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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先送你回家?”朱木随口问,“黄夜呢?最近怎么不见她出来了?”
傅杰霍地抬起头,眼里光芒一闪,慢慢说:“吵架了,她到广州找朋友散心去了。你问她干吗?”
朱木摇摇头,心里更加怀疑,但他没再说什么,平静地开着车,进了市里,在一家医院停车场停了下来。傅杰去包扎伤口,朱木和苏霓打了一辆的士,回到财富大厦地下停车场。两人刚刚走到法拉利附近,停车场进口开进来一个庞大的车队,最前面是两辆奔驰,中间是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后面还跟着两辆别克商务车。车队在法拉利附近停了下来,从别克车上下来一些保镖模样的人,接着奔驰上的人也下来,拉开劳斯莱斯的车门,吕笙南从里面钻了出来。十几个人众星捧月般跟着吕笙南朝两人走了过来。
朱木把手放在法拉利的门把上,盯着吕笙南。吕笙南笑笑:“阿木,没想到你还有一辆法拉利……对了,你过户给阿霓了,还有那座别墅。很好啊,我也不想对你赶尽杀绝,让你衣食无着。这样我就放心了。”
苏霓冷冷地盯着他:“伪君子!”
吕笙南露出仿佛很真诚的悲哀:“阿霓,为什么这样说呢?其实我今天的成就是十多年前就注定的,自从我母亲死后,我就注定要控制别人的喜怒哀乐和他们的衣食生活。我的一切都是注定的,包括你。看见了吗?”他指指自己的人马,“这里没有一个女人,因为我讨厌女人,但只有你是例外,我一直等着你回来,让我的世界完美。”
朱木抢上一步隔断吕笙南和苏霓的视线,面对着吕笙南:“财富大厦已经属于你了,但阿霓,是我的。我已经签完了资产转让协议,整个财富集团都是你的了。”他笑了笑,“其实呢,钱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一点用,用一堆废纸换来阿霓,很划算。呵呵,上帝待我不薄。”
吕笙南眼里闪过一丝怒火:“是吗?很快你就会知道钱的作用了。这座财富大厦我很喜欢,我之所以在抛售商城财富股票的同时又收购它,就是喜欢这座大厦。我喜欢站在这座城市的顶端的感觉。你看,我带来了律师、会计师,还有财富集团的新任总经理,这里以后就是我的家了。我还会住在3208套房,我的办公室还是你那间,一切都没有变,这会让我想起从前来这里做客的日子,可是现在我是主人了。”
“是吗?”朱木嘲弄地望着他,“告诉你一个秘密,3208套房不吉利,经常闹鬼。晚上睡觉时小心点。”
吕笙南怔了怔,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一种缅怀的神情:“是啊,这让我想起你第一次见到苏霓的日子。为什么结果会是这样呢?其实我也失去了很多啊,失去了一个很好的朋友,什么时候还能回到大学的校园,在黄昏的梧桐树下听他拉响那曲《马赫第二交响曲》呢……”
朱木没有回答,拉开车门钻了进去,苏霓也坐了进来。朱木发动了汽车,喃喃地说了一句:“也许下辈子我们还会是朋友吧!”然后猛地驶出了车位,从吕笙南身边一掠而过。
吕笙南不知是否听清了那句话,神情木木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离开了停车场,朱木才感到一种刺痛与虚脱蔓延了全身,刚才和吕笙南的对答像是经历了一场战役。他全身颤抖着,泪水流了满脸,咬着牙把车开得飞快,在滚滚的车流中飙来飙去。苏霓轻轻搂住他的腰,却没说一句话。
回到了位于涅山的香木别墅,面对着空荡荡的一百多平方米的大厅,朱木忽然苦笑了起来:“说出去肯定不会有人相信,开着法拉利跑车,住着一千多平方米豪宅的人居然是个穷光蛋!”
苏霓从身后默默搂住他的腰,低声说:“失去的财富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朱木沉默了,摇摇头:“不重要,远远没有你重要。可是没有了它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生活。我没有做穷人的准备。”
“我可以出去工作啊!”苏霓说,“我能够挣钱的。”
“你工作又能怎么样呢?在商城市,一个普通白领的工资也不过两三千块,可是光咱们的法拉利一个月的油钱和养护费用就一两千,还有别墅的物业费用,还有咱们的生活费用……原来生活是这么艰难。”朱木感慨地说,“我也可以工作。可是除了拉小提琴,我什么也不会,甚至不会做老板。唉,现在我才知道其实我没有为这个社会创造一点价值,我的财富都是别人为我创造的。”
苏霓想了想:“你可以做小生意啊!比如……唉,那需要本钱的。不如我们把法拉利卖了吧?至少能卖八九十万,这样不就有钱了吗?”
“八九十万居然算有钱了!”朱木长叹一声,忍不住苦笑,“可是卖了法拉利咱们难道步行来别墅?别忘了这里到城里有二十公里。”
“也是。”苏霓想了想,“要不然就卖了别墅?不算装修费用,起码也能卖五百万吧?然后咱们到城里再买座房子。”
朱木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好,我问问。”
他打电话给原来的房地产商,说出要卖别墅的想法。房地产商一点也不惊讶,说没问题,你开个价。朱木说五百万。房地产商答应给他找买主。然后两人兴奋起来,尖叫着,搂抱着在大厅里旋转。
五百万的希望就在眼前,多少冲淡了一些破产的痛苦。楼上那间有家具的房间成了两人激情的乐园,他们放纵,他们狂欢,在这个山野笼罩的寂寞里,在一场大起大落的悲哀之后。虽然已经一无所有了,但幸福离他们似乎并不遥远。
在等待卖别墅的时间里,他们去民政部门登记注册,结了婚。一场奇异的相遇和经历了无数波折的恋情终于完满地画上了句号。新婚的庆典只有他们两人度过,苏霓打开了别墅里所有的灯,整个香木别墅一片辉煌,玲珑剔透。朱木还打开了庭院里的喷泉,他们坐在喷泉边,拉着小提琴,喝着交杯酒,两个人笑着闹着,仿佛眼前是一场宾客云集的盛大婚礼。
新婚之夜,他们醉醺醺地躺在新房的地毯上度过了。空酒瓶和小提琴被扔在空荡荡的角落。
第二天凌晨,清脆的鸟鸣吵醒了苏霓。她睁开眼睛,看见阳光已经透进了窗户,赤裸的身体感觉到阵阵冰凉,凌乱的地毯上到处扔着两人的衣服和鞋袜。她站起来,在阳光下舒展着曼妙的身躯,昨夜的狂欢仍使身体隐隐作痛。她东一件西一件找齐了自己的衣物,穿上衣服赤着脚打开门。鸟鸣似乎就在门外响起。
一开门,苏霓顿时呆了,就在她的眼前,无数的鲜花开满了别墅!露台上、楼梯上、大厅里……满眼都是盛开的花草!一些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在花树间飞来飞去,整个别墅几乎成了飞鸟与鲜花的乐园。怪不得睡梦中鸟叫声那么清晰。
苏霓傻傻地看着,嗓音似乎有些堵塞:“阿木,阿木!快起来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朱木喃喃地说了句什么,翻了个身又睡去了。苏霓冲进卧房,手忙脚乱地把他拽起来:“阿木,阿木你快起来啊!看看咱们的别墅成了什么样子!”
朱木睁开眼,发了会儿怔,不情愿地穿上衣服跟着苏霓走出了房间,刚踏出房门也是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喃喃地说:“我……我是不是在做梦?”
苏霓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掐了他一下,朱木惊叫了一声,龇牙咧嘴,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怎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这么多花,还有鸟……像是变魔术一样。”
“你看那里。”苏霓指指大厅。
朱木看见那里挂了一张条幅,距离有些远,看不真切。他们穿过这些盆栽的花草,走下楼梯,看见了条幅上的字:祝朱木先生与苏霓小姐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居然是新婚的贺词!看来这些花草也是送他们的新婚贺礼了!可是送礼的人是谁呢?两人面面相觑,感到莫名其妙。朱木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会不会是吕笙南?”
“你想他会吗?”苏霓说,“他这样做是什么用意?嘲弄我们还是向我们示威?都不像,方式不对,不像吕笙南的作风。”
“但是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具备几个条件。”朱木想了想,“一个是有钱,光看看能把将近两千平方米的别墅铺满鲜花需要多少钱?何况还能丝毫不惊动咱们!这一点最可怕,虽然昨晚咱们都比较疯狂……”苏霓脸色潮红,打了他一下,朱木笑笑,“可是咱们毕竟不是死人。可在这个人的面前咱们跟死人没什么区别。铺这些花需要很大的人力,除非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否则只有大笔的报酬才能让他们这么遵守纪律。唉,这家伙居然打开了别墅所有的门窗!”
苏霓也皱着眉:“在你认识的人里面有这种人吗?”
朱木摇摇头:“能花得起这么多钱的人当然很多,可这么无聊的人就没有了。何况他们只是生意上的伙伴,现在我破产了,谁还会在我身上花费这么大的力气?”
“算了,咱们不用费神猜了。”苏霓的眼睛盯着一丛玫瑰,“那些玫瑰花上好像有东西。”
两人急忙走过去,只见在一蓬一米方圆的玫瑰花上盖了一张红布。朱木揭开红布,顿时全身一颤,脸色变得苍白,苏霓也惊呆了。只见红布下面,玫瑰的上方竟然放着一张面具!面具古朴狰狞,透过玻璃天窗射下来的阳光照在上面,面具上流淌着冰冷的光泽,空洞的眼眶像是在阴森森地眨着!
苏霓惊呼一声扑到了朱木怀里。朱木死死盯着面具,喃喃地自言自语:“是他!他来了!他还是没有放过我!”
“是谁?”苏霓悄悄从他怀里探出头来,惊惧地问。
“就是我说过的戴面具的神秘人。”朱木咬着牙,“那天晚上把我和傅杰弄昏,在一座隧道里要我和他合作的人。后来趁着傅杰和他搏斗的机会我逃了出来,没想到他还是不放过我。这就是他当时戴的面具,面具下的脸更可怕。”
“他到底要你做什么?”苏霓问。
“我也不知道啊!”朱木心里乱糟糟的,说不出是恐惧还是愤怒,“他说只要我把灵魂给他,他就能让我无所不能。可是我不想无所不能!我都成穷光蛋了他为什么还缠着我?”
朱木挣开苏霓,冲上去抓起那张面具愤怒地扔了出去,朝着门外大吼:“我不管你是谁,别再来缠着我!我已经是穷光蛋了,没有你利用的价值了!我讨厌阴谋诡计,我讨厌装神弄鬼,我讨厌和别人勾心斗角的日子!现在,我只想好好地生活!”朱木喉头堵塞了一下,一把搂住苏霓,低低地说,“求求你别再来了,我只想简单地活着——”
苏霓神色黯然,搂住朱木的头:“咱们还是赶快把这座别墅卖了,然后搬到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去。”
朱木默默地点头。两人回到卧房,朱木拨通了那个房地产商的电话:“贺老板,怎么样?我的别墅找到买家了吗?”
贺老板沉默了片刻,说:“找到了,可是价钱……”
“价钱没问题。”朱木打断他的话,“我可以让。另外我可以按比例给你提成。”
贺老板叹了口气:“提成就不必了,因为对方把价钱压得很低。”
“多低?”朱木急于脱手,“三百万?还是两百万?你跟他说,这些可以谈。”
“不是三百万两百万的……”贺老板欲言又止。
朱木急了:“多低总有个价吧?你说吧!”
贺老板说:“我说出来你可别生气。对方给的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