家里人都得难过死。
他们求了半天,那老头儿很为难,原本抵死都不肯说的,现在渐渐的松泛了。最后他拿出一副要死的样子,跟家里人说,砍了院子里那棵树,小孩就会好。
老头儿说完就走了,拦都拦不住,家里人动斧子的时候,天开始下雨,七手八脚的把树砍倒,屋子里我那同学竟然马上就止住哭了,吃奶吃到肚子滚圆,然后就睡觉。家里人那个喜庆就不用说了。
但是到了第二天,就出事情了,头天急匆匆赶着要走的老头儿,死在了村子外面,家里头的人才明白过来,老头儿昨天根本就没走出多远。下了一夜的雨,尸体淋的透湿,村子里的老人过来帮忙给看,尸体是完好的,一点伤都没有,但人就那么死了,不明不白的。
事后,这个老头儿的尸体被我同学家里埋进了祖坟边上,那是当自家先人一样祭拜的。一直到我那同学成年,每年回老家时必然被拉着到老头儿的坟前去磕头。
不过现在我喝高了,也没跟金瓶梅说这些东长西短的闲话。但心里对那个老瞎子,倒真有些感兴趣。
喝完酒,我们就睡了,不出我的所料,金瓶梅手下的伙计第二天就陆陆续续被罚了点款之后放了出来。我打听了一下,陈雨那帮人也没什么事,交了钱就离开了,但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我不想再跟他们照面,真的,我心里很矛盾。只分开了那么一晚,我竟然有些思念陈雨,但我怕见她,很怕。
我们直接就换乘了飞机,先飞石家庄,在那里倒了一站,然后到沧州。一到这个地界,我下意识的就打算牢牢管住自己的手和嘴,沧州是什么地方?街边要饭的保不齐都会两下子,在这里惹事,被打残了都是轻的。
对于那个老瞎子,金瓶梅估计早就惦记上了,虽然没有亲自见过,不过对方的地址已经摸的清清楚楚。老瞎子虽然也住在市区,但住的是那种一层的老院子,现在这个时代,那种老院子已经非常稀少了,在钢铁水泥搭建出来的城市中,无数高楼环卫下的老院,那也是一道风景线。
我们不想惹来太多目光,尤其是赵英俊这样不偷都像贼的猥琐人,绝对不会给人留下什么好印象。所以人都散开了,只有我和金瓶梅一路按地址找了过去。那是典型的北方老院,三米多高的山墙,进门一道照壁,天井上面搭着葡萄架子,即便夏天坐着也有殷殷的凉气。
金瓶梅敲开了门,门里面是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女人,这个女人的相貌一般,但给人的印象非常好,很温润,像一块玉一样。
金瓶梅的精细又一次显露出来了,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问出请问谁谁谁住这儿之类的话,冲着那女人一笑,直接就道:“老爷子在家呢吧?”
这一问就把那女人给问住了,因为搞不清这到底是不是老瞎子的熟人,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金瓶梅马上顺竿爬,轻轻推着门,作势要朝里面走,嘴里一边说道:“今年太热,老爷子身子骨怎么样?我这儿专门找人讨了个消暑的偏方,纯食材的,消暑带大补……”
或许是金瓶梅嘴巴甜,也或许是我们俩都长的人畜无害的模样,反正顺利的就进了院子,一进了院子就好说话了,金瓶梅刚想开口问问老瞎子在什么地方,我们就同时看到了院子的墙角,蹲着一个老头儿。
从那老头儿眯着的眼睛来看,他就是我们要找的老瞎子。我怀疑他早年要过饭,这么大的院子他不坐,偏偏就抱着拐棍蹲到墙角,很惬意的样子。
“老爷子,身体好。”金瓶梅跟我平时看到的淡然的样子就不同了,很会来事,跟老头儿套近乎。
“谁?”老瞎子显然不认识金瓶梅,感觉声音很陌生,当时就把拐棍攥住,扶着墙站了起来,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赶紧过去扶他。
“老爷子,来的很唐突。”金瓶梅把声音放低了一些,观察着老头儿的表情,然后试探着道:“我们,是青林的朋友。”
话一出口,我就觉得老瞎子和那个女人都产生了反应,老瞎子还好一些,毕竟岁数大了,有的事情看的淡了一些,但女人的反应很强烈,一双眼睛顿时就定住了,神不守舍的样子,眼神很飘忽,仿佛在想什么。就那么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不由自主的垂下头,不过我看到,她的眼圈有点微微发红。
“青林的朋友?”老瞎子看不见我们,但能清楚的分辨我和金瓶梅的位置,他翻了翻眼皮子,对着金瓶梅说:“来作甚?”
第122章 噩耗
老瞎子的脾气或许真的和金瓶梅说的一样,有点怪,我们问话的语气很恭敬,但他回话的语气就不那么客气了,甚至是质问的意思。
“我们从老远的地方来,一个,是看看老爷子,第二,有些事情,想请教您老一下……”
“青林过去有几年了,从来没见他的朋友过来看我。”老瞎子的腰杆子佝偻着,站的不是那么直,毕竟八十的老头儿了,他垂下了眼皮,拄着拐棍道:“你来问事才是真的吧?”
“这个,我们确实疏忽了,做的不好。”金瓶梅有些惭愧,道:“有些事请老爷子指点一下,我们带了小小的孝敬……”
金瓶梅知道骗不过老瞎子,所以干脆就说实话了,已经被人看破,再遮遮掩掩的,会让对方更反感。他所说的孝敬,就是酬金的意思。
“一天饥饱都是三顿,我的日子过的去,孝敬你带回去。”老瞎子拄着拐棍就摸摸索索的朝屋里走:“我什么都不知道。”
“老爷子。”金瓶梅紧走了一步,跑到对方面前,道:“老爷子,这是救命的事,您通融一下。”
老瞎子没有表态,但搀扶着他的那个女人就忍不住了,低着头对老瞎子说:“爷,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