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显然,凶手是为钱而来。”苏公拈着胡须,微微点头。
徐君猷又道:“依照室内情形,我等不妨如此推测:凶手潜入室内行窃,那时刻戚胜夫妇已然上床歇息了,那脱下的衣裳本挂在床头的衣架上。那凶手找寻钱匣之时,不想惊醒了戚胜,戚胜翻身起床,正待叫喊,那凶手一刀搠去,又恐戚胜不死,又搠了数刀,结果了戚胜性命,而后一不做二不休,结果了床上戚胜浑家的性命。凶手连害两命后,寻得钱匣并钥匙,劫走匣内钱财,而后便跳窗而逃了。”
苏公皱着眉头,问那伙计道:“你家掌柜可有仇家?”那伙计惶恐道:“小的没有听说过掌柜有甚么仇家。”徐君猷幽然道:“苏大人疑心是仇家杀人,而后伪装成入室抢劫?”苏公淡然道:“不无这种可能。”徐君猷连连摇头,道:“连杀两人,除非深仇大恨。”苏公瞥了一眼那伙计,问道:“你这店内伙计小二共几人?”那伙计吱唔道:“小人等共七人,连着掌柜夫妇有九人。”苏公点点头,问道:“今日你等七名伙计都在店中?”那伙计点点头,道:“七人都在。”苏公问道:“你七人之中,可有手脚不干净者,或是对你家掌柜有怨隙?”那伙计连连摇头道:“掌柜爷甚是厉害,小人等都是老实人,怎敢如此?”
且说颜未去了半个时辰多,引来仵作公差,先将酒肆内客人驱逐出去,而后封锁店面。店中众伙计不解何故,早被公差赶到前堂,待那引路的伙计到来,私下言语,方知掌柜夫妇丧命了,个个惊恐。酒肆外街巷里挤满了围观者,议论纷纷,不知发生了何事。
仵作勘验了尸首,报知徐君猷,两人都死于利刃,没有中毒症状,死亡时辰端在亥子时分。徐君猷令人将尸首移出,另置他处,又令颜未等仔细勘察现场。廊前,徐君猷思忖道:“入室行窃,残害性命,或是那市井惯偷所为。”苏公幽然道:“那行窃的惯偷,往往隐蔽行事,唯恐惊动主家,若被发现,便速逃离,少有行凶杀人者。入室行窃而杀人者,为盗之不齿,盗虽为盗,但盗亦有道。”徐君猷瞥了苏公一眼,问道:“不知苏大人有何高见?”苏公捋须道:“这厮心狠手辣,不是寻常的盗贼。苏某推测,或是见财起心,这厮身怀利刃,分明是有备而来。”
徐君猷点点头,思忖道:“或是戚胜不小心露了财,被歹人窥见,起了劫财之心?”苏公点头,道:“凶手或是市井的泼皮无赖,或是店中伙计,或是近几日来拜访戚胜的朋友。”徐君猷皱着眉头,幽然道:“徐某窃以为,店中伙计嫌疑最大。”
苏公疑惑道:“徐大人莫不是忘了樟树林的命案?昨日约莫未牌时分,林仝自这后院门满脸笑容走出去,不想夜里戌牌时分竟被人杀了,而随后的亥子时分,戚胜夫妇也被人杀了,这二者之间可有干连?”徐君猷皱着眉头,连连点头,疑惑道:“苏兄以为,两处命案是同一凶手?”苏公摇头道:“只是推想罢了,尚无佐证。”随后摸出那张胭脂笺,递与徐君猷,并将瓜棚情形细细相告。
徐君猷疑惑道:“苏兄疑心凶手是为了这张下注凭据而来?”苏公幽然道:“此凭据绝非伪造,出自五湖茶馆无疑。徐大人可前往五湖茶馆询问,下此注的人是何人?”徐君猷一愣,疑道:“下注的人甚多,又没有记名,那五湖茶馆未必记得清楚。”苏公摇了摇头,幽然道:“此注一千两银子,那五湖茶馆焉能不记得?”徐君猷连连点头,道:“苏兄言之有理,如此大注,定然记得。若查明买家何人,必知命案原委了。”
正说话间,有公差来报,只道前堂伙计有要事禀告。徐君猷望了苏公一眼,令公差将那伙计带来。公差回身去了,不多时,引来一名中年伙计。那中年伙计战战兢兢,到得徐君猷面前,正想下跪,徐君猷挥手道:“罢了罢了,你唤做甚名?”那中年伙计哆嗦道:“回大人话,小人杨再,是店中伙计,与死者戚掌柜是姑表亲。”徐君猷点点头,和颜道:“杨再,你有何事,且细细说来。”那杨再唯喏道:“禀大人,适才小人闻知掌柜遇害,便想起一桩事情来。”徐君猷问道:“何事?”那杨再颤栗道:“昨日午时,黄掌柜曾与小人家掌柜在后院厢房说事,那情形甚是机密。”
徐君猷一愣,问道:“哪个黄掌柜?”那杨再一愣,忙道:“回大人话,这黄掌柜便是黄记酒店的掌柜,唤做黄谋。”苏公闻听,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你说这掌柜唤作甚么?”那杨再复又说了一遍,确是黄谋,苏公心中暗道:这黄谋岂非就是樟树林外一醉轩的主人?
徐君猷道:“你且从头到尾说来。”那杨再连连点头,道:“这黄掌柜与小人家掌柜因着买卖,往来甚久,昨日午时,黄掌柜来寻小人家掌柜,二人往后院厢房去了。小人因着采买的事,到后院想询问主家,到得厢房廊下,便听得屋内有争执声。小人好奇,侧耳偷听,只听得那黄掌柜厉声道:‘一百两银子,一文钱也不得少!’只听得戚掌柜嘀咕着甚么,那黄掌柜又冷笑道:‘你既如此,休要再言。’小人不知何事,哪还敢进去问事,便急急回前堂去了。”
徐君猷瞥了苏公一眼,问道:“你可曾见得那黄掌柜出来?”那杨再连连摇头,道:“小人一直在前堂,不曾见得黄掌柜出来,想必他是从后院门走了。”苏公捋着胡须,问道:“除了这黄掌柜,午后还有何人来见过戚掌柜?”那杨再皱着眉头,思索片刻,而后摇了摇头,道:“似乎没有他人了。”苏公问道:“你可识得林仝?”那杨再一愣,眼前一亮,连忙道:“小人想起来了,午时前,那林仝来寻过掌柜爷,他二人往后院去了,却没有见他从前堂出去,那时刻小人甚忙,未曾留心,现在想来,他定是从后院门走的。”
苏公幽然一笑,心中思忖:林仝午时来的,却是未牌时分自后院门出去,他与戚胜言语了甚么?黄谋来时,这林仝应当还在后院厢房内,如此推想,那时刻房中或许有三个人。
苏公问道:“那时刻,你家戚掌柜婆娘何在?”那杨再道:“小人那表嫂一早便到玉壶冰阁楼瞧热闹去了,直到申酉时分散场方才回来。”苏公又问道:“你可知林仝、黄谋找你家戚掌柜何事?”那杨再连连摇头,道:“掌柜爷的事,小人从不敢问及。”苏公问道:“除却林仝、黄谋之外,还有何人来寻过你家戚掌柜?”那杨再思索片刻,摇了摇头。苏公又问道:“你家戚掌柜有个钱匣,你可知晓?”那杨再点点头。苏公问道:“你可知那钱匣内有多少银两?”那杨再连连摇头。苏公问道:“据你估摸,你家戚掌柜蓄有多少银两?”那杨再连连摇头,只说不知。苏公皱着眉头,问道:“近些时日,你家戚掌柜可曾下注押花榜?”那杨再道:“近几日,市井下注成风,小人家戚掌柜颇有兴致,常去那五湖茶馆闲逛,但他是否下注,小的不知。”苏公点点头。
徐君猷问道:“昨夜,你等哪些伙计住在店内?”那杨再道:“是小人与另一个伙计罗元,因着小人两个的家比较远,平日便住在店中,十天半个月才回家一趟,小人两个住在前院杂货房内。”徐君猷问道:“昨夜你二人可曾闻听得异常响动?”那杨再连连摇头,道:“小人两个在前院,那后院的声响一般是听不到的,除非大声叫嚷。况且,这几日小人等甚是劳累,倒头便睡,雷打不醒。”苏公插话问道:“那后门锁着,却不知钥匙何在?”那杨再道:“那钥匙在小人家掌柜手中。”
徐君猷又问了些闲话,没有得到线索,便瞥眼望了一下苏公,苏公微微点头,徐君猷挥了挥手,让那杨再退下。那杨再唯喏,转身走了三四步,忽又止住脚步,回过身来,吱唔道:“小的又想起一桩事来,不知有无干系?”徐君猷一愣,道:“何事?你且说来。”那杨再道:“昨日约莫未时,那罗元曾到后院去找过掌柜爷,回到前堂时,小人见他气乎乎的模样,口中兀自骂骂咧咧,不知何事。”
徐君猷闻听,急忙令公差唤伙计罗元前来。公差与杨再去了,徐君猷捋须笑道:“这罗元或许就是凶手。”苏公摇了摇头,道:“徐大人有何高见?”徐君猷露出一丝得意之情,道:“这桩入室劫案,凶手似乎熟悉出入路径,又知道厢房钱匣情形,分明是个知情人。徐某猜测凶手定是这店中伙计。”苏公疑惑道:“适才杨再说,罗元也住在店中,既如此,那瓜棚的行迹又如何解释?”徐君猷嘿嘿一笑,幽然道:“苏兄何等聪明,怎的连这等小伎俩也弄不明白?正因为这厮住在店内,故而伪装有人自瓜棚出墙的假象,以迷惑我等,误以为是外人所为。”
苏公皱着眉头,道:“这厮头脑竟如此精明?却不知瓜棚下的胭脂笺如何解释?”徐君猷笑道:“或许这胭脂笺与命案毫无干系,只是巧合罢了。”苏公摇了摇头,显然不赞同徐君猷的话。徐君猷又自圆其说道:“或许是凶手故意为之,只因这凭据是废纸一张,凶手自他处捡得来,有意放置在瓜棚上瓜叶之间,待我等寻得,便误以为是有人在爬越瓜棚时落下,其实凶手根本不曾出墙去。”苏公笑道:“花榜前三尚未揭晓,焉能说这张凭据是废纸一张?又怎会轻易丢弃?”
二人正推测时,有公差引伙计罗元来到,那罗元约莫三十岁出头,尖嘴猴腮,战战兢兢上得前来,急忙下跪拜礼。徐君猷令他起来说话。那罗元急忙站起,惶恐垂首。徐君猷忽冷笑一声,道:“大胆罗元,你可知罪?”这一声唬得罗元一惊,傻愣愣道:“大……大……大人,甚……甚事?”徐君猷一愣,原来这罗元有一毛病,在情急之时便结结巴巴。
徐君猷冷笑道:“本府问你,昨夜你在何处?”那罗元一愣,结巴道:“回……回……回大人,小人昨……昨夜在……在……店里,不……不曾出……出去。”徐君猷逼问道:“你可知你家戚掌柜夫妇如何丧命?”那罗元忍不住抬起头来,望着徐君猷,连连摇头。徐君猷冷笑一声,道:“你这厮,为何谋害戚掌柜夫妇?还不如实招来!”这一声唬得罗元半死,双膝跪地,磕头道:“大……大……大人,冤……冤枉呀,小……小人哪……哪敢做这等事?”
苏公望着跪地的罗元,见他全身如筛糠般颤抖,显然是惧怕至极,心中不忍,问道:“你且将昨夜情形细细道来。”那罗元连连点头,道:“昨……昨夜,上……上板打烊后,小人便……便与杨再老……老哥洗脚上……上床歇息了,因……因着忙了一天,小……小人夜间睡得象死……死猪般,直……直到方才……才知道掌柜爷被……被杀了。”
苏公问道:“昨日午时,你曾到后院去找过你家掌柜?”那罗元一愣,而后茫然点了点头。徐君猷冷笑道:“你寻你家掌柜做甚?”那罗元吱唔道:“小……小人寻他,是……是想支些铜钱。”苏公微微点头,问道:“你且慢慢道来。”那罗元唯喏,稍许平静些个,言语竟不结巴了,他道:“因着那花榜的事,小人整日都听那些客人说话商讨,说来说去,有两个人最可能夺得花魁,一位是月下坊的佳佳小姐,一位是水云间的画屏小姐,二人难分上下,颇有一比。街坊市井都在下注,小人不免也心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