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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棺材本身的邪气,合上死人的怨气,那就够养成一具威力无比的僵尸王,到那时,四平街恐怕就永无安宁了。”
张大胆后怕道:“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当然不是。”
这次说话的不是木头,而是曾老头。
张大胆奇怪看着他,他一直觉得,曾老头并不象外表看去的那么简单,就拿今夜来说,他说要来历家鬼屋查探时,曾老头先是很吃惊,然后又表现得非常心慌和害怕,最后还提出要去醉死酒楼买壶酒来壮壮胆,但他发现,自打来到了这鬼宅中,曾老头反而比谁都要冷静。难道真是喝了酒的缘?,还是他一开始就隐藏着什么?张大胆暗想。
木头道:“曾老板有什么好方法吗?”
曾老头道:“干我们寿衣这一行的,多少都懂一些邪门歪道,刚才木头兄弟的一番话,使我想起了历家大宅的主人历老爷。”
张大胆抢说道:“曾兄,你认识历老爷?”
曾老头道:“我何止认识,我和你爹,还有历老爷,那都是生在同一代的人,你爹突然去世的前一年,历家也发生了件怪事,这件事后,就是你爹死前的三个月,历家七十八口人,加上家丁和婢女,全在一夜之间惨遭离奇的死亡,除了历老爷刚满月的小孙女至今下落不明外,尸体一具不缺。”
张大胆好奇道:“历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会在一夜之间惨遭灭门之祸?”
曾老头道:“那还得先由一口棺材说起。”
张大胆看了眼木头,更加好奇道:“怎么又是棺材?”
曾老头长叹一口气,恐惧的眼神逐渐变得哀怨。也许他并不想回忆起那段往事,但现在,他还是把它说了出来。
奇异怪病
他说:“历家世代书香,祖上出过不少能人大官,传到历老爷,整好是第二十九代。历老爷膝下有三子一女,大公子历世富头脑精明,善于打理祖业,二公子历世贵性情游荡,为人不羁,三公子历世祥是个傻子,四小姐历世瑞书香礼气,可惜是个女儿身,而且生来就有些柔弱,可怜她自小熟读四书五经,勤学诗词字画,但也难耐闺中寂寞,所幸大哥历世富曾相赠于她一只波斯碧眼白雪猫,历小姐就长以此为伴,却也减轻了不少的烦恼。”
张大胆问:“历小姐相貌生得如何?”
曾老头眯缝双眼,似在回忆脑海中的哪幅画,又像欣赏画中某个柔软的线条,一付如痴如醉的样子。
片刻后,他忽然张开眼帘,道:“历小姐生得美若天仙,似花如水,俨然就是仙女下凡,历老爷和夫人都把她看成掌上明珠,不知拒绝了多少上门说亲的王孙贵族。”
张大胆道:“那后来呢?”
曾老头面色微变,刚才还柔光十色的眼神,瞬间竟变得黯淡。
他低低道:“后来。。。。。。到了历小姐十六岁的时候。有一日,突然来了场怪病,自此后,历小姐就整日把自己关在房中,脾气也变得异常暴烈和喜怒,还时常神色恍惚,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历家为了给小姐看病,广发布告,悬赏重金,遍寻各方名医。可惜,所有的人都是信心而来,丧气而去,谁也查不清历小姐是何病理。”
张大胆急问:“那历小姐不是没得医了?”
曾老头接着道:“那也不好说,当年西南山南阳观有一位高人号南阳仙人,他亲来历府给小姐断病。但是,南阳仙人只先号了号脉,瞧一瞧面色,一没施针,二无开方,却道出一句让历府上下皆震惊的话来。”
张大胆更急道:“莫非是那种极罕见的怪病?”
曾老头停了停,道:“说罕见也罕见,说不罕见也不罕见。”
张大胆道:“那是什病?”
曾老头道:“历小姐怀喜了。”
张大胆惊讶得目瞪口呆,就像突然看到猪在天上飞,狗在树上爬一样吃惊。
他道:“历小姐深居简出,又尚未出阁,怎会有喜了呢?更何况,先前来了那么多名医郎中,怎都没一人号出个喜脉来?”
曾老头道:“当时历老爷也这样想,还以为是南阳仙人断岔了。但南阳仙人却说,历小姐的确有喜脉,而且怀的还是暗喜,所以寻常大夫根本就瞧不出来。”
张大胆怀疑道:“什么南阳仙人,我看是专混钱的棍子罢了。”
曾老头道:“正当历府的管家欲要赶出南阳仙人时,历老爷却开口道,‘仙人,所何为暗喜’?南阳仙人正色道,‘暗喜就是指怀的不是活人的孩子’。”
张大胆更惊讶,一张嘴巴都不晓得如何才合得起了。
曾老头又说道:“南阳仙人当时说了个方子,听起来煞是简单,却有点难让人信服。”
张大胆道:“是何种方子?”
曾老头道:“将历小姐置于一口上好的桃木棺内,埋入地下七七四十九日,多一日不行,少一日也不行,到时辰,地府的鬼差会把小姐腹中的鬼子给带走,历小姐也就可不治自愈。但是,此段时间,不能出一点点的差错,否则,历家就会沾惹灭顶之灾。”
张大胆奇道:“七七四十九日,就算治得病好,那人也将给憋死不成。”
曾老头叹道:“世事难料,过了第四十五日,历夫人担心女儿闷坏,偷偷在棺木上起出个小孔。到了满日起棺的那天,南阳仙人只瞧了棺木一眼,便摇头叹气离去了。临走时,唯留下一句话;‘棺木显红丝,怨鬼已出世,一切都晚矣!”
张大胆担心道:“那历小姐最后怎样了?”
胖子死状
曾老头惋惜道:“死了,死得血肉模糊,残不忍睹,棺内一片狼藉。”
听曾老头这么说,屋内突地一下变得特别安静,就连屋外的风都吹得好象死气沉沉的,感觉就像失去至亲,痛悲唏嘘,沉静难言。
终于,还是曾老头先打破掉静寂。
他道:“历小姐死后大约过了不到半年,历老爷过五十寿辰的当夜,那天晚上,历家大院到处挂满了红红的大灯笼,树上,屋檐下,房间门口,满屋满院,到处都是。贺寿的宾客也来了不少,挤得满屋满院都是,鞭炮声,锣鼓声,喜庆声,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全都交杂在一起。历老爷那天也显得格外高兴,在桌上还喝了不少的酒,大概过了凌点,吃酒的客人走了一些,戏班子也收拾起箱子,打算回去,可就在这时,历老爷却好象还意悠未尽,他对身边的管家说,你叫戏班先别忙活拾掇,我想让他们还演一场,赏钱多给加倍。管家当时就问,老爷想要听什么台子?历老爷很简单地说,钟馗嫁女。管家愣了愣,想起来老爷可能是想爱女了,就没再说什么。戏鼓重新响了起来,有些准备走却还未走的宾客又坐了下来,家丁和丫婢们刚放松的心,又拾了起来。最后一台戏一直唱到了三更天,鼓声停歇,贺寿差不多也全走光了,历老爷和几位公子夫人就都回房去休息,只剩下几个下人在忙着收拾打扫。一切又都回到了非常安静。天亮的时候,早起的街坊便从敞开的大门里看到历家那恐怖的一幕。那些拿来挂大红灯笼的钩子上,都整齐吊着一具具尸体,每个钩子都不闲着,而且很不坚牢的绳头,却能承受很重的重量,就算风刮得左右摇晃,也没摔下来。灯笼落撒了一地,滚得满院打转,能听到‘嗡嗡嗡’像鬼哭的声音,就像在哭泣着什么?”
张大胆轻嘘道:“真是一件怪事,奇事,异事。半夜之间,谁有这么大能耐害死这么多人,光是把七十几口人一个个挂上两米多高的铁钩,那也不是件易事。”
曾老头道:“人确实办不到,但后来有人想起南阳仙人说的话,就都不言自明了。现在,我们也不该卤莽行事,得先把棺材抬走,跟我去找一个人。”
张大胆和木头都表示赞同。
木头把劈柴刀往腰骨间一插,弓起身子喊:“两位大哥,帮忙把棺木抬到小弟身上,小弟一人背走就行。”
张大胆看一眼曾老头,道:“劳烦曾兄举高火把,我一人就够。”
他捋起衣袖,双脚叉膝,身子微矮,左手搭紧侧角,右手插进棺底,深吸一口气,脚,手,腰,肩同时使力。奇怪的是,棺材却纹丝未动。他喘着粗气,喃喃道:“棺内好象有东西。”
木头和曾老头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身上都不觉出了层冷汗。木头好似还不是很相信,上前用力推了推,棺材却像压了老铁一般重。他犹豫片刻,小心翼翼掀开了棺盖。
棺内一片血红,散落着一具模糊不清的身体。三人看去,有一大块身体被压在了里面,空间填的满满当当的,尸体的四肢和头颅被人不知用什么工具给卸了下来,切口很是整齐,躯体放在了最底层,上来是手和脚,脚的锯断处嵌着一颗头颅,就好象是一个没有身子的侏儒一样滑稽,却不免又使人看着害怕。
一直沉闷少言的木头,这会儿抢先失声道:“他。。。。。。他。。。。。。不是昨夜才失踪的严大胖子吗?”
醉死酒楼
熟悉四平街历史的外人都清楚,四平街人有三惧。一惧历宅,二惧凤凰落,三惧醉死酒楼。惧怕历宅就不用说了,因为那里一夜间死了好多人,一到夜晚阴气极其旺盛。但是,这还不是最糟的。
四平街往东五里不到地有一座高山岗。据说很早的时候,有一位美丽的公主经过山下时,被一伙强盗给抢到了山上做压寨夫人,刚烈的公主不从,有一夜趁看守睡着时,偷偷跑了出来,却不幸摔死在了悬崖下。所以人们就给这座山起名叫凤凰落。
人们惧怕凤凰落,并不是山上曾经出过强盗,那是因为,现在的凤凰落,埋着历家上下七十几口人的性命。过了二十几年,谁也忘不了那一具具活生生的尸骨。活着的人都盛传,历家人死不瞑目,冤魂一直在四处游荡,至于他们安息的凤凰落,那是生人都不敢近尺的地方。
也许和凤凰落相比,醉死酒楼会好很多,起码它还卖酒,起码会喝酒的男人都不会讨厌它,讨厌它的只有女人。因为男人一但进去了,就很少能清醒着出来,所以好多女人到了夜晚都只能独守空房,也只有女人会惧怕它的存在。但如果来的是外人,那这里还有个三怪,酒怪,人怪,床怪。
醉死酒楼的招牌是掌柜自酿的三杯倒,闻一闻,瞧一瞧,和普通的烧刀子没啥区别,但要喝上一两口,就会发现它的劲比任何的烧刀子都过瘾,而且喝了就有种想醉的感觉。
酒醉了,也许想找个地方睡觉。醉死酒楼有大小十八间房,所以并不缺床,但这里的床却很特别,除了够喝酒的三张大方桌外,其余的都是崭新的棺材,坐的,站的,躺的,甚至连掌柜算钱的柜台也是用两副棺材垒起的,借这里的人话说,这样既不占空间,也睡着舒服。所以,有些过路的客人一待就是好几天,醉了睡棺材,醒时接着喝。
酒老鬼就是这样一个人,和别人不同的,酒老鬼不但是不折不扣的大酒鬼,还是这里的掌柜,所以他喝酒并不愁没钱。可能就因为他奇怪的双层身份,所以才能酿得出像三杯倒这样一等一的好酒。
但酒老鬼现在并不想醉,因为他身边又多了口棺材,一口本不属于他的棺材。
曾老头说要找酒老鬼的时候,张大胆和木头都很吃惊,因为酒鬼喝酒还可以,却很少能听说酒鬼还能办事的。
曾老头却说:“要解决这等怪事,非怪人酒老鬼莫属。”
的确,酒老鬼是个怪人。但三人都来了差不多一柱香了,竹叶青也喝了好几斤,却只听酒老鬼说了一句话,而这句话也只有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