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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公仪凝最擅长玩的招数。
原本公仪凝对流徵并没多想过什么的。
她真以为流徵是个傻愣愣的乡下姑娘,就算当初去查流徵的户籍档案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若然流徵的来历真是如此清白,就算真与她的好姐妹南宫雅女女相恋,倒也没什么不可行的。公仪凝天生胆大妄为,违逆伦常之事在她看来也不过是小菜一碟。可偏偏流徵在擂台上使出了奇怪的招式,接着又拿出这两颗琉璃珠……看来似乎大有来历,公仪凝甚至还隐隐觉得,这些线索似乎都与江湖传闻中某个亦正亦邪的人物有关系。
南宫雅天性单纯,简直可算是不通世事。被一个上官策云坑了一次也就算了,可若再被这个来历不明的叶流徵给骗一次……
那可真是……
不得了!
公仪凝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才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胡闹了。平时闹点小玩笑也没什么,可这一次,她竟然轻率地影响了南宫雅的下半生,令其偏移得……有些远。
可真不能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此时在南宫雅眼中,流徵这个人可真算得上是好上加好了。那么,公仪凝就偏偏非要说点她的坏话不可。
“依我看,那叶流徵……啊!她……她没把你怎么样吧?”
正被公仪凝多番揣测外加恶意抹黑的流徵,此时却在锦葵山庄的另一处。
她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先来见见南宫颂。一来与他告别,二来也可顺便向他打听一些南宫世家的事情。
可流徵在门外等了半天,出来的却是冷着脸的南宫风。
“来找南宫颂?”
“嗯。”
“他忙得很,没空见你。”南宫风冷哼一声,丢下这一句话就转身进去,砰地一声将门给关了。
这态度实在恶劣至极。
流徵叹气,只好算了,转而去找公仪凝。
不过,恰恰就因为流徵先去找了一趟南宫颂,竟然就刚好与被公仪凝洗脑之后离开的南宫雅错过了。
“……她走了?”
“对呀。”公仪凝似笑非笑,眯着眼睛看流徵的样子……不像是看,倒更像是在审视和猜测。流徵有些感觉,微微蹙眉。而公仪凝却很快笑了笑,又道:“小雅儿拿着两颗珠子,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啧啧,说是……你送她的?”
“不错。”
流徵隐隐感觉到公仪凝这话似乎别有深意。
公仪凝听了她的回答,果真很快追问道:“那两颗珠子……你从哪儿来的?”
流徵面色不变,淡道:“地上捡的。”
这话的确是实话,只不过没说全。
公仪凝当然不信,一下就笑了起来:“你当我是单纯好骗的小雅儿?地上捡的……嘿嘿,你倒是带我去捡点儿来啊。叶流徵,我也懒得跟你废话了,老实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流徵心里其实是有些讶异的。
她没想到竟然还能有人认出那璃花珠,但她又很快想到,绝不可能。公仪凝至多不过是有些见识,摸到了点边儿,倒不可能是真知道了什么。
再一想,公仪凝虽然的确有些小聪明,却总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第一次见面之时,流徵告诉公仪凝,自己身上负的是凌云剑,她不信。这一回,流徵说璃花珠是地上捡的,她也不信。
流徵唇角一弯,带了几分笑意。
“我是什么人?你不是最清楚吗?”
此话不言而喻。
回想起来,当初拉她入金玉赌坊的是公仪凝,逼她签下婚书的也是公仪凝,查她户籍改她档案的还是她公仪凝。
“叶流徵!我可警告你,你若包藏祸心,想要利用小雅儿或者骗她害她,我公仪凝绝不饶你!”公仪凝有些恼羞成怒。
然而流徵却更淡然:“包藏祸心,利用她,骗她,害她之人……是我?”
——是她公仪凝吧?
“你……”
“我与她……”流徵懒得再与公仪凝废话,索性转身打算走,“……是我与她的事。”
——与这天下任何人都毫不相干。
但流徵也才走出两步,就又走了回来。她从怀中掏出那个红漆小木盒,放在了公仪凝的面前。
“还你。”
公仪凝一看到这个,心中更是羞愤交加,气不打一处来。自己竟然稀里糊涂地送了这么个东西出去……天啊!
“这个……哪儿来的?”
难得流徵多了分好奇,竟然还问了一句。
“还能哪儿来的!”公仪凝此时有些气闷,恶声恶气道,“我花了大价钱买的!让人千里迢迢送来的!”
“哦。”流徵一脸了然,顿了顿又道,“望你早日用上,以免白白费了银钱。”
她用……
用个鬼啊!
公仪凝气得不轻,真是小看了这个叶流徵!没想到最后反倒是被这么个……叶流徵给噎到了!她果然没想错,叶流徵哪里像什么木头,分明就是扮猪吃老虎的大腹黑!
流徵才不在乎公仪凝怎么想,她直接走了。
南宫雅果然在竹屋里。
自从她受伤之后,南宫雅就总赖在这竹屋里,一点也没顾忌过旁人的闲言碎语或者异样的目光。流徵想到这一点,便觉得心中甚暖。再想想方才公仪凝那副气急败坏,想要质问她却又自己理亏的样子……
实在好笑。
其实公仪凝这人不算坏,所以流徵便故意气她几句,也就算了。
真正论起来,的确还是要感谢公仪凝这个祸害,不然,她如何能遇见南宫雅?即便能遇见,又如何能与之有如此深的牵绊?
南宫雅觉得有些奇怪,流徵回来之后便一直站在她面前盯着她看,也不知在想什么。
“流徵?怎么了?”
流徵难得朝她笑了笑,从衣袋中掏出一只绣工精巧的荷包递了过去:“你的。”
南宫雅打开荷包一看,竟然是满满一荷包流光溢彩的琉璃珠。她惊喜至极,一壁翻拣着惊叹,一壁问:“这么多……哪里来的?”
“地上捡的。”
流徵还是这么个回答,因为她的确是在地上捡来的。
可南宫雅并不是公仪凝,她听了之后先是微微一怔,接着便很快笑开了。她笑得眉眼弯弯,颊边勾起两只浅浅梨涡——
实在惹人怜爱。
“……我很喜欢。”
说罢,南宫雅竟然走了两步上前,踮起脚尖搂着流徵的脖子,凑上来在她唇边啄了一口。这下来得又快又霸道,一点也不容流徵反抗……或者说,反应。
就在她还有些怔愣的时候,却已经结束了。
流徵终于有些明白,自己为何会莫名其妙地就对南宫雅生出了不一样的感觉,更明白了为何非她不可。从前流徵并不确定,或者根本就没有特地去想过。此时这一刻,她却忽然福灵心至。
——南宫雅这人,是比这世间任何光亮与灯火都要明媚的温暖。
流徵心情愉快,伸手捏了捏南宫雅软软暖暖的脸。
“我们准备启程吧。”
“去哪儿?”
“淮叶城。”
可是,当南宫雅听到这三个字,脸色猛然就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顺便折磨下小凝凝(作者的恶趣味)
祝福小凝凝早日用上小木盒里的神器,免得浪费了钱嘛╮(╯_╰)╭
下一章上路了,温存了这么久,来个【突生变故】什么的是必须的!
☆、036。反噬
南宫雅直到第二天上了马车还略微觉得有些羞愧。
只因为前一天;她一听流徵说要启程去淮叶城,顿时就吓白了脸色。在南宫雅看来,去淮叶城这件事的意思就是——
流徵嫌麻烦要把她给丢回家了。
她差点当场就哭出来,泪水都在眼睛里打转。然而等到听完流徵的解释之后,她又擦了几把眼泪开始傻笑。
后来想想……实在是太丢人了!
所以南宫雅只好埋着头缩在马车里,半天功夫都没吭一声。
其时她虽然早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可这一回却毕竟是初涉情/事;怀着一颗懵懵懂懂的细腻少女心,变得愈发敏感脆弱;因一点小事便能开怀笑,认为自己是世间最幸福快乐之人;也能只因一点小事又伤心难过,心灰意冷,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一般。
而且,南宫雅还发现,自己变得特别特别粘人。
她巴不得每时每刻都能与流徵在一处,天地万物之中,她只看得见流徵一人,当然,流徵眼中也只能有她一人。
好像……
自己正在慢慢地任性,刁蛮,霸道,小心眼,还很不讲道理。
南宫雅一路反思,竟然发现自己成了个很糟的人。
想了一圈之后,南宫雅最终还是没能憋住,将车帘一掀,探出一颗头来跟坐在外面赶马的流徵说话:“我……我有个很重要的问题要问你。”
“什么?”流徵神色淡然。
“如果……”南宫雅咬了咬唇,在心里揣摩了半天才小心问道,“我是说如果!如果当初在清水县的时候,你在金玉赌坊里赢来的不是我,而是……而是别的一个什么女子,你会不会……会不会……”
后半截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然而流徵却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似的,淡淡回了两个字。
“也许。”
南宫雅心口一窒,又是委屈又是难过。但她却拼命忍了忍,将心中的情绪压了下去,又接着问:“那……那如果……如果之后,你再遇到一个比我漂亮温柔,比我聪明懂事,会骑马会武功,还会……总之什么都会的女孩子,你……”
“也许。”
南宫雅再也忍耐不住,恨恨道:“哼!可偏偏没有如果!也……也没有也许!”
谁知流徵听了这句,竟然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
“不错,没有如果,也就不会有也许。”
这回答简单至极,却又别具深意。其实南宫雅所问的问题,她自己后来又回答了自己。不论如果如何,只要没真到“如果”的那一步,便只能猜想出一个“也许”来。
南宫雅心思通透,原本也只是一时为情所惑,这时听了流徵的回答,一下便懂了。
那些假设的猜想和揣摩,其实不过只是庸人自扰。
等南宫雅想明白了,马车也停了。
此时天色已有些暗,南宫雅这才发觉,马车停在了个荒郊野岭。四处都是密麻麻的大槐树,依稀可见不远处有一处庙宇,暗沉沉地蛰伏在一片荒草枯树之中,看着竟有几分鬼气森森,十分骇人。
灵邪村的遭遇犹在眼前,南宫雅吓得打了个寒颤。
流徵却已轻身一纵,跳下了马车,落地之后便转身伸手来扶她。只是不知是不是南宫雅的错觉,流徵的面上似乎带着点笑意。
“傻丫头。”
傻……傻什么?
南宫雅陡然瞪大了眼睛,尖着耳朵恨不得再听一次。可流徵那一句低低的笑却很快收拢了,又恢复了那副正经严肃的样子。
“快下来。”
南宫雅又瞥了一眼那座阴郁得有些可怕的庙。看流徵的意思,她们今晚是没办法赶到下一个城镇了,所以只能在这荒郊野岭找地方将就过一夜。
“不必害怕。”流徵似乎看出她的心思,伸手扶住南宫雅的手,顿了顿之后又补了一句,“……有我在。”
南宫雅心中一暖,好像真的没那么害怕了。
借着流徵的搀扶,南宫雅拎着裙子顺势也跳了下来。
流徵虽然并无真正露宿的经验,但之前与隆兴镖局的人来往甚多,倒是从那个叫章承轩的镖师那里听了不少外出行路需要注意的事。她让南宫雅在一旁等着,找了处不显眼的矮树丛,将马车拉了过去遮盖好,再将两匹马拉进院子,栓在草丛附近。
等确认一切安顿好之后,流徵又拿了火折子先进破庙里四处搜寻了一遍,烧了些蛛丝,略微拾掇一番,这才喊南宫雅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