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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陆婧然听到声音跑了过来,焦急道:“奶奶,妈妈,你们怎么又欺负我哥,爷爷一会回来……”
陆夫人猛地反手甩了她一巴掌,嘶吼道:“住嘴!他不是你哥!你只有一个哥哥!”
陆婧然被打懵了,王钰忙抱住她拉到一旁去。
白奚看不过去,愤怒道:“你打她做什么?她又做错了什么?”
陆夫人转过脸来,阴冷道:“你再多嘴,就给我滚出陆家去!”
白奚嘲讽的笑起来:“那可真是太好了,在这里多待一分钟,都让我觉得恶心。”
真的离开了陆家,他反倒不知道该去哪儿。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正值深秋时节,这个时间还逗留在外面的人已经不太多了。
白奚有点后悔自己的莽撞,出来之前至少应该先换件衣服,带上手机和钱包。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陆蔚然的睡衣也还算厚实,如果他也和白奚一样喜好薄薄的真丝睡衣,那此刻可就太不妙了。
白奚自然想起自己衣柜里的几套睡衣,嘴角弯了弯,今晚不如……
白家别墅的铁门依然紧锁着,白奚绕到后院的围栏,那里有三根栏杆是松动的,只要稍微用点力就能拔下来,然后钻进院子里去。
这个是他很早就发现的BUG,据说是他哥当年为了跷家方便故意弄出来的,后来也不知是忘了还故意留着,反正翻修院子的时候愣是留着没修。
他轻手轻脚的跳进花园里,绕到前面别墅门前,防盗门是密码锁,他怀着微微忐忑的心情试着按了密码,谢天谢地!密码并没有换掉!
客厅里的家具都罩了一层遮尘布,月光隔着窗子洒进来,看起来静谧孤独。
白奚的眼眶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与此同时,陆家已经陷入了鸡飞狗跳中。结束工作回到家的陆锦荣发现孙子离家出走,怎么可能不着急?
着急怎么办?找啊。可是北城这么大,到哪儿去找?
陆锦荣首先想到的就是周行。这倒也不怪他多想,陆蔚然性子内向沉静,又不好出门,接触过的外人事实上也就周行一个,甚至连他去过周家几次,陆锦荣实际上都很清楚。
周行在电话里表示陆蔚然没有到他那里去,陆锦荣不放心道:“如果他去了你那边或是联系你的话,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周行答应着挂了电话,食指弯曲着压在眉心,他被头痛折磨的无法入睡,眼窝处因睡眠严重不足而现出来的乌青越来越深沉。
三年多没有再这样,他本来以为已经痊愈。白奚出事之后,连着熬了两个通宵,他的旧病突然又发作了起来。
白奚……
想到这个名字,他的头痛愈发严重起来,就连胸口都像被重锤敲打着一般剧痛无比。
东方既白,白奚在自己的床上醒过来,进入眼帘是熟悉的房间,过了好大一会他才清醒过来,慢吞吞的开始起床,情绪难免低落。
他和陆蔚然身材接近,从衣柜里挑了一套休闲服换上,基本上是合身的。
如果不看脸的话,镜子里那个人简直就是他自己。
这一段时间来发生的事情,如果只是庄周梦蝶该有多好。
在房间的抽屉边角里找到两个钢镚儿,他依依不舍的出了门。
然后他到附近的地铁站,乘地铁去了昨天工作的摄影棚。
他仔细想过,成为陆蔚然的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以陆家如今的地位,绝对不会把陆蔚然的身体秘密公之于众,只要他自己足够谨慎,不要被其他人发现,那么这一点就不算问题。他要工作,要继续去拍电影,不管他是白奚还是陆蔚然,这件事都没有人能阻挡。
刚到摄影棚门外,就见左杰从一辆SL350的副驾上下来,一脸甜蜜的冲着驾驶位的女孩道别,隔的有点远看不真切,但从轮廓也能看出是个长发美人。
SL开走之后,左杰哼着小调儿过来:“怎么来这么早?”
白奚促狭道:“我这可不算早,杰哥从温柔乡出来都能这么早,真是我辈楷模。”
左杰嘿嘿笑,顺手把手里的早餐袋递过来,问:“吃了吗?我不爱吃早餐,她非给买。”
白奚不客气的接了过去,“谢谢,正好没吃。”
左杰搭着他肩膀进棚里去,说道:“你家厨娘不负责啊,小少爷快开了她。”
白奚低下头,从袋子里拿了三明治塞进嘴里。
艺人们不可能到的这么早,那个胖导演也还没来,摄影棚里只有六七个工作人员。
左杰调了昨天的片子出来看,白奚坐在他身后,一边吃一边看。
“我说少爷,你看这一小段就是你调大景深之后的效果,不觉得有点违和感吗?跟硬生生插|进来的一样。”
白奚咕噜咕噜喝了半罐牛奶,说道:“杰哥,你没拍过广告吧?”
左杰:“没有,怎么了?”
白奚:“这宣传片就是EM的广告,拍广告和拍电影是两回事,广告摄影师不需要负责连贯性。”
左杰不明白了:“那我需要负责什么?”
白奚:“让场景和人物都炫丽起来。”
左杰皱了皱眉,心里有点不情愿,他是个拍惯了影片的人,习惯随时让镜头处在讲故事的状态里,像白奚说的这种平面化的拍法他非但没有试过,还一直觉得很掉价。
白奚随手丢掉垃圾,正色道:“其实我也特别想建议你,可以把我刚才说的这话代入到将来你的电影摄影工作中去,你过去的几部片子我都看过,连贯性稳定性当然都很好,但是真的不够美。”
左杰关掉机器,说道:“我现在相信,你的精神导师一定是白奚。”
白奚的作品擅长营造唯美场景,并用鲜明的色彩来点缀,主人公的造型大多都会有一个主色调,譬如说《秋色入梦》的蒋子安就是白色,用这种表现形式来使主人公与背景色调严丝合缝,如鱼入水。因此,业内许多影评人都称白奚为“浓烈奔放的诗人导演”,就是在说他特别爱用极端塑造的方式来表现电影的美。
但是左杰这句话显然不是赞誉,更像是吐槽。
周行一早接到陆锦荣的电话,再次询问陆蔚然有没有联系他。
周行都不禁有些好奇起来,他和陆蔚然相识虽然只有几个月,奈何陆蔚然就是张白纸,一眼就能看到底。整晚没有回家这种事,实在不像是他会做的事。
不过最近这两次见面,陆蔚然好像有了心事,似乎变得不太一样?
他想了想,叫秘书联系摄影棚,随即马上又觉得不可能,既然离家出走又怎么可能还去工作?
没一会,秘书回信说,陆小少爷一早就上班了。
左杰和白奚在“电影到底应不应该侧重‘美’”这个问题上发生了分歧,左杰坚持认为高思远这种务实且以情抒景的导演才是真正的大师,而白奚就是个哗众取宠只会搞噱头的小丑,他所宣扬的电影美学不过都是学院派们给自己接不着地气找的理由。
白奚自然气的七窍生烟。
周行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陆蔚然蹲在摄影棚一角,一边喝牛奶一边骂人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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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摄影和导演以及本文中出现的所有专业性内容全都是杜撰,内行请轻喷。
☆、Chapter 9
昨晚出了一大堆的事,早上挤了半小时的地铁,白奚本身情绪就不是太好,又被左杰抨击了一通,简直气的快冒烟,牛奶盒里的吸管都被他咬烂了。
左杰随口评价了几句已故的白奚导演,完全没想到这小孩会有这么大反应,反倒有些尴尬,很快服软哄了几句,也没见效,现在正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接受陆少爷夹枪带棒的批判。
周行过来的时候,他简直像看到了救星,伸手推推蹲在地下兀自愤愤的白奚,说道:“嘿,你快看谁来了?”
白奚抬头一看,闭上了嘴,此时看到这个人,他的心情只会更糟糕。他把空了的牛奶盒丢给左杰:“帮我扔了垃圾。”
左杰接过牛奶盒,对周行客气的笑了笑,二话没说就走开了。
白奚从地下站起来,两手插|进衣兜里,问道:“找我有事?”
周行说道:“你爷爷找了你一整晚。”
白奚语气平平道:“哦,我知道了。”
周行皱了下眉,似乎有些不满:“出了什么事?你昨晚在哪里?”
白奚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周行显然没有预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脸色微微变了。
周围本来还有几个工作人员在搬道具,可这个角落散发的冷气场太过强烈,片刻间就谁也不肯再靠近过来。
白奚抬起手腕,把休闲服收口的袖子掳下来一点,露出那道还在愈合的结痂伤口,冷冷道:“知道这是怎么来的吗?”
周静面露惊讶,白奚接着说道:“周行,站在你眼前的这个人,不久前为你自杀过。”
他满意的看到周行露出震惊的表情,嘲讽的说道:“能影响到别人的生活,甚至破坏掉别人的人生,你是不是很得意?成就感爆棚了吗?”
周行一脸错愕:“你在说什么?”
白奚冷笑道:“你样样出色,要什么就有什么,谁都得承认你是当之无愧的人生赢家。但是你不要以为,像我这样的傻瓜们,就活该被你耍的团团转。”
如果说一开始亮出手腕上的伤口时,他还单纯的只是想对周行冷言冷语。那么此刻,他的愤怒和不满已经完全是发自内心:他白奚就是个傻瓜,和陆蔚然一样,都是被周行耍的团团转的傻瓜!
周行动了动嘴唇,大概是想反驳,可是目光落在那道现在看来依旧触目惊心的伤口上,终究没有说出什么来。
白奚把袖子放了下来,冷冷说道:“从今往后,拜托你不要再来插手我的闲事。”
几秒后,周行漠然的吐出一句:“我知道了。”
陆锦荣在接到周行打来的电话之后匆匆赶了过来。
已经到片场的零星几个艺人顿时都觉得自己今天是踩着大运,不过早出门了一会,就先后被周总裁和董事长看到自己勤恳工作的身影,这件事等会讲给晚来的那些人听,一定会眼红后悔死。
周行见到陆锦荣,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便转身离开。走到摄影棚的门口时,他忽然停下了脚步,侧了侧身回过头,远远的望向正低着头和陆锦荣说话的陆蔚然。
在这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陆蔚然生气的神态和挑衅的眼神似曾相识。
就像是那个人。
可是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啊。
半晌,他自嘲的摇了摇头,大步离开。一定是最近身体状况太差,头脑不清醒以至于轻易的就产生了错觉。
周行一走,白奚的气势便弱了下去,低低叫道:“爷爷。”
陆锦荣也放低了声音道:“昨晚去了哪里?在家里出了事,为什么不先跟爷爷联系?那么晚跑出去,万一遇到危险的话怎么办?”
白奚知道这件事自己做的不是很妥当,的确应该第一时间联系陆锦荣才对,看到陆锦荣面容憔悴,他歉疚道:“爷爷,对不起。”
陆锦荣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无奈且又慈爱道:“算了,人没事就好。”
白奚感觉到他的关怀,昨晚的委屈便顺势吐露了出来:“堂弟撒谎,奶奶冤枉我,我没有做错事。”
陆锦荣低叹了一声,说道:“蔚然,你受委屈了。”
白奚一阵失望,只是这样一句安慰?
陆锦荣真的没有打算继续深究这个问题,转而问道:“昨晚是在谁的家里借宿?”
他的孙子整个人干干净净,还穿了陌生的整洁衣服,一看就知道没有露宿街头。
白奚眼角瞟到不远处正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