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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都能见到哭着要寻死上吊的。”
沈绯云奇道:“那后来这事又是如何解决的呢?”王掌柜道:“要不说解老爷是好人呢!人家有菩萨的济世心肠,为帮大家,竟然将祖传的宝贝拿出来卖了,替曹家把大伙的钱都还上了不说,后来还手刃了那飞贼,大家都拿他当活菩萨一样敬着呢!后来知县老爷就将曹家的宅子和地产都断给了解老爷,就算是给人家的补偿,解老爷一直推辞不要,还是咱们大伙强将他家给搬进去的呢!”
君自傲淡淡一笑,道:“原来如此。王掌柜,我这些朋友奔波一路,都饿了,麻请您快些将酒菜端上来吧。”王掌柜应了一声,奔后堂去安排酒饭了,一边走,一边笑,还一边喃喃着:“衣锦还乡、衣锦还乡喽!”
众人围桌坐下,天涯冷冷道:“他比铁流玄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我猜得不错的话,那飞贼也是他安排下的,不,甚至本就是他自己!”君自傲道:“解九琅这人一直隐藏着自己,连我这个生长于羽林的人都不识其人,这样的人想一举成名,必要有大手笔才行。若说这飞贼是他安排的闹剧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我始终想不通,为何他要在铁流玄已死数年之后才重出江湖呢?”
天涯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一来是他胆小,怕事情有变,二来准备也需要时间啊!”
御风道人道:“无论是故意安排,还是纯属巧合,这人都大不简单,如何对付,还要从长计议。”风巽却摇头道:“对付这种人,越是从长计议,就越不容易得手。对付这种工于心计,又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的人,最好的法子就是速战速决,打他个出其不意才有胜算。不然以他在羽林的声望,大有可能鼓动百姓与咱们为敌。”
御风道人笑道:“风兄所言有理,贫道一时见浅,让大家见笑了。”正说着,酒菜上桌,众人确也饿了,便忙着祭起五脏庙来。
酒足饭饱,倦意阵阵袭来,大伙都有些困了。王掌柜早安排好了客房,将众人请入其中。君自傲帮着王掌柜将众人安顿好后,自己却不进房休息,独自出了客栈,一路向城外而去。
第五卷第七十四章 故人
那里有娘的坟。
纵使他身为鬼卒之首,深知人死灯灭,魂归黄泉,此地留下的不过是一具枯骨,但亦难逃出凡人情感。娘虽死了,但坟还在,只在还有坟在,这世上就是一处最可亲近的地方。娘的尸骨还在,儿子的心灵就有一块可依靠倾诉的地方。
一别年余,娘的坟上可曾添过土?是否已经长满了荒草?那坟前的石碑,可曾因风雨吹打而裂了、断了、倾了、倒了?君自傲心中满是忐忑。
终于到了坟前,君自傲却是一怔。娘的坟不但未长上半根草,还被重新用青石修过,坟前那石碑也已换成了雕刻细致、打磨光滑的大理石碑,若不是碑上“君门戚氏”这几个字,君自傲几乎疑心走错了地方。
怔了怔,君自傲终轻叹一声,心道:“一定是刘星……他果然是我的好兄弟!离开一年多,不知他过得怎样了?”
跪倒坟前,君自傲心中有无数话想说出,但却不知如果开口。他只默默注视着娘的坟墓,回忆着曾经在娘膝下承欢的日子。
想着想着,那一幕和那几个人不自觉地出现在脑海中,君自傲猛摇了摇头,拼命甩掉那些记忆。云家,那是君自傲最痛苦的回忆,纵使他身为鬼卒之首,纵使他如今有倒海翻江的本事,他也无法解脱这段痛苦。
他不禁想起当年母亲死后,自己一度失控,那时若没有师父出现,结果又会如何?可能云家的人会在那日死光,自己则变成一个魔王……
但那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如果自己真那样做了,是否就是对的?云紫羽和他娘或许罪有应得,但云紫烟呢?云府上上下下那些善良而软弱的仆人们呢?
自小至大,对自己和娘亲照顾有加的不正是云紫烟吗?她的那一份恩又怎么还?
可怨呢?恩怨真可以相抵吗?人说大丈夫恩怨分明,可一旦恩怨交织纠缠在一起,又真的可以分明吗?
君自傲长叹一声,只觉若再想下去,自己可能会疯掉或是入魔。
从背后解下包裹,取出短琴,君自傲深吸一口气,平定了纷乱的心湖,道:“娘,孩儿为您弹上一曲吧。”
江湖多事,他已有许久未曾拂琴,此次面对琴弦,竟不知从何下手。淡淡一笑,心道:“音由心生、音由心生,随心去吧。娘,这一曲不只为您而弹,也为孩儿心中的纷乱而弹……”
自此再不多想,任由手指随心而动。
一时间山上鸟飞兽走,风动树摇,仿佛天地间万物皆随着君自傲纷乱的琴声而乱了方寸。琴声如江河倒流、天地易位,纷乱无章,恰似君自傲此时的心情。
渐渐的,琴声由强转弱,由疾变缓,似乎君自傲的心情已平复,鸟兽不再骚动,重回各自巢穴。
一曲弹罢,君自傲缓缓道:“娘,孩儿走了。”长身而起,道:“天涯,咱们一起回去吧。”言罢向山下走去。
林木暗影中,天涯缓步而出,默默跟在君自傲身后,许久后才道:“你不要太伤心了,好歹……好歹伯母还能得以安葬,我却让娘曝尸十数年,最后连尸骨也寻不到了……”
君自傲心头一震,放慢脚步与天涯并肩而行,道:“是啊,比起你,我这点悲伤又算得了什么?却反要你来安慰我……”天涯道:“知道吗,有时你像个天神,我只觉得躲在你身后,就什么都不用怕了……有时你又像个孩子,让我忍不住想要保护你……”
君自傲微微一笑,不知再说些什么好。二人就这样默然无语一路走回。
回到城中,此时街上还有不少行人,几个喝醉了酒的人互相搂抱着一路跌撞而来,君自傲见状不由莞尔而笑。一年多,离开这里已经一年多了,这一年之中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悲欢离合的人生滋味,君自傲已经尝了个遍,如今重回羽林城,心中真是说不出的感慨。当年他曾说过永远不回这里,可现在不是又回来了吗?想到此处,不由摇头苦笑。
人生之事,真的是预料不得的。自己方才还说过不想再见故人,可现在不是正朝着福安酒店走吗?刘星过得可好?他可和柔儿成亲了?想到这些,君自傲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温暖。
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福安酒店门前。天涯问道:“你方才没吃饱么?”君自傲摇头道:“不……这里有我的好朋友,我……突然想见见他。你不会笑话我吧?”天涯知他指的是曾说过不见故人这事,轻轻摇了摇头,竟笑了笑,道:“我也想见见你当年的朋友。”
正说着,一位少女自店中奔出,瞪大双眼盯着君自傲,讶道:“自傲?你……你回来了?”
这少女正是柳柔,一年多不见,出落得更标致漂亮了。天涯骤然见她,先是一怔,随即神色就变得有些古怪了。
君自傲一见故人,感慨顿生,道:“嗯,柳姑娘,我回来了。”柳柔喜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位公子是你的朋友吧?快请进来吧!”
天涯冷冷看了她,重重地哼了一声,君自傲忙道:“柳姑娘,你误会了,这位是……天姑娘。”柳柔一怔,随即笑道:“哎呀,看我这眼神,天姑娘莫怪才是。”回过头向里面使劲喊道:“柱子、柱子!快叫老板出来,告诉他――他的兄弟自傲回来啦!”里面一个伙计应了一声,一溜烟地跑向后堂去了。
君自傲讶道:“兄弟?你口中的这个老板,该不会是刘星吧?怎么,你爹将酒店交给他了?”柳柔脸稍微红了一下,道:“半年前我俩成亲后,爹就将酒店交给他打理了……哎呀,尽说这些作什么,快进来!”
听到此处,天涯面色立缓,微微一笑道:“恭喜柳姑娘。”柳柔急忙还礼。
刚一进店,就见刘星从后堂飞也似地跑了出来,边跑边喊着:“自傲,真是你回来了吗?”一见君自傲,刘星双眼泛出泪光,一下将君自傲紧紧抱住,哽咽道:“你这狠心的东西,不是说再不回来了么?”
君自傲亦紧紧抱住他,玩笑道:“你若不欢迎我,我这就走。”刘星一把将他推开,当胸一拳,道:“你走一个我看看!”君自傲一笑,道:“死性不改,还是一见面就动拳动脚的。”刘星拭了拭眼泪,道:“你这小子,这一年多都干什么去了?”
君自傲轻叹一声,道:“一言难尽……我娘的坟是你修的么?”刘星点点头,道:“戚妈妈对我就如亲娘一般,我却从未尽过什么孝道,这也算是一点补救吧……”随后哼了一声,道:“还有云紫羽那小子,这一年多我可从没便宜过他,打得他连家门也不敢出了,你哪天要是在街上看到他,只消喊一声我的名字,包管他吓得尿着裤子跑回家去!对了,这位公子是你的朋友吧?”他只怕君自傲想起娘亲,不免要伤心,便急忙转开话题,眼望天涯,问了起来。
不等君自傲说话,柳柔便在旁边狠狠地踢了刘星一脚,嗔道:“你长着双眼睛是喘气用的啊?人家可是位姑娘来着!”随即向天涯笑道:“天姑娘,你别介意啊。”天涯又破天荒地笑了笑,道:“我这身打扮原也容易让人误会。”
刘星尴尬地不知说什么好,柳柔道:“咱们羽林城地方小,没见过什么江湖侠士,不过想来女孩儿家行走江湖,若不穿成这样,定然是不大方便的。”
天涯扑哧一声笑出声,让君自傲惊讶得不得了,不要说这样情不自禁地笑,就是普普通通的微笑,平日也难见天涯露出几回来,君自傲不由暗道:“也许因为她的身上曾压着那么多沉重的负担――深仇、丑脸、无望的人生,所以她才变得冷漠而古怪,那也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吧……现在她已完成了复仇,恢复了原貎,又痛快地说出了一切,卸下这些包袱,她开始显露出真性情了。是啊,她不过是个女儿家,女儿家原就应是这样的……”
柳柔脸一红,问道:“我……我说得不对么?”天涯道:“其实江湖上的女侠们和寻常的女子打扮并无不同,只是我脾气怪,打扮得就也怪。”柳柔道:“原来如此……天姑娘,你可别怪我多嘴,女儿家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才是,我看你和气得很,也没有什么怪脾气啊。你相貌好,要是穿上女儿家的衣服,再把头发好好弄弄,可比我要漂亮多了呢!”看了看君自傲,又看看天涯,大有深意地一笑,道:“你要是愿意,我就帮你弄弄吧!”
天涯的脸微微见红,道:“我穿不惯女子那些啰里啰嗦衣服,不过这头发……”她自面容全毁后,再不能像寻常女子一般穿着打扮,所以才会穿上这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袍,戴上包住头脸的面具。但她毕竟是个女儿家,眼见别人打扮得如花一般,心里何尝不酸?而自君自傲的鬼噬救了她的命,又奇妙地恢复了她的容貌之后,那种女儿家追求美丽的冲动更渐渐占据她的心田。只是别人都当她是男子,她也不敢轻易改变自己,除了摘掉面具外,其它还是一如往昔。时至今日,她心中所有的一切都已向别人道出,再无一丝挂碍,幸福仿佛就在眼前,只等着她去追求,她又怎能不动心?
所以这冰冷如风的假男儿,就在不经意间恢复了女儿心。
柳柔一笑,拉起天涯向内堂走去,冲刘星和君自傲道:“你们哥俩好好谈心吧,我们就不打扰啦!”
刘星看了看君自傲,嘿嘿一笑,将他拽进楼上雅阁之内,道:“别看这天姑娘打扮怪异,瞧模样可真是个美人,你小子的艳福可真是不浅。这次回来是为成亲?”君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