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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多了!
穆云翼买了一百张贵的,一百张便宜的,又买了墨和砚台,三管毛笔,一共花了将近五百文,从铺子里出来,穆云翼暗自感叹:难怪说读书烧钱,他不过买了一套相对低等的文房四宝,就花了半两银子,半亩地一年的收成都用掉了。
回到茶楼,穆云翼到自己的房间里,研墨蘸笔,开始抄书,不过一千多个字,穆云翼抄起来速度飞快,却不显浮躁,全是工整的柳体楷书,等到下午要上工的时候已经抄完了。
午时六刻,穆云翼开始讲《三国演义》,接着昨天的斩黄巾开始说:“这个张角,他说他进山采药,遇见了南华老仙,各位可知道这南华老仙是个什么来历?他便是战国时期的庄子,前后差了五六百年,庄子是道家圣人,所谓儒学孔孟,道学老庄,跟老子并称道门二圣,这张角就说遇见他了,并且被庄子看中,给了他一本《太平要术》,可以呼风唤雨,撒豆成兵……”
讲了半个时辰,中间仍然有一炷香的休息时间,穆云翼喝点茶水,歇歇嗓子,然后再讲。
“却说猛张飞怒打督邮,到底惹下何等后患,三兄弟前途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穆云翼站起身,抱拳告别观众,就要退场,忽然座中粘起来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男孩,大约只有十二三岁,叫了声:“且慢!”然后快步走过来,拿出一块银子递到穆云翼的桌上。
穆云翼抱拳施礼:“谢过了!”把银子送到柜台去,然后又要走。
那男孩再次阻拦:“你那绣着字的布条呢?”
穆云翼怔了怔:“什么布条?”
男孩有点着急:“就是赏了你银钱之后,你就给一张布条,最后再搏荷包的。”
穆云翼笑了笑:“现在已经不再抽奖了,没有荷包送的。”他把银子又递还回去。
“那怎么行!”对方不接银子,跺脚道,“我今天出来,就是特地来搏荷包的。”他叫过一个小厮,“甜郎,你说过在这里可以搏荷包的!”
那叫甜郎的小厮过来跟穆云翼说:“前几天我在你这得了个荷包,我们爷看着说好,非得再要一个不可,你就拿一个给他,我们花钱买你的还不成吗?”
男孩连连点头:“对对对,咱们直接花钱买,甜郎,再拿银子!”
穆云翼摆手:“先前几日是情有所迫,也只不过做几个酬谢宾客,回馈这些捧我场的朋友,我又不是指着那东西卖钱的绣娘,看公子你穿着打扮,言语谈吐,俱都不凡,家里什么样的好针线找不着?何苦看上我那点粗线劣布的玩意。”
男孩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绣着喜鹊登枝的荷包:“我们府里的丫鬟婆子绣得都没有你这个传神,喜鹊跟要飞起来一样,她们弄得不好,都是呆板死物。”
赵员外忽然开口说:“这位是蒋家的二少爷,难得如此稀罕一样物事,云翼你要方便,就给他做一个吧。”旁边不少相熟的也都帮着劝。
第19章 读书计划
穆云翼要在高家混,提早就从高以纯口中把高家上上下下的人口收入等情况问询清楚,他要在望城县混,自然也是把望城县的大致情况都已经弄明白,这蒋家是望城县大户,祖上曾经在朝里做过尚书,望城县这一脉虽属旁支,但跟京城里做官的那一脉也未出五福,而且这一房蒋家老太爷是卸了任的御史,现在家主也是举人身份,将来大有可为,在县里也是少数有名的几家名门望族。
因此穆云翼一听是蒋家的二少爷,便拱手笑道:“难得公子如此看中我的那点微末手艺,你爱听我的书,又亲自来捧场,我先在这里谢过了,荷包呢,我是不能卖的,因为我毕竟不是以此为生的绣工,公子先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荷包的确不卖,但是我可以送给公子一个,公子看我身上带着的这个如何?”说着把自己的那个双子荷包摘下来给对方看。
蒋二公子接过去,一眼便喜欢上了:“你是要把这个送给我么?”
穆云翼笑着摇头:“不是这个,如果公子喜欢这种样式的,我可以单独为公子做一个独一无二的,公子可否告把你的生辰告诉我,不要年份时辰,只要月份日子便好。”
蒋二公子想了想,便过来附到穆云翼耳边把月份和日子说了,虽然农历和西元转换穆云翼不能准确地算出来,但是大致还是知道是水瓶座的:“好,明天不行,后天吧,公子再来,我送给你宝瓶样式的荷包。”
蒋二公子脸上满是期待和惋惜交织的表情:“后天我出不来,到时候我让甜郎来取。”
“好!”穆云翼又把那二两银子递了回去,“二公子还请把这银子拿回去吧。”
蒋二公子犹豫着把银子收回去:“我叫蒋钰,你莫要叫我二公子,叫我钰哥吧。”
“我叫穆云翼,钰哥以后可叫我云翼。”
把蒋钰送出门,穆云翼又去西市,看着合用的家什又买了一些,还额外买了一包红糖,一起背着回茶楼收拾东西,然后往西市去找牛大叔坐车回家。
进院的时候,正好看见高以清在抱柴禾,见到穆云翼进来,立刻欢喜唤道:“元宝哥哥!”
穆云翼看这孩子脸上洋溢的笑容是那么的轻快,真有一种过去几年阴霾一遭散尽的感觉。
“怎么没穿我给你买的新衣服?”高以清身上穿着的,还是过去打着补丁的旧衣服。
“我现在穿这个就行了,你给我买的那套,留着过年再穿。”
“留什么过年啊!”穆云翼也抱了一把柴禾跟他并肩进院,“等到过年了,哥再给你买,给你买衣服就是穿的,放在屋里当摆设,我还不如弄一副画回来贴墙上,再说你现在身体长得快,留几个月再穿就小了,是不是你哥不让你穿的?”
“没有没有,我哥说衣服是我的,我爱什么时候穿就什么时候穿。”
两人进屋,灶里已经在烧着火了,窗台上多了一个粗瓷罐子,打开之后,里头放着粗盐。
“怎么只买了盐?其他的酱油、味……豆油什么的都没买啊?”
高以清一愣:“酱油和豆油都好贵呢,那都是大户人家才用的,上房屋里也很少呢。”
墙角还有两个坛子,分别装着高粱米和玉米面,灶台上多了三副碗筷。
再看高以清,身上穿着的是去年的冬衣,小孩子长得快,手腕脚踝都在外边露着,里头本来就没有几两棉花,如今越发显得抽条了,空荡荡挂在身上,裤腿和衣领里头都能伸进两只手去,有的地方破了,连块补丁都没有,可以清楚地看见透亮的里衬,脚上的鞋子也破得不成样子,左脚的鞋前边已经磨出了小洞,更没有袜子,脚趾头在里边畏畏缩缩地若隐若现,小孩脸冻得红彤彤的,直往下淌鼻涕。
穆云翼发现,自己高兴的还是太早,这个家距离自己心目中的小康地位还差得远呢。
见他打量了一圈之后,站在那里脸色闷闷地不做声,高以清有点胆怯地问:“元宝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我把东西买错了?”
“没有,没买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非常好!继续烧火吧,锅里做的什么?”
“大锅里烧着热水,小锅里是昨天晚上的肉汤,我又淘了高粱米放在里头一起煮了。”
“昨天买的骨头炖了么?”
“没呢,我哥说咱们今天把肉汤吃完,明天再炖骨头。”
“成吧。”穆云翼也不再说什么,进屋看看高以纯的伤,高烧是彻底退了,腿上也没什么不好,高以清打来热水,穆云翼一边洗漱一边说,“等过几天我休假了,咱们再去镇上找姜大夫复查一下,等确定没事了,咱们才能把心彻底放下。”
不一会,饭做好了,每人成了一碗肉汤秫米饭,穆云翼看见里面还有不少肉块,很显然白天高以纯哥俩都没怎么吃,大约就是把汤喝了,晚上又添得水,而且自己这碗里,饭下面全是肉块,高以纯那碗只有零星几块,至于高以清那碗,就是纯粹的稀饭了。
“小五,把你那晚饭给我。”穆云翼把碗递过去。
高以清有些惊慌地把碗往后缩了缩:“怎么了?”
“我这碗不好吃,要吃你那个,怎么,你舍不得么?”
高以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没有,只是我这碗……”
“你那碗怎么了?里头藏着肉呢?我就要吃那碗,给我拿来!”穆云翼声音越发严肃起来。
高以清只好把碗递过去,穆云翼接过来,然后把自己那碗推到他面前:“吃吧。”
吃完饭,穆云翼跟高以清一起洗碗刷锅,都弄干净之后,闩了门,都爬上炕。
穆云翼把白天抄好的书拿出来,还没有装订好,只是六十页写满了字的纸。
高以清好奇地爬过来看:“元宝哥哥,这是什么啊?”
“这个啊,叫三字经,我今天在城里抄的,说了要给你们启蒙,将来送你们去读书的,咱不能食言,从今天开始,我就教你们识字,等把三百千读完,能默写,能讲解,就送你们去私塾。”
“真的?元宝哥哥我真的能像大哥和二哥他们一样念书么?”
“当然是真的!你元宝哥什么时候骗过你?”穆云翼拿过第一页,指着页脚上的阿拉伯数字“1”和大写数字“一”,以及后边的汉字“壹”说,“这个念做壹,放在这里表示这是第一页,咱们从后往前看,后面的是正写的‘壹’,书面上写的时候,用它比较正式,但是他很麻烦,如果在算账的时候,写壹万壹仟之类的,很耗时,所以就用一横代替,现在大多都是这么写的,不过算数的时候,写一横也不方便,等以后学算数的时候我教你们最快的办法,就用这么一竖来代替,但是你看我门的房契、地契上,最后都用的‘壹’,是因为他不容易被篡改,否则这样一改,添上一横就成了二了,所以最后拢账的时候,都要用正写的‘壹’来总结。”
高以纯和高以清极为虔诚地捧着那页纸,然后看下面小小的“壹”字,用心记忆。由卝纹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
“现在不要求你们会写,只要认得就好,等三字经和百家姓都学完了,到千字文的时候,再动笔写,不过写字也会帮助记忆,我给你们买了毛笔,等明天请村里的木匠师傅打一个炕桌,你们就蘸了水在上面联系,等学千字文的时候,我再把砚台和墨拿回来,咱们正式在纸上写。”
两个人看到毛笔,更是欢喜得不得了,都用两只手捧着,小心翼翼,仿佛是什么了不得的珍宝一样。高以纯说:“我和小五用一个就好,这个你留着用吧。”高以清在旁边猛点头。
穆云翼笑着说:“我自己已经买了,是兔毫笔,二十文一支,你俩这是最便宜的,只要十文钱一支,先拿着练习,等将来正经学书法了,我再给你们买好的。”他拿起那第一页纸,教他们念,“今天是第一天,我教你们念这第一页,以后每天都要学一页,两个月功夫学完。正月里头,我们就开始学百家姓。今天我看了,百家姓一共不到五百个字,只有这书的一半,咱们也用两个月功夫学完。”他掰着手指头算,“四个月之后,就到明天开春了,等种完地,就开始学千字文,正式动笔写,明年一年,把这三本书吃透,空余的时间,咱们再学点唐诗宋词,后年就送你们去私塾,开始学习四书五经。”
“真的么?真的可以吗?元宝哥哥,我可以去私塾吗?”高以清等着清澈的大眼睛,不敢相信,一个劲地地询问确定。
“当然可以!你元宝哥说话绝对算数!”
高以纯说:“让小五一个人去就行了,我在家侍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