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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墙体,路上不再有障碍物,前面那团灯光移动迅速起来。我收起手机,扶着潮湿的洞壁,尽量向前跟上。这个洞不宽,但很快出现了岔路,我拍掉手上的黑泥,摸了摸身上,发现还带着一把名片,于是在每个岔路上放下一张做记号。
由于一边担心发出声音,一边在设置记号,还摸着墙跌跌撞撞,很快我跟不上前面的灯光,迷失在一个岔道上。
怎么办?是回去还是继续走?
我在原地犹豫了很久,直到听见什么地方传出来一阵嘈杂的声响,似乎还有人喊叫的声音。
激烈的声音持续着,我立刻打开手机照路,到周围几个支洞都竖着耳朵听,终于找到那条声音最响的岔道。
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快步走去,是一个上坡。上坡处又有一堵墙,这次是石头砌成,中间已经被推塌了。我一只脚翻进墙,已经看到灯光在前面转弯处乱闪着,突然脚下一滑,我跌倒了,手机也掉在地上。也许是机盖被撞得关上了,一下光线熄灭,周围什么都看不清。
我伸手乱摸,触手四周是一条条软软的滑滑的东西,而且有大量的黏液。是蛇!
我心里一阵毛骨悚然,飞快把手缩回,一动不动。
这时,前面的叫喊声已经停了,响起杂乱的跑步声,灯光跟着远去,周围一下安静下来,听得见我自己的拚命压着的呼吸声。
另一件事让我更加害怕起来,原来我发现,坐着的并不是平地,也不是石堆,身体下面是几条蛇身,其中一条几乎有我大腿那么粗!我不知道是否应该向离开的那些人呼救,那几分钟时间,呆在原地,就象过了几个世纪。
过了良久,身体下的蛇身仍然没有动弹的迹象,周围的蛇也没有任何动作和声音。
难道,这些蛇已经死了?
慢慢地从坐姿改成蹲,我摸到了掉下的手机,轻轻地打开盖子,天哪!周围躺着一大堆蛇,一些蛇被石头压扁了,一些被利器砍成两截,石头上到处沾着蛇血。
看来,乱石堆中,这里原来是一个蛇窝!
用手机照着路,我小心地迈步向前走,路上的蛇都没有动弹,心里不禁松了一大口气。
到达转弯的地方,地上已经没有死蛇,我把沾满蛇血的右手在潮湿的洞壁上磨擦,左手用手机回头照亮刚才来的方向,在看不清的地方,似乎有象蛇一样的黑影在动,禁不住后怕,连退了几步。
这几步一退,我立刻踩在一堆软软的东西。
“啊!”脚下一个声音叫起来。我急忙转身,用手机照亮这个人,大吃一惊!
失踪的上清寺(五十九)
老曾躺在地上,浑身是伤,脸上肿着好大一块,在地上虚弱地看着我,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我急忙蹲下去,问道:“老曾,老曾,你能动不?哪里受伤了?”一边问,一边检查他的身体。还好,只是有些皮肤破了皮,身上很多伤口,却没怎么出血,而且是各个关节还能活动,没有发现骨折。
老曾总算开了口:“老命还在。哎哟!地上有头灯的,你不要一只手拿手机,一只手把我扯来扯去,痛死了。”
既然能讲那么多话,显然神智很清醒,我放了一多半心。
地上散落着老曾的装备,我找到了一只头灯,一把登山杖、一卷绳子和一个背包。
头灯的电池盒摔松了,装紧电池盒,头灯有了亮光。我把头灯戴上,小心地将背包移到老曾身后,让他靠着休息。
收拾地上东西的时候,我仿佛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停下手,声音却消失了。
我摇摇头,也许只是在洞里呆久了,出现了幻听。
从背包侧袋取出医药包,我一边给他包扎伤口,一边问:“怎么回事?什么人把你整得这么惨?”
老曾叹了口气:“唉,人老不该混江湖,一言难尽啊。哎哟,轻一点!”
“抱歉抱歉。”我将包扎伤口的力量减小了一些。
“还好有人救了我,那个人打跑了那些要害我的人。”
看来是我跟踪的那个背影救了老曾一把。我禁不住问道:“是不是上次我们在下曾家岩山坡上遇到的那个女人?”
“我根本看不清楚,只是听见呼吸声,而且闻到一种香味,应该是一个女人,有可能是上次那个。”
“那她人呢?”
“她打得那些家伙乱跑,不依不饶地追过去了,根本不管我的死活。还好你也居然能找到这里,要不然我这条命就完了。”
那个女人会回来吗?老曾又是什么原因到了这里?那伙人是不是上次袭击我们的人?
我心中疑问很多,但知道现在不是时候:“这里恐怕不是久留之地,我把你背出去吧。”
老曾的表情突然变得扭曲起来,一只手猛地抓着我的手臂,另一只手指着我的背后,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我的背心一阵发凉,鸡皮疙瘩迅速布满全身,每个细胞都在警告我,一个巨大的危险在我身后。
扭身回头,头灯照射处,一条大蛇已经游到我的身后!
这条大蛇有酒杯那么粗,上半截已经挺起,向我吐着蛇信子!
也许是受到头灯光线的影响,大蛇没有立刻攻击。我和大蛇眼睛对看着,那几秒钟的对峙,仿佛是几百年。
看来这条大蛇,一定是那一窝中残存的,它的姿势饱含着愤怒和威胁,不顾一切要攻击我们!
这蛇的家园不是我毁掉的,它的兄弟姐妹也不是我残杀的,但我知道,一条如此有主见的蛇很难讲清道理。
我手足无措,头都不敢转。用眼睛瞟了老曾一眼,希望他给我出个驱蛇的主意。可他张着嘴,脸色苍白,只有绝望的惊恐,失去了以往的镇定。也许,被人袭击后,老曾已经没有面对大蛇的勇气,意志已经垮了。
不需要问他这蛇是否有毒,老曾的表情已经说明了那条蛇的危险性。
这次不能指望老曾了!
在这条蛇面前,我知道只有两种战术才能活命。一种是拨脚就跑,把老曾留给他;另一种就是和它拚命。
我下定了决心,开始缓慢地调整姿势。自然,我不可能选第一种战术。
老曾抓着我的那只手,像一只鹰爪,指尖都陷到我的肉里了。我把他的手掰开,准备应付蛇的袭击,老曾可能以为我要单独跑掉,不仅不松开,却加上了另一只手。他双手拚命抓住我的手臂,一句话不讲,眼神里似乎在恳求我。
我向他点点头,小声说了句:“放心!我和它谈谈!”老曾看着我的眼睛,双手迟缓地松开。
或许是查觉了我们的动静,大蛇发动了攻击,头一伸,张着的大嘴向我咬来!
我伸出双手,一下就抓住了蛇。就像当年在大学排球队时苦练的接球动作,准确得让我庆幸:我抓住的是传说中的“七寸”!
这个位置,蛇的头部难以咬到我。
大蛇拚命挣扎,蛇身非常滑,很快就要抓它不住,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把整条蛇舞了起来,将蛇头向洞中凹凸不平的岩壁砸去!
在大蛇就要滑出掌握之前,“咚”地一下,大蛇的头被我狠狠砸到洞壁上,蛇身一下就软了下来。我不敢确信它是昏迷还是死亡,在恐惧中,我紧握蛇身不断地将蛇头砸向石壁,直到老曾制止我。
“好了好了,蛇已经死了,你现在是在鞭尸。”老曾精神恢复过来,吃力地撑起身体,他看我的眼神中有一种没有见过的古怪。“你这是第二次救我的命了。”
“第一次是偶然,第二次是巧合,第三次就是习惯了,我希望你不要遇到第三次。”激烈的运动中,我头上的灯已经歪到一边,扶正它,再扶起老曾。我问:“从哪里出去?我不喜欢和野生动物玩命,那不环保。”
“前面只有一条路,通向钢铁设计院那个没有人住的红楼下面,但那是坏蛋逃跑的方向,如果他们躲在哪里,就太危险了。”老曾停顿了一下,眼睛移开,似乎不敢看我,说道:“另外,这个地道的图纸,被那伙人抢了,岔道多,我已经记不得怎么从那边过来的。”
小敏的图纸!老曾私自拿了小敏的图纸,而且被那些危险的坏蛋抢走了!
老曾,你在做些什么啊!
我心里想着的问题却没有问出来,只是说:“那我们从我来的路上返回吧,我用扑克牌做过记号。”
原路返回,就要经过那个死蛇堆,会不会哪个石头缝里还有活蛇?老曾也想到这一点,说:“背包里有一个纸包,里面是雄黄粉,你先向前面撒一下,等一会再走吧。”
撒过雄黄粉,又在老曾吩咐下,从背包里找到一些绵纱和一个装煤油的小瓶,随手捡起路边的一支棍子,做成一个火把。
火把的亮度强了很多,可以看清前面的蛇堆撒了雄黄粉后,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放心了很多。把火把举在前面,一只手吃力地扶着老曾,我们一步一步地走过蛇堆,穿过墙洞。
来的时候是摸黑,周围只感觉到地上的碎石很容易踩响,却不知道异常。回去的时候有了火光和灯光,才发现好几个洞里,地上辅满的不是碎石,是枯骨!
而且,我终于发现手中的火把形状不大对劲:那支火把的把手,并不是一根棍子,是一根人腿骨头!
心里连念了几声阿弥托佛,想起来了,这些支洞可能与当年的安乐洞相通着。
老曾精神不好,我也无意探究这些骨头的来历。一路警惕着蛇,担心着被人袭击,所以走得很慢。
到了来的洞口,地上还是那一堆油漆桶和装饰材料。我灭掉火把,熄掉头灯,准备扶着老曾悄悄地从铁门溜出,因为保安值守的那道门,离这里不到一百米远。
两个人轻手轻脚地走,一只空桶也没有碰响,慢慢拉开铁门,居然也没有发出声音。在我一支脚已经跨出门的那一刻,我和老曾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铃声在洞里回荡着,特别洪亮。
失踪的上清寺(六十)
我急忙扶着老曾从洞里出来,向侧门方向看去。运气很好,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我们两个的手机还在不断响着,打开一看,都是手机信号不通产生的短消息:小敏和潘天棒打过十几个电话给我们。
和老曾对视了一下,我拿起手机拨通潘天棒。
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潘天棒的声音已经抢了先:“你找到曾叔叔没有?啷个打不通你电话?”
“放心吧,我现在和他在一起,处理些事情很快就回来。你们老实在家享受一下二人世界,不要乱走。”
也不给潘天棒做更多解释,我收起了电话。
借着路灯给老曾整理了一下衣物,擦去他脸上身上的污迹和血迹后,我说:“你年龄大了,今天折腾得厉害,我先陪你去中山医院检查一下,再回去。”
老曾疲惫地点点头。
正好有的士从钢铁设计院家属区出来,我们坐上车,没有理睬司机好奇的目光,直接来到中山医院挂了个急诊。医生给老曾做了检查,看不出什么严重的内伤。一路上,我按捺住心中的疑问,不忍心盘问这个伤痕累累,虚弱不堪的老人。
按医嘱去照光照片,然后等检查结果。半夜了,各种外伤的急诊病人还很多,坐在椅子上等检查结果时,老曾终于吞吞吐吐地主动开了口:“小罗,算上这次,你已经救了我两次命了。怎么说呢,我再瞒你就太过分了。”
我平静地看着他,等着我一直在猜测的答案。
“今天差点把我打死的人,就是上次在藏经阁捆绑我的那三个。”老曾望着医院走廊中匆匆来去的急诊病人,低声打开了话匣。
“还记得上次我说过,他们不会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