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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枪口瞄准了逼住严丝的人,但等来的却是身后硬硬地戳过来的三支长枪,有人操着极不标准的英语下了命令:“向前走,别耍花样,子弹可没长眼睛。”看来埋伏在现场的敌人要比想像得更多,我虽然猝起发难打倒了十几人,却是无济于事。
“打开百页窗,所有人收枪撤离,把严丝小姐和沈先生带上来。”巴克纳终于在平台上出现了,洒脱地伏在锈迹斑斑的栏杆上俯视着我和严丝。
挡住四周窗户的遮阳布落了下来,久违的阳光终于照进了这个气氛狰狞诡异的大厅。
“请上来吧,沈先生?”巴克纳挥了挥手,语气变得热情起来。
他的手下分布在大厅的各个角落里,早就占据了有利的狙击位置,容不得我和严丝再有什么偷袭的机会。
我丢下长枪,带头踏上了铁梯,走到平台上。
司徒守站在巴克纳身后,脸色阴沉沉的,跟我打了个照面后,嘴角勉强露出一丝怪笑:“沈先生,我的催眠术对你似乎没有产生什么效果,真是可惜。哥哥早就说过,沈南是港岛年青一代的奇才——”
我苦笑一声,扬了扬下巴:“算了,赞美的话还是留给别人吧。”
司徒开每次赞美我,都会有所要求,唐枪寄送给我的那些纪念品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他顺手牵羊而去的。我就是我,别人的称赞或者诋毁,根本改变不了什么,自己也不想生活在一片歌功颂德之中。
严丝已经站在巴克纳对面,作为他曾经的上司,两个人此刻的位置对调实在具有巨大的讽刺意义。
“你背叛了红龙,最终只有死路一条,而且不能永生。这一点,你之前想到过吗?”严丝挺直了胸膛,虽然处于失败的颓势之下,语气却仍然严厉。
巴克纳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反手抽出一柄手枪,咔嗒一声子弹上膛,冷冷地指向严丝的眉心。
“杀了我,并不能改变你的命运。我们都是在红龙面前发过血誓的人,誓死效忠于他,直到死后重生。开枪吧,早死、晚死没有什么分别,或许等到重生之后,我还是你的上司。接受‘保龙计划’这一任务时,红龙说过,八虎将要永远听命于鸢尾花,你总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严丝盯住巴克纳的眼睛,如同一位高明的驯兽师,无论面对何种猛兽,总能镇定自若,挥洒自如。
巴克纳无言地闭上了眼睛,右手食指在手枪扳机上摩挲了数秒钟,去始终没有勇气扣下去。
“干掉她,我们离开这儿?巴克纳,你在犹豫什么?”司徒守又一次按捺不住了。
只要开枪杀人,巴克纳等人就没有退路了,只能在反叛红龙的歧途上一直走下去,彻底遂了司徒守的心愿。
“我只需一颗子弹,就能轰碎你的天灵盖,但我不想那么做。你说‘空气之虫’没有解药,世界上总该有人明白这种邪恶东西是怎么来的吧?难道所有的人,包括……包括红龙在内,只能等死,然后把自己的命运交给未知的黑死星来拯救?团长阁下,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我还不想死,八虎将总不能全部死在这里……”巴克纳紧闭的双眼里忽然涌出泪花,这个曾令联军大人物心惊胆寒的著名杀手,此刻情绪急转直下,近乎崩溃,暴露出了人性中最脆弱的一面。
司徒守被吓了一跳,立刻闭嘴,悄悄后退了一步。
我从许多内部资料上看到过八虎将的经典战例,他们八兄弟是华裔和阿拉伯人的混血后代,天性中遗传了大漠民族的悍勇,每一次都能圆满完成红龙交付的暗杀任务,从来都不知道“恐惧”二字是什么。
“你怕了?”严丝怅然低语。
人类对于死亡的畏惧是与生俱来的,即使那些自称“天不怕地不怕”的悍匪猛将,也不过是抱着“狭路相逢勇者胜”的信条去拼去赌罢了。相信巴克纳在逃亡过程中一定曾经不断地反思过,看得越清楚、想得越长远,越对未来充满了无法承受的畏怖。
“我不想……死……”巴克纳垂下头,满脸涕泪横流,但那柄枪仍旧抵在严丝额头上。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之后的漫漫等待。有时候我会想,假如在无边无际的暗夜里有人做伴,彼此扶挽着一起等到天亮,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巴克纳,你的兄弟们已经先走一步,我想你也不会令他们失望,对不对?”严丝的声音如同歌剧里的咏叹调一样柔美,带着说不出的旖旎,像一阵和爽的秋风,在平台上缓慢地荡漾开来。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巴克纳抬起头来,眼神中充满了巨大的悲哀和迷惘。
“现在——”严丝抬起右手,托住巴克纳的腕子,令枪口指向他自己的太阳穴,“扣下扳机,一切就都结束了。所有生命无法承托的痛苦与灾难,都在一瞬间消失。那时,你就可以卸下沉重的包袱,安心去睡了。”
很显然,她用的是一种比司徒守的催眠术更厉害的武功,类似于中国古代的“移魂大法”。
如果巴克纳自杀身亡,他的手下自然会鸟兽星散,不足为患。
我用眼角余光向四周扫了一眼,那些抱枪凝立的杀手们半数以上是伊拉克人,但无法分清哪些是暗杀团的老部下,哪些是来自萨坎纳教的教众。
巴克纳的食指颤了一下,顺从地勾在扳机上,一点一点向后扣动。
“喂喂,巴克纳,你清醒些,别被她催眠了。看着我,看着我——”司徒守狂叫起来,从侧面前冲,企图插在严丝和巴克纳之间,隔开两个人的对视。就在刹那之间,严丝的右手霍的一长,按在巴克纳颈下,一捏一拗,咔嚓一声,竟然硬生生地将对方颈骨折断。
距离较近的几名杀手蓦的扬声怪叫,但却没有合围上来,而是丢下武器,向门口飞奔逃逸。
司徒守冲近,巴克纳的身子摇晃着颓然而倒,嘴角已然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巴——”司徒守叫出了一个音节,严丝探出左手,大拇指快捷如闪电般压在他的喉结上,稍稍发力,司徒守就喘不过气来了,乖乖立定站住,不再大呼小叫。
我在巴克纳中招时,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大步后退,挑起杀手抛下的一支长枪,毫不犹豫地向远在大厅西北角横梁上的狙击手射击。在小规模遭遇战中,狙击手是一个独立的作战单位,具有与指挥官持平的自主性,能够自由决定下一步的行动。巴克纳死了,狙击手的第一反应会是射杀凶手,但那两名伪装得很成功的年轻人慢了一步,两张胡茬遍生的脸庞在我的瞄准镜里一闪,随即以自由落体之势摔在地面上,只有沉闷的枪声在大厅里激起了短暂的回音。
大部分杀手选择了逃走这条路,看来巴克纳的管理能力并不出众,没有笼络住这群人的真心。当他们对红龙的信仰和崇拜彻底消失后,除了为钱卖命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保存好自己的命,等有了机会再卖给出更高价钱的人。
“司徒,我说过,咱们的合作结束了。你非但没有离开港岛,反而跟叛军在一起,又准备与萨坎纳教相勾连,实在让我有些伤心。其实我们曾有机会保持友好的朋友关系,一直保持下去,相互帮助,相互捧场,可你却亲手破坏了这种大好局面,逼得我走最不情愿的那步棋。这一次,希望你不要怪我。”
严丝的语气淡漠得像已经融化的冰,没有丝毫暖意,只有令人心惊胆寒的阴冷。她能一招啮断巴克纳的颈骨,举手之间杀掉司徒守更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一桩小事。
“沈……沈大哥,救命,救救我……”司徒守身子一晃,声嘶力竭地大叫了一声,随即喉结被重新控制住,无法呼吸,几秒钟内脸色就变得铁青一片。
大厅里只有我们三个还平平安安地站着,除此之外,便是满地狼藉的尸体和废车,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破烂摊子。也许在司徒守的预想中,倒下的应该是我和严丝,他们才是高高在上的胜利者。
世事无绝对,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快。作为胜利者,我并没感到劫后余生、杀尽强敌的喜悦。相反,看到尸体的时候,我心里总会翻滚起一阵无声的厌倦,因为杀人是最残酷的一件事,若非形势逼人,我宁愿自己撤离,给巴克纳等人以生存空间。
“放了他吧,让他走。”我不得不开口。
司徒开死了,基于朋友间的道义,我必须让司徒守活下去,以弥补我对他哥哥的歉意。那时候,如果我没有逼问司徒开什么,他或许能活得更长久一点。
严丝冷笑着:“他知道太多事,放他走,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司徒守拼命地扭动着脖子,试图逃脱严丝的掌握,但最终没能如愿,半边脖子牢牢地控制在她手里。
“两位,我发誓什么都不说,而且马上离开港岛回美国去,我发誓……我发誓!”司徒守的双腿拼命颤抖着,如果不是被严丝牢牢控制着,只怕会膝盖发软,可耻地跪下去。
严丝转过脸来,冷冷地看着我:“你坚持自己的意见?”
我点点头,司徒守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让我有些难堪。他的哥哥司徒开在港岛古玩界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在任何场合见到任何大人物都不会自卑自贱,而自己的弟弟司徒守却没有一点骨气。
严丝放开手,司徒守支撑不住,一下子跪在地上,几乎压住了巴克纳的身子。
“哼哼,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现在所做的决定。”严丝冷笑着推开司徒守,俯下身子,仔细地检查着巴克纳的嘴。
我扶起司徒守,本来有很多话想告诉他,要他千万不能丢了司徒开的脸,但最后却只化成两个字:“走吧。”
港岛的江湖,容不下这种天生具有“软骨病”的男人,再待下去,给他二十年、三十年的时间,也混不成司徒开那样一个行业间的翘楚人物。司徒守如同罪囚得到了大赦,猛的爬起来,跌跌撞撞地下了平台,转眼间便消失在门外,连向我道谢都忘记了。
死了这么多人,免不了又得惊动警方,再次弄得附近的住户人心惶惶的。我不想杀人,但往往被逼无奈,不得已而为之,否则就只能做别人的枪下之鬼了。
“沈先生,在想什么?为这几个死人暗自忏悔吗?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执行‘保龙计划’的所有人嘴里都安置着这种微型毒牙——”严丝站起来,用一把银色的镊子捏着一枚灰白色的牙齿展示给我看,那是从巴克纳的嘴里拔下来的。
我曾亲眼见过麦义手下的人咬碎毒牙自杀,这种装置是间谍人员随身携带的标准配置,已经是地球上公开的秘密。
“你杀死的这些人全都是暗杀团的士兵,没有一个萨坎纳教的教徒。他们早晚会为了红龙或者其他什么人送命,什么时候死都无所谓,反正只有一条命。归根结底,他们是为钱卖命,从头到尾,不会有一丝怨言的。至于巴克纳本人,他的生死却早就掌握在我手里了,什么时候杀他都可以,不信请看——”
她取出自己口袋里的电话,天线对准那枚毫无破绽的成人臼齿,然后按下了一组十五位的数字。
“可遥控微型炸弹再加上超强毒液,只需十五秒钟,毒液就能侵入他的脑部神经,令他彻底死亡。接着,他的半边头颅会被爆开,碎成几百片,毁灭一切证据。当然,这些非常手段都是在意外情况下使用的,只要八虎将忠心耿耿地执行任务,毒牙就永远不会发作。”她轻松地将牙齿和镊子一起抛出去,还没落地,已经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如同一个儿童鞭炮一样在半空炸开,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