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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宜摸着他的头安慰道:“不会的。医生说她已经脱离了危险期。现在躺在病房里呢,你等下就可以去看她了。这几天医生不时候说她情况很好么,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地。”誰都知道肝癌晚期是没有办法的,但是舒宜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话来安慰夏桐,只好这样说。
夏桐还是紧紧的抱着她,仿佛只有抱着她,他才不那么害怕,他 说:“舒宜,你知道吗,奶奶不能死掉,她不能死掉,从小我就只有她一个人陪着,她对我那么好,可惜我以前却老也不听话,用开水烫死她的兰花,打破她的瓷器,赶走她捡回来的猫,以前她叫我回家去陪陪她我都不耐烦,但是现在她居然,她居然就要走了,如果她走了我怎么 办,我还欠了她那么多,我跟她说我将来一定会变得很好,我陪她去找贵州找兰花,但是她现在居然等不及了,舒宜你说我怎么办,你说我怎么办?”
舒宜原本就不善于安慰人,她只好抱着夏桐,陪着他,静静地听着他诉说一些儿时的往事。
原来夏桐一直都是殷奶奶带大他地,那时候殷奶奶还没退下来,老人家身体其实也不大好,那时夏桐年纪小父母就被外派出国了,只有殷奶奶在身边照顾着他,带着他,舒宜深深的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感情,她也深深的明白夏桐的恐惧是什么,子欲养而亲不待一直都是世界上最残忍的词语,舒宜轻轻地拍着夏桐地背说:“夏桐,你别怕,医生说奶奶已经
,她没事了,你不相信可以去看。”
夏桐听了这话却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就是不愿意下去。
等到夏桐回复正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夏桐先去洗手间整理了一下,舒宜提前让司机带了一套衣服过来,夏桐换上新衣服地时候除了眼睛有点肿,基本上已经算是神清气爽,他看着舒宜有点不好意思,大概是想起了在天台上的那一幕,舒宜微笑着跟他说:“你去看看奶奶吧,问问她想吃什么,我给她做,我记得前几天答应给她做静云家乡的一种鱼丸,我现在去问问医生看她能不能吃。”
夏桐应了一声朝奶奶的病房走去。
舒宜原以为医生一定要说些什么的,出乎意料的却是医生说:“随便吃什么吧,她想吃什么就让她吃什么,想见什么人也让她见,这个时候顺着她一点。”
舒宜点点头,出了办公室忽然想起医生的话明白过来,眼泪猛地就涌了上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见什么人也让她见,这个时候顺着她一点。
到了病房殷奶奶的精神又恢复了一点,她看着舒宜说:“舒宜,你快来瞧瞧这傻小子哭得眼睛跟俩兔子眼似的,还骗我说是眼睛里进了沙子,你说他蠢不蠢,当我看不出来呢,有什么好哭的。”
舒宜强笑着想要附和殷奶奶的话,她说:“嗯,是的。”但是她想着医生的那一番嘱托,眼泪就是止不住的往上涌,两只眼睛泪眼盈盈。
殷奶奶说:“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一个哭,两个也哭,我还没死呢,有什么好哭的,就算是死了也不能哭。”
回家的时候舒宜把医生的嘱托对夏桐说了,夏桐倒没有一开始那样的反应激烈,他点点头说好,能顺着她点就顺着她点。
舒宜说:“夏桐,你爸妈最近在忙什么呀,你能不能跟他们说说让他们尽量抽出点时间来陪陪奶奶。”
舒宜到医院里这么久这还是头一回碰见夏桐的父母,她想就算是再忙,现在老人家已经是风烛残年,她想起医生的那句能顺着点就顺着点心里就一阵一阵的抽。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有一个这样的脾气,从小到大自己怎么被人作贱没有关系,却是看不得别人一点可怜,所以她跟夏桐这样说。
夏桐呆了呆,然后闷着头没有再说话。
其实舒宜并不明白这些当权人物怎么可能冷漠凉薄到这种地步,但是这中间却真有许多不可告人的难处,夏桐明白,他也知道无法跟舒宜解释清楚,所以就干脆选择了沉默,脸上是一种荒凉茫然的神情。
这个情况下舒宜自然是没有办法跟夏桐再说什么的,夏桐也没心思操办婚礼了,他每天都呆在医院里却又不敢进病房去看奶奶,好几次舒宜来的时候夏桐都是在走廊里发呆,叫他好像都没听见似的,舒宜看他那个样子真是心疼。
每天回到家里还要给承瑾打电话,她忽然变得那么憎恶自己,承瑾每每都耐心的倾听着,然后安慰着她千万不要着急。这些天她没再见过承瑾,每次她到露台上去看星星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往向门口,她不知道承瑾会不会在那里,但是这一回她克制着自己,决不允许自己踏出去半步。
这样过了好几天,承瑾倒也没有催她,这天她带了殷奶奶要吃的东西到医院去看望,夏桐不在,医生叫她到办公室去一下。
她放下东西就去了,医生领她到办公室里自己不进去,只是指着门对她说:“舒小姐,你进去吧。”
舒宜有点迷惑,不过到底推开了门,办公桌后面却没有看到医生,正在她转身的时候,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围住了她,那种熟悉的味道舒宜怎么会不知道他是誰。她也安静的把头靠在他的肩膀,这些天她一直坚强着,直到此时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累的,也会疲惫得被这一个怀抱抱住就不想再动。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什么都不用说一切便已了然于胸,他对她的想念,她对他的依赖,他们静静的享受这一刻的温暖与慰藉。
正文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了一会,承瑾把她拉开,头一低吻了上去。
舒宜仰着头回应着他,两个人都很温柔,温柔的吸吮着她的唇,纠缠着,舒宜终于知道这几天虽然承瑾并没有催她,也没有给她压力,但是他其实是最煎熬的,不然为什么他这一刻的吻让她心里这么柔软,让她情不自禁想要付出更多,两个人吻了很久,好在并没有人来打扰他 们。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承瑾坐在沙发里,舒宜陷在他的怀里,她握着他的手问:“承瑾,你怎么……”
承瑾抱着她打断她的话:“舒宜,什么都不要说,就让我和你呆一会,我一会就走。”
舒宜眼睛又湿了,她“嗯”了医生,温顺的把头埋进他的胸口,脸贴着他的心口,她听着他缓慢的心跳。
再坐了一会,承瑾才站起来对她说:“舒宜,我先走了。”
其实两个人已经呆了很久,舒宜之前根本没想过两个人能呆一块这么长时间,但是要离开的时候才觉得时间过得那么快,她仰起头看着 他,眼睛里有几分恋恋不舍,可也明白现在的情况他不得不走,她乖巧的点点头说:“好的,我就不送你了。”
承瑾看着她那个样子,心里涌上了无限的怜惜,他走之前又低了 头,舒宜仰起头跟他接吻,浅浅的吸吮了一下她的唇,他便离开,说:“舒宜,不要害怕,一定不要害怕。”
她拼命的点头,可是眼泪又流出来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脆弱。一点点的情绪就能刺激到她。承瑾替她擦去泪水说:“舒 宜,一定不要害怕,我先走了。”说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过了一会舒宜才想起来,她猛地跑到办公室地窗口去看下面,透过蓝色地玻璃她看见他正站在下面,好像还抬头看了这个窗户一眼,微微停顿了一下,她以为他看见了她,可是他却又走了。这才想起他怎么可能透过这样的反光玻璃看得见她。
舒宜出去的时候头身上好像又有了勇气,她陪着殷奶奶吃饭,然后聊天,她这几天精神倒又好起来,每天兴致勃勃的能拉舒宜说好久的 话。直到她睡去舒宜才退出来,一出来她就愣住了。夏桐正在远处的椅子上坐着,抽着烟。眼睛深深的盯着她。她顿了一下,然后朝他走去:“夏桐,你今天到哪里去了?”
夏桐吐出一个烟圈,然后直愣愣的看着舒宜,这样的目光看得舒宜又害怕又心虚。
过了好一会才响起夏桐的声音。那声音里透露着浓浓地疲惫。他 说:“舒宜,我们马上结婚好不好?”
“啊?”舒宜惊了一跳,这倒不是她原来担心的那样。
夏桐把烟蒂狠狠的扔在地上然后看着地板说:“我问过医生。医生说奶奶现在这样可能是回光返照,已经没多少日子了,所以我想跟你提前结婚,那些什么仪式什么宴会我都不要了,我只想提前结婚,起码能让她看见,舒宜好不好?”
舒宜好不好?这真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舒宜躺在床上辗转反 侧,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她想给承瑾打电话,可是响了一声,电话又让她放下了,她能跟他说什么呢,难道说承瑾,我现在要和夏桐提前结婚?又或者说,承瑾,我怎么办,我必须要和夏桐结婚了?其实这些问题他们誰都回答不了,舒宜这才颓然的把电话挂断了。
没想到她刚挂断,承瑾就打过来了,响了很久她才接,承瑾也没问她为什么这么久才接,更加没问她为什么打了一半就又挂了,他仿佛只想让她听听他的呼吸,或者是自己需要听听她地呼吸,这样他才能按奈住自己不去想那些让自己害怕的事。透过这个电话,听见对方地呼吸 声,舒宜才知道原来承瑾虽然每天都在安慰她,但是他其实也这么害 怕,其实他这些天不比她更好过吧,但他却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还安慰着她。这时候舒宜才想起那天医院里承瑾的突然出现,心开始疼起来,她强忍着哽咽说:“承瑾,你在哪里,我想见你。”
“嗯,我现在就过来,你在那里等着我。”
“不,我来找你,你在那里等我。”说着她挂断了电话,仿佛突然间变得急不可耐,她匆匆的抓起沙发上的手袋,拿起钥匙和手机放进 去,跑到楼下招了一辆出租车。
承瑾刚一开门,舒宜马上勾下他地脖子吻上去,承瑾想看看她地 脸,但是把她拉下来她猛地又吻上去,拉下来又吻下去,竟是全然的不管不顾,承瑾哪里见过这样执拗的舒宜,到最后他也不拉开她了,他扶着她地腰,腾出一只手去关门。
直到两个人都筋疲力尽的倒在床上的时候,舒宜心里才漫过一阵悲哀,舒宜蜷缩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闻着他的呼吸,她抱紧他,然后叫着:“承瑾,承瑾。”她每叫一句,他就应一句,然而舒宜还是不停的叫:“承瑾,承瑾,承瑾……”
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他把她抱过来,肌肤紧紧的贴在一起,但是哪怕两个人是如此的亲密,哪怕两个人离得这样的近,舒宜心里仍是挥不去那份恐惧,那份由心底的绝望带给她的恐惧,她亲吻着承瑾胸口的肌肤说:“承瑾,我好害怕!”
承瑾抱着她的头,唇在她头发上吻了吻说:“不要害怕,舒宜我不准你害怕,不要害怕。”他不停的说着,仿佛他也受了舒宜刚才的影 响,不停的呢喃着那一句:“舒宜,我不准你害怕。
舒宜把脸跟他贴得更近。
其实她了解他的,他这么说,他说不准她害怕,那是因为她的恐惧也会让他觉得害怕。他很怕她会绝望。很怕她会放弃,所以干脆装做什么都不害怕,装做很坚强。然而,命运,未来,这样的局面他们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伤害别人,伤害曾经对她那么好地人,舒宜怎么也做不出来,这样忘恩负义的事需要太多的勇气。然而他们两个都不够