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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斯不疾不徐地伸了个懒腰之后,才开口说:
“我想之所以没有立即将希贝拉除去,和气候有很大的关系。整个格林家杀人事件和气候都有密不可分的因果关系存在。在朱丽亚死后隔天的晚上,天气变暖和了些,积雪也溶化了,亚达于是利用那天晚上去将手枪找回来。那时距离她受伤已有48个小时以上,也不必再躺在床上。因此,她在星期三的晚上,穿上外套到阳台的楼梯去找枪,将枪找到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我们谁也没有想到那里去找吧——她找到枪后重新耐心地等待再度下大雪的日子。我们还记得在第二天晚上的11时,第二次惨剧又发生的事吧!”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当夜亚达静悄悄地起床穿上外套到楼下的书房,穿上杰斯达的鞋套走到大门口再走回来。然后再立刻到二楼大理右的楼梯上印上脚印之后,将鞋套藏在洗涤柜中。——你们还记得在杰斯达被杀前几分钟,雷格斯听见有东西拖地及关门的声音的事吧?当我们去问亚达的时候,她起初说什么也没听见,但是当她知道雷格斯说的话后,便慌慌张张地说似乎也听到关门的声音——这时候对亚达来说可真是千钧一发的紧张时刻,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摆脱这个难关。后来我们告诉她,我们相信凶手是从外面进来的事情,她才露出非常放心的表情——咦!刚才说到那儿啦?怎么会提到这个?噢!想起来啦!亚达将鞋放好,脱下外套换上居家服就去杰斯达的房间。她连门都没敲就直接开门进去。她走到杰斯达坐着的椅子旁边,一面随便扯着闲话一面快速地掏出手枪,对准他的胸前就是一枪,杰斯达大吃一惊想要躲避已来不及了,亚达杀了杰斯达之后就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难道你不觉得这二次命案发生时,丰·布隆都不在自己家中,太凑巧了吗?”马卡姆说。
“最初——唉!总而言之,医生夜晚不在家是常有的事,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亚达对付朱丽亚及杰斯达的方法,大致可以明了了。但是她又是如何杀掉雷格斯的呢?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西斯闷闷地说。
“说穿啦,其实也没有什么困难的地方。”班斯如此回答道。
“班斯——”西斯显然快发脾气了。
“好,好,我马上说。其实这种小把戏是难不倒你的。可恨的是我怎么没有早些发现——我早就该从亚达身上去找寻线索的——在说明事情经过之前,我先介绍格林家中的一些建筑情形。在亚达房间内有座暖炉,雷格斯房中亦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暖炉,这两座暖炉建筑在同一面墙壁上彼此背对着。大家都知道格林家的建筑历史是非常悠久的。在亚达与雷格斯房间内的暖炉旁镶有木刻的板子,亚达移开自己房间内暖炉的一块板子,发现可以通往雷格斯房间的一个小洞,这个小型的隧道约有6英寸大小,长约2英尺,刚好是暖炉及墙壁的厚度。我们可以想像这个小洞是用来秘密通信之用,不管它有什么作用,反正最重要的是它存在着——我在傍晚的时候,曾前去查看这个小洞。在这个洞的两边都装有自动弹簧装置,一旦放开板子它就会自动恢复原有的状态,这种情形只有那块板子才有,其他地方却没有发现同样的状况。”
“雷格斯的这种情形,就像是小偷打开金库的门,结果却被预先设置的子弹打到脑袋一样,是不?这种情形常常用来杀人——两年前,S地区就发生过同样的事件,一名叫做博司姆的男子被杀了,另外维吉尼亚州的里其蒙亦死于同样的方式。”
班斯打断西斯因兴奋而滔滔不绝的谈话,他说:
“好啦!西斯,我相信你现在兴奋得如同中了头奖,对不对?”班斯开玩笑地说道。
“亚达究竟用什么工具杀了雷格斯呢?”马卡姆问道。
“亚达和雷格斯一定是在许多年前就知道了这个秘密小洞。也许他们还在小孩子的时候,曾利用这个信箱通过信也不一定呢!我们就姑且称这个小洞为‘秘密信箱’吧!亚达和雷格斯既然知道有这个洞存在,就领悟到是一个可以用来杀人的好陷阱。今晚,我在衣橱找到一支脱鞋器——大概是从格林先生的书房中拿来的吧!宽约6英寸长约两尺——完全符合那个通信小洞的大小。亚达在脱鞋器的尖端部分绑上枪,再将脱鞋器往雷格斯的方向放好,只要雷格斯一开启他房间的那扇板子,手枪就会发射出子弹,则雷格斯必死无疑,当雷格斯前额中弹倒下去后,板子就会恢复原来的位置,看不出一点蛛丝马迹。亚达和我们一起回去后,马上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枪及脱鞋藏好,然后到客厅报告地毯上有脚印——可以想见脚印是事先就做好的——当然,在下楼之前,她先从丰·布隆的皮包中偷走了吗啡及番柯硷。”
“如果她枪没设置好,她的阴谋或许就会被揭发。”
“我不以为然。因为根本不会有这种情形发生。万一真有这种情况,嫁祸给别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她已事先将那张图藏在洞中。至于陷阱,也可以说是后来有人设下的。毕竟,找不到任何她设下陷阱的证据。”
“那是张什么样的图呢?”西斯问道。
班斯不予置答,迳自翻开罗士博士“犯罪大全”第二卷指给我们看。右页有几处画着一奇妙线条的地方,现在我将之如实描绘下来,如下图。
“组长,图中有三颗石子、鹦鹉、心、箭等东西。都是一些犯罪者的记号。亚达也曾在话中紧扣这条线索,而且她还是在客厅发现的。其实,这些话都是她捏造好的圈套,目的是要误导我们侦查的方向。现在检讨起来,对于她当初为何不顺便到地检处,我们早该发现其中不合常理的地方。然而,这点是可以理解的。她为了杀雷格斯杀得漂亮,就以此藉口,打电话给雷格斯,制造他窥探那个洞的机会。万一那天的计划失败了,以后迟早也都会成功的。因为亚达是个毅力非常坚定的女孩子。”
“班斯——”马卡姆或是突然想到什么,叫了一声之后,继续说:
“那个时候,在二楼的人都没有听见枪声,唯独在楼下的史布鲁特清楚地听见枪响,这是怎么一回事呢?照理讲从墙中发射子弹,应是完全无声的呀!”
“还记得亚达房间下方的客厅里有座暖炉吧?杰斯达因为厌恶烟味,所以炉火很少点燃。当时,史布鲁特是在后面的餐具室里,枪声从排烟孔贯穿而下,所以在楼下听得很清楚。”班斯如此说明道。
“原来如此,那么,亚达又何以要毒害格林夫人呢?”马卡姆又问道。
“格林家后来的事件就简单得多了,当我们找到鞋套及书的时候。亚达就决定非得赶快想别的法子不可。因此后来她告诉我们看到母亲走路等等的谎话,目的就是使我们怀疑格林太太——那位她一心憎恨的人物。照我的推测,亚达在最后杀了格林夫人之后,也准备自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由于欧佩博士将为格林夫人做检查的事,改变了她的计划——她听见丰·布隆要求格林夫人同意给欧佩博士检查。如果格林夫人真的同意了,那么,她在我们面前说看到半夜有人散步等等的谎话便不攻自破,所以,格林夫人一定在检查之前非死不可,于是她在半小时之后服下吗啡,因为她若是立刻给格林夫人服下番柯硷的话,恐怕会令人起疑。”
“所以,有关药物的书籍现在就发挥功用了。她决心下毒之前,一定在书房中涉猎了必要的知识吧!”西斯接口说。
“你的判断绝对正确。她在非常清醒的状态下服下吗啡——极少量的吗啡。然后她用了一些小花招使她立即获救而不致于让希贝拉起疑。事情经过是这样的——亚达喝下吗啡,在等待药性发作的这段时间内,将按钮绑上丝线而后横躺在那儿,希贝拉的小狗此时跑过来咬住丝线,促使铃声响起。等曼海姆来的时候,药性已发作了,但这不过是暂时的现象。因为不论服下多少吗啡,最先出现的症状都是一样的。当亚达可以再度起床的时候,她开始等待让格林夫人服下番柯硷的最佳时机——”
“真令人不可思议啊!”马卡姆喃喃自语的说。
“以前也有许多这样的例子,你应该还记得才对。譬如黑卡尔夫人事件、玛丽、珍妮及安三个护士的大量杀人事件等等,均是喧嚷一时的热门新闻。她们都相当的冷酷无情——同样的亚达亦是如此,亚达密切等待下手的机会,终于这一天让她等到了。护士在晚上11时到11时30分这段时间内,在三楼自己的房间里,而亚达就趁这段时间到格林夫人的房里去——当然亚达恢复得很快,毕竟她只服了一点点的吗啡——我们不知道是亚达劝格林夫人喝柠檬苏打水呢?还是格林夫人自己主动要求要喝苏打水的。总之格林夫人喝了,于是亚达便在护士回来之前返回自己的房间装作熟睡的样子,而格林夫人便如她预期的情况——发生痉挛而后死亡。”
“当度亚玛斯医生的验尸报告出来之后,对亚达来说可能产生不小的震惊作用吧?”马卡姆又说。
“这当然是显而易见的,格林夫人不能走路的消息出乎亚达的意料之外。但是,她不愧有聪明的头脑,很快地就想出脱困的方法。还记得她提起的那条披肩吧?这一点不仅是对她本人有利,更可将嫌疑往希贝拉的身上推。”班斯说。
“当时在询问这一方面的事情时,曼海姆怎样说?”马卡姆又提出新的问题。
“我记得曼海姆说亚达在大厅看到的人也许是她——”班斯说到这儿似乎突然震了一下。
“啊!现在回想起来,曼海姆似早就对亚达起疑了。她知道亚达父亲的恐怖经历,于是很担心犯罪遗传是否会出现在亚达的身上,应该是这样子的吧!”班斯用一种略带悲伤的语气说着。
接下来大家都陷于沉思中,似在脑海中回想过去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不久,班斯又说话了。
“格林夫人死后,希贝拉成为亚达最后的障碍。但是达成亚达采用此杀人法的人却是希贝拉自己。在数周前,我们(指班斯及作者)还有亚达及希贝拉再加上丰·布隆一块儿出去兜风,那天希贝拉可能情绪不佳,于是说了些人坐在汽车里然后从断崖掉下去的傻话,没想到这番话却带给亚达一个很好的构想,她想用这个方法来除掉希贝拉。虽然当场我们也听到了希贝拉这么说,但是,只要能将她除去,整个格林家事件就可以落幕,而她自己则名正言顺地成为格林家庞大财产的继承人,所以她也顾不得希贝拉真因意外事件而死亡的话,我们会不会怀疑到她身上的这种可能性了。”
班斯讲完后站起身,取来一瓶酒,将我们面前的酒杯一一斟满之后,重新坐回椅子上,一面愁思苦脸地抽着烟一面喃喃自语。
“亚达的恐怖计划在多久以前就拟好了?至少有好几年的历史吧!她的计划真可说谨慎、周详不显破绽。尤其最精彩的地方就是她将手枪埋在雪堆中——真是令人惊异啊!”
这份记载到此就停顿下来。事情真相并没有公诸大众。次年,格林先生的遗嘱中规定要住25年的条款被取消,希贝拉继承了所有的财产。至于案情是如何判决的,我也没有问负责的马卡姆。而格林宅第就委托房地产公司全权处理。
曼海姆因亚达的作为而伤心欲绝,希贝拉给了她一大笔钱让她回德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