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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医院里很安静,其实这几天医院都是异于平常的安静,风琳一人推着担架车走进电梯。医院的电梯都是订制的,比普通电梯要宽大很多,风琳按下一楼的按钮,静静等待着。
电梯很平稳,几秒钟后就到了一楼,风琳正要推着车出去,但担架车似乎卡到,怎么推也推不动,风琳有些着急,还好电梯有延时键,并不会很快不关上。
风琳再试了下,担架车还是卡在原地,她往下看了看担架的轮子,没有东西卡在上面。刚刚还好好的车子,怎么就推不动呢!风琳急得想去找人来,可现在一楼大堂里静静的,只有盏夜灯亮着,看不到有谁能帮忙的。
风琳现在已经急出汗来,一想到还有产妇在等着她,她就自责。风琳无助的想去按电梯里的报警键,保安室应该还有人在值班。可她刚顺着担架车走到一半,从外面伸进一只手,按在六楼的按键上。有人来了,虽然风琳也被突然伸进来的手吓到,但紧跟着看到只是个护士。暗怪自己胆小。
乘着电梯门还没关上,风琳赶紧说:“你好,能不能帮我先把担架车推出去,还有病人在等我。”
没有回答,电梯门已经轻轻合上,楼层的计数正一层一层的跳着。
看着这个背对着她的护士,风琳有些恼火,时间离她出来已经过去五分钟。电梯跳过四楼时曾迟缓了几秒,不留意是察觉不到的,但风琳却察觉到了,因为她一直在看着电梯的读数。
然后电梯继续向上升,还有十几秒就到六楼,风琳安慰自己,就是多耽搁十几秒吧,过五楼时电梯异常的降了一下,还不等风琳反应,电梯间里的灯就熄灭了。
电梯故障了吗?风琳刚来医院时,曾听老护士说过,这个电梯有时会莫名其妙的出些小问题,有时等上几分钟就好。
她拿出手机来,心里很奇怪,那个护士也太镇定了,没听到她出半句声。手机的光亮泛着蓝色,照得电梯里冷冷的,在电梯的门口处,没有任何人影,整个电梯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风琳这次真的吓到了,刚刚明明就有个护士进来的啊!她吓得双脚发软,头皮发麻起来。刚刚进来的是什么,难道不是护士吗?她使劲掐了自己胳膊,很痛,这不是幻觉。
她一手扶在担架车上不让自己倒下,一手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吓得尖叫。有怪事发生了,风琳毕竟不是第一次遇到,但如此近、如此孤独的遇到还是第一次。冷静,不要怕,这里是医院,是有很多人的地方,秋天姐等会也会发现自己还没回来,再过几分钟就会有人来救她。
风琳不想再让人说自己没用,她想坚强些,凭自己来战胜恐惧。蓝色里光泽里,风琳看到电梯的按键板上急救的按键,她走过去,按下。没有任何声音,也许整个电路都坏了。
她又推了担架车一下,能动了,但电梯门却关着。手机也没信号,她看来是困在电梯里了。
在上岗前,风琳是接受过专业培训的,其中有一项就是困在电梯里时,不能盲目自救,有时只是普通电梯故障,可因为有些人自认为能解决,而盲目的想出各种各样的办法,反而造成生命危险。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她在电梯门旁大声的敲打起来,希望早点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时间过去几分钟,电梯里还是安安静静的,虽然她还是想起那个突然消失不见的护士,但她不断告诉自己,没有其它人,一切都是幻觉。风琳的手也敲疼了,但没有回复。
急诊室的产妇怎么办!她都快急死了,难道真的要自救吗?如果踩在担架车上,她就能够到电梯的天花板,然后怎么办?如果临风也在这里他会怎么办?
风琳必须自己想出办法来,她又用手机照了一下电梯内部,这一次她再次看到那个背朝着她的护士。她终究还是没忍住,尖叫起来!
这个护士依然没回头,而是站在最里面,脸贴在电梯上。风琳发现这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这个护士有问题,风琳退到电梯门口,背紧紧靠在门上,她到底还是胆小的,不可能一夜之间就能蜕变成钢铁女战士。
“嘻嘻,嘻嘻。”两声小孩的笑声从担架车下传来,风琳已经紧张到不行,这两声差点直接让她吓晕过去,怎么会有东西。她惊恐的慢慢沿着电梯门蹲下来,手机的灯光将担架车下映成淡蓝色。
两个小孩正蹲在担架车下,捂着嘴偷笑。这两个小孩长得一模一样,穿着很多年前才会有的衣服。
风琳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这两个小孩明显是在看着她偷笑,小孩脸上的表情还很天真,胖乎乎的小脸蛋尽是笑意。如果换过时间,风琳一定会很高兴的逗他们玩会,可是现在她怎么也不敢,只是使劲的捂着嘴,不让自己再失声尖叫。
当她蹲下时,那个本来面朝着里面的护士转身来,推着担架车,担架车动了,穿过风琳的身体朝外面走去。风琳转过身发现在电梯门似乎开发,又似乎没开。
而担架车也变了,变成很多年前那种,到处是斑驳的锈蚀,而那两个小孩还在担架车下面冲她偷笑。风琳依然没有看清护士的脸,就在担架车快要通过电梯门时,电梯门突然关上,担架车卡在门口。推车的护士使劲想将担架车推出去,可电梯门关得很紧,她试了几次都不行。
护士爬到担架车上,她可能想去外面找人。然而这时,电梯发出危险的断裂声,护士可能吓到了,她折回来想将担架车拖出去。慌乱中她也许是听到担架车下的声音,如是她俯下身来看,发现担架车上来有两个调皮的孩子,这两个小孩正惊慌的想出来。但担架车正卡在中间,而担架车下两头都有高出的部分挡着,小孩怎么也钻不出来。
紧接着,电梯上方又传来一声断裂,还不等他们有反应,电梯突然一沉,整个电梯往下掉了半截。
风琳清楚的看到担架车被强大的力量挤压得变了型,两个小孩也被挤在窄小的担架车下,唯一没变形的就只有他们的脸,脸上来带着稚气未脱的天真,虽然有点惊慌,但他们肯定不知道生命就只到这里。
很快大量的鲜血从担架车下流出来,风琳听到外面那个护士在哭,哭声越来越大,大到听在风琳耳中变成凄厉的惨叫,风琳终于第一次看到护士的脸,这张脸上尽是冒着血泡的烂肉,不时会有粘着浓血的皮肉掉下来。
风琳吓得往后一退,腰重重的撞在担架车上,然后电梯里的灯突然就亮了。可风琳还蹲在地上哭,她快要崩溃,那一幕如此真实的展现在她眼前,让她的精神受到太大冲击。
“小琳,怎么了!”秋天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随着声音,秋天姐跑进电梯抱着她。
风琳看到她,终于清醒几分,但还是止不住的抽泣。
“傻丫头,没事了,我在这,出了什么事啊!”
风琳不知要怎么说,看着放在电梯里的担架车,她心有余悸的不敢去碰。
“来,我们先回去再说。”秋天姐拉起她,拖着担架车往处走。
“不是,不是急诊室还有病人要接吗?”风琳这才想起。
“没有啊,也不知谁乱开玩笑,我刚刚看你去了这么长时间,特意打电话去问过。”
回到护士站,风琳把事情的经过说给秋天姐,秋天姐半天都没出声,脸色也很难看。
“小琳,我不知道你刚刚看到的是怎么回事,但这家医院很多年前确实曾出过类似的事故。那两个小孩是病人的家属,不知什么原因他们躲在担架车上。当时那个护士也是去接病人,没有注意到担架车上还躲着人。当时也不知怎么的,电梯出了故障,担架车卡在电梯门口,当时的电梯没现在的先进,上面的马达还在继续工作,将电梯的钢缆拉断,电梯突然掉下来将卡在门口的担架车压扁,那两个小孩当时就死了。后来那个护士很自责,来医院辞职的时候被小孩的家属泼了浓硫酸,其实这件事是不能怪她的,可小孩的家属就是想不通。唉……”
“那后来了,她怎么样了?”
“跳楼了,本来她快要结婚,可毁容后那男的就不要她了,听她家里人说,她很爱那男的,再加上对两个小孩的死,她也充满自责,所以她才选择自杀。”
正文 (四十七)魂牵
妇产科里的护士们依然还是忙碌着,风琳很快又投入到工作中。只是她此时的心中装下三个人,两个是天真的孩童,还有一个苦命的女孩。听秋天姐说,泼硫酸的是小孩的父亲,后来也因故意伤人被枪毙了。一场意外的事故,使得两个家庭由天堂沦落到地狱,如果说这世上还有没有悲剧,其实这世上无时无刻不在上演。
如果按现在的想法,也许小孩的家属会去找电梯制造厂家,也许会找医院维权。可那个年代,人的思想是不同的,他们更直接,做事更干脆。
风琳记得电梯里那个护士始终背对着她,是怕吓到她吗?想来她是善良的,可善良的人为什么反而得不到众人的理解!风琳一直无法释怀,对那个护士,也不仅止同情,而是感同身受。
‘他们’并不想吓到她,只是在找人倾述事实,风琳突然想明白了,对,‘他们’在找人说出当年的经过,希望得到更多人的理解,所以护士只是背对着她,小孩的脸上还带着天真的笑容。
风琳决定帮‘他们’,至少也要让护士能安心的去下一个轮回,还有两个天真的小孩,也应让他们明白还有更美好的事情等待着他们。
这个夜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也有了自己的目标或失去已有的价值观,但时间终究还是要继续下去。
当清晨来临的时候,很多人发现新的一天有些不同,更多的人却发现每天还是一样无聊又无趣。
方临风今天是开心的,因为大黑在他肚子上来了个纵跃,让他不用吃早餐就直接去了卫生间。不是说他的便秘让大黑制好了,而是大黑竟然痊愈了。这对方临风来说真的是接连失利后,最好的消息。
圣药的功效实在没话说,如果不是大黑身上被剪得乱七八糟的毛,很难相信遍布全身的伤口就一夜间全好了。尤其是它前肢的伤,本来方临风还担心会不会废掉,现在看来,它的前肢已经长好,除了还有很细小的疤痕,基本上已没有大问题。
唯一要说不同的是,大黑额头上长出如羽毛形状的白毛,面积不大,也就一个拇指大小,但看上去怪怪的。方临风想去摸,可大黑不让。也许是圣药的副作用!他也想不明白,有机会再去问花影算了。
高老到七点多就起来了,自己在冰箱里找到吃的,来了碗盖浇面。放了不少蒜泥,隔很远就能闻到蒜头的香味。
“您不辟谷的!”
“你才屁股了,玩了一晚的命,到现在才把五脏六腑修好,我不吃点东西这命都会没了。”说话间,一股子蒜味扑面而来。
“嘿嘿。”方临风懒得和他辩,高老就是高老,永远不正经,永远是个真正的好人。
“我出去吃早点了,这里有家做的原味米粉特好吃,我一想到啊就流口水。”
“什么,原味米粉,不行,我这么辛苦也得补补。”高老放下吃到一半的盖浇面,拍拍屁股追上来。
其实方临风主要是去接风琳,她早上才交班,每天这时候方临风总会接着她一起去吃早点,然后送她回去睡觉。
看到风琳的时候,高老头有些吃惊,风琳不止是印堂发暗这么简单,而是她身上还背着三个人影。如果不是医院门口人多,他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