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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振侠张大了口,想问,可是他刚才想到的念头,实在太可怕了,以致他竟然问不出来。
苏安在继续说着:“当时,谁也不知道盛先生忽然之间,起了这样的一间小石屋,有甚么用处。很快,不到三天就起好了。”小石屋起好之后,盛先生就不准別人走过去,只有我去看过一次,屋中甚么也没有。接下来的三、四天,盛先生和夫人在做些甚么,完全没有人知道──“原振侠打断了苏安的话头:”我不明白,他们是躲了起来?为甚么他们在做甚么,没有人知道?“
苏安道:“不是这意思,是他们在做的事,没有人知道是甚么事!”
各人都扬了扬眉,仍然不懂。苏安道:“你们听我说,看是不是可以明白他们在干甚么!”
原振侠作了一个请详细说的手势,苏安吸了一口气:“先生吩咐,去買七只猴子,把猴子杀了,就在那间小石屋中,夫人‥‥‥夫人下手杀的。把猴子的血,塗得小石屋的地上、墙上,到处都是,先生把七只死猴子的头敲得粉碎!”
苏安在讲述之际,神情还在感到害怕。苏氏兄弟苦笑了一下,苏耀东道:“我看盛先生的精神已经有点不正常了,或许他早已有精神病!”
苏耀东一面说,一面向原振侠望去,征詢他的意见。原振侠点头道:“有可能,有种忧郁性的精神病,患者会做出很多怪异的行动来。”
苏安摇头道:“不,先生没有神经病,他在做那些事的时候,十分镇定。他‥‥‥他还要我‥‥‥去找一个大胆的人,他出极高的价钱,要七个男人的骷髏,和七个女人的骷髏!”
原振侠和苏氏兄弟一听到这里,陡然站了起来,神情真是骇异莫名。盛远天夫妇在干甚么?说他们是疯子,他们又未必是,但是除了疯子之外,谁会要那么多死人的骷髏头?
苏安的身子也在不由自主发着抖,这正是当时,他听到了盛远天的吩咐之后的反应。
苏安的身子在发着抖,讲起话来,也变成断断续续:“先生‥‥‥你‥‥‥要这些‥‥‥东西干甚么?”
盛远天的神态十分冷静:“你別管,照我的意思去办,花多少钱都不要紧!”
苏安吞着口水:“是,先生,你──”苏安还想说甚么,盛远天已经板起了脸来,挥手叫苏安离去。当时,就是在那小石屋之前,盛夫人在屋子里边,不知在干甚么。
苏安是一个老实人,他并没有甚么好奇心,他只不过因为盛氏夫妇的行动太怪,所以,当他们两人在小石屋中时,苏安为了关心他们,曾就着那个小窗子,偷偷向內张望。这才看
到盛夫人用一柄锋利的尖刀,刺进绑着的猴子的心口,然后挥动着猴子,使猴子身中噴出来的鮮血,灑得到处都是。
他也看到,盛远天用力把猴子的头,摔向石屋的墙,一直摔到猴子的头不成形为止。然后,七只猴子的尸体,就挂在墙的一角。
当他看到盛夫人把尖刀刺进猴子的身体,竟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之际,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如今,盛远天又要七个男人的骷髏,七个女人的骷髏!再接下去,他不知道还要甚么?
苏安儘管唉声叹气,但是主人的吩咐,他还是照做。有钱,办起事来总容易一些,只要有人肯做,偷掘一下墳墓,也不是难事,花了一大笔钱之后,十四个骷髏有了。当苏安又发着抖,把十四个死人骷髏交给盛远天之际,盛远天道:“我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起!”
苏安连连点着头,主人的行为这样怪异,他要是讲出去,生怕人家会把他也当作神经病。
盛远天又道:“我还要──”苏安一听,几乎整个人都跳了起来!盛远天还要甚么?要是他要起七只男人的脚,七只女人的脚来,那可真是麻烦之极了!
盛远天并没有注意到苏安的特异神情:“我还要七只貓头鷹,七只烏鴉。”
苏安答应着,那虽然不是容易找的东西,但总还可以办得到。盛远天又道:“明天,最迟后天,会有一箱东西送来。一到,你立刻拿到这里来给我!”
苏安自然不敢问那是甚么,盛远天已经转身,进了那间小石屋。苏安想立时去小窗口偷看一下,盛远天如何处置那十四个骷髏,但是他只向前走了一步,想起盛远天对他完全相信,一点也不提防的神情,他觉得自己起意去偷窺主人的行动,十分不应该。他感到了慚愧,就未曾再向前去,急急去办主人吩咐办的事了。
第二天下午,当七只貓头鷹和七只烏鴉送到之后,苏安将 墙坏叫∈萑ジ⒃短臁?
再回到宅子时,两个穿着蓝色制服的送貨人,已把一只大箱抬了进来,正在问:“谁来收貨!”
苏安忙道:“我!就这一箱?”
两个送貨人点着头,苏安簽了字,推了推箱子,并不是很重。箱子贴着不少字条,说明箱子是从甚么地方运来的。
苏安并不是很看得懂,但是箱子是由航空公司空运来的,他却可以肯定。他想:那箱子中的东西,一定十分重要,盛先生曾吩咐过立即送去给他的。
由于盛先生的行动十分怪,苏安在这些日子中,一直严禁其他的僕人走近那小石屋,他自己一个人,搬着那只箱子,来到了小石屋前。当他来到小石屋之际,听到自屋中传出可怕的烏鴉叫声来。
苏安大声道:“盛先生,航空公司送来的东西到了!”
他叫了两声,盛远天的声音才自內传出来:“你把箱子打开,把箱中的东西从窗口遞给我!”
苏安答应了一声,撬开箱子来。看到箱子中的东西时,他不禁发呆。
箱子拆开之后,里面是七只相当粗大的竹筒,密封着,是用纸和泥封着的,封口的工作相当粗糙。苏安拿起一只竹筒来,很明显地可以感觉得到,竹筒內装的是液体,他摇了一摇
,发出了水声来。
苏安把竹筒遞到窗口,盛远天的手自窗中伸出来,把竹筒接了进去。当盛远天伸出手来之际,苏安又嚇了老大一跳。
幸而近日来他见到的怪事太多了,所以他居然没有叫出声来──盛远天伸出来的手上,沾满了血!
一共七只竹筒,分成七次,遞了进去。箱子中除了七只竹筒之外,还有一大包,看来是用一种闊大的树叶包着的东西。
那包东西相当轻,可是体積比较大,小窗子塞不进去。苏安隔着窗子,道:“盛先生,还有一包东西,因为窗子太小塞不进来!”
盛远天在里面道:“你把它拆开来好了!”
苏安在解开树叶的包紮时,双手又不由自主发起抖来,不知包着的是甚么东西。
他一共解开了三层树叶,才看到里面的东西。他看了那些东西,双眼发定,不知道那有甚么用处。
在三重树叶的包里之下,是七块相当大的树皮,大小差不多,有五十公分长,三十公分寬。树皮相当厚,看起来是用十分锋利的刀,自树上割下来的。
苏安把七块树皮叠在一起,自小窗中塞了进去。当他在这样做的时候,发现树皮的背面十分潔白,有赭红顏色的许多古怪花纹在。
遞进了树皮之后,苏安后退了一步。在这些过程之中,石屋中已经有烏鴉的叫声、貓头鷹的叫声传出来,但由于苏安没有向內看,所以他不知道那些鸟鴉和貓头鷹,遭到了甚么样的处置。
苏安后退了一步之后,问:“先生还有甚么吩咐?”
盛远天的声音自內传出来:“没有了,记得,不要走近来,明天一早,你再来。”
苏安答应着,离了开去。事情怪异透顶,他走出一步,就回一回头,唉声叹气回到了大宅中。天黑之后,他一直在等盛氏夫妇回房间来,但盛氏夫妇一直没有来,午夜之后,苏安睡着了!
苏安讲到这里,现出了懊丧之极的神情来,握着拳,在床板上重重打了一下。
他一面叹息着,一面道:“我太听从盛先生的吩咐了,如果我等到半夜,未见他们回臥室来,到那小石屋去看一看,可能就不会有那些事发生了!”
原振侠和苏氏弟兄都不出声,在苏安的敘述里,他们都感到有一件诡祕莫名的事,正在进行着。将要发生的事,一定十分可怖,而且,是属于不可测的一种恐怖,那令得他们三个人,都有遍体生寒的感觉。
隔了一会,原振侠才道:“如果盛先生他决定了做甚么事,我想你是没有法子阻止的!”
苏耀东比较性急,问:“第二天早上你去看盛先生了?发生了甚么事?”
苏安的神情看来更加难过,他先是连连叹息,然后才道:“第二天一早我就醒来,我是被一些人的叫闹声吵醒的。盛先生喜欢静,最怕人发出喧嚷声来,所以我一听得有人吵闹,立刻跳了起来,推开窗子,看到有五、六个僕人,正在大声说话。我喝阻他们,他们一起指着那间小石屋,叫我看。我一看之下,不禁嚇了一大跳,那小石屋在冒烟!不但烟囪在冒烟
,窗口在冒烟,连石块和石块的隙縫中,也有烟冒出来!要不是屋子已经烧得很厉害,绝不会有这样情形出现的!“
苏安讲到这,又不由自主喘起气来,再喝了一口水,才又道:“我心中焦急,还抱着希望,心想可能盛先生和夫人不在小石屋中。我忙奔出了房间,来到他们的臥房前,叫了两声,没有人答应,我‥‥‥几乎是将门撞开来的!”
房门撞开,苏安只觉得遍体生凉,房间中没有人!
他不由自主,发出了一下惊呼声,直奔下楼,奔了出去,问所有他碰见的人:“看见盛先生没有?看见盛先生没有?”
有一个僕人指着小石屋,道:“像是‥‥‥听到盛先生‥‥‥有一下叫声,从那屋子里传出来‥‥‥”苏安大声问:“多久了?”
听到的人迟疑道:“好久了,至少‥‥‥有两三个钟头了!”
苏安也来不及去责备那个僕人为甚么不早说,他发足便向那小石屋奔去。在他离开那小石屋还有好几步远的时候,就感到一股灼热,撲面而来,而整幢小石屋,仍然在到处冒烟。
在这样的情形下,任何人都一看就可以知道,如果有人在那小石屋之中的话,毫无疑问,一定已经烧死了!
苏安在那时候,一则是由于自小石屋散发出来的热气逼人,像是整幢屋子都被烧红了一样,一则是由于心中的焦急,所以转眼之间,已经汗流遍体。但他还是勇敢地冲到了小石屋
的门前,一面叫着,一面用手去推门。他的手才一碰到门,“哧”地一声,手上的皮肉已灼焦了一大片。
苏安也顾不得疼痛,挥着手叫道:“快来,快准备水,快!快!”
他一面叫着,一面不敢再用手去推门,而改用脚去踢。他穿的是橡膠底的软鞋,在门上踢了没有几下,就因为被铁门烧得太热了,整个鞋底都贴在铁门上熔化了。如果不是他缩脚缩得快,他非受伤不可!
这时,有僕人匆匆忙忙担了水来。可是一桶一桶水潑上去,不论是潑在墙上也好,潑在门上也好,都发出刺耳的“哧哧”声,潑上去的水立时因为灼热而成一团团的白气,一点用也没有。
苏安急得团团乱转,有的人叫道:“趕快通知消防局,这‥‥‥火,我们救不了!”
苏安喘着气:“打‥‥‥电话,快去打电话!”
一个僕人奔回屋子去打电话,苏安仍然叫人一桶桶水潑向石屋。虽然他明知那样做,根本无济于事,可是在心理上,他彷彿每潑上一桶水,就可以使在石屋中的盛氏夫妇,感到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