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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骨拼图-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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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中了。”

“那需要花很大工夫。换了我,宁可冒险听从多宾斯和行为分析专家们没用的废话。对了,阿米莉亚,你改变主意了吗,为什么回这里来?”

“因为不论德尔瑞能否抓到那个人,我都觉得我们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我是说,如果真心想救那个人的话。”

“可是,我们已经被遣散了,你没听见吗?到此为止,一切都不关我们的事了。”莱姆偷眼望向黑漆漆的电脑屏幕,想看看自己的头发是否还保持着刚梳好时的整齐。

“你放弃了?”她问。

“警官,”塞林托开口了,“即使我们有心想做点什么,也没有任何证物了。那是唯一的关联……”

“我拿来了。”

“什么?”

“我全带回来了。就在楼下的RRV车上。”

塞林托急忙向窗外望去。

萨克斯继续说:“从第一个现场到最后一个,所有的证物都在。”

“你拿回来了?”莱姆问,“怎么可能?”

塞林托突然大笑起来。“她是抢回来的,林肯。真他妈的要命!”

“德尔瑞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萨克斯说,“除非等到上法庭时。他们去抓嫌疑犯,我们来救人质,这样分工不是很完美吗?”

“可是梅尔·库柏刚走……”

“不,他还在楼下,我请他稍等一会儿。”萨克斯环抱双臂,看看墙上的时钟。已经过了十一点。“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她又重复了一遍。

莱姆的目光也随着她望向时钟。老天,他真的累了。托马斯说得不错,几年来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连续清醒这么长时间。然而,出乎他意料的——不,应该说让他大吃一惊的,是他发现——尽管今天他曾因种种刺激打击而愤怒、困窘或伤痛,但到目前为止,时间过得并不像过去的三年半那样,每分每秒都在压在心灵上的难以承受的重担之下苦苦煎熬。

“看来,煮熟的鸭子又要飞起来了。”莱姆爆发出一阵大笑,“托马斯?托马斯!我们需要咖啡,要浓浓的。阿米莉亚,把那些保鲜膜样本,连同梅尔从牛小腿骨上挑下的一小块样本的照片,一同送到实验室去,我要在一小时内取得偏光比较报告。我不要听什么‘可能’、‘大概’之类的废话,我要精确的答案——哪一个连锁超市系统才是我们的嫌疑犯买牛小腿骨的地方。还有你,朗,把你那个小兄弟叫回这里来,就是那个名字和职业棒球明星一样的家伙。”

几辆黑色的厢型车在街道上奔驰。

如果要去嫌疑犯藏匿的地点,这是一条相当迂回的路线,不过德尔瑞很清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反恐行动通常要避开主要街道,因为那里往往会有恐怖分子的党羽在监视。德尔瑞靠在最前面一辆厢型车的后座上,勒紧身上的武装带。他们离目标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路程了。

他看着一路经过的老旧公寓和堆满垃圾的空地。上一次来到这个破败的地方时,他的身份是来自皇后区的塔法里教信徒皮特·海里·托马森。当时他从一个枯瘦的小个子波多黎各人手里,买了一百三十七磅可卡因。那家伙在最后一刻改变主意,打算抢劫买家。他收下德尔瑞买毒品的钱,然后掏出一把枪,对准德尔瑞的腹股沟,冷静地扣动扳机,就像在A&P超市挑选青菜一样自然。咔嗒、咔嗒、咔嗒,枪卡壳了。托比·杜立德和其他支援小组的人在那个混蛋找到另一把枪之前冲了进来,及时制伏了他和同党。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正是由于德尔瑞的演技太逼真,让这些歹徒真的相信他是个买家而非警察,才差点让他赔掉自己的性命。

“预计抵达时间,四分钟。”驾驶员喊道。

不知什么原因,德尔瑞突然想到了林肯·莱姆。他后悔自己不该用那种态度抢来这个案子,但他别无选择。塞林托是条好斗的猎狗,鲍林更完全是个疯子,但德尔瑞都能对付得了,真正让他不安的是莱姆。他像剃刀一般锋利——妈的,是他的小组发现了彼得斯的指纹,尽管他们又很快轻易地把这条重要线索忽略了。在过去,在他还没有出事以前,如果他不乐意,任何人都别想碰他一根汗毛,而且也根本没有人玩得过他。

现在,莱姆就像一件坏了的玩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种事情发生在一个男人身上,简直是莫大的悲哀。德尔瑞早先走进他的房间——他的卧室——重重地伤害了他,沉重的程度已经超过了为达到目的所需要的。

也许他应该先打个电话,也许他该……

“好戏开场!”驾驶员大喊一声。德尔瑞立刻把林肯·莱姆的事抛在了脑后。

厢型车拐进彼得斯住的那条街。刚才他们经过的大多数街道上都挤满了纳凉的居民,他们拿着啤酒和香烟坐在路旁,希望能多吸上两口清凉的空气。但是这条街却十分昏暗,而且杳无人迹。

厢型车队缓缓停住,二十多位探员从车上跳下来,人人穿着黑色的战斗服,手持装有探照灯和红外线瞄准器的冲锋枪。街边有两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在望着他们,其中一个飞快地把手中的麦芽酒瓶藏到衬衫底下。

德尔瑞盯着彼得斯房子的一扇窗户,里面隐约透出昏黄的光亮。

驾驶员把第一辆车开到一处阴暗的空场。“是帕金斯。”他拍拍耳机,低声对德尔瑞说,“他已经向上头报告了这件事,他们想知道这次突击行动由谁指挥。”

“是我。”变色龙坚定地说。他转向他的队员:“我需要完全控制对面的街道和这条小巷。狙击手,到那边、那边和那边去。我要所有人在五分钟之内各就各位。都听清楚了吗?”

走下楼梯时,衰朽的木头嘎吱嘎吱乱响。

他用胳膊夹着她,拖着这位头部被他打了一拳,至今还迷迷糊糊的女人走下地下室。下了最后一阶楼梯,他就把她放倒在地上,低头看着她。

埃斯特……

她睁开眼睛,目光与他相对。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充满了乞求,但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眼中只看见她的身体。他开始动手脱下她的衣服,除掉她身上那件紫色的运动外罩。很难想象,今天居然会有这种年龄的女人穿成这样外出,外罩里面只穿了一件……呃,一件内衣。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埃斯特·威拉伯竟然是一个荡妇。她应该是个工厂女工,每天缝制衬衫,五件挣一分钱。

集骨者观察着她喉咙下的锁骨。换作其他男人,可能会盯着她的胸部或乳晕,但他却望着胸骨顶端的凹陷处,望着由此像蜘蛛腿般向外展放的肋骨。

“你要干什么?”那个女人问。整个人还因刚才受到的重击而有气无力。

集骨者仔细打量着她,但他看到的不是这个年纪轻轻、患有厌食症的女人,不是她塌扁的鼻梁、厚厚的嘴唇和干沙般粗糙的皮肤,他只看到潜藏在她外貌下完美的骨架结构。

他按住她的太阳穴,轻轻抚摩。千万别裂了,千万……

她张大鼻孔,干咳了两声——虽然他已经几乎可以不去在意,但这里的气味的确很浓。

“不要再伤害我,”她喃喃地说,脑袋垂了下去,“求求你,别伤害我。”

他从口袋里掏出刀子,蹲下来,割开她的内衣。她低着头,看着自己赤裸的身体。

“你想要吗?”她屏住呼吸说,“好,我让你搞,来吧。”

肉体的愉悦,他心想……相比之下可差远了。

他拉她站起来,她发疯似的推开他,踉跄着脚步走向地下室角落的一扇小门。她并不是真的想逃跑,也没打算这个样子就能逃离这里。她只是抽噎着,伸出手,摇摇晃晃地走向那扇门。

集骨者望着她,被她那迟缓、可怜的样子迷住了。

那扇门背后过去是一道用来运煤的斜槽,现在被打通成一条狭小的通道,与这座废弃的建筑物隔壁的地下室相连。

埃斯特挣扎着走到那扇铁门,拉开它,爬了进去。

不到一分钟,他就听到门后传来凄厉的尖叫声,接着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痛苦呼喊:“上帝啊,不、不、不……”接下来的字词全淹没在她惊惶恐惧的尖叫中。

然后她又从通道爬了回来,这一回她的动作飞快,还不停地挥舞着双手,似乎想驱赶开她刚才看在眼中的景象。

到我这里来,埃斯特。

她跌跌撞撞地走在泥土地上,哭泣着。

到我这里来。

她径直跑向他耐心等待在那里的臂弯。他抱住她,像恋人一样紧紧地把这个女人搂在怀中,体验着用手指触摸她锁骨的美妙感觉。然后,他拖着这个已经歇斯底里的女人,慢慢走回那扇通道小门。

第二十章

月亮、叶子、潮湿的内衣、泥土。除了鲍林和霍曼,先前的团队又回到了莱姆的卧房。限于纽约市警察局的规定,两位探长级的人物不敢擅自回头侦办这件已经没有上级授权的案子。

“你用做色谱分析的溶液涂过那件内衣了,对吧,梅尔?”

“现在得重做一次了。刚才结果还没出来,就被他们打断了。”

他取出一个样本,放入色谱分析仪中。在他操纵仪器时,萨克斯凑过来,看着屏幕上像山峰和坡谷一样起起伏伏的剖面图形。很像股票指数走势图。莱姆发现她就站在自己的床边,似乎趁他刚才没注意时悄悄走近。她低声说:“我……”

“怎么?”

“我是个火暴脾气,我是说,我一向如此。我偶尔会乱发脾气,我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但我就是有脾气。”

“你说的没错。”莱姆说。

他们大大方方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莱姆想起他以前和布莱恩讨论严肃问题的时候,两人的眼睛总是望着他们之间的某件物体——有时是她收藏的陶瓷马,有时是一本书,有时是一瓶快要见底的梅洛红酒或夏多娜干白。

他说:“我勘察犯罪现场的方式与大多数鉴定专家不同,我需要一位在专业上没有任何成见,同时又必须要有自己见解的人。”

在最难捉摸的理想恋人身上,我们常能发现这种特质。坚固而又易受伤害,两者的比例大致相当。

“我在向埃柯特副局长报告时,只是想说明我调职的情况,我一心只想着这个,没料到话会传到调查局那里,让他们过来抢走了这个案子。”

“我知道。”

“结果我还发了一通脾气。我真的很抱歉。”

“事情已经过去了,萨克斯。我需要有人在我失去理智的时候,当面告诉我我是个疯子。托马斯就会这么做,所以我才那么爱他。”

“少跟我来这一套虚情假意,林肯。”托马斯在房间的另一端喊道。

莱姆继续说:“从来没人敢对我说‘去死吧’,他们对我的态度就像走在鸡蛋壳上一样小心。我恨他们这样做。”

“照我看,你这里也不像会有许多人来跟你说话的样子,而且已经有很长时间了。”

莱姆沉默了片刻,说:“这是实话。”

色谱分析仪屏幕上的波峰波谷终于停止了变化,定格在一个近似无限大符号的图形上。梅尔·库柏敲击键盘,读出分析结果。“水,柴油,磷酸盐,钠,少量微生物矿物质……无法判断它们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呢?莱姆心想,什么才是嫌疑犯用来传递信息的东西?是那件内衣,还是内衣上的液体?“继续分析,我想看看泥土的成分。”

萨克斯把证物袋递在他面前,里面是粉红色的沙砾,中间夹杂着几团泥土和圆石。

“这是牛肝土,”他立刻做出判断,“是岩石和沙砾的混合物。只有曼哈顿的河床才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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