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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那厮蒙着面,加之夜黑,又有利刀相逼,他根本不知那厮甚么模样,只知是个男子,声音低低的,怪怪的,但很是吓人。”苏公点点头,淡然道:“想那尚常,平日亦是蛮横无理的泼皮,但在钢刀之下,亦老实得很呀。”范恭又道:“待那厮离去,尚常便恼怒起来,想好生教训那厮一顿,便来寻小人商议对策,欲将计就计。尚常前往偷玉,小人暗中尾随,只待那厮前来取玉,我等便反将他拿下。”
苏公点点头,问道:“你可曾见得那厮?”范恭摇摇头,叹道:“小人等以为此计甚妙,却不想早在那厮盘算之中。昨夜天黑之后,小人暗中尾随尚常,察看四下动静,并未见得那人。待尚常入得那商贾宅院后,小人蹲得太久,两足麻胀,便出来稍稍动动。不想身后一人,猛然一下打着小人的头,将小人打晕了在地。小人猜想定是那厮。待到小人醒来,睁眼一看,竟躺在自己家中了。”徐君猷诧异道:“那厮竟将你送回家中?”范恭点点头,惶恐道:“待小人坐将起来,却见得那桌子上一颗人头,赫然便是尚常。”
徐君猷醒悟道:“那厮杀了尚常,割下头颅,与范恭一并送了回去。府衙捕快四处找寻头颅,若在范恭家寻得,你范恭便难脱杀人之嫌。”苏公点点头,叹道:“范恭便有百口,亦难辩解。无奈之下,只得偷偷将头颅埋掉。”范恭哭丧着脸,道:“大人说的是,若是小人杀了人,又怎会将头颅带回家来?”苏公幽然道:“但头颅并不在你家中,而是你偷偷掩埋掉了。若非你杀人,你为何如此?”范恭顿时语塞。徐君猷淡然问道:“闻听说,好象那头颅竟变成了另一个人?”范恭茫然道:“那尚常头颅明明是小人亲手掘坑掩埋,怎的无端变成了吴相的头颅?”
苏公淡然一笑,道:“此案甚是明了,凶手便是你。”范恭惊恐道:“小人适才所言句句是实,绝无半点欺蒙大人。”苏公冷笑道:“你这厮,明明杀了人,兀自狡辩。”遂使个眼色与徐君猷,徐君猷令公差将范恭锁了,范恭大呼冤枉,引得街坊邻里远远观望。
颜未引徐君猷、苏公入得垅上园,徐君猷吩咐众公差四下搜寻。到得厢房后,颜未指点埋头之处。徐君猷、苏公四下察看。苏公绕至厢房残墙下,忽见得有新近践踏痕迹,不由俯身细看,猜想有人曾立在此处。此时刻,闻得深处有人道:“老爷快来。”苏公听出是苏仁呼喊,急忙循声而去。徐君猷跟随过去,至厢房后院,乃是荒芜的花园,树木茂盛,杂草丛生,兀自有一个水池,水池四周水草甚深,池中满是浮萍。苏仁指着院墙下杂草,新动痕迹甚是明显。苏公上前一看,只见得一滩污血,惨不忍睹。苏仁猜测道:“此处或就是分尸之处。”苏公点点头,忽见杂草丛中有一件物什,急忙拾将起来,却是一个小绣花布囊,上面绣着一对喜鹊。解开绣花布囊布扣,自里面拿出一块碧玉坠来。细看那碧玉坠,呈鱼形,雕琢精美,玉质晶莹,约莫值得四五两银子。
徐君猷疑惑道:“此物是死者之物,还是凶手之物?”苏公摇摇头,道:“且四下找寻,尸身或就在附近。”苏仁点头。颜未亦赶了过来,徐君猷令他四下找寻尸身。不多时,苏仁自水池边石洞中发现尸身。徐君猷令颜未将尸身拖拉出来。苏公四下张望,果然是一具无头尸首。徐君猷近得前来,探头张望,喃喃道:“不想此处又是一桩命案。”徐君猷令颜未将那头颅取来,又令仵作勘验尸首,不多时,仵作确认,头颅与尸身吻合,死者身中数倒刀,死亡时辰当在昨夜,身上无有铜钱银两之类。
徐君猷、苏公复又回到掩埋头颅处,苏公上前,细细察看土坑,又与徐君猷言语,令人将那范恭押来。不多时,公差将那范恭押来。范恭战战兢兢,神情甚是沮丧。苏公唤他上前,问道:“范恭,你且细细回想,你掩埋尚常头颅时挖坑情形。”范恭惶恐望着土坑,茫然道:“便是这般。”苏公又令颜未取来包裹头颅的青布,问道:“此布可是你包裹尚常头颅所用?”范恭木然的点点头。
苏公望着那堆黄土坑,拈须思忖,默然无语。俄而,苏公令颜未取来锄头继续掘土,颜未诧异,不便多问,只得依令行事。苏立在一旁,言道:“且小心则个。”颜未唯喏,又掘了一尺多深,竟见得黑色发丝,不由惊疑道:“莫不是尚常头颅?”徐君猷惊讶不已,待颜未扒开黄土,果然见得一个头颅!颜未取出头颅,徐君猷令范恭、田四来辨认,正是尚常之头。
徐君猷惊叹道:“原来这尚常头颅竟埋在吴相头颅之下!大胆范恭,你为何如此这般?还不从实招来!”范恭哭丧着脸道:“大人,小人端的冤枉呀。”苏公淡然道:“依苏某之见,还是到府衙大堂上言语吧。”范恭惊恐万分,高呼冤枉。徐君猷挥挥手,令公差将其拖了出去;又令仵作将头颅装了。
苏公道:“今之计,暂且将范恭关押,言其为杀人凶手。令真凶信以为真,松却戒备之心。”徐君猷点点头,道:“依苏兄之见,究竟是怎生回事?那凶手为何连杀两人?”苏公思忖道:“那凶手杀了尚常,夺了梅花血玉,又割下其头颅,一并将昏迷的范恭送了回来。范恭惊恐,又不敢告知官府,只得偷偷将头颅掩埋。如此,即便官府寻得线索,亦会认定凶手便是范恭。此凶手之诡计也。”徐君猷点点头。
苏公又道:“这吴相或是被凶手所杀,亦或另有凶手。苏某且先假想凶手另有其人,凑巧的是,当范恭前来掩埋头颅时,此人亦在此垅上园中,闻得声响,那人便隐藏在那拐角的厢房残墙后偷窥。那时刻,天色尚未大亮,待范恭掘坑埋下头颅,仓皇离去,那厮不知范恭埋的何处,便去挖掘看个究竟,解开青布一看,却不想是个人头,想必唬得半死。此人亦是来此处置尸首,见得人头,不由灵机一动,将吴相头颅剁下,隐藏了尸身,又将坑掘深许多,将尚常头颅埋在下方,其上覆盖一尺多深黄土,而后再青布裹了吴相头颅,埋在上方,又覆盖了黄土。”
徐君猷思忖道:“那厮好生狡猾,此一着分明是以防万一之举。待到一些时日,头颅腐烂,只余下头骨来,便无法鉴别何人矣。即便他日案发,有人指证凶手,他亦可以辩解,而后嫁祸范恭。待到来挖掘头骨,挖出上方骷髅,何人又会想到下方兀自还有一个?”苏仁淡然一笑,道:“我若是那杀死吴相的凶手,便将吴相的头埋在下方,将尚常的头埋在上方,如此岂非更妙?”徐君猷一愣,诧异的望着苏仁。颜未笑着点点头,道:“若如此,我等便只会挖出尚常人头。”
徐君猷又思忖道:“或许是凶手是同一个人,此人或隐藏在范恭家附近,待见得范恭惊慌出来,处理头颅,其尾随其后,待范恭处置后,其复如此这般。”苏公拈须问道:“此人为何杀死吴相?”徐君猷道:“或是吴相无意间窥见了他,发觉其阴谋。那凶手无奈,只得杀人灭口,而后嫁祸范恭。”
苏公摇摇头,道:“若是无意间见得,那凶手杀死吴相,即便抛尸街头,官府亦甚难追查,因他二人只是偶遇而已,并无瓜葛往来,捕快何从下手?”徐君猷疑惑道:“苏兄之意,此两桩分尸命案,并无干系,不过是巧合罢了?”苏公思忖道:“案情不明,尚难断定。目今之事,当先查明吴相之情形。”徐君猷然之,令邢戈将范恭押回府衙刑房,且要一路声张,邢戈领命去了。
出了垅上园,徐君猷令颜未遣人速去通报吴相家人,前来认领尸首。颜未唯喏,着手下去了。苏公道:“那吴相既常在百胜赌坊博钱,我等且先去赌坊,或可问得些线索。”徐君猷然之。颜未遂引徐、苏等人前往百胜赌坊,不多时,到得百胜赌坊,那守门的汉子见势不妙,欲进去报信,早被颜未一把抓住,喝道:“你这黄萝卜,兀自想通风报信?哼哼,且引我等去见你家掌柜。”那汉子惊恐不已。
苏公笑道:“黄萝卜?你这厮怎的唤作这名?端的有趣。”那黄萝卜望了望苏公,吱呜道:“小人乃是吃萝卜长大的,小时长得白胖,庄中人口顺,便唤小人作萝卜了,自此便用了此名。”苏公淡然一笑,道:“我自来黄州,亦喜好吃萝卜了。”徐君猷笑道:“黄州萝卜,可谓一绝。其形甚是粗壮,如同冬瓜一般,大者重十余斤,故名冬瓜萝卜。又因其生长时,上端一截冲出土外,如同木桩,故又名系马桩。相传赤壁大战之时,曹操兵马驻扎黄州,便有‘兵吃萝卜马吃菜’之说。”苏公笑道:“此物个大肉甜,糖多水足,我常以之佐食鱼肉,真美味也。”
那黄萝卜闻听得徐、苏二人言语,甚是诧异,又不敢多言。颜未推搡着黄萝卜,询问掌柜名姓,黄萝卜道当家掌柜姓林,名间,街坊人称林中虎。入得天井,有人见得,甚是诧异。那黄萝卜哆嗦道:“外面有几位爷要找当家的。”那人入得坊中,不多时,出来三条汉子,当先一人膀大腰圆、凶神恶煞,近得前来,见着颜未,不由一愣,满面堆笑,拱手施礼,道:“原来是颜爷。不知是哪阵风将颜爷吹来?来来来,且到上房喝茶。”颜未不识这厮,猜想便是林间,淡然道:“颜某有公干在身,烦劳林掌柜出来说话。”那林间一愣,颇有些犹豫。颜未道:“此事与你赌坊无关。”那林间闻听得,方才安心。
到得门前侧房,颜未引林间至苏公面前,道:“这位员外欲向林掌柜打探一人。”那林间打量了苏公一番,问道:“员外爷要问何人?”苏公道:“便是常在贵坊博钱的吴相。”那林间淡然一笑,道:“你与吴相是何干系?”颜未正色道:“林掌柜只管回答便是,无须多问。”那林间亦淡然笑道:“那吴相不在我百胜坊中。”苏公问道:“林掌柜可知他现在何处?”那林间摇摇头,道:“这厮昨日赢了钱,不知耍到哪个姐儿被窝里去了。”苏公问道:“近些时日,吴相可曾与人扯皮打架?”林间一愣,奇道:“这位员外爷怎的知晓?”苏公淡然道:“不知是与哪个?”
林间正欲言语,忽闻得身后有人高声呵斥道:“甚么公人,如此胆大,竟来此鸹噪?”话音未落,只见得一人耀武扬威、气势夺人走了过来,身后兀自跟着四五人。颜未正待言语,那人指着颜未,破口大骂:“你这厮,好不知趣?亦不打听打听一番,竟不知这是我金廿脉的地盘?”颜未一脸茫然,道:“原来是金孔目,失敬失敬。”金廿脉仔细一看,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刑房的颜捕头。莫不是来索要好处的?若如此,颜捕头上错门了,此乃我金廿脉之地盘。”颜未淡然一笑,却不言语。
金廿脉气势嚣张,忽见得一侧的徐君猷,脸色顿变,定睛一看,竟是知府大人,惊得目瞪口呆,急忙上得前去,躬身施礼,满面愧色道:“卑职忘乎所以,万望大人恕罪。”徐君猷脸色铁青,冷笑一声,道:“好个我金廿脉的地盘?莫不是黄州府也是你的地盘?大宋天下亦是你的地盘?身为州府官吏,竟如此权贵骄人、颐指气使、恣行无忌、狂妄自大。”金廿脉闻听,双膝跪倒在地,磕头道:“卑职知罪,卑职知罪。”其后几人,皆是州府小吏,唬得跪倒在地,噤若寒蝉。那厢林间见得,惊恐不已。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